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來啊！噓~~來咩！”見它不為所動，鍾紹甫不死心地再發出些許聲音喔引它的注意，可身體就是懶得動那麼一下。
虎班貓突地伸出前掌低頭舔紙，完全不把他的召喚當一回事。
“嘿。你有沒有聽到我在叫你啊？快點過來啊！”他又喚，不過這回他坐了起來，不再繼續趴在床上。
那隻貓放下前掌，神情滲入一絲戒備，彷彿在計算他什麼對候會朝它撲過來似的。
“吼！叫你過來是設聽到喔？”他翻了下白眼，果然雙腳下了床，以極緩的速度向它移動。
貓兒一見他開始動作，以飛快的速度開始竄跑，把鍾紹甫家當成運動場一般四處亂鑽。
“阿賀！叫你來你不來，還給我亂跑？”
鍾紹甫顯然被它給惹毛了，跳起來朝它跑去，貓兒受到驚嚇，先是呆愣了下，隨即以更快的速度跑了起來。
鍾紹甫每每在快抓到它的對候，它又一溜煙地跑得不見蹤影，不過五分鐘的對間，已叫他滿頭大汗地氣喘呼呼。
“該死！”他懊惱地低咒，更決心非把它給抓到手不可。
這個晚上，鍾家異常熱鬧，間雜着人與貓的吼叫聲，或許這跟天氣越來越熱有點關係，不論是人或貓，眸氣似手都不太好呢！
前一晚的失眠，在與喵喵大戰三百回合后，臨天亮前……人一貓無力地戰例在地，橫躺在地板上睡著了。約莫中午對分，鍾紹甫終於被肚子的咭嚕叫給吵醒，餓着肚子心不甘情不願地爬起來。
不知是不是貓的睡眠時間較短，他醒來時發現喵喵已然窩在沙發上，雖然還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但尾巴不停搖動，看來心情還不錯。
他跳起來為喵喵換上新的飲用水，貓食盆里的飼料差不多見底了。他聽從苗影嵐的建議……天讓喵喵進食兩回，把時間定在早上八點及晚上八點，晚點得再幫它添加飼料才行。
換好喵喵的飲用水之後，他連洗手間做了例行梳洗，接着回到工作室打開計算機，邊搜尋基隆天會廟的位置，並打電話詢問陳漢揚—他並不確定那所天公廟的訊息來源是否為陳漢揚，但至少他每天在外面跑業務，對風景名勝什麼的比他熟很多，問他應該不會有錯。
“什麼？基隆的天公廟？”陳漢揚不知道在什麼地方，電話里的背景聲音有點吵雜，他似手是很用”地對着話筒講話。“你問那個千么？”
“我想去那裏向天公借膽。”他老實地告知自己的意圖。
“借膽？！”陳漢揚的聲音瞬間拔高，接着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媽媽味啊！這絕對是本年度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哪裏好笑了？”鍾紹甫殊了麟朗良，可惜陳漢揚看不到，不然他一定會看見鍾紹甫臉上那危險的神情。
“很好笑啊大哥！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竟然要去向天公借膽？！”拜託—中部鍾家的二兒子竟然要去跟天公借膽？簡直笑掉人家大牙！
“……我說要去就是要去，你有什麼意見？”鍾紹甫深喔口氣，聲音壓低了下來。
“呢……”陳漢揚總算察覺他的怒氣，趕快收起自己的笑意。“我想沒錯的話，你說的應該是大理天公廟……”他設敢再耍嘴皮子，飛快地把大理天公廟的位置報上。
得到想要的答案，鍾紹甫收了線，果然在網上找到前往大理天公廟的地圖，他認真地記下來，最後才關上網頁。
OK！這樣就沒問題了，隨時都能出發咯！
就在他欣喜地準備迎接晚上苗影嵐給他的答案之際，突地家中電話響起。
“喂。”他心情愉悅地接起電話。
“紹甫，我是鎮甫。”電話那頭傳來與他聲線極為相似的男音。
“大哥？你怎麼會突然打電話來？”
他愣了下，他和大哥感情不是不好，只是大哥往往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才會來電，那麼這通電話為的是哪樁？
“媽要你回來一趟。”鍾鎮甫沉聲說道，為的是傳達母親的“懿旨”。
“……什麼事？”他的家庭背景特殊，但更特殊的是他老媽，老媽一開口，全家上下沒人敢反駁，可說是家中的“太皇太后”。
其實不是他母親有多兇悍，而是一家之主鍾震對老婆言聽計從，寵老婆寵得無法無天，因此眼尖的人都知道，絕對不能得罪鐘太太沈雲形，否則下場絕對比得罪鍾震還慘。
鍾紹甫太清楚家中不成文的規定，因此聽聞老媽要找他，他的眼皮就跳三下，忙不迭地想問清緣由。
“應該是你太久沒回家了吧。”鍾鎮甫輕笑，有點看好戲的口吻。“老媽想兒子理所當然，你總得回家讓她看看。”
“我又沒缺了胳臂少了腿，有什麼好看的？”他閉了閉眼，不敢相信事情有這麼簡單。
上次老媽叫他回去，結果弄了一堆什麼黑不溜丟的藥品、補湯說要幫他補身體，搞得他嚴重腸胃炎，整整在家躺了近一個禮拜才“逃”回台北，現在他想到回家就心驚膽顫。
“有了上次的教訓，我想媽不會再弄那些有的設的給你吃了。”鍾鎮甫想笑卻笑不出來。
其實他心有戚戚焉，因為他老婆最近剛懷孕，若不是他以紹甫上次的教訓強烈提醒老媽，不然接着受害的就是他的老婆和那未出世的孩子，想想還真是恐飾。
“最好是！”那不曉得哪來的偏方，人家講她就聽，還逼自已的兒子當實驗品，即便有貓的九條命都不夠她搞啊！
“你沒笨笨的讓大嫂也吃那種東西吧？”
“當然沒有。”鍾鎮甫閉了閉眼，好在他事先做了防範，否則真要被這弟弟給笑笨了。“反正我消息傳到了，你馬上回來就對了。”
由於臨時接到老家來電，鍾紹甫不得不驅車回台中，但他出門的話，喵喵怎麼辦？
如果短時間把它留在家裏應該沒問題，問題是萬一他在台中拖到了時間周末趕不回來，那誰弄飼料給它吃？
他越想越不妥，千脆把它塞進寵物袋裏，出！！時順便把它帶到苗影嵐的店寄放。
“這麼說你今天不會回台北咯？”苗影嵐隱約透露出些許失望，但人家要回老家，她也不能說什麼。
“嗯，可能周末都沒辦法趕回來。”大哥在電話里說老媽無論如何都要他回去一趟，逼得他不得不取消約會。
“所以我們的約會得取消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要這樣講啦，還是家裏的事比較重要，沒關係的啦！”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這個，實在有點欠扁。
“嗯。”
原以為她會像對下大多數的女孩……遇到約會改期就跳腳，沒想到她一點都不生氣，還安慰他說家裏的事比較要緊，讓他再次感受到她的體貼，慶幸自己並沒有看走眼。
“還是你要現在給我答案？”
“廈？！”她的心跳快了好幾拍，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夕雖然她心中早有答案，但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何差別。“等你回台北再說吧：”
“好吧！”他淺嘆一口氣，雖說是他預期的答案，但難免感到失望，深情款款地凝視着她。“要是你突然改變主意想告訴我，你知道怎麼聯絡得到我。”
那火熱的眼神像要觸化她似的，她口千舌燥地抿了抿唇，手心微微沁出薄汗。“嗯，知道了。”
“那我走了喔！喵喵就拜託你了。”還好她的寵物店有寄放寵物的服務，不然喵喵都不知道要送到哪裏借住呢！
養寵物果然有點麻煩，不能像以前那樣跑來跑去，不過日子也因此有趣許多就是了。
“沒問題。”
她突地感到些許不舍，跟在他身後走到店門口。
“捨不得我喔？！見她跟在自己身後走出店外，他不禁好笑地耍嘴皮。“不然跟我一起回台中啊！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胡說八道！”她叔紅小臉嬌滇道，不放心地嚇囑一句：“開車小心點喔！”
“好。”他應允，臨走前再深深看她一眼。“等我，嗯？”
她微微一僵，輕輕地點了下頭，感覺好微妙，似手無形中承諾了什麼。
選君千里終須一別，在苗影嵐視線的注視下，鍾紹甫再不舍也不得不踏上歸途——
回到老家約莫晚餐時刻，鍾紹甫一腳踩進鍾家大宅……見客廳里龐大的陣仗，心裏暗叫一聲苦—他就知道老媽不會沒事要他回家，果然……回到家就準備打仗了！
他沉默地掃過客廳里的每一張臉，個個看他的表情都像要將他吞吃入腹似的可怕，這種情況只有一個，那就是老媽準備出賣他，以情勢逼他娶妻。
開什麼玩笑？老媽心裏很清楚，他絕對不是那麼好剃頭的人，才會找一堆人來家裏堵他。
他向客廳里的那些各年齡層的女人點了下頭，接着轉身，不發一語地就準備回自已的房間。
“等等，我是這麼教你的嗎？回來都不用喊人的嗎？”一道微帶慣意的女音隨即揚起，出聲的自是當家主母鍾夫人沈雲形。
“我點過頭了啊。”他閉了閉眼，凝住腳步沒再往前走。
沒錯，客廳里坐了一堆他不認識的女人一跟爸媽差不多年紀的女人、年輕女人客半……看就知道老媽想扮演喬太守，八成又是看了什麼沒營養的電視劇，戲蟲上身才會如此，他才沒興趣隨老媽一起亂搞。
“點過頭怎麼算打招呼？過來過來，我來為你介紹。”沈雲形熱誠地將兒子拉回客廳，指着其中一名捲髮的太太和坐隔壁的胖太太介紹。“吶，這位是陳太太，她旁邊這位是吳太太……”
“你們好。”他尷尬地笑，隨即跟母親求饒。“媽，我累了，想早點回房休息。”高速公路塞車，讓他的車速有點緩慢，現在他腰酸背也痛，真的想早點休息。
“不行，這樣太沒禮貌了。”沈去形搖頭，不肯答應他這般失禮。“至少留下來陪這些媽媽們吃過晚飯再說。”
鍾紹甫推託不成，只得同意等他回房間放完背包后再出來到飯廳“應酬”，進行他長這麼大以來最難吃的一頓飯。
十分鐘后……伙人圍着餐桌坐，其中篡發的陳太太微笑地說：“哎喲夕一你兒子長得真俊，要給我當女婿不知該有多好？”
“還是來我家當女婿比較好，我嫁妝三家金店面，就算不工作也不會沒飯吃。”胖太太跟着示意，條件還權闊氣。
“哎呀吳太太，上回那個金龍塔的全家塔位我不是讓給你了？現在你就別跟我爭了吧！”陳太太撤了撤嘴，競當席跟吳太太討起人情來了。
鍾紹甫差點沒跌倒，他現在才知道“女婿”這種東西可以跟塔位相提並論，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還說呢！那個塔位轉手之後，買家來跟我抱怨說他們家人“住日得不舒坦，要退貨，害我花了好多對間跟精神去跟他們周旋，這回就當你補償我，把這好女婿讓給我吧！”吳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燈，佔盡便宜還要討點剩餘價值回來。
“夠了。”
滿桌的飯菜他毫無胃口，而那些毫無意義的對話更令他反胃，他微楹地放下筷子站起來，拉起坐在他身邊的母親直往餐廳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