第五章
尤其那天她莫名的發了脾氣,孟夏原先是安慰她,可是後來她好像惹得他不高興,他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都和她冷戰了。
她也知道自己很魯啊!可是她以前這樣魯他,也不曾見過他像現在這般的冷淡。
她和他聊天,他只是以單音回答她,惜字如金的連眉都懶得挑一下,自那一天下午,她與他之間就好像出現一道看不見的透明銅牆鐵壁,將彼此之間隔開。
她就算想要親密上前與他耍賴,卻又被他的冷漠給彈開來,搞得她一天渾身不對勁,是不是真的是她的笨拙,踩到了孟夏的底限啊?
她在時鐘前游移不前,腳步躊躇不定,一會兒繞着沙發走,一會兒又停住腳步,然後雙眸盯着那緊閉的書房,他除了吃飯、喝水外,其餘的時間都待在房裏,這是他第一次與她冷戰,以前他不高興的時候,就是將她罵一頓,下一秒就恢復正常。
可是剛剛吃晚飯的時候,他看她的眼神非常的陌生,甚至冷漠如冰,令她原本要跟他道歉的話全都梗在口中。
吃完飯,他又回到房內,再度將木門闔上,留她一個人在客廳。
好嘛!她反省了,這樣可以了嗎?
她咬着唇,皺起一張小臉,回神之後發現自己站在書房外,已掄起拳頭在半空中……
咦?她就這樣要敲他的門?可是她還沒有想好台詞耶!
如果他又給她一張冷屁股怎麼辦?她肯定到時候又是只能給他兩顆泡泡眼看……
不行、不行,她現在已經是出社會,她的目標不是女強人嗎?而且遇到這種情況,她應該要好好與他溝通,而不是一哭又二鬧的!
曲懷笑像是很有自覺,深呼吸一次又一次,為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但當她準備敲門時,卻又發現自己遲疑了,她……她就是弄、她就是“俗辣”嘛!她就是怕他那張愛理不理的撲克臉啊!從小到大他都包容她,她的挫折很少留到明天,可現下卻是折磨她一天了。
她抿着唇,到口的話就像梗在舌尖,無法順利說出。
“唔……”不行,她不能這麼“俗辣”,自己作的孽要自己承擔,該面對還是要面對。尤其她的個性總是今日事今日畢,連吵架也是不能有隔夜仇,不然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怎樣都不對勁。
可是……她卻是第一次見到孟夏如此生氣,令她十分不安,要道歉的話竟然說不出來……
當她正猶豫不決時,孟夏繃著一張俊顏出來,臉部線條十分的冷酷,連望着她的黑眸也是冷漠異常。
“你不用擔心,我將第一幕寫好了,你還可以趕上末班車回台北過節。”他一臉疲倦,這兩天終於把腦袋裏構想好的劇情,全都化成文字寫在紙上,她就這麼不死心嗎?連最後的希望也在守着?他眸里閃過一絲愁雲,卻隱藏得很好。
“呃……”她捧着熱騰騰的劇本,傻愣愣的站在他的面前。
她這樣算是因禍得福嗎?他在最後一刻還是將劇本送到她的面前,令她有些吃驚——
他挑眉,見她遲疑的樣子,便將稿子一把塞進她的手中,之後便離開她的面前,往自己的房裏而去。
她傻不隆咚的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一句話都還來不及說,直到看他離開她的面前,她想也不想的追上前。
他在房裏換了上衣,換上一件黑色T恤。配上緊身的牛仔褲后,抓起一旁的外套,便在門口遇到她——
“別妄想我會載你去車站!”他叼着煙,惡狠狠地望了她一眼。
他為什麼要將她送到別的男人手裏昵?這種“大方”的事,他做不出來。
在上午的時候,她都撥過電話跟男友說情人節泡湯了,現下他竟然成全她,令她吃了一驚。
不……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想要與他道歉自己的任性啊!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他便抓起鑰匙,頭也不回的甩門離去,留她一個人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媽的!他要去PUB喝個爛醉,才不會一直想這曲笨蛋的事!
去他的情人節,去他的成全!
曲懷笑連個對不起都還沒說就被打槍了,因為她根本追不上孟夏的腳步,只能眼睜睜看着他用門離去,連頭都不回的,這一刻,她的心有一種受傷的感覺。
隨後,她搖搖頭,覺得是自己想太多,她還是先趕到台北,算一算時間,到台北可以先和男友吃個早餐,她再將劇本送到上司的手裏。
於是,曲懷笑最後還是跳上夜班車……
只是原本要和男友過夜的期待不見了,在車上意識迷迷濛蒙前,還惦記着回家后要與孟夏道歉。
坐了快六個小時的車,天色朦朧亮了,她拖着輕便的行李,來到男友的住處前,她才想起忘了打通電話給男友,算了,反正她都到門口了,曲懷笑想也不想的就按了門鈴,好一會兒,她聽到小小的套房裏傳來有男有女的聲音,她先是疑惑的皺皺眉,接着耐心的等待着黃明德前來開門。
黃明德拿着一張睡眼惺忪的臉龐前來開門,沒好氣的開口,“誰啊?”半夜三、四點不睡,跑來擾人清夢。
“阿德,是我啦!”她舟車勞頓,現下也是累得快受不了,共進早餐的念頭全都忘光光了,她只想借男友的床睡上一覺。
“你……小笑,你……你不是今天沒辦法回台北?”黃明德像是醒了一樣,臉上有着慌忙。
“後來編劇又願意賜稿給我啰!”她打了一個呵欠,“阿德,讓我進去睡一覺,我八點還要趕到公司去。”
“不……不……”黃明德慌了手腳,硬是擋在她的面前,不肯讓她進屋,“等等,我現在不方便。”
“為什麼不方便啊?”曲懷笑皺着眉,“平時你不是都要我來找你嗎?怎麼現在不讓我進去了?”
她又累又困,看着男友這副慌張的模樣,感到有一些不悅。
“不行!”黃明德原本要到外面制止她,卻發現自己現下只圍了一條浴巾,於是便將身子往門板一掩,“我現在……不方便,房間……昨天被我弄得很臟又很亂。”
“我又不在乎。”曲懷笑想將門給推開,“阿德,你到底要不要讓我進去啊?”怪了,兩人在電話里,他一直懇求她情人節趕回來,現在她回來了,他又把她擋在外面。
“反正……反正你不可以進來啦!”黃明德頭皮一涼,心一狠就將門給關上……
曲懷笑生氣的站在門前,最後用力的拍着鐵門,嚷嚷着,“黃明德,我是你女朋友,為什麼我不可以進去?”她敲,再敲,用力的敲敲敲,然後另一手還不忘按着電鈴,就是要將原本的怒氣發泄在他的身上。
“誰啊?”房裏有個女聲。
“是瘋子,別理她。”是黃明德在安撫對方的聲音。
女人?曲懷笑這時候才回過神,原來他裏面藏了一個女人。
“黃明德,你裏面是不是藏了一個女人?你說,裏面那女人是誰?”曲懷笑忍不住扯嗓問着。
後來,她聽見屋內也一陣爭執,最後聽見有人前來開門,開門的是一名身材姣好、臉蛋標緻的美女,拿着一雙眼睛瞪着她,“你是淮?”
“你又是誰?”她已經累得像條狗了,心裏原本的委屈全化成怒氣。
“我是黃明德的女友!”女子趾高氣揚的環胸望着她。
“我也是啊!”曲懷笑站在女子面前,矮對方半個頭,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妹妹,不過她還是很努力的抬頭挺胸。
“女朋友?”女子氣得回頭找上黃明德,對他一陣拳打腳踢之後,便揪着他的耳朵來到她的面前,“給我說清楚,她是誰?”
“她……”黃明德眼光閃爍,措詞也吞吞吐吐,最後被逼得只好道出,“好、好啦!是她求着我跟她交往,我其實對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啊!”
曲懷笑睜大眼,不敢相信他說的混帳話,一張小嘴張成O型,一句怒罵也說不出口。
她只想到當初黃明德百般巴結追求她,怎麼現下又說是她求他呢?
“你聽到沒有?我和我男友交往三年了,你算哪根蔥啊?”女子瞪向她,“你若識相的話,現在快滾,別再來糾纏我男友了!”
三年?!又是一記悶棍打在她的頭上。
她輸了!
曲懷笑咬着唇,最後瞪向黃明德。
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之中當了人家的第三者,還妄想情人節要與他共度……曲懷笑,你真的好笨。
“你還不走?”女子氣呼呼的開罵,“你是不是要吵到左右鄰居都起來看看你這隻狐狸精?不要臉、下流!天底下男人那麼多,你為什麼只糾纏我男友?”
嗚嗚……她怎那麼倒霉?
孟夏說的對,她的戀愛能維持六個月就要偷笑了……
談了三個月的戀愛,才知道自己是人家的第三者,而且還沒有開花結果,又被人身攻擊……她真的笨到無地自容了。
曲懷笑心裏一陣委屈,最後也只能像啞巴吃黃連般奔離。
孟夏跑到觀光區的PUB喝了一個爛醉,連辣妹上前來搭訕,全都被他給攆走了,他喝了一個晚上,而被他Call出來的好友湛天俞,只喝了一口,見他一杯又一杯的往嘴裏送去,就決定保持清醒,以免等等兩人拚酒,沒人送他回家。
湛天俞的顧忌是對的,因為半個小時內,只搞懂孟夏生氣的點——曲懷笑那笨蛋拋下他去台北過情人節了。
也是,是男人的話,早就該把那天兵女給用力搖一搖,看能不能把那公認的蠢腦袋給搖醒。放着一個好男人不用,非得要翻山越嶺到台北去找男人,也難怪孟夏這向來自信滿滿的男人要吃鱉了。
最後湛天俞看在老朋友可憐的份上,決定陪他默默暢飲,天亮后,才扛着爛醉的孟夏離開。
回到湛天俞的住處,孟夏便這樣一睡不醒,直到一陣午後雷陣雨,淅瀝嘩啦的下得好大,終於將宿醒中的他給喚醒。
“喲!孟少爺,你醒了啦?”湛天俞雖與孟夏同年,但是兩人是不同類型,他可以說是完全的娃娃臉,尤其當他咧開笑容,更是顯得親切無比。
“我怎會在你家?”而且他還換上了不是自己的休閑服。
“你昨天CALL我去喝酒,結果你自己幹掉一打的啤酒,若不是我抬你回來,恐怕你己被pub的野女人給吃干抹凈了。”
他可是好心抬孟夏回來,而且孟夏還吐了他一身,處理完好友的穢物,他又苦命的牽回好友的名貴重型機車,這才有時間就寢。
“謝了。”孟夏淡漠的道了謝,發現時鐘正指着下午四點,“衣服我改天拿來還你。”
“你要走了?”湛天俞丟了一罐汽水給他,“今天可是情人節,要不要再到PUB釣個正妹度過?”
“沒興趣。”他喝了一個晚上,現在頭痛得要死,“我人不太舒服,先回家了。”
湛天俞站在吧枱前,好整以暇的望着他,“這麼早回去幹嘛?你不是說曲小妹妹上台北過情人節了?面對一屋子的寂寞,你不覺得很悲哀嗎?“
孟夏瞪了好友一眼,而心卻是狠狠地被劃過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