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緣字訣，幾番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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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緣字訣，幾番輪迴

時值八月，卻是大雪紛飛。

寂靜的鐘山腳下，只有不落皇旗肅穆而立，衛展菲、太叔離、溫多琳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雪地，豐天涯無聲的跪在一旁。

人都散了，衛楨被豐天涯斷去一隻手，面對眾多強敵，也選擇了離開，沒人攔他們，也沒人攔得住他們，衛楨帶着一身詛咒與血債，帶着幾個殘部狼狽離去。獸人帝國的隊伍也回國支援其他戰線，異域人馬回到了各自據點，元會、南荒也相繼離去，豐木天一夜間彷彿蒼老了十歲，在維綸的陪伴下回去了雪山，只有不落皇旗，還矗立在這充滿血腥與悲愁的地方。

各旗部眾站在雪地已經兩天了，沒有一個人出聲，偶爾傳來幾聲悲戚的雁鳴，彷彿也在為這慘劇哀傷。

飛坦靜靜的拿起長笛，橫於唇邊，吹起了一支凄美傷懷的旋律，曲聲蒼涼悲闊，秋風驟起，千山雁啼，萬里荒草，搖曳黃昏，漸轉蒼都，迴旋跌宕，但又隱隱蘊藏着一種說不出的悲怒痛楚，過不片刻，又突轉急促，高越入雲，彷彿天河崩泄，地火噴薄。

眾人不禁也生出蒼涼寂寥之感，一曲終了，飛坦收起長笛，卻看豐天涯頹然的站了起來，未等旁人開口問詢，豐天涯便有了動作。

一道幽藍色的光芒閃過，冰霜巨龍赫拉姆俯在雪地，靈獸和契主心靈相通，赫拉姆張口噴出一道白茫茫的寒氣，將地上的三個女孩冰封其中，豐天涯搖搖晃晃站在了赫拉姆背上，悵然悲戚的下了一道命令：“各旗聽令！”

眾人雖有疑問，但也齊刷刷的將武器橫於胸前，高聲回應：“謹尊旗令！”

豐天涯的聲音轉瞬低沉了下來，又似帶着不必的歉意：“照顧好她們……照顧好不落皇旗……”說罷乘龍向著遠方飛去。

“旗主……天涯……老大……”眾人一陣慌亂，叫喊着天空的豐天涯。

“安靜！”孫辰東揮了揮手，瞬間大軍安靜了下來。

飛坦身上捲起藍焰，就準備開追了，楊輕靈拉住飛坦：“讓他去吧……他需要去冷靜冷靜。”

“可不落皇旗不能沒有他！”孫辰東也急了。

“所以他才讓我們照料不落皇旗！”楊崢緊緊攥着雪嬌的手，看着漸行漸遠的豐天涯，悵然無比。

“放心吧，他會回來的！”衛然排眾而出，看着被冰封鎮的三個女孩，不禁眼眶又模糊了。

池中鱗跳上一匹戰馬：“我去跟着他，現在這樣子，我放心不下。”

阿斯蘭一把扯住池中鱗戰馬的韁繩：“紅旗主，讓我們去吧，整個衛隊就剩我們十二個人，戰場上我們也頂不上用處，就讓我們跟着老大去吧。”

飛坦點點頭：“也好，這已經走了個總旗主，再也不能跑掉紅旗主了。”飛坦拍拍阿斯蘭的肩膀：“照顧好天涯，一起回來！”

阿斯蘭十二人跨上孫辰東特意安排的十二匹水銀飛馬，飛騰而起，向豐天涯追去。

“接下來，靠我們大夥了……”楊崢攤攤手無奈的說道。

“接下來不落皇旗由飛坦、孫辰東全權管理，大家有意見么？”貝拉米公爵問道。

“大公爵，還是您……”孫辰東急忙推辭。

“別說了，其實我不應該這樣，但是……”貝拉米欲言又止。

池中鱗想到了什麼，問道：“大公爵是不是想要回家族去？”

“嗯。”貝拉米點點頭：“我也知道皇旗現在的情況，可是現在公主殿下死了，隨我們而來的兩千血族子弟也就剩這八十幾人，但你們放心，我們永遠是不落皇旗的血旗！我們會回來的！”

看着血旗的兄弟逐漸隱沒在了傳送紅光之中，剩餘的眾人不禁惆悵了起來，這皇旗剛剛崛起，卻橫遭變故，而現在他們也只能期盼血旗早日回歸。

“就剩我們了。”艾斯指尖火苗忽明忽暗，心情雜亂無比。

“我們怎麼辦。”雷光被衛楨一張‘隕雷符’差點炸死，索性衛然修為也不淺，又硬生生的救了回來。

飛坦抬頭看着白茫茫的天空，眼睛裏也閃出一絲茫然，他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重返子桐山！”

茫茫天涯，何去何從？

豐天涯乘着巨龍翻過一座又一座高山，越過一條又一條大河，直到驕陽西沉，月華初升，不曾停歇。

而跟在豐天涯後面的阿斯蘭十二人有些接不住了，眼見冰霜巨龍越飛越快，阿斯蘭辨認了一下，這竟是去北海的路啊，不論豐天涯有意無意，就按現在的裝備去哪裏不被餓死也要凍死，十二人咬咬牙盯着越來越大的暴雪寒風，催動着水銀飛馬追星趕月般向豐天涯趕去。

而豐天涯哪裏還有辨認路途的心思，腦海中過電影般回放着與三女這兩年來的種種……從初出雪山的毛頭小子到現在的一方統帥，從孤身一人到兵強馬壯，一路走來艱辛不在話下，而三女和豐天涯的種種更是歷經坎坷，戲劇性頗多。和溫多琳在雁不歸森林外邊的奇怪結識；和衛展菲在桃花山美妙邂逅；與太叔離在荒島試驗中偶生情愫，和太叔離、溫多琳在子桐山溫柔纏綿，還有……還有和衛展菲那未完成的約定。

胡思亂想着，豐天涯忽覺冷風襲來，颳得臉龐生疼，一看之下不禁訝然，自己竟然處在了一片茫茫雪國，大雪紛飛，連道路都看不清楚，再看之下又聽見一聲聲的叫喊。

“老大……”“老大……”

“怎的如此熟悉？”豐天涯滿頭白被寒風卷的飛舞飄散，皺着眉頭想了想，自言自語道：“阿斯蘭？”

細想中，十二匹銀光閃閃的飛馬載着十二個凍得瑟瑟抖的人飛到了豐天涯面前。

“老大，別飛了……頂不住了。”阿斯蘭奄奄一息的抗議。

豐天涯憔悴的臉上盪起一絲笑容：“呵，你們怎麼跟過來了？”

“老大，下去說吧……這水銀飛馬跟冰霜巨龍沒法比啊……”阿斯蘭苦苦哀求着豐天涯。

“也好，下去吧，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豐天涯拍拍赫拉姆的腦袋，冰霜巨龍巨大的身軀一轉，直直的向下飛去。

阿斯蘭等人又是亡命狂追。

一干人等落下地面后，現這竟是另一般世界，不由的壓下了心頭的悲傷，好奇的打量着這裏的一切。

給豐天涯的感覺是穿越了時空，十幾米高的城牆，到處都是皚皚白雪，路上的行人對從天而降的他們沒有任何錶示，全都各顧各的四散逃走，看着豐天涯一臉迷惑，阿斯蘭翻下馬背拉住一個老頭，問道：“大叔，大叔……”

老頭理都沒理他，逕自跑路。

“怪了，這一幫人躲什麼呢？”豐天涯好奇了，看着一群又一群人向城門外蜂擁而來。

“走，看看去。”豐天涯馭獸戒藍光閃過，收回冰霜巨龍。

“老大，我們怎麼辦？”阿斯蘭指着水銀飛馬問豐天涯，沒等豐天涯吱聲，水銀戰馬彷彿知曉人意，水銀流轉化成一柄柄水銀鐮刀。

“孫辰東的好玩意兒就是多。”豐天涯呵呵笑了笑，帶着十二個人走向城內。

這時一個逃跑的中年人拉住豐天涯，急急的勸告：“年輕人，別進去了，亞瑟和十二騎士又來了。”

“大叔，什麼亞瑟，什麼十二騎士？”豐天涯不明就裏問道。

“小夥子，你們是外面來的吧？”中年人關切的問道。

“嗯。”阿斯蘭回答道。

“就是亞瑟王和十二圓桌騎士啊！”中年人提起這名號就一陣戰慄。

“啊！”豐天涯一幫人嘴張的像馬桶，這關於亞瑟王和十二圓桌騎士的故事可是早有耳聞，早在地球就聽過關於石中劍的故事，可故事終究是故事，怎麼還真有啊？

“他們來幹什麼的？”豐天涯試探的問道。

“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中年人深惡痛絕的說道。

“……”這就更對不上號了。

“你們沒有城防軍，政府軍么？”豐天涯將不聲不響將中年人拉回城內，找了家酒館，坐了進去。

“小兄弟啊，你不知道，我們這裏位處北海深處，由十三個大島連成，名叫潛龍大6，而且民族眾多，除了我們這些土生土長的華夏人，還有很多藍眼睛的人，黑皮膚的人，各個民族上下團結，生活的很好，只是北海終年狂風暴雪沒法出海，不然我們早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中年人在酒館裏一坐下就起不來了，大說特說。

而豐天涯等人聽得津津有味，彷彿來到了一個和地球一樣的平行世界，按照中年人說的一些事迹和故事，分明就是地球早期或者傳說中的事情，而在這裏卻都實實在在的生了，而且諸如利美堅部落、吉英利部族、法西蘭部族、意德志民族、倭寇群落。豐天涯和阿斯蘭就是一個勁兒的笑，眼淚都快笑出來了，這分明就是地球故事的盜版嘛，怎麼會這樣？？

正侃着大山，酒館進來人了。

一個一頭褐色卷的藍眼珠人走了進來，他身穿一身板甲，威風凜凜，身後跟進來十二個武裝的只剩倆眼睛的騎士，兩米長的騎槍掛在戰馬鞍子邊，手我在腰間的劍柄上，一步一頓挪了進來。

“你們，看到亞瑟王為什麼不行禮？”一個騎士用有些生硬的華夏漢語問道。

中年人顫巍巍的就要下跪，豐天涯一把拉住了他：“亞瑟王在華夏大地耀武揚威？”

“不，朋友，你錯了，我和我的十二騎士遊歷全世界，只不過到了這裏遇上強盜搶了我們的錢財，我們沒有辦法才和這裏的民眾借些糧食。”亞瑟王貌似很平易近人，回答着豐天涯。

“哼，借些食糧？”阿斯蘭斜眼瞧着亞瑟王，冷笑道：“這糧食借了一年又一年？在接糧食的過程中強搶幾個姑娘去糟蹋，再無故殺一些城防軍？”

亞瑟臉色變了：“你們是什麼人，這座小城是我亞瑟王的統轄地，關你們什麼事？”

“華夏國土何時輪到你管轄？”阿斯蘭站了起來，一隻空蕩蕩的袖子被寒風吹得亂竄。

“我們是吉英利國最英勇的戰士與王者，我們要向整個大6顯示我們的勇武！”亞瑟王抽出一柄透明的劍，立於胸前。

豐天涯猜，那看不到的劍必定就是‘自由與誓約之劍’。

“回你家顯示去，華夏國不需要，告訴你，天黑以前你們如果還沒有離開，那……”豐天涯眯起眼睛，不說了。

“那有怎麼樣？”亞瑟王挺起胸膛問道。

“那就別回去了。”豐天涯殺意凜然，聲音比風雪還要冰冷。

“哼，記住我們的名號我是亞瑟王和我的十二圓桌騎士！晚上我們會在城東後面的石山等你們！不要辱沒戰士的名譽！”亞瑟王寶劍收回劍鞘，轉身走了出去，十二圓桌騎士跟在後面，不一會兒傳來了遠去的馬蹄聲。

“老大，真去啊？”阿斯蘭問道。

“去，為什麼不去？”豐天涯反問阿斯蘭，看見阿斯蘭無以回答，笑了。

“小夥子，你膽子真大，城防軍都打不過他們，你到底是誰啊？”中年人擔心的說道。

豐天涯端起酒碗和中年人碰了一碰，說道：“在外面，人家叫我血鐮死神。”

豐天涯望着門外漫天飛雪，心中的酸楚又有些蔓延，豐天涯出神的看着紛紛揚揚的雪花，心中默念着三個名字，閃過三張俏美的容顏……

緣字訣，幾番輪迴。

豐天涯舉杯，飲盡了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