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盧萸貞在送走小花后，洗凈了臉，敷了面膜，讓眼睛看起來沒這麼紅腫，將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后，招了輛計程車到於默濤的住處樓下，躊躇不安的徘徊。
不知過了多久，她提不起勇氣按門鈴，她應該先去買個禮物，這樣看起來比較有誠意才是。
她沒走遠幾步打折返回來，她實在無法忍受多一天的冷戰，提起勇氣按下門鈴，屋內遲遲沒有回應，讓她陷入居喪中。
“你在這裏做什麼？”於默濤從遠方就看到站在家門外一臉不安的女人，心知她的來意，仍是面帶冷淡。
她的眼裏閃過驚喜，不甚自在的撥弄着頭髮道：“剛好經過而已，沒事。”說話的語氣像個高傲的女王。
他面無表情的開門進去。
“等一下啦——”她急着拉住他的西裝外套，他真的看不出來她是來找他的嗎？
於默濤只是瞅着她。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她小心翼翼的問。
“對。”他回得冷清，想到她的所做所為，仍是讓他的心裏極為不舒坦。
“那是因為我人好又熱心，所以才會幫林羽亮，這種事我很有經驗，聯誼會時常會發生，所以也很習慣。”她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只是胡亂的解釋一通。
“說完了嗎？說完我要進去了。”他不會縱容她，做錯事就要自己負起責任。
她吶吶的鬆手，看他真的打算進到屋內，急忙大喊，“對不起嘛——不然要怎樣嘛？”
她一說完，便露出後悔的表情——明明是要來道歉的，怎麼又不心心用這麼惡霸的口吻說話？
“這是我要問你的吧？”他不怒反笑，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這就是她所謂的道歉？
“你……不原諒我喔？”小花騙人，騙人，以後不聽她的話了！
於默濤看了她好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告白也這麼凶，道歉也這麼凶，你真的有在反省嗎？”
她氣虛的點頭，也很不喜歡自己的態度。
“先進來吧！”看着她手臂上被蚊子咬得一包一包的，擰起眉頭，她是在外頭站多久了？就不會先打電話給他嗎？
“你原諒了我嗎？不生氣了嗎？”她的眼眸閃着驚喜，跟着他進到屋內。
“我為什麼要原諒你？”他走進書房，從抽屜拿了藥膏。
“我道歉了。”她揚高聲音，緊跟在他身後。
“就這種爛態度嗎？”他轉過來，似笑非笑道。
她彆扭的看着他，低着對，悶聲道：“對不起。”
“我感覺不到你的重視。”他睨着她：心裏仍是不大舒服。
她看了他一眼，有點忐忑不安。
“我感覺不到你道歉的誠意。”不會以為道個歉，裝個可憐，就能獲得他的原諒吧？
誠意？這不是她上次對他提出的要求嗎？
“給你個機會，這陣子就看你怎麼展現對我的誠意。”
“我要怎麼表現？”她呆怔的問，在公開場合上道歉嗎？還是跪下來求他呢？
“你自己想！”仍是那老話一句，於默濤打開藥膏上的蓋子，命令道：“手伸出來。”
她還在消化他的語意，手自動伸出，感覺手臂冰冰涼涼的很舒服，抬眼看着他專註的側臉，不禁微微失神。
她以為於默濤沒這麼喜歡她，但他老是做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來擾亂她本來堅定的以為。
“你喜歡我吧？”他抬眼看她，對上她來不及閃避的視線，緊盯着她不放，“不然為何會如此在意我的反應。”
“哪有，我是想維持好我的人際關係。”就算臉紅得像番茄，她仍是極力否認。
“我希望你能用最大的誠意表達出來，那我會很高興的。”他用着冷談的語氣說著。
盧萸貞的臉蛋一片紅熱，她想她知道他所謂的“誠意”是指什麼了。
“對不起，我不能再幫你了。”盧萸貞走到林羽亮的面前，劈對就是這句話。
林羽亮微微怔住，“你是指於大哥的事嗎？”
看盧萸貞沒有否認，林羽亮笑道：“沒關係，我已經很感謝萸貞姐了。”她心知肚明，萸貞姐每到中午便借幫有事離開，都是為她和於大哥製造機會。
“其實……”她還在猶豫着該不該告訴萸貞姐自己的感覺。“萸貞姐，身體好一點了沒？”昨天萸貞姐臨時請假，讓她好擔心。
“我好多了。”她沒病沒痛，只是哭得太慘，不過自從知曉於默濤願意給她改過機會，那心上的沉重頓時減輕不少。“你還不打算放棄於默濤嗎？”
“當然，萸貞姨這麼賣力的幫我，我怎麼可以輕言放棄？”
盧萸貞尷尬的看着她，“其實……其實我是因為覺得於默那個人還不錯，所以……所以……”接不下話。
“萸貞姐也喜歡於大哥嗎？”林羽亮驚呼出聲，覺得好意外。
“就還錯，人品算是可以啦！”她一臉勉為其難的打了個六十分。
“你不是常在罵於大哥嗎？”說什麼他的脾氣陰晴不定，態度多變，嘴巴壞，心地也不好，叭啦叭啦的念了一堆。
“那是因為他老是惹我生氣，我才會氣得口不擇言。”
“所以萸貞姐是因為我的關係，才遲遲不敢行動嗎？”林羽亮明白了她今天過來的用意了。
“才不是，我才滑要倒追他。”這種有損個性的事，她做不來，她只會展現自己小小的誠意，這不是倒追！
“那我們一起加油吧！”林羽亮心無介懷的大方伸出手。
盧萸貞猶豫了一會兒才握住她的，她其實不太想和林羽亮一起加油……她希望林羽亮能主動放棄。
“我人用儘力氣，萸貞姐，你要注意喲——”林羽亮露齒一笑，失禮后兵。
盧萸貞瞪着她，突然覺得林羽亮這個人其實很不好惹。
“盧大小姐,你今天裙子穿太短了吧?”小花看着那一截修長的美腿在辦公室內來回走動着,忍不住出聲提醒--公司一些色狼同事不時的注意着這位大小姐的舉動,移不開視線。
女為悅己者容,小花什麼都不懂！盧萸貞對自己火辣十足的打扮可是十分滿意,她三不五時的在於默濤面前經過,就是要用她先天的優勢將於默濤迷得團團轉,然後……嘿嘿嘿……
“嘿嘿嘿……”
盧萸貞皺眉,是誰發出這麼噁心的笑聲?轉頭一看,是某位宅男同事,”笑什麼?”
“盧萸貞,你今天好漂亮。”她平時就很會打扮了,只是今天的穿着特別清涼養眼,特別是那雙白嫩嫩的長腿……
“你錯了,我是天天都漂亮。”別的沒有,就是自信滿滿。
“今天穿這麼漂亮,要去約會喲?”男同事揶揄着。
“哪有。”她的嘴角揚起,眼尾瞄到時間已指向十二點,不理男同事的調侃,走到於默濤的辦公室。”於默濤,我有幫你準備--”話語在看到辦公室的女人,甜美的嗓音頓時止住。
“萸貞姐,不好意思,於大哥答應要和我吃飯了,今天中午你和小花組去吃吧！”林羽亮笑得甜蜜。
“真的嗎?”她看着於默濤,要他解釋。
“真的。”他本來想拒絕,但他想看到盧萸貞的反應,便一口答應了。
盧萸貞一臉的失望,但嘴仍是很硬,”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隨口說說。”話說完便後悔了--於默濤一定覺得她很沒有誠意。
“林羽亮,我們走吧！”於默濤在經過她身邊時,低聲附耳道:”以後在公司,不要穿得這麼暴露。”
他對於她的服裝非常的不滿,那少少的布料遮得住什麼?真是愈想愈火大。
不和她去吃飯,又愛管她的穿着,這男人真是無聊！她也是為了他才做這種打扮,沒想到苦心沒被看到,盧萸貞心裏很懊惱。
中午沒什麼胃口,買了一堆零食亂吃,回到辦公室看着林羽亮滿面春風;心裏就有氣,也不想想她有多照顧大羽亮這個後輩,就不會讓一讓嗎?
居然還真的打算跟她一較高下,她真是笨到飼老鼠咬布袋。
誠意、誠意,她無力的趴在桌上,要怎麼讓於默濤感受到她的誠意呢?她突然站起來,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在確定附近沒有人走動后,拍着他的桌子。
“今天來約會吧！”美人、美酒、美食、加上她再美言幾句,誠意十足了吧?
“把衣服換掉,我會考慮。”
她看他板著臉,覺得很納悶,”你是不是故意在找我麻煩?”又說要看她的誠意,又處處拒絕她的提議。
“找麻煩?你要這樣想,就當作是這樣吧！”她還真敢說,沒什麼表示就算了,還一身招蜂引蝶的裝扮。
“你很奇怪,情緒起伏不定的,都不把話說清楚！”她惱了,美眸緊瞅着他,他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林羽亮了吧?
“你能當著大家的面,把我們的關係說清楚嗎?”他冷志質問,不把話說清楚的一直是她！
“當然可以,就……同事。”
“很抱歉,我不跟同事約會,現在是給你表現誠意的機會,如果你遲遲無法下決定,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現!”他就是要讓她做出選擇,不想再和她玩着曖昧不明的遊戲。
她緊抿着唇想了好久,還是拉不下臉,展現他所謂的”誠意”,只好沮喪的回到位子上;心裏嘆着不知何時他才會結束那遙遙無期有冷戰?
於默濤一開門,見到來人,心裏無奈的喟嘆着,狠下心用着平淡生疏的口吻道:”你來做什麼?”
“我喜歡你。”盧萸貞突然迸出這一句,然後臉色爆紅,覺得丟臉,不停用手扇着風,想讓在臉上的熱氣消退一些。
“你這又是在幹什麼?”無法下定決心,又何必來這裏找他?
“你不是說要看到我的誠意,我表示了,不準再用冷淡的態度對我。”她惡霸的命令着。
“所以你要我見不得光的和你偷偷往來?”他忍不住翻了白眼,她的腦袋裏到底是在想什麼?
“等我心裏準備好了,自然就會讓大家知道,我不管！我都已經說了,你不準再用冷臉色來對付我。”
“盧小姐,你說了,我就要接受嗎?”他的頭有點痛。
“你又要拒絕我第二次?”她揚高音調,她可是想了很久才衝過來,他說什麼都不可以拒絕,不然……不然她真的哭給他看！
“先進來屋裏吧！”看她一臉的泫然欲泣,他知道她只是嘴硬,實質上很脆弱。
她一進到屋內,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我都拉下臉來找你了,你到底想怎樣就說吧！”我看情況努力配合。”
“我不想偷偷摸摸的和你交往。”他皺着眉頭,”而且你早就答應要當我的女朋友。”
那是他逼她答應的,根本不能算數,可礙於現在她是處在劣勢的地位,她轉而給了一個提議,”不然這樣好了，我們交往，但不宣揚，不主動提起，有人問起時再主動說明。”
他睨了她一眼，”別人問起時，你會老實的坦誠嗎?”
“當然。”見他退讓一步，她連忙拍胸保證，”我為人坦蕩蕩，有什麼不能說的?”一得意，諾就開始說得很滿。
“最好如此。”他忍不住捏捏她的臉，看着她主動告白的分上，就先原諒她這一次。
“喂，對美女這樣做很無禮。”一點氣質都沒有。
他的唇探上她的面頰，印了一記輕吻，輕笑道：”好厚顏的美女。”她對自己總是有着莫名的自信。
“你就不知道在大學時期，暗戀我的男生沒有五個，也有八個。”她不是厚顏，她是有真材實料。
“哦?”看她鼻子昂得高高的，真讓人想狠狠的咬她一口。
“當然還不包括大學之外的，鄰居小弟--”唇被堵住，她眨了眨眼，感覺溫熱的觸感，不禁紅了臉。
“好像只有接吻時，你會比較安靜。”他低啞笑道。
“羅唆！”她回抱着他，閉上眼，嘴角露出笑容，和他算是雨過天青了吧?
“唔……等一下，有人經過。”盧萸貞閃躲着男人的熱吻，若無其事的整理頭髮，對着迎面而來的同事打招呼。
“盧小姐，你昨天才說過，不會偷偷摸摸的交往。”於默濤的臉有若千年寒冰，這女人的話要大打折扣。
“這不是偷偷摸摸，是上班期間打混本來就不對了，被看到不好，我是為了你的前途着想。”她一臉用盡良苦的樣貌。
“這說詞你想多久了?”
她嬌睨他一眼，”有人問，我自然就會說了。”她在他臉上親吻，隨意安撫道。
他冷瞅着她，”別到時又找理由搪塞了。”
“盧大小姐，最近心情很不錯。”經過的小花意有所指的看着她身後的男性。
“你們不會……”低着頭偷笑。
“不要問我私人感情問題，我不會回答！”她一臉政客的嘴臉，看到於默濤面露不滿，假意看向左方，移開視線。
看來兩人還有得磨，小花對着於默濤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后離開。
於默濤看着她心虛的眼神，眼一眯，將她的臉扳回，”盧小姐，你根本沒有誠意想和我交往！”
她這分明是在耍賴，他早該知道她會想辦法堵住其他人的疑惑。
“哪有，你誤會我了，是小花自己不繼續問下去的！”態度與方才的疏離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她親熱的抱着他的手臂，”別不高興，有我這麼漂亮的女友，還有什麼好不滿的?我的相貌、身材、個性都是一流。”帶出去多有面子。
他瞪着他，隨便她說了，”晚上和我回家一趟?”
“不要！上次的事讓我好丟臉。”
“所以還是你的面子重要?”他想到，一股悶氣就上來。
“不是嘛！我今天想和你單獨約會，我們去圖書館約會好不好?”眼睛又露出閃亮的眼神。
“你明天陪我回家一趟，我就會考慮。”
她一臉為難的看着他。
“不要就算了。”他冷笑，打算走了。
“等一下啦--”她拉着他，不自學的露出嬌態。
“數到三，再不給我答案，就別再提約會的事了。”他涼涼的威脅，非要她妥協。
這男人真會算計，”好嘛！”去就去，她才不怕。
真是太太太--不浪漫了！
盧萸貞氣呼呼的瞪着在看書的男人，這是第二次在圖書館約會，而她仍舊是被冷落的那一個。
“喂……我好無聊。”她推推他的手臂，整個人巴在於默濤的身上，希望他能夠多分一點專註在自己身上。
“是你自己說要到圖書館來的。”他的視線仍在書本上，冷淡的回答，只是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
她撐着面頰，提議到圖書館只是想完成那未完成的小小夢想，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那等一下我們去看夜景?”
“我先帶你去看醫生，你的聲音有點沙啞。”
“不要！”她任性的說：”我想去看夜景。”
“我們先去醫院，再來談這件事。”他頭也不抬的說。
“我不理你了！”她氣呼呼地走出圖書館，一直維持着抱胸的姿勢等他追出來。
一分鐘，二分鐘的過去，發覺蚊子都在叮她，她難受的用手抓着手臂，五分鐘后才看他定出來，忍不住抱怨，”你應該要馬上追出來才對！”
“我書要先放回去。”
“你的女朋友正在生氣耶！誰會考慮那些無聊的事?”抓抓抓，又氣又癢，整個人十分難受。
“不要抓了。”他抓住她的手，阻止她抓破自己的皮膚，”你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跑。”
“嗯。”她分心的應着，用手拍着自己的手臂，沒多久看見他拿着一瓶綠油精過來。
“手伸出來。”
她乖乖的伸出手臂，看他幫她抹上精油，微微一笑，他老是在這種小情上體貼。”我們去看夜景好不好?”她聲音軟軟的又問了一次。
“不好。”仍是毫不留情的拒絕。
“改天你下廚煮飯給我吃好不好?”
“不然下次換你做菜給我吃？”她收拾着難以入口的愛心便當，認真的建議。
“我說了，我只會蛋炒飯。”
“就不會為我去學嗎？”真是不解風情，“好啦——我們去外面吃。”
她抓着他的手臂，同事都去吃飯了，她一點也不擔心被看到，“對了，我料理難吃的事，不準說出去！”
他睨着她，這女人就只會在乎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真正該在意的，卻忽略得很徹底。
看他又不理人了，她急忙追在後頭道：“美女偶爾也會有小小的缺點，你就不能替我留點面子嗎？於默濤——你聽到了沒？”
“看你的表現。”他丟下這一句，果不其然，又聽見女人哇哇叫的聲音，他的眼底露出微微笑意，這只是他小小的報復，誰教她要這麼不識好歹。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