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賭,稀鬆平常得很,尤其是這批小叫化,聚賭幾乎是他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取大的樂趣。

但這幾個小鬼頭,身上竟然穿着“尋人”的白袍哩!

楊心蘭這下可毛了心,上前飛起一腳,將正抓起碗中骰子要擲的一名小叫化,踹得連翻帶滾,滿地亂爬。

其他幾個出其不意地一驚,還沒看清攪局的是誰,已聽楊心蘭破口大罵道:

“黑皮奶奶!花銀子要你們辦事,竟躲在這裏給我賭上啦!”

大家定神一看,這才認出眼前的小叫化,正是花銀子雇他們的“老大”。

本來嘛,誰有銀子誰就是老大啊!

一名小叫化站起來道:“老大,咱們可不是偷賴,事情已經辦好了,何必還要滿街亂跑呀。”

楊心蘭瞪眼道:“什麼事情辦好了?”

小叫化陪着笑臉道:“咱們一早就出發了,轉來轉去,剛來到菜市場附近,就遇見宋姑娘帶了個小丫頭,提着菜藍在跟一位大爺說話。說了沒幾句,她們就跟着那位大爺登上停在不遠的馬車上了。當時咱們心想,那位大爺大概就是宋姑娘要我的哥哥,既然人已經找到了,咱們何必……”杜小帥截口問道:“你們見到的那個人,多大年紀,長的是什麼模樣?”

小叫化翻着眼皮想了想道:“穿的很體面,個子矮矮胖胖的,看上去大概三四十歲吧………另一個小叫化接道:“不止哪,至少有五十歲哦。”

杜小帥斷然道:“那絕不是宋一刀,他有二十齣頭就很不錯了!”

楊心蘭斜眼:“那個人會是誰呢?”

杜小帥笑得甚癟:“走,咱們回去再說。”

楊心蘭見了賭就沒命,那裏還捨得走,很想賭上兩把過過癮。向那被踹跌開的小叫化招招手,逗惹道:“來,把骰子給我。”

小叫化已知道這位“老大”不好惹,急忙爬起來,把還抓在掌里的三粒骰子,恭恭敬敬遞了過去。

楊心蘭接在手中,握拳搖了幾搖,口中喝道:“么點‘暴子’!”撒手便將三粒骰子投入海碗。

一陣“叮叮噹噹”清脆聲中,三粒骰子在碗內跳動幾下,很快停止,果然是三隻“么屁股”朝天,看得幾個小叫化全呆傻了眼。

楊心蘭得意地一笑,才向杜小帥把嘴一歪,拽樣道:“走吧!”

二人出了菜市場,楊心蘭有點苦笑:“搞了半天,連個鬼影子也沒碰到。”

社小帥困笑道:“這也不是我可以控制的,這宋一刀不笨哪,而且相當精明。

那天派去探虛實的小子一去不返,他已知道‘尋人’是個陷井,而且宅內藏有高手。這三天毫無動靜,一定是在暗中監視觀察,甚至已經探明宅內守株待兔的是什麼人,大概他掂了掂自己的份量,不是咱們三人的對手,所以不敢亂來!

楊心蘭一點就通:“我明白了,這幾天他在暗中觀察,已經知道宋姑娘每天親自去萊市場,所以派了馬車在附近等候。宋姑娘一聽那中年人說,是宋一刀派來接她的,她當然就跟那人上車走了。”

杜小帥癟樣十足:“就是這樣。他們兄妹見面了,說不定現在正在笑我們是‘大憨呆’!”

楊心蘭樣子更癟:“真夠爛的,這下這個糗可出大了,真是肉呆一對!”

杜小帥幾乎苦出汁來:“說的也是……”不料話還沒說完,突見楊心蘭掉頭拔腳就跑!

杜小帥弄得莫名其妙,仔細一看,只見迎面走來幾人,前面是兩個中年文士,一個穿是弔兒郎當,另一個卻是一身華服。“而緊隨在他們身後的,竟是李圓圓和楓兒!

杜小帥真是心裏暗爽,想不到在蘇州城裏,會遇見做夢都思念的李圓圓。

但猛然想到,自己此刻打扮成小叫化,實在不太好看,亂沒面子的,不好意思上前去打屁。

就在他猶豫不決之間,他們已從他身邊走過,李圓圓和楓兒在然沒有認出低着頭的小叫化是他。

楊心蘭這時,早不知跑到哪裏去啦!

杜小帥可搞不懂,她為什麼見了這幾個人,就嚇得溜之大吉?

既然遇見李圓圓,他那還顧得去找楊心蘭,想都甭想,決心跟着這幾人。

這可不是他見色忘友,實乃——食色性也,英雄本“色”嘛!

杜小帥不敢跟得太近,跟了一程,瞄到四人走進一家酒。正在亂打算盤,想用什麼方法,把李圓圓引出來相見,冷不防射來塊小石頭。擊中了他後腦。

你娘咧!這出手有夠重的,差點沒他給打昏。

猛一回頭,只見街邊轉角處,楊心蘭正探出半個身子在向他招手。

杜小帥氣呼呼地跑過去,劈頭就罵:“你娘咧!你是嫌我的後腦太滑,想打個洞是不是……”楊心蘭把他拖過轉角,才幹笑道:“帥哥,別生氣,我不是有意的,一時失手嘛。”

杜小帥怒哼一聲,癟透了心:“失手個屁,真失手就射不中我了。幸好你不是宋一刀,否則我就‘去了了’(完蛋)啦!”

楊心蘭嘲笑道:“這也算給你個警告,別當顧着看女人,小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哇塞!這姑娘的醋勁倒不小吶!

杜小帥嗤嗤窘笑:“說的也是……咦,你認識他們?”

楊心蘭遲疑了一下,才憋心道:“嗯!”

杜小帥捉笑道:“他們是什麼人啊?怎麼會讓你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拚命三郎,竟然見了他們就逃?”

楊心蘭早已打好腹稿,掰得跟真的一樣:“前面兩個中年人是職業賭徒,我爹賭輸欠了他們一百萬兩銀子,把我姐弟兩人,甚至連我娘都押給了他們,我見了他們能不溜嗎!”啊哈!這姑娘還真能亂吹!

杜小帥謔笑不已:“哦?連你的天才老爹也會扛龜?”

楊心蘭嘆笑:“這業沒辦法,誰教咱們老爸神勇蓋世遭天妒嘛!”

杜小帥睨眼斜笑:“原來你老爸厲害得連老天爺都眼紅啦……後面那兩個姑娘你也認識?”

他比較關心後面這個問題。

楊心蘭點點頭,一臉不削道:“走在前面左邊,那個穿得象‘衣冠禽獸’的就是她老子,有其父必有其女,還會是什麼好玩意!”

杜小帥歪着頭:“有這麼差嗎?我在海上漂流,就是被她們主僕兩個救起的啊!”

楊心蘭憋心道:“這有什麼了不起,誰在海上發現了人會見死不救?況且你是‘怪胎’,不救也淹不死!”

杜小帥得意的上笑:“這倒是真的……不過,不過我總欠人家一份人情嘛!”

楊心蘭眼皮一翻,嘲諷道:“那你也救過我姐姐,她也欠了你一份人情,如果她無以為報,想以身相許,你怎麼說?”

杜小帥乾笑兩聲:“愛說笑!咱們是兄弟,情同手足,怎麼能算這筆帳。

再說,你姐姐那會看上我。“

楊心蘭趁機追問道:“如果她看上了你呢?”

杜小帥一臉窘樣道:“這,這……”

楊心蘭癟死啦:“哼!是你根本沒把我姐姐放在心上吧!”

杜小帥可沒想過這問題,只能露出苦臉窘笑着。

楊心蘭見他一副傻鳥相,不禁“葉嗤”一笑道:“安啦!別愁眉苦臉的,我又不是逼你非娶我姐姐不可!”

杜小帥猛彈耳朵:“不是這個意思哪,我,我……”楊心蘭把他一拖道:

“好啦,咱們快回去吧!”

杜小帥一心想見李圓圓,但楊心蘭就是不讓他如願,拖了他就走。

其實,他那裏知道,楊心蘭並不是怕他見李圓圓,而是她自己怕被那穿得七拼八掛的中年撞見,因為那人就是她老爸楊小邪!

楊心蘭擔心的是,杜小帥一腦袋就是要為師父神駝子報仇,見了楊小邪和小小君,那不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萬一雙方要真是幹起來了,互不示弱拼個你死我活的,她夾在間中哪,究竟幫誰呢?

實在是傷腦袋啊!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快把杜小帥騙走,使他們雙方根本碰不上頭。

兩個各懷鬼胎趕回舊宅,一進大廳,又是大吃一驚,只見洪薇躺在地上,胸前一大片鮮血,已經出氣多吸氣少了。

楊心蘭驚叫一聲:“師父!……”人已撲了過去。

洪薇聞聲張開眼睛,張口欲言已說不出話來。

杜小帥馬上開工,急忙上前蹲下,一控洪薇脈博,從懷中抽出“心匕”,伸出手來將中指割破,把綠色的鮮血滴入她張着的口中。

綠血真比仙丹,“特效藥”還靈,不到片刻,洪薇蒼白的臉上已恢復了紅潤,驚嘆道:“小鬼,我真不敢相信,你的血竟能救了我的命,你簡直成了‘活寶’啊!”

杜小帥呵呵惹笑道:“我是‘活寶’?”

洪薇笑了笑道:“你的血比救命仙丹還管用,而你又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活寶’是什麼?”

杜小帥自我解嘲地捉笑道:“這倒好!以後我在江湖上的外號,就叫‘活寶’好了。”

楊心蘭給他一個大白眼,忙問道:“師父,你老人家被誰殺傷的?”

洪薇沉聲道:“宋一刀!”

兩人一臉癟樣,就有這麼“准”的事!

洪薇續道:“你們剛走不久,就闖來個年輕人,自稱是宋一刀,要見他妹妹宋妙妙。當時我以為又跑來個冒牌貨,出手想把他制住,那知這小子出刀快得簡直令人無法相信,只見刀光一閃,我已被他砍中,但他肩上也中了我的‘紅花血指’……”杜小帥急問道:“那小子傷了沒有?”

楊心蘭瞪眼:“廢話!中了師父的‘紅花血指’,還能不傷!”

洪薇接道:“那小子倒很識貨,一受傷就驚呼一聲‘紅花血指’!立即轉身急急逃走了。”

這個癟可吃大啦!

杜小帥憋笑:“你娘咧!那有這麼巧法,偏偏撿在咱們不在的時候,他就闖了來……”洪薇嘆口氣道:“唉!你們不在也好……小鬼,不是我看低你,憑你的武功和功力,絕不在那小子之下。但他出刀卻比你快,根本不容你有拔劍的機會,他的刀已砍中你了。”

杜小帥才不信邪,一臉拽樣:“哼!早晚咱們會碰頭的,到時候看看究竟誰怕誰!”

楊心蘭尖叫道:“不對啊!他已經派人用馬車把宋姑娘接去了,怎麼又親自闖來要見宋姑娘?”

杜小帥被她一語提醒,弄笑:“搞什麼飛機!”

洪薇詫異道:“宋姑娘被什麼人接走了?”

楊心蘭便將去菜市場,撞見那幾個聚賭的小叫化,告訴他們的情形說了一遍。

洪薇聽畢,沉吟了下道:“怪事,這下連我也搞不懂了。除非……除非接走宋姑娘的另有其人,但闖來的小子絕對是宋一刀!”

杜小帥瞄眼:“說出理由!”

洪薇正色道:“那小子的刀法出手和路數,與當年的‘瘋刀’極為相似。矮東瓜的刀法以‘快’‘狠’聞名,而那小子的刀法不但更快更狠,且能借物傳力制人死穴。方才要不是他也同時中了‘紅花血指’內力大減,只怕等不及你們趕回來,我早翹啦!”頓了頓,又道:“還有一點,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已中刀倒地,又沒有第三者在場,他大可不必顧及‘一刀’的名頭,再給我補上一刀。但他卻驚呼一聲‘紅花血指’,就掉頭匆匆逃去。

由此看來,必定是‘瘋刀’警告過他,‘紅花娘子’是惹不起的,所以他一發現我就是當年的大魔頭,才嚇得趕快溜了。“杜小帥馬上做出結論:“這麼說,宋一刀就是‘一刀’,也就是當年‘瘋刀’的徒弟嘍?”

洪薇肯定地道:“絕對錯不了!”

杜小帥因窘癟笑道:“你娘咧!這回咱們”扛龜‘可扛大了,不但賠了夫人又折兵……“楊心蘭瞄眼斜笑:“宋姑娘是你‘夫人’?嗯!”

杜小帥糗道:“不是啦,打個比喻嘛,宋姑娘被人騙走了,洪老前輩又捱了一刀,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嗎。對了,老前輩,讓我看看你的傷勢……”洪薇搖搖頭道:“不用了,小楊,扶我到裏面去。”

楊心蘭扶起洪薇,走了幾步回過頭警告道:“帥哥,你可不許溜哦,否則我永遠不再理你!”

杜小帥嘆笑道:“安啦!”

其實他才想溜呢,卻馬上被楊心蘭堵住,只好看破不溜了。

一老一少進入裏面去,杜小帥才收起“心匕”,獨自坐下來獃想着。

憋想:“哇噻!一刀’只不過是‘一統幫’的殺手,就有這麼厲害?

據老哥哥探得消息,這個龐大秘密組織不下千人,高手如雲,難怪敢目中無人,向天下武林各大門派發出‘生死貼’挑戰。我吃下‘錢塘江血龍’的血和內丹,要是連一個宋一刀都打不過,還想去對付‘一統幫’?回家睡覺算了!!”想起“飄花宮”被殺的數十名男女,個個一刀斃命,他就更癟又苦。尤其於娘柳苔青不知丟到那裏去了,生死不是,將來回九華山怎麼跟小師妹交待……愈想愈煩,忽聽外面傳來“帥哥!帥哥……”幾聲。

杜小帥猛然回過神來,霍地從椅子上跳起,一個箭步躲到廳外,卻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見到。

難道是想出了神,開始神經過敏,聽錯啦?

正憋心不已時,突聞“卟卟”連聲,一隻白色可愛的鳥兒雙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竟是李圓圓的那隻九宮鳥——小乖哇!

杜小帥可是爽呆了,忙將手臂一伸道:“小乖,快飛到我臂上來。”

小乖卻叫道:“不要!不要!帥哥是黃牛!”

杜小帥笑瞥着嘴道:“我是黃牛?是黃色人種還差不多吧!”

小乖又連叫幾聲:“黃牛!黃牛!黃牛……”杜小帥怔了怔,突然想起曾經答應這隻靈巧的鳥兒,要替她介紹個‘男朋友’的,馬上臭彈:“我已經替你找到好幾個‘男朋友’了,可是不知道你主人中不中意,所以急着要見她……”叫乖收道:“主人才不管吶,要問小姐。”

杜小帥立刻改口:“我說的主人就是小姐嘛,你能不能去告訴她,要她今夜二更,溜到‘如意賭坊’去跟我見面?”

這鳥兒精得很,知道要“銀貨兩清”,否則還被耍,叫道:“不行,不行,你先把‘男朋友’帶給我看!!”

杜小帥設想到它這麼難纏:“這個嘛……”忽聽又一聲“帥哥!”,這回可不是鳥兒叫的。

小乖非常機伶,立即振翅飛去。

只見楊心蘭氣急敗壞地從大廳衝出,見社小帥站在院中,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嘲訕道:“帥哥,我還以為你溜去見‘救命恩人’了吶!”

杜小帥干窘直笑:“怎麼會……”

楊心蘭面帶懷疑:“你站在院子裏幹嗎,我好象聽見你在跟准說話?”

杜小帥忙掩飾道:“沒啦,我在自說自話!”

楊心蘭笑罵了聲:“神經病!”隨即正色道:“師父的傷口很深,恐怕還須要你一些血……”杜小帥惹笑:“燒款代志,‘捐血中心’隨時供應,免費服務到家!”

楊心蘭賞他個大白眼,兩人笑着跑了進去。

※※※

二更天。

往日“如意賭坊”這一帶,這時候是最熱鬧不過的。

由於賭場門庭若市,賭客川流不息,連帶使附近賣宵夜的攤子,也一攤接一攤地擺設開來,成了夜市啦!

賭客無論輸贏,賭到深更半夜總得宵個夜,加油后再接再勵。

但自從幾天前,“如意賭坊”突然關門大吉后,這一帶就變得冷冷清清了。

倏地,一條人影似幽靈般出現,正是換上一身華服的杜小帥。

天剛黑,那些小姑娘就陸續回到了舊宅,她們還不知道宋妙妙已經出事。

東奔西累了一天,又渴又慨,回來就讓着要吃要喝。

杜小帥拿出銀子,要她們去買些依物,大伙兒一起吃。

她們這幾天大魚大肉的,把嘴可吃刁了,居然對買回來的熟菜、饅頭、大餅胃口缺缺,吃得一個個直嘆大氣。

一名小姑娘突然發現宋妙妙半天不見人影,便問道?“咦,大姐頭上那裏去了?”

杜小帥信口胡謅:“她出城去辦點事,要兩三天才回來,所以要我轉告你們,從明天起放假三天,不必去‘遊街’了。而且每人發十兩銀子,隨你們愛上那兒去玩就上那兒去了。”

幾十個小姑娘一聽,齊聲歡呼道:“萬歲!”

等她們安靜下來;杜小帥便問起這幾天“遊街”的情形。

其中兩個小姑娘爭先恐後地,說出這兩天在街上,曾遇見個陌生人,問起這裏的地址及狀況。

她們有夠合作,一五一十地全告訴了那陌生人。

老少三人聽了,若笑三聲,果然不出所料,人家早已對宅內的一切瞭若指掌,才會守在萊市場附近,伺機用馬車把宋妙妙騙走。

但他們有一個同樣的疑問,就是既然騙去了宋妙妙,宋一刀又怎會再親自我上門來?

為了提防對方再闖來,老少三人決定輪流擔任守夜,每人戒備兩個時辰。

杜小帥別有居心,自告奮勇擔任三至五更,而要楊心蘭負責初更至三更,讓老人有洪薇好好休息。

等小姑娘們都去睡了,二更不到,杜小帥就溜了出去。

他先趕回客棧,把留在那裏的華服換上,帶着“斷魂劍”,鬼鬼崇崇地前往“如意賭坊”。

你娘咧!瞧他這身打扮,簡直象赴情人約會的二百五!

不過,他並沒有把握,李圓圓一定會來趟約。

如果那隻刁鑽的小鳥耍性子,發“小姐脾氣”,沒把口信帶給李圓圓,她根本就不知道杜小帥在這裏“痴漢等丫頭”。

就算口信帶到了,李圓圓能不能溜得出來恐怕也大有問題哩。

但是不管怎麼說,約是杜小帥約的,他就不得不滿懷希望,興沖沖地准地趕來。

門上掛的大銅鎖,被他運勁用力一扭就摘了下來,推門進去一看,只見裏面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

跟以前的熱鬧場面相比,真是天差到地哦!

幸好杜小帥服下血龍的血和內丹后,功力陡增數十年,已具有夜歸目力,黑暗中照樣能看清周圍一切景物。

他選了張四方大賭桌,跳上去盤膝打坐,趁機運起功來。

好小子,倒真會利用時間,約會不忘練功。

靜!黑暗……

遠處傳來二更的竹梆和銅羅聲,由遠而近,再由近而遠。

黑暗中,又恢復了沉靜。

杜小帥剛才進入后,反手將大門虛掩上,這時盤坐在大方桌面對大門,只要有人進來即可看到,除非是走後門或別處進來。

怨然想起,後面的專用賭室內,地下就設有機關密室,壁后的秘道竟通過兩條街,利用那廢宅院內的枯井作為出口。

但這條秘道,李圓圓是絕不可能知道的。

況且,若是那小鳥兒把口信帶到,李圓圓既知約她來的是誰,又何必多疑。

靜寂中,大門突然發出“呀——”地一聲,被人輕輕推開了條門縫。、杜小帥馬上緊張起來,但不敢貿然出聲,以免驚走了來人。

當他凝神屏息時,一條人影已閃身而入。

就看這嬌小玲瓏,且婀娜多姿的身影,就可以斷下她是李圓圓了!

杜小帥喜出望外,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圓圓!”

爽歪啦!

來要果然是李圓圓,她也輕喚了聲:“帥哥!”

杜小帥馬上跳起;從方桌上縱下,衝上前去擁住她道:“圓圓,我好想你!”

李圓圓並不抗拒,任由他緊緊擁着,柔聲道:“我也……帥哥,你怎麼想到約來這裏?…杜小帥捉笑道:“這裏以前是個賭場,現已關門大吉,不會有人闖來驚擾咱們。”

李圓圓“噢”了一聲,又問道:“帥哥,你來蘇州多久了?”

杜小帥干窘直笑道:“已經好幾天了,本來打算來個‘暗扛’,結果變成了‘扛龜’!對了,你們在一起,那個穿得很體面的中年人,真的是你爸?”

李圓圓美目猛眨,驚詫道:“你怎麼知道的?”

杜小帥逗笑道:“是我那結拜兄弟小楊告訴我的嘛。”

李圓圓心知他指的是楊心蘭,忙問道:“她還告訴了你些什麼?”

杜小帥對她最老實了,毫不保留道:“他說令尊跟另外那個中年人,是兩個大賭徒,他的老爸輸給他們一百萬兩銀子,沒錢還賭債,只好把妻子兒女押給他們,有沒有這回事呢?”

李圓圓笑而不答,反問道:“你那‘兄弟’有沒有告訴你,另一個大賭徒是誰?”

杜小帥搖頭斜笑道:“沒有啊,你一定知道他是誰嘍?”

李圓圓憋想:“看來楊心蘭還沒暴露身份,自然不敢告訴帥哥,她爹就是他師父的仇人楊小邪啊!”

於是笑了笑道:“他就叫大賭徒!”

杜小帥弄笑道:“沒有姓名?”

李圓圓道:“沒有!”

杜小帥問道:“那你爹呢?”

李圓圓正經八百地道:“他老人家自然姓李,但名字卻不願讓人知道,所以我不便告訴你。”

杜小帥聳聳肩,憋心道:“奇怪,怎麼你們都不告訴我老爹的名字……你們來蘇州幹嘛?“既然楊心蘭不敢暴露身份,李圓圓那敢說出實情,遲疑一下,突然靈機一動道:“家父和那大賭徒,就是風聞你那‘兄弟’的父親要蘇州,特地趕來討賭債的。所以哪,帥哥,你和你那‘兄弟’,最好暫時避一避,千萬別被他們撞見。”

杜小帥臭屁得可以:“愛說笑!欠錢的又不是我,誰怕誰?”

李圓圓幽幽地道:“不是哪,欠人的總是理短的。再說,還有家父……”杜小帥這才想通,訕笑:“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總不能跟你爹翻臉嘛。”

李圓圓不由地臉上一紅,幸好黑暗中不易察覺,但她心裏卻有種甜甜的感覺。

杜小帥每當想起那夜在海上,船頭與李圓圓熱吻的情景,總是“哈”得要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重享甜蜜的滋味。這時擁着這溫柔的少女,使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打算來個熱情的擁吻。

那知李圓圓把臉一偏開,嬌羞萬狀地扭怩道:“不要嘛!不要這節骨眼上,杜小帥還聽她的,那就別玩啦!用力把她偏開的臉扳過來,相准她那櫻桃小口,來了個霸王硬上弓——強吻!

李圓圓稍作掙扎和椎拒,隨即便成了半推半就。

其實,這少女情竇初開,從來尚未真正跟異性接觸過,更未遇上過“來電”

的少年郎。

直到海上救起杜小帥,才被這“怪胎”闖進她的心扉,使她平靜的心潮起了波浪。

尤其那夜船頭上的熱吻,害她這些天來一直心神恍惚,日裏茶飯都沒胃口,夜裏輾轉不能成眠,還被楓兒譏笑她害了“相思脖。

害了就害了吧!

這少女確實有那種“脖的癥狀,成天恍恍惚惚的,幹啥事都提不起勁兒,沒事就坐在那裏發獃,胡思亂想,好象對海上的那幾日回味無窮。

偏偏她老子看得太緊,幾乎寸步不離,就差用褲帶拴在腰上帶着走,使她沒皮調,連開溜都沒機會。

指望那隻靈巧的鳥兒去尋找杜小帥,卻怎麼找都找不到人,直到今天黃昏時分,楊小邪和小小君正在酒樓上豪飲,小鳥兒突然飛臨窗欄上,吱吱喳喳一陣亂叫,似乎有什麼急事要告訴小主人。

李圓圓膽子再也不能太囂張,就怕她老子察覺生疑,便示意楓兒去照顧小鳥兒。

等楓兒歸座,對她竊笑不已,李圓圓就知道有消息啦。

主僕二人借上廁所的機會,楓兒把小鳥兒帶回的口信告訴了李圓圓。

終於有了意中人的消息,而且定了今夜二更之約,使李圓圓樂得心花怒放,比簽中“六合彩”還興奮,但如何溜去赴約呢?“楓兒人小鬼大,想出個主意道:

“小姐,待會兒勸老爺他們多灌些酒,讓他們喝醉了回客棧呼呼大睡,咱們就溜出去。”

李圓圓搖搖頭,憂形於色道:“不行啊,爹和楊伯伯是天生大酒桶,怎麼喝也喝不醉。尤其這幾天來,他們不但沒能查了出‘一統幫’的眉目,反而發現隨時有些形跡可疑的人物在暗中監視咱們,所以他們兩位老人家已提高警覺,絕不會喝醉的。再說,真醉倒了的話,我那以把他們兩位老人家留在客棧,自己卻溜了出去呢?”

楓兒涼笑着:“小姐既然顧忌這麼多,那讓杜公子在那兒喝西北風吧!”

李圓圓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輕嘆一聲道:“到時候再看吧,實在去不了,只有讓小乖去送個口信。”

主僕二人回到桌前,只見小小君和楊小邪鐵青着臉,一言不發地在生氣。

李圓圓看得直皺眉,忙坐下問道:“爹,怎麼啦?”

小小君怒哼一聲,指着桌上捏成一團的信道:“你自己看吧!”

李圓圓將信閉拿起,展開一看,只見信箋上寫着:“勸君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否則後悔寞及!”

信卦上是寫着楊小邪和小小君兩人的名字,但信箋上既無抬頭,亦未署名。

李圓圓看畢,心知這又是“一統幫”搞的飛機,急問道:“爹,這封信是誰送來的?”

小小君又怒哼一聲道:“剛才樓下夥計送上來的,送信人早溜啦!”

楊小邪嗤嗤笑着:“黑皮奶奶,別去理他,這種飛機又不是第一次槁,他們幾次三番想劫持咱們的寶貝女兒,就是想藉以威脅你我置身事外,別當雞婆,攪了他們的局。可就是搞不過咱們,只好又搞這種飛機,何必甩他,咱們喝咱們的酒!”

小小君仍然鐵青着臉道:“哼!總算他們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要想逼咱們加入,那是棉花店關門——免彈(談),所以只有退而求其次,威脅咱們別多管閑事,嘿嘿,本來我是不想浪費時間的,這一來我可管定了!”

楊小邪惹笑:“要管也得把酒喝足才有精神管,來,喝酒吧!”

小小君幹了一大碗,忽道:“小邪,你打聽出沒有,這幾天滿街那些小姑娘和小叫化,穿着白袍尋找‘宋一刀’,究竟是怎麼回事?”

楊小邪訕嘲:“聽一個拉客黃牛叫五三的說,那個找人的宋妙妙,是個年紀不大的”落翹仔‘,最近找了批蹺家的’幼齒‘,當起了’大姐頭‘,大概是別出心裁搞出的宣傳花招吧。“小小君這下可抓住了他的小辮子,興奮地大叫:

“啊哈!小邪,你昨夜一定溜出去‘走私’了,不然怎麼會認識拉客黃牛,連姓名都記下了。”

楊小邪很糗地道:“說話保留點,當著你女兒的面,怎麼可以隨便破壞我這楊伯伯的形象!”

小小君笑道:“你還有形象嗎?圓圓已久仰你這位楊伯伯是‘十項全能’,少一項就不是楊小邪了!”

楊小邪憋心道:“黑皮奶奶!你自己也好不到那裏去,這回是帶着女兒……”

小小君怕他揭瘡疤,忙打哈哈道:“別廢話一大堆了,咱們喝酒,喝酒!”

李圓圓和楓兒一旁竊笑,看着他們一碗接一碗的猛喝,真希望兩人喝醉了回客棧呼呼大上午,又擔心他們當真醉倒。

這少女的心情,真是矛盾啊!

幸好兩人都是海量,喝到大黑,才不過只有七分酒意。

如果是一般人,七分酒意己是醉態畢露了,他們卻是更清醒、更有精神。

李圓圓早已打定主意,故意陪二老多喝了幾杯,一回客棧就裝頭痛、先回自己的房去了。“機兒也想跟去湊熱鬧,卻被李圓圓阻止,囑她留在客棧,萬一有特殊情況,立即趕往“如意賭坊”通知。

李圓圓此刻被杜小帥擁在懷裏的熱吻,那種感受使她既興奮又緊張,更充滿了甜美與溫馨,彷彿花覃沐浴在春風裏。

突然“嗖嗖嗖”地幾件暗器已疾射而至。

暗器一射出,幾乎是同時,黑暗中幾條人影也掠至。

他們不知是從那兒冒出來的,一見暗器落空,立即各自亮出兵刃,一擁而上。

杜小帥翻身雙腳齊踢,將撲來的兩人兵刃踢飛,趁着其他人尚未攻到,一把拖起李圓圓,掠上了附近一張長方大賭桌。

眼光一掃,只見突如其來的這批傢伙,竟有七八人之多,個個均是黑衣蒙面。

黑衣蒙面人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在這裏跟李圓圓幽會偷情的小子,身手居然如此矯劍他們身形一散開,圍住了賭桌上的一對年輕男女,便聽一名黑衣蒙面人冷聲道:“你們不必怕,只要乖乖地束手就縛,保證不傷你們一根汗毛!

杜小帥根本不把他們放在心上,捉狹道:“你們是鋪保,還是現金保?”

黑衣蒙面人怒道:“小子,你少抽腔滑調的,咱們可沒時間跟你羅索!”

杜小帥一手擁着李圓圓,一手按在劍柄上,捉謔弄笑:“我的時間更寶貴,你們快自己用刀抹脖子吧,免得我動手!”

黑衣蒙面人冷哼一聲,喝令道:“亮飛素!”

一聲令下,便聽“嗖嗖”連聲,各人已將纏在腰間的鋼絲軟索亮這“飛索”

與軟鞭相似,也有把手,但卻長達一丈五尺,且只有麻繩般粗細。

杜小帥從未見過這種兵器,但可以想像得到,必然是利用“飛索”的長度遠攻,被它打纏住了就難脫身。

但他們並不急於出手,只是一面又蹦又跳,一面抖動着“飛索”,使它忽而抖出波浪形,如同舞動綵帶似的,忽而又抖成筆直一條線,大概在做“熱身運動”

吧。

杜小帥看在眼裏,故意糗他們道:“你娘咧!這可是叫‘仙人跳’?”

黑衣蒙面人一怔,驚詫道:“好小子,你居然能認出咱們的陣式!”

杜小帥聽了,差點沒笑昏。

這真是瞎貓碰上死老鼠,想不到信口糗他們一句,竟然歪打正着,這陣式還真叫“仙人跳”吶!

社小帥逗笑道:“這也叫陣式?你娘咧,我還以為你們發癲了呢!”

好在他們蒙住臉,臉色綠了也看不見。

突聞黑衣蒙面人一聲喝令:“上!”。

就見七八條“飛索”飛卷直射,分從四面八方同時攻到,欲向桌上的二人下盤打纏。

杜小帥手攬李圓圓纖腰輕輕一帶,兩人拔身而起,便七八條“飛索”眾他們腳下掃空,差一點卷纏在一起。

但這幾人的“飛索”絕技都不過苦功勤練,已能收發自如,隨心所欲。

眼看幾條長索將卷纏在一起,各自運勁一抖,“飛索”便抖成筆直,一條條脫解開來。

杜小帥尚不知李圓圓的武功如何,見她來赴約並未帶防身兵器,就在拔起身時,已將“斷魂劍”交在她手中,他自己則探手人懷,抽出了“心匕”。

這隻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兩人身形剛向下落,七八條如同飛蛇似的鋼索,又從不同方向攻來。

杜小帥看到“一統幫”的黨羽,簡直象是看到殺父仇人……不!比殺父仇人還恨!上回在海上,正跟李圓圓在船頭熱吻,被那幾個突襲的傢伙攪局,大煞風景。

這回又才開始進入情況,不知打從那裏冒出來這些黑衣蒙面人,真是差點沒把他給氣歪!

尤其想到“飄花宮”被殺的幾十名男女,更使小夥子火冒三丈,出手根本不留情。

運足真力,“心匕”寒光暴射,劍罡已發出。

黑暗中,只聽連連幾聲慘叫,黑衣蒙面人已全部趴下。

沒有一個例外。

李圓圓嚇得緊緊抱住杜小帥的身子,驚叫了聲:“帥哥……”她倒不是沒見過殺人,而是從未見如此霸道的劍法!

被杜小帥嚇到了。

杜小帥趁機摟緊她,豆腐猛吃安撫道:“圓圓,別怕,這些傢伙死了活該……”不料話還未說完,忽聽黑暗中有人鼓掌喝彩道:“精彩!精彩!再來一點香艷火辣的!”

李圓圓和杜小帥不由地又驚又窘,想不到黑暗中居然還有人在看戲!

杜小帥一個轉頭,循聲向黑暗中那人憋心喝問道:“什麼人?”

黑暗中走出一個人,謔笑不已:“一男一女摟摟抱抱的,真是世風日下啊!

想當年我那小丁可酸得很……”李圓圓一聽這說話的聲音,差點沒當場嚇昏,想不到這人竟是楊小邪!

杜小帥可不知他是阿貓阿狗,毛樣道:“你娘咧!你管得着嗎?雞婆!”

楊小邪大刺刺地道:“哼!你最好以後問問你那‘兄弟’,看我管不管得着!”看來他還不知道女兒也在蘇州。

杜小帥憋想:“你娘咧!這人好大的口氣,拽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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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一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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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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