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就算她逐漸理出一些頭緒,但心底的怨忍還沒消散,她暫時還沒有心理準備和他面對面,直覺就想逃避。

“苡凌!”戚易軍眼明手快的扯住她的手臂,不容她閃躲。“事實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他還敢提事實?孫苡凌肝火上升,猛地轉身才想開口對他發扒,不意看見趙明城還柞在原地,一臉好奇的盯着他倆瞧,霎時燃燒旺盛的肝火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提到嘴邊的聲音硬是吞回肚子裏。

可惡的趙明城,難不成他想當見證夫妻吵架的觀眾嗎?就算他真那麼想,她也不會順他的意,讓他免費看戲!哼!

“軟……你們聊吧,我進去看我爸媽了。”

見孫苡凌一張粉臉脹得火紅,趙明城就算再怎麼遲飩,也不難發現自己尷尬的存在,他搔了搔頭,彆扭的轉身離開。

趙明城剛走,戚易軍還來不及開口,又有民宿的遊客全家嘻嘻哈哈的走了過來,再度讓兩人僵在原地。

“這裏顯然不是談話的好地點,到標房裏去好嗎?”戚易軍暗嘆一口氣,低聲央求道。

“不好!”孫苡凌想也沒想的拒絕。

開什麼玩笑!一個足以毀滅她婚姻的重大事件還沒解決,她怎能在那麼私人的地方和他溝通?縱使那只是暫住且租來的房間都不行!

“……那,你有什麼更好的地點可以建議嗎?”戚易軍好無奈,但他卻一點都才福怪她。

干錯萬錯都是他的錯,她沒在第一時間將他千刀萬剮已是天大的仁慈了。

“沒有,我根本不想跟你交談。”

她背過身,快步往民宿大門走去,眼眶己然泛紅。

戚易軍僵在原處,直到她一腳踩進民宿大門,他霍地扯開喉嚨朝她吼道:“不管要等多久,我會耐心等到你想跟我談的時候!”

等待的過程是十分折磨且難熬的,與逃避時的心態大同小異,這點沒有人比孫苡凌更清楚的了。

為了等待老婆願意麵對現實的契機,戚易軍義無反顧地也住進民宿;或許這對戚易軍來說是絕對必要的抉擇,但對孫苡凌來說,卻令她的困擾再添一筆。

再一天,也就是明天,明天就是周末了。

平常的周末對上班族而言只是一個休假日,但這個周末卻不僅止於此。如果她沒記錯,這個周末是“SWEETBEAUTY”冬季新品發表會的重要日子。

身為“SWEETBEAUTY”飾品部最高負責人的戚易軍,就算今晚沒到公司檢視發表會最後的綵排,也應該在明天慎重的出現在發表會會場,他怎能至今還任性的留在苗栗,擺明了對公司年度重要活動置之不理?

難不成在她點頭與他溝通之前,他真能鐵了心不回台北,即便缺席“SWEETBEAUTY”最重要的一場新品發表會也無所謂?

煩躁的在房間裏踱步,她着實氣惱自己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天知道這一整天下來,她曾經數度開門跑到他房間門口,衝動的差點打開他的房門質問他到底回不回台北主持發表會,卻每每在化為實際行動前,因無法克服內心的懦弱而收手。

他那個當事人都不急了,她這個毫不相干的人到底在急什麼?簡直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嘛!

就在她掙扎着在對他置之不理,抑或是乾脆跟他把話儘快談清楚之間,房門驀然傳來兩聲輕敲,差點沒讓她失控的尖叫出聲。

見鬼了!哪個缺德鬼在她漫無頭緒時來敲房門嚇她?

她氣惱的衝到門前,氣沖沖的打開房門,正想張口開罵,卻看見戚易軍一臉鬍渣,頹喪地以手臂抵住牆面,額頭靠着手臂,神情疲累、居高臨下地凝着她。

“……幹麼?”聲音梗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她僵凝兩秒鐘,好不容易才瞪着他,硬擠出兩個字。

“你願意跟我談了嗎?”他開口的聲音嘶啞得幾近粗嘎,泛紅的眼證明他就算關在房間裏,也無法定下心來安心休息。

孫苡凌很想帥氣的當面甩門,但光只是聽見他嘶啞的聲音和看清他疲憊的眼,她就無法硬起心腸對他做出如此決絕的舉動。

“進來吧!”她暗嘆一口氣,聽見自己的聲音自作主張的為她作出決定——女人果然很難“硬”起來,哎~~

戚易軍瞠大雙眸,泛紅的眼閃動着些許興奮的光芒,立即放下耍帥的手臂,乖乖的像只哈巴狗跟在她身後走進她的房間。

她終於願意談了!太好了!雖然不見得談一次就有結果,但至少她已做出退讓;只要願意談就有解開誤會的機會,不管那有多困難,他絕對會堅持到底!

“你站在那裏就好。”

待他把房門關上,她站在離他最遠的房間角落,指着他不讓他再多靠近一步。

“……好。”他還能怎麼樣呢?縱然他想狠狠的擁她入懷,但太座的懿旨只准他站在門邊,他也只能乖乖站着。

“想說什麼就快點說,明天你公司不是還有要事……”她稍嫌不耐煩的說著,倏地意識到自己不經意提及他的工作,她懊惱得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你還記得我的事,所以你還是在乎我的。”他本能地向前跨一大步,非常不習慣和她的距離拉得如此遙遠。

“你別過來!站住!”驚覺他自作主張的拉近距離,她拔高聲音斥喝。

“好好好,我站住,你別生氣。”犯錯的一方卑微得近乎可悲,只祈求獲得對方諒解的機會。“我想問的是,家裏的電腦桌布是怎麼來的?”

她離開家的那一天,所有她可能出現的地點他全找過了,包括她的老家他也去電問過,不過當然是修飾過的詢問,答案依舊讓他失望,她根本不曾回去過。

盛怒及失望之餘,他打電話給何馥馨質問此事,不意那女人死都不接電話。他氣急敗壞的直接上何家準備“踢館”,偏偏應門的競是何馥馨說出了國的何伯伯,何伯伯還說女兒中午就拎着行李出國了,短時間內不會回國。

該死!那女人絕對是故意的!故意留下一堆謎團,讓他找不到她刻意誣衊的證據,存心要破壞他和苡凌的婚姻。

如果最後他還是無法取得苡凌的原諒,他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輕饒何馥馨。

他不曉得除了那些桌布,老婆還收到何馥馨設計的哪些刻意誤導的資訊,因此由最基本的假象開始問起,總會問出所有何馥馨刻意栽贓的罪狀。

“不知道是誰傳給我的簡訊,我把它做成桌布了。”孫苡凌咬唇避開他的眼,可胸口的起伏卻仍透露出她尚未平復的激動。

“不知道對方是誰,光憑那幾張照片你就相信我跟那女人有染嗎?”他痛心的質問。

假若真是如此,那她對他的信任也少得太可憐了,從相戀到結婚,他倆共度近七個年頭,難道她真認為他是那麼隨便的男人嗎?

“當然不止!”她脫口而出,懊惱自己經過這兒日的沈澱,提到那件事卻仍然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還有什麼?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他不着痕迹的再次朝她移近,小心且緩慢的移動,在不讓她發現的範圍內。

“你做過什麼你會不知道嗎?”她悲憤的指控。

“我做過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做!”他被她問傻了,她還真不信任他啊!

“那我問你,你那天為什麼沒有回家?為什麼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你們甚至……衣不蔽體!”她激動的反問,丟出一個又一個問題,沒注意到刻意拉開的距離,已因自己激動的情緒而主動接近。

“……見鬼的衣不蔽體!你才看到我的肩膀,就當我全身光滴溜的嗎?”她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女子,怎麼會因如此膚淺的假象就認定他有罪?!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孫苡凌窒了窒,明白他的反駁不無道理。“好,你可以說那是我自己的假設,但那女人說的話你又怎麼解釋?”

“她打電話給你了?”終於到了能觸及她的距離,他不假思索的伸臂搜住她的肩用力搖晃。“她對你說了什麼?就算她把我說得再不堪,你為什麼不直接找我問清楚,為什麼還刻意躲起來讓我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問了又怎麼樣?”她用力推開他的箱制,咬唇不讓自己的情緒隨他一同起伏。“我又如何證明,你和她說的話,哪一個才是事實的真相?”

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平撫自己的情緒及傷痕,在事情沒有任何頭緒之前,亂鬨哄的腦袋根本無法思考,她當時能做的事,除了哭還是哭。

戚易軍踉蹌的退了一步,這就是他心愛的老婆對他的信任嗎?竟單薄得令他痛心疾首!

“你說這話公平嗎?從認識至今,我敢發誓我不曾欺瞞過你,結果卻換來你對我的不信任……我還真是可悲。”心臟宛如被強制剝離般痛楚,那滋味甚至比找不到她時更為劇烈!

“如果有男人告訴你,說我懷了他的孩子,我請問你,難道一點都不會懷疑我不貞嗎?”她也不想懷疑他,在發現他沒回家的那天早晨,她還拚了命的說服自己不會有事,該給他史多的信任,結果呢?

只換來一堆教她傷心欲絕的照片,和那女人極盡挑釁之能事的電話,換成主角是他,他又會如何處理?

“什麼孩子?”他一臉獃滯,不懂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全然不相千的名詞。

“那女人說你和她一夜狂歡,所以累得連她為你拍照,你都沒醒來;她還說她知道我們沒有小孩,更進一步好心的通知我,說她懷了你的孩子,反問我要不要讓那孩子生下來。”提到最尖銳的點,她的情緒一整個崩潰了。

對,她就是沒有懷他的孩子,即使她從婚後不久就開始央求,希望能生個擁有雙方骨血的孩子來疼養,但他總是不輕易答允,也小心的避孕,不讓“意外”發生,現在卻諷刺的讓另一個女人懷有他的小孩!

天可憐見,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就算她再怎麼冷靜、理智,都不可能在得知這個訊息時還平靜得下來。

難不成要他把在外頭生的孩子帶回來,由她來教養嗎?

不好意思,她不是聖人,做不來那麼超凡入聖的偉人行徑!

戚易軍失神的跌坐在床上,至此他終於發現自己暫時不想要小孩的決定有多愚蠢,竟會演變成老婆誤會他的關鍵,着實蠢到該撞豆腐自殺!

“那根本是虛構的!除了你,我沒再碰過別的女人,又怎麼可能讓她懷孕?”他痛徹心腑的吶喊。

“怎麼會?”她不敢置信的吶吶低喃。“我以為你壓根兒不喜歡孩子……”

這是真的嗎?除了自己,他不曾再碰過其他的女人?!那……那女人的挑釁從何而來?她到底哪裏來的自信,難道不怕謊言終有被拆穿的一天嗎?

“我怎麼會不喜歡?我很喜歡小孩,只要是我們倆生的孩子,我都喜歡!”他放聲喊冤。

“那為什麼……”你遲遲不答應讓我懷孕?

“苡凌,是我笨、是我蠢!這一切都該怪我。”

他激動的起身握住她的手,承認是自己愚昧,就為了讓她接受自己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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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賢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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