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天的時間像噩夢般度過,下午4點時,莎娜感覺自己彷彿置身一場暴動中。這場暴動影響着每一個部門,每一個人。雖然韋格瑞是個負責的人,但是,莎娜似乎也有做不完的事情。
莎娜在危機中通常最能發揮潛藏的能力。以前她總是能安然地度過危機,從來不允許自己怠忽職責,但是,今天,她發現自己一敗塗地。她就是無法勝任這項工作。
詹探長曾經告訴她,這種案件如果不能在6個小時內破案,要解決它的機率就會愈來愈小。如果那條項鏈已經離開這座島嶼,那麼,破案的機率就更是微乎其微了。現在,它或許已經被解體,想到這裏,莎娜就覺得自己快生病了。
她並沒有時間隨時了解調查的進度,因為她必須忙碌地應付憤怒的員工和驚慌的客人,無數的電話不斷地湧進來,每一個人都想知道這個地方為什麼突然擠滿穿制服的警察。她還必須闢謠,告訴大家並未發生謀殺案或傳染病。她說服大廚師不要在午餐的忙碌時段離開工作崗位,她也和一個非常富有的小開交談,請他不要取消他為家人預約的房間。
事實上,她是在心碎的情況下設法完成這一切的。
她沒有得到席迪的隻字詞組。就她有限的聽聞,現在他或許已被警察銬住雙手帶走了。她並不確定到底期盼什麼,但是,那天上午對他表白真情之後,她確實應該獲得一些回報!他一定有話要對她說吧。他必然有所感覺。
難道,根本沒有?或許她完全看錯人了。或許她最好還是把狂野、鹵莽和衝動的行為留給她父母和姊姊那種人,他們比較清楚應該如何應付它們。這不是很諷刺的事情嗎?在她首次也是唯一次真正衝動行事時,就獲得這種結局:愛上一個錯誤的男人?
白愛莉一面哀悼失去的項鏈,一面享受這份難得的刺激,畢竟,那條項鏈已保了全險。每隔半個小時,她都會設法從調查中心打電話給莎娜,告訴她最新的發展。韋格瑞、莎娜和警方也都費盡唇舌,設法阻止她告訴無數的朋友有關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莎娜的心情愈來取低沉。她沒有辦法一肩攬下,也不想攬下所有事情。這些都不是她的問題,她再也無法應付它們了。
所以,在七點時,她拿起皮包,鎖上辦公室的門后離開。
“打電話給總機,”她告訴秘書,“告訴他們不準把任何外來的電話轉給白愛莉,也不準讓她打電話給飯店外的人。”
何莉睜大眼睛。“可是你不能--”
“我能,而且我也打算這麼做,”莎娜厲聲地說,“這是唯一能夠阻止她東家長西家短的辦法。如果她的閑話引來新聞界的注意,我們就永遠找不到那條項鏈了。”
她的秘書再次瞪着她:“你不認為……它可能還在飯店裏吧?”
“或許不在了,”莎娜疲憊地承認,“但是我希望它還在,我們才有較多機會能夠找回它。總而言之,告訴總機,孤立白太太一個晚上,告訴她是機械問題,他們正在設法修復。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而且,如果我不趁現在離開這裏,一定會整個晚上被困在這裏,所以,我要回家了。打完電話后,你也回家吧!”
“謝謝。”何莉已經在撥電話給總機了。
莎娜按照慣例從前門離開,但是,有一個警衛擋住她的去路。她讚許地注意到史丹至少還夠聰明,他沒有派一大堆穿制服的警衛在大廳里。她朝那個年輕人點點頭后,就想繞過他走出去,但是,他再次擋住她的去路。
“小姐,你不是想離開這棟建築吧?”他略帶猶豫地詢問。
她瞪着他:“事實上,我是。我每天至少都要離開這裏一次。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不安地望着她。“對不起,小姐。我奉命不準任何員工離開這棟建築物。”
“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看起來更悲慘了,他從她的名牌得知她的身分。“對不起,小姐。但是,我接到的命令,特別是指名不難讓你離開。”
她的懷疑與憤怒同時生起。在忙碌了一天之後,她最不想碰到的就是這種事。“是誰命令你?”她問,“誰下的命令?警方?蓋史丹?”
“其實……這個命令是來自康先生,如果你有意見,我可以打電話給--”
但是,他根本沒有機會說完他的提議,因為莎娜已經怒沖沖地沖向電梯了。
抵達3樓時,她的憤怒並未降低,這一層樓仍然與先前離開時同樣紊亂。白愛莉的房敞開,莎娜經過那個房間時看到兩個人進去,3個人出來。埃及艷后在走廊里吃3盤剩菜。莎娜聽到愛莉尖銳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你是什麼意思,你無法接通電話?”
無助與沮喪的感覺更增添她對席迪的憤怒,她大步走向他的套房並用力敲門。他沒有立刻開門,她再次用拳頭敲,並大聲叫:“康席迪!開門!”
她準備再次敲門時,房門倏地打開,害她差點失去平衡。她後退一步,她怒視他,大步走進去。
“你到底在幹什麼?”她問他,“你瘋了嗎?我真的希望你不要以為你能永遠扣住這家飯店的人做為人質,因為遲早--”
“其實,”他堅決地關上房門,“我只想扣住你一個人。”
莎娜倏地轉過身子,更氣憤的話衝上她的唇,但是,她注視他時,那些話卻消失無形。他的襯衫袖子捲起,黑髮凌亂,鬍鬚出現,但是,他看起來卻更加性感,甚至性感地足以抹除她所有的憤怒,使得她的思緒完全中斷。不過,奪走她呼吸的不只是他的外貌,還有他的笑容,那溫柔至極又帶點神秘的笑容完全吸引住她,使她無法抗拒。
莎娜站在原處,戒慎地注視他走近。
“我答應過要帶你去冒險,”他提醒,“我還沒有履行我的承諾。”他把她擁進懷裏,莎娜感覺自己開始融化。他的手指覆住她的頸,他的臉逐漸移近。她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投降了。
忽然,莎娜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一個東西,半開的抽屜里有一個閃閃發亮的東西。她立刻知道那是什麼。
白愛莉的項鏈。
莎娜粗暴地推開他,走向辦公桌,她的心在胸膛里猛跳。一個微弱而無助的聲音在她腦海中叫着,不,不要這樣!另一個聲音則嚴厲地叫道:當然是這樣,你這個笨蛋,你早該知道不應該信任他!你早該知道……
她用力拉開那個抽屜,取出那條項鏈。
鑽石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翡翠折射出綠色的光焰。這份懾人的美似乎在嘲弄她,但又用魔咒困住她。她的喉嚨子澀,她的身體無法動彈。她只能凝視着,感覺無助無望,席迪走向她。
他終於在她面前停住,她相信他一定聽得到她的心跳,因為他們相距如此之近。他的存在似乎已經吞噬她,他的熱力和氣味襲向她。
她仰頭注視他,希望看到某個足以解釋一切的神情,或者至少看到他露出懊悔、哀傷、羞愧--類似這樣的情感。然而,她沒有看到這些,只看到一份戒慎的等待和一份驚異的好奇。
“我不相信,”這並不是她原本要說的話,但不知為何她卻衝口而出,“我無法相信你會這麼做。”
“相信我做了什麼呢?莎娜。”他謹慎而防備地問。
“你該死。”她的聲音顫抖,她必須握住那條項鏈,才能防止它摔落地面。
“天使,你不會真的認為我偷了這條項鏈吧?”席迪柔聲地問。
莎娜無助地發愣。她怎麼能不相信呢?這個男人是職業小偷,她已經人贓俱獲,她當然相信是他偷的,可是……
她叫道:“看在老天的份上,席迪,你到底期盼我怎麼認為呢?我不要相信,我希望我不必相信--”
“那就不要相信。”
他伸出手,鬆開他的手指,她無助地任他取走那條項鏈,狂亂地思考着。“聽我說,”她說,“或許還不會太晚。只要我們能夠把它放回她的房間,你知道白愛莉有多麼粗心大意,如果我可以拖住她,你就可以--”
他綻開溫柔的笑容:“你願意為我那麼做嗎?”
“席迪,求求你!”她喘息地退開身子。他解開那條項鏈的絆扣,好象要把它戴在她脖子上。“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是想要略微彌補我從你身上偷走的所有東西,”他柔聲回答。
莎娜的膝蓋發軟,她的頭好象在旋轉,他抬起手臂,把那條項鏈戴在她的脖子上。那些寶石帶着他的體溫偎向她的肌膚,而且輕得令人訝異。
莎娜無法移動。“席迪,這並不好玩。”她設法發出粗嘎的聲音,“我們必須在沒有人發現之前,把它送回原處。”
他的笑容加深。“放輕鬆!”他向她保證,“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會要這串項鏈。它只是玻璃贗品,”他告訴她,“他們恐怕還沒有找到那串真品。”
莎娜瞪着他,他眼中的笑意是如此真誠。在那一刻,只有在那一刻,她動搖了。他說的是實話嗎?如果她發現他不是,她以後還能活下去嗎?片刻之前,她曾經願意為他說謊或欺騙,並成為他的共犯,協助他在其它人發現之前,把這條項鏈送回白愛莉的房間。但是現在,在他宣稱他的無辜時,她怎麼能夠懷疑他呢?
然而,她終究是相信他的,因為她愛他,要相信他,而且要求永永遠遠地相信他。
她沉重地跌坐在一張椅子上,手指握住她脖子上的寶石。她沉默許久,因為她根本無法說話,這段時間裏,她感覺到席迪一直望着她,他一定在猜想她對他的信任到底有多深。
她終於低聲說道:“我真想掐死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嚇我。”
席迪放鬆下來:“那不是我想像中的反應。”他抬起手,捧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他的眼中閃亮着溫柔與愛慕的光芒。“戴在你身上看起來好美,”他說,“這樣才像一件藝術品,真正的藝術品。”
莎娜有點害羞地摸摸那假項鏈,感覺自己的臉因他的讚美而發燙,她的心跳加快。“席迪……”
他的神情變得嚴肅。“我很抱歉讓你擔心。天使,但是,我不讓你今天離開這裏時,以為……,以為我不在乎。”他垂下視線,“我不確定以前曾經有任何人這樣相信我。”
“我不能不相信你,”她柔聲回答,“因為,我愛你”
他的眼眸再次迎接她的。他的手往下移動,覆住她的手。“你今天上午所說的一切都是對的。昨天晚上,我故意沒去找你,我想如果你從一開始就發現我有多麼差勁,就會比較容易接受這個事實,我也會比較容易脫身,因為我已經要愛上你了。不對,我收回這句話,我實在已經愛上你。而且是無法自拔,愚蠢地墜入愛河……這是我做過的事當中,最危險的一件了。”
莎娜不知道究竟是誰首先採取行動,但是這並不重要。他們自然地倚偎在一起,就像沙灘與海浪、天空與大地。莎娜抬起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他偏下身子,拉她站起來。然後,他們的唇相遇。暈眩與熱度淹沒他們,席迪抱起莎娜,把她擁進懷裏。
午後的陽光穿透窗帘射進來,在牆上繪下移動的陰影。
他們再也沒有保留,完全掙脫所有束縛。全然的滿足在他們體內湧現,洋溢在他們之間,震撼包圍他們的世界,並將他們結合在一起,永遠結合為一體,永遠。
他們的心跳和呼吸終於開始恢復正常時,莎娜抬起枕在他肩上的頭,喃喃說:“我們真的必須停止在上班時間做愛。”
她赤裸地躺在他的懷中,全身只戴着那條項鏈。席迪莞爾一笑,因為這是他首次注意到她還戴着它。他小心翼翼地撥開她臉上濕發,讚歎地欣賞她的美麗。
“誰需要翡翠呢?”他輕聲說,並親吻她的唇。“至於我們的行為……”他親吻她的左須。“我不能保證我能夠完全戒除,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利用上班時間。如果我料得沒錯,這將是我在波旁飯店裏工作的最後幾個小時。”
莎娜用手肘撐起身體,困惑地望着他。“席迪,你預料會有麻煩嗎?有什麼讓我該知道的事情嗎?”
他用食指輕觸她的下巴,並綻開笑容。“你指的是除了被你迷住之外嗎?我已經完全被你蠱惑,而且你已經完全改變我的人生與一切。”
莎娜忍不住綻開笑容,即使她本想保持嚴肅的神情。那條價值200多萬的項鏈至今仍追尋不獲,並不是件小事,但是,對莎娜而言,席迪凝視她時,那閃閃發亮的眼眸才是真正的大事。
“這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她回答,“和你在一起,生活永遠不會無聊。”
“我可以保證永遠不會讓你失望。”他再次親吻她,一股纏綿的溫柔為激情的餘燼注入嶄新的生命。“我希望這是許多保證中的第一個,”他柔聲補充,把她拉回他懷中。
“安全系統已經設計完畢,竊案也將水落石出。在你抓到小偷之後,我的合約就履行完畢,飯店不會再需要我的服務了。”
她再次用手肘撐起身體望着他,好奇心驟升。“你是什麼意思呢?竊案即將水落石出?你知道某些事情……等一下,你已經擬好計劃!你要用這個複製品去抓那個小偷?”
“答對了。差不多是展開行動的時候了。”席迪平靜地回答。
“你是什麼意思?差不多是時候了?”她無法置信地提高聲音,“一整天,這個地方都像座瘋人院!你現在卻告訴我--”
一個沉重的東西落在她的腿上,把她嚇了一大跳,也打斷了她的疑問。她看見埃及艷后正怒視着她,併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哈羅!”席迪伸出手,輕搔那隻貓的耳後。“它從哪裏來?”
“它在走廊里找食物,”莎娜不耐煩地說,“它一定是跟在我身後跑進來的。”
“好吧!”席迪輕撫貓的下巴,“我們最好送它回家,你同意嗎?”
“席迪--”
“原諒我,天使,但我必須取回它。”他俯下身子,解開莎娜頭上的項鏈。“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莎娜無法置信地注視他用那條項鏈纏繞那隻貓的脖子好幾圈,並安全地系牢,好象為它戴上一個項圈。“我並不是有意賣關子;”他邊弄邊解釋,“我知道白太太有一條複製的項鏈,保險公司堅持她必須那麼做。他們的用意當然是她戴複製品,而把真正的項鏈鎖在保險櫃裏。但是,我們都清楚她對這種事情的反應。我必須等待複製品到達這裏之後,才可以展開我的計劃。”
他放開埃及艷后,它輕快地跳到地板上。席迪站直身軀,開始穿上他的衣服,並-給她一個笑容。“真正刺激的行動即將展開,而且我已經為你預約好最前排的座位。雖然我非常喜歡你這身打扮……”他的眼眸慵懶地瀏覽她的嬌軀,她又開始興奮起來。“但是,你或許應該考慮換個比較適當的裝扮。”
5分鐘后,莎娜邊穿鞋子邊跳着走,匆匆地隨席迪走向房門。事實上,不管是誰,只要注視她的臉龐,就會知道她跟席迪做過什麼事,不過,她為什麼應該隱藏這件事呢?
“看在老天的份上!”她喘息地抱怨,“幹嘛走這麼快?你已經等待一整天了!”
“多年的工作經驗至少讓我學會一件事,”他回答,“時間和法律都是不等人的。”
他抱起埃及艷后,補充道:“詹探長的工作時間是8個小時,再過10分鐘,他就要離開這家飯店了。”
他打開通往走廊的房門時,莎娜緊緊跟隨在他身後:“你到底想怎麼做?你的計劃是什麼?”
他把埃及艷后丟進走廊里。“去吧,乖貓咪,”他輕聲說,“去找媽媽。”
“你在做--”
“噓!”
為了確定莎娜會服從他的命令,他用自己的嘴覆住她的。
從另一間套房裏傳來的尖叫聲結束了他們的吻,他們當然知道那聲尖叫從何而來。
“埃及艷后,親愛的!你找到它了,你這隻美妙的貓咪!你找到了!”
席迪打開一道門縫。莎娜擠向他,也想偷瞄一眼。
套房裏的人湧向走廊時,席迪滿意地點點頭。
“我們給大家幾分鐘時間,讓他們趕來這裏,好不好?”席迪說。
“我不懂,”莎娜回答,“白愛莉難道不知道那是複製品嗎?你沒有告訴她嗎?”
“當然沒有。你會信任她,並告訴她這種秘密嗎?我是私底下找她的秘書辦這件事的。”
“可是,為什麼呢?你為--”
他轉過身子背對着門,用一根手指輕輕按住她的唇。“我的計劃是,”他告訴她,“讓那個小偷以為項鏈已經找到了。然後,他一定會立刻去檢查他藏東西的地方,然後我們就緊緊地跟隨在他身後。”
莎娜睜大眼睛,低聲說:“這真是冒險。”然後,她緊緊地抓住他的袖子。突然緊張起來,“不會有任何槍戰吧?”
他綻開笑容,很快親吻她一下。“我真的好喜歡你,”他再次轉向房間。
“可是,你怎麼知道應該跟蹤誰呢?”她擠近一些,設法得到了一個較清晰的角度。“進進出出的人那麼多。”
“天使,”他耐心地回答,“我們已經知道那個小偷是誰。事實上,我從抵達這裏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你真的認為我會設計一套那麼糟糕的安全系統嗎?在主要的攝像系統被破壞之後,備用的攝像機立刻發揮效用,我們已經錄到所有細節--只忽略了一個小節:他把那條項鏈藏在哪裏。”
莎娜瞪大眼睛望着他,“這就是詹探長沒有逮捕你的原因!”
他綻開溫柔的笑容。“你今天上午的犧牲真是毫無代價。我已經讓他看過那捲錄像帶,但是,為了飯店的緣故,當然也是為了白愛莉--我們決定先用我的計劃取回那條項鏈,然後再抓人。”
莎娜的頭開始旋轉。“可是--到底是誰呢?誰偷了那條項鏈?”
“就在那裏,”席迪悄聲說,要莎娜注意那個正走向電梯的男人,“就是那個人。”
她目瞪口呆地瞪着那個人,電梯門關上,席迪抓住她的手。
“走吧!”他說,拉着她走出去。“我們必須去抓一個小偷。”
“但是我不懂。”跑下兩層樓之後,莎娜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為什麼?像他這樣的人為什麼會做這種事情?”
“你們從來都不知道他有豪賭的惡習,”席迪悄聲道,打開服務生使用的樓梯門,從門縫裏窺出去。“但是,他最近才開始失控,所以才會有那些竊案發生。至於那條項鏈,我不認為他本來就有這麼大的野心。他或許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它。我猜測,他的動機里,有百分之八十是為了證明他的能力!這種情況經常發生;而另外的百分之二十則是為了讓我臉上無光。只要能夠把我趕走,他就可以在接下去的旺季中,更容易地繼續竊取財物。”
“真是令人無法置信。”
他抬起手示意她安靜,並悄無聲息地關上門,從口袋裏取出無線電通話器,對着它說:“好象是在西廂的鍋爐室里,他剛進去。”
他關掉無線電,把它放回口袋裏,然後轉向莎娜,明亮的目光燈照亮地的臉龐,莎娜從未見過比他更英俊的臉孔。
他眼神平靜而嚴肅:“莎娜,我還必須感謝你另外一件事。今天上午,你說過當我把那條項鏈還給白太太時,我就已經通過考驗,你完全說對了。我不知道如果你不在那裏,我是否會有不同的做法,但是,如果沒有你,我就永遠不會知道我會怎麼做。我猜我真正想說的是--你不但相信我,更令我相信我自己。”他伸手捧住她的臉,用食指輕撫她的頰:“你會如何感謝一個為你做這種事的人呢?”
莎娜朝他綻開笑容。“我會仔細考慮,”她回答,“我保證。”
片刻之後,他難捨地放開手,轉回去面對那扇門。“你最好待在這裏,”他低聲說,“只是為了預防萬一。”
“噢!不行。”她擠向他,“我要待在你身邊。”
他轉頭準備跟她爭辯時,她頑固地說:“你答應過要帶我去冒險,記得嗎?”
他呼出一口氣,苦笑一下:“我記得。待在我身後,而且保持肅靜。”
他們悄無聲息地穿過走廊,再走向鍋爐室。廚房距離這裏並不遠,他們聽得到鍋爐運轉的聲音,還有說話聲,但是因為隔着好幾道門,所以還是聽不清楚。
席迪伸手扶住門把,質疑地看她一眼,好象在詢問她是否已經準備好。莎娜點點頭,感覺心跳興奮地加快。即使活到100歲,她也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刻,這是他們攜手合作的第一個案子。
席迪打開門。
蓋史丹轉過身子,臉上浮現全然的震驚。在他身邊的架子上,有一個空紙盒,頭頂上方的天花板被移走一塊,他的手中拿着那串翡翠項鏈。
“非常聰明,”席迪說,“我們得花好幾天時間才找得到這個地方,那時候,你早已經遠走高飛了。”
無數的情緒瞬間掠過史丹的臉龐。憤怒、沮喪、恐慌……他做了個動作,好象要撲向他們,席迪立刻飛快地伸出手臂,擋住莎娜,把她推到他身後。
“不要輕舉妄動,姓蓋的,已經結束了。”詹探長的聲音堅定地傳來,令史丹凍結在原處。
詹探長出現在他們身後,他的兩個手下走上前,用手銬銬住史丹。
“沒事了,席迪,”詹探長一邊注視他的手下邊說道,“你這次表現傑出,但是,我要你知道,我永遠不會把你排除在嫌疑犯的名單之外。”
席迪綻開笑容,伸臂摟住莎娜的腰:“你是一個聰明人,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
“哦?”詹探長特別留意席迪注視莎娜的神情,“是什麼事呢?”
“我不再是獨行俠,而且我已經永遠改邪歸正了,”他朝莎娜露出笑容。
莎娜把頭偎向席迪的肩膀,開心地注視探長臉上的擔-與反對。
“探長,最好趕快習慣吧,”她忠告,“我有一個預感,你會經常見到康先生。畢竟,這家飯店的安全主管顯然出缺,而我正是負責人事的人。”
詹探長注視她片刻,好象在確定她是不是開玩笑。最後,他嘟噥一聲,轉開身子注視他的手下帶領史丹出去,另一個警察把裝着項鏈的紙盒交給他。
詹探長打開盒子,取出那條項鏈對着光源。“我根本瞧不出不同的地方,”他說道,“拿去吧,席迪。”在莎娜震驚的目光下,他把那條項鏈丟給席迪:“一個小小的紀念品。”
席迪用單手抓住那條項鏈,綻開笑容。
“等你有時間的時候,過來局裏做個筆錄,”詹探長說完,隨即跟手下離開那裏。
“走吧,我們趕快把這條項鏈送回白太太的房間,物歸原主吧。”莎娜說道,“只要想到和它相隔這麼近,我就會緊張起來。”她拉扯他的手臂,怕他猶豫不決。
“其實,”他說道,“白太太已經取回她的項鏈了。”
莎娜後退一步,瞪着他手中的項鏈。“可是,我以為你說過另外那條項鏈……”她的視線從項鏈移往他的臉龐。“哪一條才是真的?”
他的笑容略帶羞澀。“我先前大概有一點混淆視聽。你不認為我會把一條價值200多萬元的項鏈,留在任何人都找得到的天花板上吧?”
她的喉嚨變得好乾。“原來,你一直知道它在哪裏?”
“我們必須當場逮到史丹,這是最重要的一點。”
莎娜費力地咽口氣。“你讓我戴--一條200多萬的項鏈?你讓一隻貓戴那條項鏈?”
“你絕對配得上那條項鏈,”他向她保證,“至於那隻貓嘛……”他聳聳肩,“還有待商榷。”
他抬起手臂,含笑把那條項鏈掛在她的脖子上。“價值是相對的事物,”他告訴她,“這是我從你身上學來的另一件事。”
莎娜虛弱地癱向門框:“你真是不可思議!”
“我確實希望我是,我不想變得太好。”
莎娜發出輕柔的笑聲,投入他的懷抱:“但是,我不認為這會有多危險。”
席迪親吻她的秀髮:“我們回家吧!”
她環住他的腰,和他一起走出去:“去你的套房嗎?”
“飯店的套房不是家,至少--”他寓意深遠地注視她,“我希望不必再住多久。”
她假裝在考慮,“有人幫你打掃房間喲!”她提醒他。
“可是你有一座花園。”
莎娜把頭靠向他的肩膀,露出神秘而滿足的笑容。“我的確有,”她說,“我們回家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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