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個寧靜的午後，楊意晴低頭研究着書本上的病例，男人剛從外面回來，走進廚房才一打開冰箱，那不疾不徐的聲音便傳來道：“蕭仲然，你先把牛奶喝完。”
他臉上一股嫌惡，天天牛奶和魚的摧殘，他都快吃不消了，他只想喝牛奶以外的液體，就算只是白開水也好。
“我知道你很辛苦，可是這對你的身體有幫助。”她站起身，走到廚房，將牛奶遞給他，“不要像個小孩子。”
誰像小孩子了，他在心裏嘀咕着，接過她準備的牛奶，在她的監視下一口喝完，這女人在折磨人這方面很有天分，不論是生理或心理的。
“我在想你的手也復原得差不多，我該搬回去了。”一直住在這裏，多少有不方便的地方，她也不想繼續打擾他的生活。
“你可以待着。”她不是說有什麼道義上的責任嗎?所以在他的記憶詼復前，她不準離開!
“你現在就可以打點好一切事。而且我在這裏，對你的記憶力也沒多大的幫助。”她消沉的低着頭。
“你錯了，你讓我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他揉揉她的頭頂，溫柔的道。
“熟悉的感覺?”她不懂。
“上次親你時，腦中有浮起一些以前的畫面。”
她大喜的嚷道：“你怎麼不早說?”
“我沒想過你會要離開。”他的表情很明顯的是在責怪她的決定。
“我……我可以試一下嗎?”她因為太過興奮而結巴的問，得到他的同意，她踮起腳尖，謹慎的親了他的臉頰一下，“這樣呢?有畫面嗎?”
“我還沒來得及感覺。”他眼露笑意。“也許你用交往時的態度和我相處，會對我的記憶有幫助。”
“嗯。”她想了一下，“你以前很愛親我。”
他低頭輕咳了一聲，“然後呢?”
“還常這樣抱人。”她用手臂圈抱着他，認真的示範給他看。
“是這樣嗎?”他像個好學生的跟着做一次。
“對，想起來沒?”
“我試試看。”說完，低着頭輕柔的慢慢吮吻着她的小嘴，感受到她生澀的回應后，他吻得更深，聽到她發出的抗議咕噥聲，他才放開她，給她喘息的時間。
“你住到我恢復記憶再走吧!”
“嗯。”她迷迷糊糊的應允，看他走回房間，才想起忘了問他剛才他有沒有想起一些記憶?
蕭仲然一直注意着沙發上的女人，她看着手上的紅色邀請卡，眉頭深鎖着，像是被什麼煩惱給困住了。
他走到她身後，手拍着她的肩，待她頭抬起來，正好吻住她的小嘴。
楊意晴被他的舉動先是嚇了一跳，再來是很體貼的閉上眼，他很容易害羞，如果一直盯着他，他會難為情的。
不過最近他的吻有愈來愈熱情的跡象，她天天照三餐的親他、抱他，不知有沒有讓他恢復一點記憶了?
他退離她的唇，順手抽起卡片，“一起去參加同學會吧!”他昨天就收到，忘了告訴她。
楊意晴有些為難的看着他。
“你不想去?”
是不大想去，特別是在蕭仲然忘了自己的情況下，但是她想和多年不見的同學聊聊近況。
她有向醫生請教過，為何蕭仲然的記憶獨獨少了自己?那位劉醫生說了一長串的專有名詞，她聽得似懂非懂，只知道主要的意思是：
蕭仲然的例子是特例，但仍有機會復原，要她不要太急躁。
她不能質疑專業的說法，她該對醫師有信心。
“你不去，我也不想去了。”反正他高中的那群死黨私下一直有在聯絡，其他的人怎樣，他也不想去理。
“你怎麼可以因為我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從以前就是這樣，有什麼活動就愛拖着她。
“那就是我原本的想法。”帶她去參與同學會，宣佈戀情，打斷她所有可能的爛桃花，她不去，他就沒戲唱了。
“我和你一起去就是了，你沒到，班上同學一定會很失望。”她不想當那名罪人，也許參加完同學會，他就會想起和她曾經發生過的事，“對了，蕭仲然，我跟你說以前我們在高中時的事情，說不定你會想起什麼!”她興匆匆的拉着他坐下。
他順勢用手搭上她的肩，低頭就聞得到她的發香，看着她閉着眼，努力的回想着，他忍不住用手撫着她的面頰。
她眼眸一亮，抓住他的手，急急的道：“像以前在做專題報告時，我幾乎都會和你一組，你做出來的書面資料永遠就是老師喜歡的那一種。”
“老師喜歡?”“就是不會有多餘的文字，內容是簡明清楚，只要一看報告，就會一目了然，每次都能拿到不錯的成績。”連要求較高的國文老師也都讚不絕口。
“你和我同一組，應該也幫了我不少忙。”像是在交心得報告時，明明寫滿五百字就能交差，她都會多寫個好幾頁，報告時，內容自然也比其他組的同學豐富，她總是心懷感激的感謝他，對於自己做出的努力卻視為天經地義。
“還有作業也是，有幾次我寫不完，還是你將本子丟給我。”現在回想起來，真有點懷念那段日子。
他的腦海里浮現當年她抄數學答案時，仍在努力研究問題的畫面，明明學藝股長趕着交給老師。她偏要等弄懂了，才將答案抄上去。
“同學都覺得我運氣好，老是坐你隔壁，報告也和你一組，課業上也受到你的幫助。大家都很羨慕我。”現在想想，她真是佔盡了他的便宜。
“那你是怎麼想的?”
“其實一開始，我還滿不想坐你隔壁的。”
他揚起眉，等她給個解釋。
“我不是討厭你，你千萬不要誤會。”她想了一下才說道：“你很容易引起老師的注目，我上課又常打瞌睡，所以……”
她那時只是單純的想找個老師不會注意到的窗邊座位，她偶爾累了，可以看看外面的風景。
所以她是嫌他替她帶來麻煩了?
“可是坐你旁邊真的很好，所以那樣的想法也只維持了一學期就沒了。”
“那我去英國時，你有什麼感想嗎?”
“有一點小小的傷心。”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覺得自己的答案有些任性。
“小小的?”他冷冷的質疑。
“不過想到你也是有自己的路要走，便釋懷了。”只是偶爾會忽然想起他，很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還真容易就把他給丟到腦後了。
“而且我們一直有在通信，所以也還好。”拜現今網路的便利，兩人雖然相隔遙遠，仍是會不時的用電子郵件聯繫。
提到這個他就更氣了。寫信問她近況，這妮子規規矩炬的列出每日的行程，然後便直接署名，她就不能像在寫心得報告一樣的寫些心情記事嗎?
“不過我不太明白。有時看你的回信，感覺你很生氣呢!你以後要注意用字遣詞，要不然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很多不必要的紛爭就是這樣產生的。
他的確是很生氣，她沒誤會。
“還有高一時，你還戰意讓宛庭對我產生誤會，那時我真的覺得也許你的價值觀有些扭曲。”現在想想，應該只是他孩子氣的行為而已。
他不是專門來聽她對他的批評，她現在倒是講得挺痛快的?
“有些事我一時想不起來，等我想到再告訴你。”
想不起來?現在失憶的人是換她在當了嗎?
“你的臉色很難看呢!頭又痛了嗎?”她心急的輕輕按着他的太陽穴，“你今天有記得吃藥嗎?”
看她為自己擔心的模樣，情動的親着她的唇，感覺她溫順的配合著自己，他的心情這才好了一些。
她認真回應自己的模樣好可愛，蕭仲然忍不住又輕啄了幾口。
“你親我時，有想起一些事了嗎?”她老忘了問他這件事。
“沒有。”想到她在接吻后，問的還是這種殺風景的問題，他故意將她摟得緊緊的，看她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他心底的怨氣積得更深了。
“你們在交往了!”
“你們可以問她。”蕭仲然用下巴指着站在外圈的楊意晴。“真的嗎?”大夥有志一同的看向楊意晴。
她點頭承認，以為他不會把交往的事給說出去，畢竟眼前還有一個大難關尚未度過，她真的覺得不該公佈交往的消息，不過看同學的反應，似乎也沒多大的訝異。
楊意晴的肩突然被人拍着，她轉過身，只見一個抱着熟睡小嬰兒的女人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宛庭!”她驚呼出聲。
葉宛庭笑着走到一邊的角落，原先的地方人太多、太吵，不好說話。
“這是你的小孩呀?”
“對，可愛吧?”葉宛庭臉湊近寶寶，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模樣。
“小孩幾個月大?”
“今天剛好滿六個月。”葉宛庭溫柔的看着讓自己佣得死去活來的小男嬰，她真的很高興自己有勇氣能生下這麼可愛的寶寶。
“鼻子小小的，嘴巴翹翹的，好漂亮。”她看着葉宛庭的五官，仔細比對着，“耳朵像你，睫毛也和你一樣長長的。”
“他的眼睛最像我了，我想下一胎要是生個女娃兒一定會更可愛。”語氣中有着濃濃的得意。
“現在生育率下降，多生幾個好。”
“你還是老樣子。”葉宛庭笑了笑，“你也跟蕭仲然快生一個寶寶啊!”[℃小*說%之&家~獨@家**制￥作‰]最好生個漂亮妹妹，來個指腹為婚，完成她當年的心愿。
“沒有這麼快。”她根本還沒時間思考過這個問題。
“我就知道你和蕭仲然會在一起。”葉宛庭小聲的在她耳邊說道。
“還真是被你給猜中了。”她笑，看着昔日同窗有着愈顯成熟的韻味，大家都變了不少。
“他很纏人的，我知道。”葉宛庭很明白的點頭。
“纏人?”都是別人纏着他比較多吧?她看了一眼圍在他周遭的老同學，不論過了多久，他的魅力仍不減當年。
“那是你太沒神經了。”葉宛庭從高中時就看得一清二楚了。
蕭仲然對楊意晴真是好到人神共憤，不論是學校的事、家裏的事、朋友的事，只要能管的，幾乎都插上手了。“他真的一直都很喜歡你呢!”
楊意晴低着頭，心裏有些落寞，他也已經把這些往事忘得一乾二淨了……“想不想抱抱寶寶?”
“可以嗎?”
“當然，我手快酸死了。”葉宛庭將寶寶小心的交給楊意晴，幫她調整好姿勢后，甩着手臂。
“好軟。”她笑道：“他叫什麼名字?”
“仁凱，我都叫他凱凱。”
“啊!他醒了，凱凱醒了。”楊意晴驚喜的叫道。
“眼睛很像我吧?”又迷人、又可愛，只有她生得出來。
“嗯，他一點也不怕生。”楊意晴忍不住低頭聞着寶寶身上的乳香味。
“你輕輕搖一下，他會對你笑。”
楊意睛試着輕搖了一下，果然看見寶寶露出笑容，發出略咯的笑聲。
葉宛庭搖頭笑着，看見蕭仲然正看向這裏，專註得像是全世界只剩下楊意晴一人，“有人看得失神了。”魂都快被勾走了。
“什麼?”楊意晴直逗弄着寶寶，臉上漾出溫柔的笑意。
“蕭仲然啊!”
楊意晴抬起頭，才看到蕭仲然直盯着自己，她被他灼熱的目光嚇到，心跳沒來由的加快，看着他朝着自己走過來，腳就像生了根般的動也動不了。
“你也想抱嗎?”她不知該問些什麼。
“不是，我只是好奇，過來看一看。”到底是怎樣的小寶寶，那麼有本事的一直牽動着她的笑容。
“很可愛吧?”
“嗯，你以後打算生幾個?”他像話家常般的閑聊。
“在經濟範圍許可內，能生幾個就生幾個。”雖然會辛苦一點，但她喜歡熱鬧一點的家庭。
“生小孩很辛苦。”他也不想讓她這麼累。
“那是人生必經之路，難得的體驗。”只是害怕還是會有一點，但她看到葉宛庭那充滿母愛的樣子，她相信自己也能克服。
“咳!”葉宛庭出聲，提醒他們還有第三人在場，請顧慮一下談話內容。
“保重身體。”蕭仲然淡淡的說。
“生病了得看醫生，要是傳染給寶寶就不好了。”楊意晴下意識的退離了幾步，讓寶寶遠離“病毒”。
葉宛庭的嘴角抽動着，這兩人還真是有志一同。
“阿仲，要不要照張相?”同學看到蕭仲然和楊意晴站在一起，順口問道。
“好。”蕭仲然搭着楊意晴的肩，微笑的看着鏡頭。
“好，要拍了。”同學打開電源，一看鏡頭，“葉宛庭，你入鏡了。”
葉宛庭不情願的退出鏡頭外，知道自己很破壞畫面，還以為能偷得一張和蕭大帥哥的合照。
看楊意晴手上抱着她可愛到破表的寶寶，還有蕭仲然那溫柔的眼神。就像是個溫馨美滿的小家庭。
葉宛庭微笑的想，她的寶寶真是上相，無論怎麼拍都是這麼可愛，搭上那一對小夫妻，真是完美的畫面。
只是……那明明是她的小孩，為什麼她卻不能入鏡?
同學會持續的進行着，場內氣氛熱絡，楊意晴一掃沉重的心情，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她在心中慶幸着沒人發現蕭仲然的異樣，她想或許是之前已經和他說了很多高中時代的事，才不至於被發現。
餐會的另一邊傳來歡呼的聲音，她看向門口，是副班代匆忙的出現，只見她穿着套裝，很明顯是從工作地方趕到。
“蕭仲然，好久不見。”副班代看見蕭仲然，連忙招手着，又看向大家，“各位也好久不見。”
被喚為“各位”的同學們不滿的噓聲四起，“副班代，你偏心偏得太明顯了啦!”
被稱作副班代的女人只有在高一時是副班代，但大家都叫習慣了；高二分班后，大家看到她也是副班代的叫着，沒人想改回念法。
大家圍繞着副班代，東一句、西一句的問着；楊意晴在外圈微笑的聽着他們的談話，對於同學們的成就，內心也感到驕傲。
“我懷疑這女人是故意這麼晚到的。”葉宛庭走到楊意晴身旁，“你要小心了。”
“我?”
“她也很喜歡蕭仲然。”
以往楊意晴聽到這些，都會笑笑的替蕭仲然開心，可是現在，她卻感到有點難受。
副班代也喜歡蕭仲然嗎……“她果然跑去找蕭仲然聊天了。”葉宛庭看楊意晴還待在原地，沒好氣的道：“你還不快點過去!”
她被推了出去，腳自動的走着，她看見副班代和蕭仲然兩人愉悅的聊天畫面，那心中的隱憂感覺不斷的擴大，怕自己阻礙到蕭仲然，可另一方面，她又自私的希望蕭仲然不要喜歡上別人。
“楊意晴——發什麼呆?”
頭被拍了一下，她轉過頭。原來是周俊義。
“有了男朋友，就不想找其他男同學聊天了?”
“不是。”她微笑，這個周俊義講話還是一樣很孩子氣。
“你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周俊義笑着問：“怎麼?吃醋了?”
她怔了一下，“好像是。”原來這就是吃醋的感覺。
“不要這麼老實。”他笑笑的拍了拍她的肩，然後小聲的說著，“跟你說一件事。”
看她認真的聽着，他才又說：“其實我知道當年那封情書並不是你寫的。”
明白他說的是葉宛庭要她傳情書給蕭仲然那件事情，她抿着嘴，“那你那時候怎麼還老是說我寫情書給他?”
“小男生，無聊嘛!”他摸着自己的鼻子，也很難解釋當時自己的行為。
“我想也是。”她皺了皺鼻子，他都不知道那時替別人帶來麻煩吧!
“也許那時覺得你很可愛，所以才想故意鬧你吧!”
“每個人的審美觀都不一樣，感受也許不同，但我還是第一次聽人說我可愛，謝謝你的讚美。”她規規矩炬的點着頭。
“我指的是個性。”他馬上補充說明。
“哦!”個性嗎?她怎麼一點也不覺得。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周俊義認真的看着她。
“啊?”怎麼突然轉到喜歡的話題上?
“我現在仍然覺得你很可愛。”他又摸摸鼻子，有些難為情。
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她很困擾的道：“我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所以如果你們分手了，請第一個考慮我吧!”周俊義笑笑的說。
她皺起眉，她當然有想過分手的問題，可是聽到別人這樣說，感覺很不好。
“意晴，我們該回去了。”蕭仲然不知何時走到她身旁，對着周俊義淡淡的點頭。
“要走了?”
“我頭有點痛。”蕭仲然的身子微微靠着她。
她伸手摸摸他的臉，怎麼毛病又犯了?“那我們快回去吧！”
周俊義見到楊意晴緊張的模樣，心知自己的希望不大，但只要有一絲絲的機會，他仍不想放棄，“回去之後，記得要保持聯絡。”
“好。”她心繫在蕭仲然身上，也沒時間去想周俊義的意圖。
“走了。”蕭仲然瞪着她，這呆瓜，別人說什麼，她都說好。
“蕭仲然，你等我一下，我去向主辦人拿一下聯絡名冊。”她看到蕭仲然的脾氣又變暴躁了，應該是頭痛的關係。
“我有。”
“我想要一本。”不然之後跟他借來借去的也麻煩。
“不用了。”蕭仲然拉着她走，她以為他會讓她聯絡周俊義嗎?
“蕭仲然，你在生氣嗎?還是頭痛的關係?”她看着他一直繃著臉，自己看了也難過。
“頭痛。”只有這個借口，她才會乖乖的馬上和他走。
楊意晴聞言，立即跟在他身旁，也忘了一一跟同學道別，加快腳步的和他離開。
“蕭仲然，我們分手好不好?”楊意晴腦中一直浮現着蕭仲然和副班代交談的畫面，心裏有些失落及疼痛。
“為什麼?”閉目養神的蕭仲然問道，難不成她是真的想跟周俊義交往?
“你早忘了我，而我還一直佔着女友的名號，這對你來說很不公平。”她應該讓他有機會認識別的女人，而不是成天和她耗在一起。
“你利用我的記憶喪失時跟我分手，這對我來說才不公平。”他睜開眼瞪着她，語氣惡狠狠的說道，她休想利用這個機會擺脫他。
楊意晴嘆口氣，“也對，是我太衝動了。”
這幾天她的心情很沮喪，她親吻他對恢復記憶的效用似乎不大，讓她覺得很無助。
“如果是因為我的病情，你不需要感到太大的壓力。”她對自己太嚴格了。
“蕭仲然，你人真好。”她感動的抱了他一下，和他同居的這段時間，他雖然行動不便，但是在小事上仍處處體貼着她。
她好怕他真的會一直想不起來。然後日子一久，開始慢慢的遠離她，對她的感情也逐漸淡去，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也要學會坦然面對。
“蕭仲然，我看有人是頭部再次受到撞擊，記憶就會恢復了。”她曾想過這個方式，只是又覺得不妥，但現下，她沒有更好的法子……“你想都別想，看來她已經是病急亂投醫了，他拉着她坐下，手撫着她的頭髮，猶豫了一下，“如果有人欺騙你，你會怎麼處理?”他不經意的問起。
“那要看是怎樣子的欺騙，如果是善意的謊言，那我還要謝謝他的體貼。”不過她還是不希望有人因為自己而說謊。
“如果是其他原因呢?”
“你問這個做什麼?是誰欺騙你了?”她靠着他，抓着他的手，扳着他的手指，無聊的擺弄着。
“好奇。”
“會很難過吧?”她讓他的手貼着自己的臉，想了一下，不是當事人，很難去分析自己的行為。
“然後呢?”手下柔嫩的觸感讓他有點分心。
“不知道，我很討厭有人欺騙我，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她先聲明，雖然他的前科很多，但她相信他已經改過向善。“蕭仲然，我是說真的。”
“嗯。”看來他必須趕在她發現真相之前恢復記憶，才是上策。
雖然醫生說會有復原的機會，只是時間的長短問題，但她發現很多案例里寫着，有些失憶者一輩子都想不起忘記的事。
她不忍告訴他，也許他腦中的血塊會一直留着，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恢復。
之前他的好轉。怕是他體貼下的安慰話語，這想法一來，她更是陷在低落的情緒中。
雖然還是男、女朋友，可是她就是不甘心，過去的記憶沒有她的存在。特別是在同學會之後，看他和大家聊起以前的事，她甚至自私的感到憤怒與生氣。
“你躲在這裏做什麼?”蕭仲然走到陽台，“曬太陽?”
“嗯。”她的身體靠着欄杆，看着眼前的風景，不像以前一樣，心情一點也沒變好……他把她的失落看在眼裏，眼神有些躊躇，當初順着情勢聯合醫生朋友編造自己失憶的謊言，主要是想看她的反應!
可看她這麼認真的想盡辦法要幫自己恢復記憶，他也開不了口說出真相，最後搞成今日這般局面!
很惡劣，他知道。
“你看起來不大好。”他靠着站在她身旁。
“我今天看了一本書，也許你的失憶是一輩子的。”她的鼻頭有些酸澀，眼眶有着淚光打轉，“我好氣我自己幫不上忙，我也好氣你!”她不甘心的眼淚一顆顆的落下。
“怎麼哭了?”他手忙腳亂的用衣袖拭乾她的眼淚。
“你為什麼把我給忘記了?”她捶着他的肩，眼淚掉個不停，這陣子的委屈終於爆發，“你這個大混蛋……嗚……”她埋在他的懷中痛哭失聲。
如果能一直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如果能讓他恢復記憶就好了，她每天都這麼想，只是一天天的過去，她的期待也一日日的落空，她討厭他忘了自己，她就是不甘心……她不斷的低泣，過了好久，情緒才慢慢平復下來。
她懶懶的賴在他的懷中，聲音有些脆弱的道：“蕭仲然，我不是故意要對你發脾氣的。”
“我知道。”他溫柔的安撫着她。
“你不是混蛋。”她自己才是。
“其實我沒有喪失記憶。”他本來是要讓記憶慢慢恢復的，但看她這麼傷心，他不想再騙她了。
“你不用為了安慰我而說謊，硪哭過就沒事了。”她只是靜靜的靠着他，好像這樣，心裏所有的事就會慢慢平靜下來。
一個自私的想法在腦中形成，她像是被魔鬼控制了一樣，過了好一會兒，她深吸一口氣，吞吞吐吐的道：“蕭仲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麼事?”
她不敢看他，怕被他看出自己的心虛，“其實……在你車禍之前，我們……我們已經準備要結婚了。”
她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她竟然說謊了!
蕭仲然的身子一僵，瞪着懷中的女人，結婚?
“不……不然你就當作我沒提——”她有些後悔及緊張，怕他看穿自己的謊言，怕他瞧不起她。
“我們結婚吧！”他打斷她。
“這樣好嗎?”她怔忡的看着他，生平第一次，她為了自己的私慾說了謊，而他竟相信了……“難道你不想嫁給我?”
她望着他深不可測的黑眸，像是被催眠般的，她緩緩的點了頭。
他在她的臉上印了一吻，很珍惜的緊抱着她。
她靠在他的胸前，他說沒有喪失記憶果然是在安慰她，不然他怎麼就信了她的話呢!
“蕭仲然，你是個笨蛋。”她悶悶的說，而她，則是個自私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