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神奇仙鶴功
倒霉蛋忽然覺得他應該有一身高強的武打本領,那樣不論是那群木偶,還是金星國的警察,就算是那個蠻橫的國王和巨靈神重重重重孫子來了,也不會拿他有辦法了。
可是怎麼才能有本領呢?他問幸運兒,幸運兒想了想說:“那就只有去學了。”
學?又是學!倒霉蛋不喜歡學,他喜歡一下就有了,像他會跳舞那樣,本來就是會的。
倒霉蛋想:我記得我會跳舞,我就會跳舞了,我記不記得我有什麼武打本領呢?
倒霉蛋仔細回想,也沒能想起什麼來,能想起的老是挨打和逃跑。於是倒霉蛋跑到幸運兒原來的店裏去喝白花茶。
茶店看他是幸運兒的朋友就讓他白喝,要喝多少喝多少。人家客氣,倒霉蛋不客氣,他一直不斷地喝起來,直喝到店裏全部的白花茶一滴不剩。喝完,倒霉蛋就開始想,希望能想起自己曾經是個拳擊家或者魔法師的事兒。
想來想去,倒霉蛋居然想起了他剛生下來時哭聲很大,大得不得了,以至嚇跑了一直盼着他出生的爸爸。哭聲很大,這能成為一樣本領嗎?不過就算這是一樣本領,那又該怎麼使用呢?老是哇哇大哭?木偶和巨靈神會給嚇跑嗎?再說他倒霉蛋還是講體面的,見人就哭,怎麼也不能算是有本領。
正在倒霉蛋發愁的時候,幸運兒來找他了。幸運兒說,她又碰到了給過他們鵝毛筆的白天鵝,白天鵝告訴她要想學本領,就還到那個湖邊去,有隻神鶴正在那裏練功,那隻神鶴功夫很深,九千年前,孫悟空大鬧天宮時,它就從旁觀戰過,那時孫悟空會七十二變,它會二十七變,可是又修鍊了這麼多千年,它大概已經可以九十六變了。
倒霉蛋一聽,還是要學,而且又是跟鶴學,他要求跳舞時就也讓他向鶴學過。倒霉蛋想着,就有點兒懶得去。可是幸運兒很熱情,倒霉蛋想:去就去吧,要是真能學來本領,當然比沒本領強。於是他就跟着幸運兒一起到湖邊去了。
那片湖今天看去特別美麗,尤其是湖水裏倒映出了一層層的宮殿。倒霉蛋伸長脖子四處張望,也沒在地面上發現這些宮殿。幸運兒說,倒映在水裏的一定是天宮了,也許因為神鶴今天要從天上下來,它想讓我們看看它在天上住的宮殿。
正說話間,忽然一陣旋風刮過,幸運兒頓感飄飄欲飛,倒霉蛋卻縮緊了全身。旋風帶着清氣,忽遠忽近,瞬間是萬花旋轉,瞬間又成百雲飛舞,一忽兒化作一片清雨,一忽兒又成蒼翠大樹……
幸運兒、倒霉蛋被這幅情景弄得又是驚嘆又是發獃,忽然間卻是風停雨止、花息樹消,一隻赤頂金足銀鶴正緩緩合翅,輕輕着地,隨即化作一個長須飄舞的老者。老者對幸運兒、倒霉蛋揮手燦然笑道:“你們兩個是來學本領的吧?”
“是啊!是啊!”倒霉蛋這時振奮起來,這可跟讓他學跳舞不一樣了,他看這位老者如此變化多端,就想:要是我也能這樣地呼風喚雨、變神變鬼,那我還不是要什麼就有什麼!誰還能拿我有辦法?
“你們想學什麼本領呢?”老者又說。
“學變神,學變鬼,學要把誰抓起來就能把誰抓起來;學打拳,一拳打倒一大片;學魔術,想有金幣、巧克力就有了,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倒霉蛋說得神采飛揚。
仙鶴老者笑咪咪地看着倒霉蛋說:“可是教你學跳舞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肯好好學呢?”
“什麼什麼?”倒霉蛋想,怎麼又說起跳舞了?這個神鶴難道和那些鶴是一家子嗎?
“那是因為我早就會跳舞了!我早就跳得特別特別的好了!可是還要讓我跟鶴和金雞學什麼舉腿和姿勢。你和它們認識嗎?”倒霉蛋想它們可別認識,要是認識,這個神鶴就會不教我了。
“當然認識,我們是親戚。”仙鶴老者說。倒霉蛋一聽,就想:糟了!
可是仙鶴老者並沒有說不教他,而是看着他和幸運兒說:“跟我學本領不難。只要認真,不想幹壞事兒,就能學好。”
倒霉蛋一看不但沒說不教他,還說“不難”,真是喜上加喜。他晃晃身子,好像他已經渾身都是會打會變的本領了。
老者看着幸運兒、倒霉蛋說:“我今天教你們一樣本領,你們練得好就能飛起來。”
“飛起來!”幸運兒、倒霉蛋聽了都很高興。倒霉蛋想,他要能飛,以前所有的事兒就都不一樣了,比如踢球,他帶着球就可以一起飛進球門兒!他也不用抓着鯊魚尾巴往回逃了,只要一飛!木偶當然就更拿他沒辦法了!
仙鶴老者看幸運兒、倒霉蛋都很高興,就開始教他們。先告訴他們如何平伸雙臂,如何提起一隻腳,再提起另一隻腳,然後告訴他們口訣,最後對他們說:“等你們飛起來,可不能幹壞事,幹壞事是要掉下來的,而且就再也不會飛了。”
老者講完所有這些,就騰空而起,化作赤頂金足仙鶴,圍着白雲盤旋幾周,然後揮動翅膀,向他們告別。
倒霉蛋看得有些發獃,他撲楞撲楞雙臂,蹦了幾蹦,可惜一點兒騰空而起的意思也沒有。
幸運兒提醒倒霉蛋背口訣,自己也開始默誦;然後她吐濁氣,吸清氣,吐昨天氣,吸今天氣,吐今天氣,吸明天氣,吸未來之氣,吸未來未來之氣;然後她提起一隻腳,再提起一隻腳,身體就開始向天空升去;升到離第一塊雲彩很近的地方,幸運兒覺得自己開始隨風飄動,接着便可以隨心飄動了;幸運兒很快便隨心所欲,在天空中自由上下、任意翻飛起來……
倒霉蛋背口訣,背前句忘后句,想起后句又找不到前句,吐氣吸氣,吸氣吐氣,吐不出濁氣,吸不着清氣,提一隻腳落一隻腳,落一隻腳又提一隻腳,直累得渾身大汗,躺倒在地。他面向天空,正好看着幸運兒輕鬆地在天空飄蕩,於是他便使勁地鼓鼓肚子,再一次奮力地向上舉舉腿,可是沒有任何不同,他還是不能動地呆在地上。倒霉蛋憤怒得簡直要大喊大叫了。
幸運兒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飄蕩了好一陣兒,便過來看倒霉蛋。她幫倒霉蛋升氣降氣,排濁氣,換清氣,倒霉蛋一肚子裏像是裝了十肚子的濁氣,排也排不完,直到把幸運兒也累得出了渾身大汗,倒霉蛋才算將就着向上飛了……
倒霉蛋心驚肉跳着、心花怒放着,居然升到了一棵大樹的高度!
倒霉蛋偏偏頭,看見了大樹上的一個大鳥窩,裏面竟然有九個大巧克力蛋!倒霉蛋想:啊哈!我正餓呢!他沒想到這就叫邪念,這個邪念這麼一閃,清氣就守不住了,於是倒霉蛋就一屁股坐到了樹梢上。
樹梢抖了幾抖,倒霉蛋的心也給嚇得顫了幾顫。他穩穩神兒,想再接着飛,卻怎麼也飛不起來了。
他不禁向下看看,嗬,可夠高的,摔下去怕是要沒命了;向上看,只見幸運兒還在飛,繞着雲彩和百鳥一起捉迷藏;倒霉蛋又向旁邊看看,這一看,看得他喜出望外,原來他竟然正好就坐在大鳥窩的邊上!
嚯,這是個好大的鳥窩,倒霉蛋得很小心地站起來才能看見鳥窩裏面,那九個大巧克力蛋真大,每個都比倒霉蛋的腦袋還大。倒霉蛋高興極了,又驚又喜地想這些巧克力能讓他到底吃多久。倒霉蛋這時更覺得餓起來,他也不管他還能不能飛和最後怎麼回到地面上,只顧很費力地又爬又蹬,翻進了鳥窩。
一翻進鳥窩,倒霉蛋就伸手去抓大巧克力蛋,這時巧克力蛋上突然在他的眼前呈現出幾個大字來,倒霉蛋定睛一看,寫的是:此為天物,不可取食。
什麼?明明就是我伸手拿起就能吃個夠的大巧克力,卻偏說不可以吃!倒霉蛋氣得差點兒叫起來。他想什麼天物不天物,都已經擺在我眼前了,還不是我的嘛!於是倒霉蛋抱起個大蛋,上去就咬了一口!
啪!大蛋頓時裂開,忽地,一隻褐色大鷹張翅飛起,亮亮的圓眼睛釘子一樣地盯着倒霉蛋,大彎勾嘴對着倒霉蛋的躲也沒處躲的光腦袋,狠狠地就是一叨!倒霉蛋疼得抱住腦袋就在大鳥窩裏打起滾來,大巧克力蛋一個個地都被驚動了,嘎啦啦啦地,一個緊接着一個地裂開,一時間一大群褐色大鷹圍住倒霉蛋,全都衝著他瞪着凶凶的眼睛,大彎勾嘴在他腦袋上、鼻子前晃來晃去,倒霉蛋驚慌失措,禁不住大喊起救命來!
不一會兒幸運兒還有金頂仙鶴就來了,彎嘴大鷹們看見金頂仙鶴,凶凶的目光立刻變得十分柔和,它們接着又一個一個地狠狠地瞪上倒霉蛋一眼,再在倒霉蛋一鼓一癟的肚子上重重地叨上一下,就全都回到蛋殼裏去了。倒霉蛋看着這些裂了又復原的大蛋,才知道什麼叫天物,原來這根本就不是巧克力呀!
金頂仙鶴騰空一轉,掀起一股清風,一瞬間就把倒霉蛋送到了地上。
它又化作幸運兒、倒霉蛋熟悉的老者,對倒霉蛋說:“我知道你學習從不用功,本不打算教你,但又想讓你長些經驗、得些教訓。現在你已經不能飛了,但是從今往後,你要是變變,就會還有希望。”老者又對幸運兒說,“你會越飛越好的。”
幸運兒看看垂頭喪氣的倒霉蛋說:“要是倒霉蛋不能飛,那我就也不想飛了。”
仙鶴老者微微一笑,說:“飛也就是一時地自由自在,你們腳踏實地也會找到許多快樂的。”說完便化作清風一縷、霞光一道,升入空中。幸運兒、倒霉蛋仰首望去,只見萬里晴空中,一隻燦燦銀鶴在展翅飛翔。幸運兒不禁揮起胳膊,高聲說:“再見!”倒霉蛋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