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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迎面看見賢珠把小提琴夾在頜下,弓子在琴弦上輕盈地遊走。看見敏燮,賢珠立刻就把正在拉琴的手放下了。

“繼續,賢珠。”

敏燮坐在沙發上催促賢珠,順手拿起倒滿酒的杯子。

“這音樂不錯,賢珠。”

月光越發皎潔了,正從窗戶湧進來。

“敏燮君又不懂音樂,我怎麼繼續啊。從這點上看,敏燮君是個聾子。”

“不要這樣。”

敏燮慢悠悠地喝着酒,說。

“我知道這支曲子的名字。”

“什麼?”

“巴赫的《G弦上的詠嘆調》。”

敏燮把從英厚那裏聽來的曲名說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剛才去圖書館了嗎?”

“我看過百科全書了。”

賢珠把小提琴和琴弓放在桌子上,來到敏燮身邊,長長的秀髮煥發著光彩。

“吻我。”

“淫蕩的魔女。”

敏燮撫摩着賢珠的臉蛋,一邊嘲笑她,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看着窗外。英厚的身影仍然靜止在青色的月光下。

再過片刻,達達尼昂就會朝他撲去。過不了多久,和平就會被打破了,英厚。

敏燮關上窗戶。

“為什麼要把窗戶關上?”

“風太涼了,我怕感冒。”

敏燮又拉上窗帘。

“那又為什麼要拉窗帘?”

“要是讓那小子看見我們接吻,多尷尬啊。”

“門鎖了嗎?”

“早就鎖了。”

敏燮解開賢珠的上衣紐扣。

“等一等。”

賢珠看着敏燮。

“我去把燈關了。”

賢珠踮起腳尖去關燈。月光穿過窗帘的縫隙照射進來,房間裏並不黑暗。賢珠走到敏燮身邊,敏燮接受了她的身體。慢慢地,兩個身體重疊了。

“你的嘴唇在哪兒?”

“你自己找找看。”

賢珠的嘴唇摸索着掠過敏燮的鼻樑。

“在哪兒?”

“就在下面。”

“是這兒嗎?”

賢珠的嘴唇掠過敏燮的臉頰。她的頭髮像窗帘一樣擋在兩人中間。敏燮伸手拉開了窗帘。

過不多久,就會聽到一陣汪汪的狂吼,接着還會有慘叫傳來。

敏燮拉開了裙子的拉鏈。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陣犬吠聲,打破了夜晚的沉靜,是達達尼昂在尖叫。它的叫聲幾乎凝固了敏燮的血液。敏燮顫抖着脫下賢珠的裙子。達達尼昂的叫聲愈加狂亂,寂靜被徹底粉碎了。敏燮脫掉了賢珠腿上的長筒襪,拚命爬上賢珠的身體。

賢珠雙手環繞敏燮的後背。奇怪,雖然他的身體在熾烈的慾望中沸騰,精神卻清醒得近乎透明。他感覺自己肉體的局部正在慘淡地死亡,彷彿肉體站在達達尼昂這邊,而精神卻站在英厚那邊。

敏燮咬緊牙關,想要實現他的慾望,然而他越是咬牙切齒,他的肉體就越發像灰燼般坍塌。

“啊,啊。”

敏燮呻吟則。

“不行啊,賢珠。”

敏燮全身冷汗直冒。緊閉的窗戶外邊傳來激烈搏鬥的聲音。這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偶爾夾雜幾聲急促的慘叫,聽起來好像是在極力剋制自己,不讓呻吟被別人聽見。達達尼昂喉嚨里沸騰的瘋狂呻吟也不時傳來。

“不要着急。”

賢珠溫柔地俯在敏燮耳邊,似乎在安慰他。

“夜還長着呢。”

突然,達達尼昂的吼聲撕破了寂靜。賢珠的眼睛注視着敏燮的臉。

“是狗叫。”

兩個人像凝固了似的靜止不動,達達尼昂的叫聲陣陣傳來。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賢珠使勁想坐起來。

“不是的,什麼事情也沒有。”

敏燮按住想要坐起的賢珠,輕輕地說。

“有時候,狗看見月亮也會發出這樣的叫聲。”

“可是,這不單純是狗叫。”

賢珠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一聲短促的慘叫。

“是人的叫聲。”

賢珠撲騰一聲坐起來。

“這是人的慘叫。敏燮君,出去看看吧,可能是狗掙斷繩子了。”

賢珠的腦海里浮現出坐在停船場盡頭的英厚的身影。

“那個人不是坐在外面釣魚嗎?”

“不用管他。”

敏燮喊道。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身體的一部分正在慢慢地膨脹,他緊緊地抱住賢珠的身體。他拚命地蠕動,好像對抗激烈的身體。

“啊,啊,不行。”

賢珠搖着頭。狗叫聲顯示出非同尋常的兇猛。

賢珠輕輕推開敏燮顫抖的身體,說道。

“外面出事了,敏燮君。”

“不要管。”

“你打開窗帘看看,看看窗外,我有點兒不安。”

“你沒有必要不安,我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胡亂脫下的上衣和裙子都掛在敏燮的腳尖上,它們刺激着敏燮的神經,彷彿掛在腳尖上的不是衣服,而是人手。他感覺那是英厚的手。那雙手正在擰着敏燮的腳腕。他咬着牙想掙脫這雙手。他拚命地掙扎,就像即將破殼而出的幼蟲。

“千萬不要……”

賢珠嘴裏發出纖細的呻吟。

“千萬別是恐怖的事……”

敏燮用嘴唇堵住了賢珠的嘴唇,也許是不想讓她發出聲音。外面最初還是壓抑的呻吟,現在已經越來越露骨了。

賢珠的身體正在漸漸地接近沸點。敏燮的意識冷漠如冰,鎮靜地閱讀着她身上越來越熱的溫度。他感到了短暫的快感。這快感倏忽而至,又突然消失了,那感覺如同咽口水。敏燮喘着粗氣,感覺到絕望的虛無,彷彿死亡的呆桶緩緩墜入井底。他側耳傾聽,卻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屍體般靜靜躺着的賢珠,單調的話語從她口中流出來。

“什麼也聽不見了。”

“是我們聽錯了。”

敏燮的絕望的手找到火柴,劃一支絕望的火柴桿,燃燒出小小的火花。他趴着抽煙。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站起來,英厚,不要卑怯地裝死。

這時候,他們聽見有人走上台階的聲音。這聲音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撕破寂靜的薄膜,接着響起了敲門聲。

敏燮緩緩坐起,穿上褲子。

“先別開燈。”

賢珠慌張地把扔在沙發上的衣服往身上穿,小聲說道。

皎潔透明的月光浸潤了整個房間。敏燮茫然地看着赤身裸體的賢珠穿衣服。他悶悶不樂地盯着賢珠赤裸的身體,突然覺得她像個妓女,清晨醒來匆匆穿上衣服,準備為同眠一夜的男人餞行。

“好了。”

賢珠明快地說。

“現在可以開燈了。”

賢珠用手指梳理着蓬亂的頭髮。

敏燮開了燈。熒光燈閃了三四下,終於亮了。

略微停頓的敲門聲再度響起,這次敲得更猛烈了。

敏燮慢慢地走向門口。

不必着急。

敏燮掐滅了正在抽着的香煙。痛苦撕扯着他的胸膛,正在一點點地膨脹。

他走到門前,拉開窗帘。

一直持續的敲門聲突然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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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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