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理好衣衫,西陵雪忍着身體的不適,挪到門邊,他要去找雪承影,他要去幫助吉小小!剛把門推開,兩道人影攔住他,「對不起,西陵老闆,你不能離開這裏。」
西陵雪怒瞪兩人,「我是要去幫助吉小小!」
兩人面無表情道:「吉公子吩咐過,不論怎麼都不能讓西陵老闆離開。」
握了握無力的拳頭,西陵雪暗罵,該死的吉小小,你就打算這樣去送死?就這樣留下我一人?我不怨你了,也不恨你了!可是我不能見到你死去!
楸心的痛,西陵雪倒退兩步,吉小小難道你就這樣拋下我?!
這時,一陣風拂過,七道白影掠過,門口守衛的兩人砰的倒了下去。雪承影正欲下殺手,西陵雪急忙喝道:「住手!」
雪承影收手,趕過來扶住搖搖欲倒的西陵雪,「少主!沒事吧!我們大意了,遭了吉小小的道!中了迷香,失職了!」
其餘六人立刻單膝跪倒,低頭請罪,「請少主責罰!」
「起來吧。」西陵雪嘆口氣,「你們沒什麼責任的。」
雪承影把西陵雪扶到屋裏坐下,剛想開口問吉小小究竟做了什麼,目光瞟到西陵雪白皙的脖子上的一點紅痕,立刻驚訝的睜大眼,霎時間怒氣湧上,「少主,吉小小他……」
見雪承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西陵雪瞭然,淡淡一笑,「沒什麼。」
「怎麼會!他該死!屬下要去殺了他!」雪承影憤怒了。
「可是,我不恨他。」西陵雪的笑容轉為苦澀。
「為什麼?」雪承影無法理解,在吉小小做了這麼過分的事後,少主為何不恨他?
「因為我愛他……」幽幽長嘆,西陵雪呢喃道:「他是為了我好,不想我受傷,而把我留在這裏。在他去對付冷秋寒之前,他想自私最後一次,所以他對我……因為他有可能會死……」
「少主!別被他再騙了!」雪承影急急提醒。
西陵雪回眸淡笑,「他這回沒有騙我,他說他要用雪凝心法去引冷秋寒到無虛谷,然後布下埋伏。但是,你看,這個是什麼?」
絲卷塞到雪承影手裏,雪承影展開一看,驚訝道:「雪凝心法?這……」
「這是真的,是他離開之間給我的。」西陵雪低下頭,擔憂起。
「他……怎麼會……」雪承影看着雪凝心法心中疑惑大升,他不明白,不明白吉小小為何要放棄。
「他是為了我而放棄的,他留下真的,帶份假的。因為我先前不聽他的安排,所以他只有想辦法把我留在這裏,是為了不想讓我受傷,而自己獨自去面對危險,甚至死亡……」說到這,西陵雪悲傷蘊滿眼眸,「到了這一刻,他終於願意放棄了,因為愛我而放棄……而我也愛他,所以他最後的自私,我不會恨他,最後的自私是他與我之間的情……如果他什麼都沒做,到最後是與我的永別,那我自己都不會甘心!」
咬牙站起來,西陵雪眼裏閃著堅定,「雪承影,你們中了迷香,既然解開了,是不是因為你們身上帶有雪痕宮的靈藥?」
「對。」
「那好,有帶血蓮丹嗎?」西陵雪急問。
「有!」雪承影說著伸手摸出個小瓶遞給西陵雪。
「太好了!我真氣被制,有了血蓮丹就可以衝破了禁錮了。」西陵雪急忙打開瓶子,倒出血紅色的藥丸一口吞下。
「少主,難道你要去幫吉小小?」雪承影皺眉。
「對!」
「可……」
西陵雪擺手打斷,「別再說了,不論怎麼,我都要去幫他!這不僅是他的事,也是雪痕宮的事以及我自己的事……我現在運氣調息,你們七人去做準備。我功力一恢復,我們立刻出發。」
雪承影見西陵雪心意已決,無奈點頭,「是!」吉小小帶著十個人,走在去無虛谷的路上,他那張可愛的臉上浮現的是淡如煙的笑容,他在想韓少律對自己說的話。韓少律還在氣,在氣自己,為愛而放棄。
可是,如果選擇的是雪凝心法而不是西陵雪,那麼,只會追悔一生。事業,可以再建。只要自己有能力。但,愛——錯過,就是一生的痛,再也無法挽回……
沒了風雨欲來樓又怎麼樣,只要自己這次能不死,那麼今後可以和阿雪一起建立屬於他們自己的事業,這樣不是更好嗎?
想起那晚的纏綿,吉小小眼裏的笑意深,他終於得到了心愛的人,就是死,也沒有遺憾了。
望一眼前方的路,望不到頭,就如接下去要發生的事一樣探不到底。冷秋寒他們的幕後之人是誰?武功計謀有多高?自己都不知道。
那人為何到現在一直沒出來?冷秋寒他們和雪痕宮又有什麼樣的關係。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依舊存有許多迷,或許到最終決戰的時候才會揭曉吧。
無虛谷離邢州不遠,趕得快五天就可到,吉小小嘆氣,萬不得以可能要驚動一直隱居的師父,師父啊,是徒弟不肖了!請原諒我!
阿雪,也希望你能原諒我,我不知道該如何補償你,如果我能不死,你要把我怎麼樣都行。
林間風刮過,樹葉嘩啦作響,趕了四天路了,望前面,那個葫蘆地形已經近在眼前了,中間一條通道直通無虛谷,兩旁是不太高的山坡。韓少律應該把什麼都佈置好了,現在就等引君入瓮了。
想到這,吉小小一揮手,身後的十人加他一起掠起,展開輕功飛奔。
剛到葫蘆地口,吉小小的腳步停下,警覺的看向四周,片刻后,他嘴角揚起微笑,「冷秋寒,賀章,蘇二娘,既然已經到了,就出現一見吧。」
話音落,三棵大樹上分別躍下三人,白衣的冷秋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吉小小,黑衣的賀章一臉的不屑和冷漠,紅衣的蘇二娘巧笑倩兮。
「這好像是最後一次了?」冷秋寒踱步上前,森冷之聲緩緩道。
「是啊,我也不想繼續耗下去,風雨欲來樓的人手也有限,經不起長期折騰。」吉小小嘆口氣,攤攤手。
「吉公子,何必呢,就交出雪凝心法吧。」蘇二娘媚眼一轉,聲音婉轉動聽。
「少跟他廢話,搶就是,鬼知道這傢伙又在打什麼主意!」賀章冷冷道。
「喲,說交就交啊,沒那麼好的事吧。」吉小小說著從懷裏摸出一張絲卷晃了晃又立刻揣回去,眼角餘光瞟了瞟,現在還沒進入葫蘆地,看怎麼樣把他們給引進去。
「你要金子,珠寶,美女,我們都可以給你,做個交易怎麼樣?」冷秋寒面容上揚起一絲冷笑。
「抱歉,我對這些都沒興趣,風雨欲來樓的聲譽比這個更重哦。」吉小小伸出手指晃晃。
「也是,不然你怎麼會想到回無虛谷呢。天下最安全的地方——無虛谷!擅自闖入者有去無回!」賀章陰森森道:「我們也不想和你多說了,上!」
上字一落,周圍突然湧出不少人。
吉小小向身後十人使個眼色,十人圍成個圈把他圍在中間。
冷秋寒一揮手,手下立刻衝上去。吉小小冷笑連連,圍在外面的十個人,雙手連彈,雷火彈打出,巨響震天,飛沙走石,煙塵瀰漫。
冷秋寒三人被震得倒退幾步,揮開煙霧,只見吉小小在全力向無虛谷衝去。
「追!」
在吉小小的腳剛踏進葫蘆地時,冷秋寒的手成爪型爪到了他背後。吉小小頭也不回的打出幾枚暗器,冷秋寒急忙變身形躲過。
右邊蘇二娘的白練飄舞,索命般的纏向吉小小的脖子,吉小小匕首出鞘,腳步並不停緩,直割過去。
左邊賀章的掌打來,吉小小左手衣袖一揮,牛毛針密密射出。
左右兩邊的人被逼退,吉小小正要再加快點速度,抬頭卻是一愣,冷秋寒已經追到自己之前,急忙一翻身在寒光閃爍間,閃過冷秋寒的當頭劈下的一劍。
落地,喘兩口氣,吉小小直起身笑道:「逼那麼緊幹什麼?」
冷秋寒回頭看看身後,「馬上就要到無虛谷了,不過,我們會在此把就你解決!」
吉小小轉身看,他的十個手下已經被冷秋寒他們的手下所殺,而蘇二娘和賀章左右而立,帶著殺氣直盯着自己。
吉小小不慌,拍拍手,又理理衣衫,神定氣閑的微微一笑,「你們認為就憑你們三人能解決了我嗎?」
「怎麼解決不……」賀章的不字剛出口,就聽兩旁山坡上有響動,三人一驚抬頭望,只見山坡上數枝火箭齊發,三人立即閃身躲開,再扭頭看吉小小,卻見他靈巧的飛躍過去,左邊山坡上露出韓少律的影子,拋下一根繩索,吉小小拉住后,韓少律一用力把吉小小拉了上去。
「三位和你們的手下,我們就在這裏好好招待你們哦。請看腳下。」吉小小笑眯眯的向他們揮手。
冷秋寒三人低頭一看,多枝火箭射入地面幾分,只聽下面似有引線燃燒之聲,用腳批開泥土一看,大驚失色,地下埋了不少火藥!抬頭看吉小小臉上微微的笑容,冷秋寒只覺得刺眼,但當下來不及多想,後面無退路,只得想前沖。三人身形飛掠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面的無虛谷衝去。
爆炸聲震天響,夾雜的飛石碎塊,火光衝天,煙霧瀰漫。天搖地動般,吉小小搖晃兩下不穩,乾脆趴倒在地,眯了眼仔細看冷秋寒三人的動靜。就見火光中有一道黑影飛進,拎了三人衝出火的包圍,向右一轉,要上右邊山坡。
右邊山坡上的弓箭手箭矢齊發,卻被那人仰天一聲長嘯,內力溢出,震的口鼻出血倒在地上。
吉小小和韓少律心頭也不免一陣猛跳。
「好高深的內力。」韓少律一抹頭上的看轉頭卻看吉小小緊皺眉,見他目光緩緩轉向自己,沉聲道:「你回去。」
「不!」韓少律一口拒絕,「這當口我怎麼能回去呢?」
「聽說我,這人的武功高深莫測,我們不知道能不能應付,而他應該就是冷秋寒他們幕後之人。風雨欲來樓不能沒有人,我已經把風雨欲來樓交給你了。所以你有責任保護好它!風雨欲來樓還有這麼多兄弟,全靠你了!」重重拍拍韓少律的肩,韓少律只覺得肩頭的責任是那麼的沉重,「不……」他還是搖頭,「你交給了我,但它也是你的,你不能就丟下我們這些兄弟不管,你要答應我,活着回來!聽到了嗎?!」
回他一個笑容,吉小小用力點頭,「我也捨不得死啊,除了你們,還有阿雪,我都捨不得啊。」說到這,他用力推開韓少律,「既然我答應了你,你先走!」
韓少律一咬牙,翻身從山坡後面下去,望一眼吉小小,見他站起身來,迎風而立,看着對面大笑起來,「我說那個縮頭縮到最後終於出來的老烏龜,能否告訴我一下你究竟是誰?」
心裏默默祈禱一下,韓少律狠了狠心向葫蘆口外奔去。
「好狂妄的小子!你譴走你手下,以為就憑你一個就能對付了我嗎?」煙霧還未散去,看不清那人臉,只聽他洪亮的聲音帶著無比的狂傲。
「呵呵,」吉小小冷笑起來,「我雖然不見得能對付你們四個,但是,我手中有你們很想要的東西!」他重重強調最後兩字。這時煙霧散去,對面四人只見他從懷裏摸出一條絲卷晃了兩晃,「如何?別輕舉妄動哦,實在不行,我來個玉石俱焚!」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仍然帶著一抹微笑,但卻笑的令人心寒。
「你捨得?!」被爆炸弄的滿面煙土的冷秋寒抹一把臉吼道。
「我怎麼捨不得?我已經失去阿雪了,失去這個也沒什麼了……」吉小小笑的凄然,望着被風吹的飄舞的絲卷,慘然道:「就為了個名,為了個利,弄得失去自己心愛的人,我是最蠢的!名和利,或許還有機會再得,但是,失去他,可能這輩子都得不回了……」
手一握,緊緊握住絲卷,吉小小收回茫然的神色,冷靜的看着站在冷秋寒,賀章,蘇二娘身前的一名年紀四十開外中年人,他外表看上去很一般,但目光中的陰狠足可以看着那人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和冷秋寒他們是什麼關係?」吉小小笑問。
那人冷掃吉小小一眼,回頭看了看道:「這三個是我不成材的徒弟!」
「喲,原來是徒弟啊。」吉小小裝著恍然大悟道,其實他本有幾分猜出,這下更肯定了,「那麼,這樣說來,你還真有計劃啊。蘇二娘和賀章顯然是潛伏在中原武林已久,那麼你究竟想要什麼?就這個雪凝心法嗎?為了這個值得你付出這麼大的心血嗎?!」
「呵呵,當然不光是這個,但是有了這個就是我成功的關鍵!」那人冷笑連連。
「那我可不可以再問問,你與雪痕宮又有什麼關係。」吉小小目如箭矢尖銳的射向那人。
那人眸子一眯,陰冷道:「你沒必要問那麼多!而且死人也不需要知道太多!」
話音一落,那人如流星,速度快的驚人向吉小小奔來,吉小小見不妙,轉身就向無虛谷跑。他知道自己沒獲勝的把握,但是只要能進無虛谷,那麼他就贏了!
那人的速度很快,吉小小也很快,但是,卻在漸漸縮短距離。而且冷秋寒三人又從側面包抄過來,吉小小的手摸進懷裏,觸到幾顆霹靂雷火彈。
待那人離他只有三步遠的距離時,他手向後揚,扔出了霹靂雷火彈。借爆炸的衝力,吉小小向前猛躍,眼看就要到無虛谷口了,卻見那人猙獰了張臉攔在他面前,「哼,你太小看我們了!」
冷秋寒三人也追了過來把吉小小包圍在其中。
吉小小回頭看無虛谷內還沒動靜,心下一陣急,師父!你難道閉關還沒聽到響動嗎?
「東西交出來,我或許可以饒你一命。」那人一步步逼來。
吉小小眼珠一轉,依舊維持他的笑容問,「慢著,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和你們的門派吧。不然我和你們鬥了那麼久,都還不知道,豈不是很委屈?」
那人停腳瞪了他一眼,「也好,告訴你,你也死個瞑目。我叫祈摯常,我們的門派,哼,說來你們這些人也不會知道。現在你可安心了吧,我就送你去黃泉。」那人說完,掌出如風,輕柔如水,但吉小小深知威力極大,立刻閃身扭腰躲過,但是,後面一條白綾立刻纏了過來封住他的退路。
吉小小見情況不妙,手自腰間一抽,軟劍『流光』出,掃斷後面的白綾。賀章長嘯一聲雙掌擊出,打向吉小小的腰椎,而他側身那一瞬間,冷秋寒的寶劍立刻殺到,橫掃過來。吉小小見避無可避準備硬生生挨賀章一掌也好過冷秋寒的寶劍橫掃。
這時,一道寒光插入其中挑開冷秋寒的劍,吉小小也乘此,躲開了賀章的掌。插入進來的那人拉着吉小小騰空躍起,落到左方一塊空地上。
吉小小抬眼一看不由得大喜,「阿雪!」
西陵雪橫劍冷掃他一眼,語調冷冰冰的,「你想就此丟下我一人?」
「我是怕你受傷,此戰兇險,況且和雪痕宮牽扯甚深,我怕你有個什麼意外。」欣喜之情濫於言表,他沒料到西陵雪如此快的解了迷藥趕來,心裏是喜,但卻又是擔憂,聽西陵雪這話,象是不生自己的氣了。頓時忘了此刻兇險的情景拉了西陵雪上下直看,附耳在他耳邊輕聲問,「那天我沒弄疼你吧。」
就見西陵雪的耳根子刷的一下紅了,瞪了吉小小一眼,卻不答話,而把目光轉向祈摯常,冷秋寒見是西陵雪到來,目光中的眼神尤為複雜。
「我不記得雪痕宮何時和你們有了什麼牽扯,我也很想知道,這位前輩究竟和我雪痕宮有何關係。」不卑不亢的語調,清冷的話語讓祈摯常看他幾分,冷冷而笑,「好個雪痕宮的少主,看來叫我最心愛的徒弟的去假冒你,還有損你幾分氣勢。」說罷,看向冷秋寒,冷秋寒自慚的低了頭。賀章卻是幸災樂禍的看着冷秋寒,蘇二娘理理散亂的鬢髮,媚色一收,倒添幾分英氣。
「我很想知道的是,為何雪凝心法會藏於雪炎令內,令我雪痕宮幾代人尋找都沒下落。而為何你卻知在雪炎令內,這又是為何。如果你知曉,我猜測你與雪痕宮定是有什麼淵源!」西陵雪拎了劍,回頭瞟一眼跟了過來的雪影七使,只見他們與自己一樣迷惑,就知這人的來歷實在是隱秘。
「哈哈哈哈,」祈摯常突然狂笑起來,笑的風雲變色幾分,「淵源,是啊,是有淵源,這淵源還長得很呢!可以上溯到第一代雪痕宮宮主那裏去了!」
「你可知。」祈摯常眯了一雙精光四射的眼,走近一步道:「你可知,我這門派的開山師祖就是你那雪痕宮第一代宮主的師弟!」「第一代宮主的師弟?!」這話驚的西陵雪倒吸口冷氣,他萬沒料到雪痕宮與他的淵源竟然這麼深!吉小小心裏也一聲驚嘆,不過,這麼看來雪炎令內藏雪凝心法就是那祈摯常的開山祖師所為了?但,為何直到現在才來奪雪炎令呢?
他的疑問也是西陵雪的疑問,按住不動聲色收去臉上的驚訝,西陵雪鎮定問,「雪凝心法是你祖師從雪痕宮中所盜,藏於雪炎令中?!」
「對!」祈摯常眼有得色,但豁然又暗淡下來,「可是祖師卻把這個秘密帶進了他的棺材裏,若不是我無意開棺發現了,那麼我還不知道呢。」
「哦,究竟是怎麼回事?」西陵雪很想弄清楚這折騰了他這麼久的緣由。
「哼。」祈摯常斜睨西陵雪一眼,「你作為這代的少主知道了又有什麼用?!不如不知的好,你只需要知道把雪凝心法乖乖交給我就行,你帶你這幾個手下來根本不頂用!交出來我就考慮留你一命!」
見他不肯說,西陵雪有些懊惱,但是,接下去也容不得他多想了,因為祈摯常已經動了。動作非常快,目標是吉小小!
吉小小軟劍揮出,纏住祈摯常的雙掌,反正一扭,卻不料祈摯常冷笑一聲,手一揮,混厚的內力震的吉小小倒退幾步。
西陵雪想要去幫忙,冷秋寒三人則逼了過來,雪影七使一見立刻圍住西陵雪。
西陵雪卻推開雪影七使走上前一步,手中流星短劍一指冷秋寒,「我們把我們之間的帳算清!」
「好!」冷秋寒一口允諾。
蘇二娘皺了眉頭看向冷秋寒,「你別草率行事?」
「我的事,你們不用管!」冷秋寒冷冷道。
「哼,仗着師父對你寵愛,你就亂來!這次要不是你最開始不願和我們聯手,告知消息,我們怎麼會浪費那麼多時間,一次又一次的去奪那塊無用的令牌,導致現在弄成這樣!」賀章恨恨跺腳。
「哼,那又如何?我必須和他把事情說清!」冷秋寒全然不理會蘇二娘和賀章,慢慢向西陵雪走去。
雪承影擔憂的看看西陵雪,卻見西陵雪眸子中帶自信向他點點頭,他立刻帶了六人圍住蘇二娘和賀章。
「我們好好來對決一場,算清你以前輕薄我的帳!」西陵雪話語冷冰,眼角目光注意到吉小小,見他能應付祈摯常,心下寬慰幾分。
當下注意力放到冷秋寒身上,冷秋寒見他眉宇間的冷傲已經流露的對自己的憤恨,心下不禁一陣悵然,「我輕薄你,你以為我是在戲耍你嗎?我若當真對你沒有意又怎麼會輕薄你?」
西陵雪睜大了眼,不置信的看着他。冷秋寒苦笑,「師父為了要得到雪凝心法讓我假扮你。雖然他大概描述過你的樣貌,但是我始終想見見最神秘的雪痕宮的少主,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而且師父又叮囑過言行要謹慎,一舉一動要有風範,我就更好奇了。心裏一直在猜測,在幻想。不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真有點失望,我以為你在那世俗中磨的太久,磨的只剩那市儈之氣了。可是,很快我發現我錯了,你依舊是雪痕宮的少主,隱藏在你愛錢的表象下的,仍然是你清冷的氣質。尤其是月光下的你,所以,我動心了。可是,你卻愛上了吉小小。你可知,那次我傷你時心有多痛,想就此狠心了斷。但再看到你時,卻發現還是無法斷開。」
「別說了!別再說下去!」冷秋寒的句句帶情的話聽的西陵雪心中顫了顫,但是他很快鎮定下來,對於冷秋寒他沒有情,只有恨。流星短劍刺了過去,「冷秋寒我們立場不同,所以,不論怎麼樣,我們都得分一個勝負出來!」
比冷秋寒前兩次交手更快的速度讓冷秋寒心裏一驚,西陵雪左手挑他右肩,右手削他腰際。冷秋寒急急側身,腳步后移,輕功運起,這才躲過,當下小心謹慎應付西陵雪。
他劍走偏鋒,專刺刁鑽位置,西陵雪冷笑一聲,招招擋住。冷秋寒眉一擰,雪殘九象使出,西陵雪見狀哈哈大笑,「雪殘九象,你練得還不到家!」
話音一落,西陵雪的殘象出現在冷秋寒眼前,速度比冷秋寒的快得多,讓冷秋寒冷汗直下,分不清眼前的真與假。
銀光閃起,西陵雪自殘象里伸手一劍挑中冷秋寒的肩,再飛起一腳,踢中他胸口,冷秋寒飛跌出去,吐出一大口鮮血。
冷秋寒掙紮起來抬頭看西陵雪,見他冷眼掃了掃自己,連連搖頭,「你怎能使出我雪痕宮的武功來對付我?以前我發了誓不用雪痕宮的武功,所以我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今次已經決定回雪痕宮,所以就憑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說罷不再看他,轉身跳入吉小小那邊的戰圈。冷秋寒被他的話震的血氣上涌,睥睨而視,傲然清冷的西陵雪,這才真正的西陵雪!
蘇二娘和賀章被雪影七使的默契配合殺的手忙腳亂,一個不留神間,被雪影七使雙雙打倒在地。
吉小小對上祈摯常則冷汗滴了下來,他要撐不住了,不論他出什麼招,祈摯常都有辦法破解掉。西陵雪的加入,也沒讓情況好到哪裏去。
兩人並肩而戰,卻讓祈摯常一陣狂笑,「小子們,就憑你們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長嘯聲起,震的一干人振聾發疼,心頭直顫,血氣上涌。祈摯常狂笑數聲后,功力陡然一增,雙掌帶排山倒海之勢而出,吉小小和西陵雪再也抵擋不住,被震退數步,鮮血自嘴角溢出。
祈摯常則一晃身,兩人眼前沒了他蹤影,吉小小隻覺得眼一花,一陣風過後,就見祈摯常把那方絲卷握在手中哈哈大笑,「我得到了!我終於得到了!」
伸手緊握住西陵雪的手,只見他微微對自己一笑,笑容中帶著凜然,吉小小不由得心裏一動,悄聲道:「其實只要你原諒了我,我死也瞑目了。」
西陵雪低頭,心中波瀾陣陣。
吉小小眼珠亂轉,尋找逃進谷里的路線,他們現在雖然有九個人,但都不會是祈摯常的對手!
西陵雪則緊緊盯住祈摯常,他見祈摯常的臉色越變越難看,就知道要糟,「快,想辦法。」
吉小小剛瞟道一條小道,正準備拉了西陵雪就跑,就見祈摯常帶了無比的憤怒,撕吼著沖了過來,「吉小小,你敢騙我!真的雪凝心法在哪裏?!」
十指如爪向吉小小抓了過來,吉小小軟劍如蛇般舞出,纏向他的十指,但祈摯常的十指似比鋼還硬,軟劍觸及只覺得是碰到了鋼上被彈了開。
西陵雪見勢不妙,抱了吉小小向側翻倒下去,躲過了這一抓,正待起來,卻見吉小小眼睛猛然一睜,把西陵雪翻過來壓在自己身下。
西陵雪被這一翻弄的頭昏眼花,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覺得有溫熱的血液浸濕了自己的衣衫,心頭一慌,推開吉小小一看,大驚失色,只見吉小小右胸被劍穿出,鮮血狂涌,「小小!」凄聲大喊,西陵雪被驚的不知所措。
在抬頭看,卻是冷秋寒,他拎着劍看着劍尖上的鮮紅刺目的血在狂笑,「呵呵,得不到你,我不如殺了你!可笑,他竟然真的這麼愛你,幫你擋了這一劍,殺了他也好。哈哈,沒了他,你會痛苦一生的!」
西陵雪大怒,拳頭握的死緊,咬牙一字一頓道:「你若殺了他,我就把你千刀萬剮!」
立刻想跳起來衝過去一劍刺死他的,卻不料吉小小的手拉住了他,「阿雪……我,沒事……」轉頭看吉小小,見他嘴角掛著那抹西陵雪熟悉的笑容。
「還說沒事,你……」西陵雪急的點了他大穴止血,但是吉小小的氣息微弱,臉色慘白,「阿雪啊,我也沒虧,我可不願意吃他的虧,被他殺。你看他的脖子……」
西陵雪這才注意到,冷秋寒脖子上鑲了兩粒一黑一白的暗器,那是吉小小的暗器。
「呵呵,冷秋寒,你再說一句試試呢……」吉小小笑了起來,但是又咳嗽了幾聲,鮮血又自他嘴角涌了出來。
冷秋寒駭然了,慢慢摸向自己的脖子,「吉小小,你……」
話還沒說完,就見鮮血自他脖子處肆無忌憚的涌了出來,他瞪大了眼,直直倒了下去……
「誰叫你要多說話的,不說還好,一說,我那黑白扣可就割進去了……」吉小小又是一陣笑,卻急得西陵雪連忙摸出葯來餵給他,看一眼冷秋寒,心中直嘆。
雪影七使這時圍在了西陵雪的身邊,警惕的看着祈摯常帶著怒火步步逼近,「你殺了我徒弟!毀了我心血。」
西陵雪抬頭看蘇二娘和賀章,他們身受重傷,眼見也是命不長了。
「呵呵,那我就殺了你們!對了,雪凝心法是在你身上吧!」祈摯常眯了眼直直盯住西陵雪,「交出來!」
「你以為我會給你?!」西陵雪放開吉小小慢騰騰站了起來,「我死也不會給你的!我寧願毀了也不願意給你!」
「你敢!」祈摯常話出,手動,向西陵雪抓了過來,雪影七使是一見紛紛上前來擋,祈摯常雙手一揮,衣袍一展,十成的內力震得雪影七使跌開摔倒在地。
西陵雪牙一咬,準備硬拼,就見祈摯常的手要抓到他的那一刻,一道銀光閃過,帶著強勁的內力割向祈摯常的手腕。祈摯常大驚立刻縮手,衣袍一揮打掉那東西,仔細一看是枚銀色小扣。
吉小小一見大喜,「師父,你終於來了!」
只見無虛谷口一道青影起,如流星般的迅速,霎時間到了祈摯常面前。
祈摯常睜眼一看,眼前站着的是位面貌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樣貌清雅,眉宇間流露着淡淡的憂愁,他抬眼瞟吉小小一眼,淡聲道:「我唯一的徒弟就這麼沒用,看來是損了我的名號。當年是我看走眼了。」
「師父……」吉小小無力的喊了一聲,他就知道師父會這麼說,「我是丟你的臉,你幫我把事情解決了好不好,這回真的是徒弟應付不下來了。」
見吉小小邊說鮮血邊流,無虛老人嘆氣,「我已閉關多年,今年為你這小子又出關一次,真是的。」
祈摯常心暗自有點驚,這無虛老人聽說年紀起碼也是八十,卻見他樣貌不過三十多,那這人的內力不知深到何處了,才可這樣駐顏有術。
掃一眼眼前之人,無虛老人輕聲道:「看你剛才的武功路數,象是一個隱秘的門派叫什麼悔雪派的。」
祈摯常一驚,暗道這無虛老人真是名不虛傳,連他這麼隱秘的門派都能看出,當下只有點頭道:「對。」
「悔雪派?」西陵雪聽著微微有些驚訝,這名字怎麼聽著……
「哼,我師祖居然會覺得悔恨,所以取了這名,若我做了那事。絕對不會後悔的!」祈摯常恨恨道。
「究竟是什麼事?」西陵雪逼近一步問,他一定要問到底,這關於雪痕宮的秘密。
祈摯常嗤笑一聲,看了他看,漠然道:「師祖是第一代雪痕宮主的師弟。但是,師父偏心,最上乘的心法雪凝心法只傳授給了師兄而沒給師弟。而且師兄在江湖上闖出名號建立雪痕宮,而師弟卻沒有任何建樹。師兄讓他安心住在雪痕宮裏,但師弟怎麼忍得下這口氣,他認為都是因為師父沒給他練雪凝心法,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的。於是他想到去偷出雪凝心法,然後自己再去江湖闖蕩一番。可是,雪痕宮守衛森嚴,他前幾次的動作都讓師兄有所發現,開始防範他起來。」
「他冥思苦想了很久終於得到了機會,為了不讓師兄懷疑發現,他打聽到師兄要送五塊雪炎令給對雪痕宮建宮有幫助的五個恩人。他想到了辦法,就是把雪凝心法藏於其中一塊雪炎令中。他用盡辦法偷出后,在師兄還沒發現之前,偷偷告訴了他在外收的一個徒弟,讓他徒弟在中途劫持那塊藏有雪凝心法的雪炎令,取出后再送還雪炎令。這樣師兄查到他,也拿不出證據,自己也好爭取時間遠離雪痕宮。結果天不從人願,徒弟在接到消息后不久和仇家決鬥時被殺。而雪炎令也送出。當師兄發現雪凝心法不見時,質問他,他咬死不承認。於是師兄弟倆動起手來,而他在打鬥中不小心跌落了懸崖。師兄以為他死了,只有不了了之了。也失去了雪凝心法的下落……」
聽到這,西陵雪恍然有所悟,「他是不是沒死,所以有了這悔雪派?因為他後悔了,後悔他當年的所為?」
「對!」祈摯常冷掃他一眼,「他跌下懸崖經歷生死之間,也不想再去江湖闖蕩什麼了。而後找了一處隱居,慢慢的修身養性,對當年的事開始悔悟了,在寂寞中收了些徒弟成立了悔雪派,不想對外公開,只是收一些自己比較中意的弟子教些武功。雖然悔悟了,但又怕師兄不原諒他,所以一直沒有鼓起勇氣對師兄道歉,也說出雪凝心法在哪裏。最後到他臨死時,終於忍不住了,寫了一封信,要他徒弟送去。可是,他剛寫完信,還沒來得及吩咐就病發身亡。而徒弟在整理遺物的時候也沒注意到,就把這封信一起封進了棺材。」
吉小小聽到這,撫了撫胸,壓住疼痛,順了口氣問,「封了進棺材,你為何要打開祖師的棺材?你這是不忠不義!」
「那又如何,只要能讓我在江湖上處於一統天下的地位,不忠不義算什麼?」祈摯常狂笑,「悔雪派到了我這裏,我自然是不甘心,我要將其發揚光大!我以為祖師會帶什麼秘籍進他的棺材,結果我開棺翻了半天,什麼都沒翻到,但是我卻注意到了那封信!得知了雪凝心法的所在!我就決定要得到它!我正有兩個徒弟隱了本來身份混在武林中,為了更加保險我又派出了一直跟在我身邊的最得意的弟子。而後我又想辦法查到了你的身份,讓冷秋寒注意到你。不過,我沒料到的是,風雨欲來樓插入了進來。而且還有你吉小小是個變數!」祈摯常說完射出的目光讓人打個寒顫,那目光盯着吉小小和西陵雪似要把他們射穿似的。
無虛老人冷凝他一眼,「被利益熏心的人,小小,連你也是,不過念在你還改了,我還認你這個弟子。」吉小小慚愧低頭,「師父教訓的是,我……咳……」西陵雪見他氣息更弱了,連忙扶住他,「別說了,你先靜心調息。」
「不,阿雪,我……問你……」吉小小說到這胸口一窒,血氣又湧上,腥味沖入喉,他勉力壓下去後繼續問,「你原諒我了,是不是……」
西陵雪目光爍爍盯住他,看着他慘白的面容,嘴角以及衣衫上滿目的紅,以及眼中的期待,撇過頭去,輕輕點了點。
吉小小緊緊抓住他的手,安慰的笑了,「那我死也……瞑目了……」
無虛老人掃他一眼,無奈搖頭,衣袖一拂,拂了他穴道,「你先安靜睡會,我幫你把事解決了。」
西陵雪扶起吉小小退開幾尺遠,看着無虛老人的青衫一動就和祈摯常交起手來。
抱緊懷裏的吉小小,西陵雪心裏頭一次生起了恐懼感,他怕吉小小會就此離開自己,看着那衣衫上的鮮血,染紅了自己的衣衫,看着他帶著微笑蒼白的臉,感到他突然間變的那麼飄渺象是要走。對他的恨早消散了,不怨他,也不恨他了,因為他已經悔過,完全的為了自己……
眼前的激烈打鬥對西陵雪來說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吉小小沒事就好。
撫上他沒有血色的臉,西陵雪低頭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我愛你……」
再抬眼看時,勝負已分,無虛老人依舊是青衫飄動那樣淡然,祈摯常已經倒了下去,胸口被釘進了整齊排成一列的九枚銀扣。
扔給西陵雪一瓶葯,無虛老人的身影已經飄向無虛谷,風中傳來他淡淡的聲音,「那小子不會死的,等他醒了,告訴他,回來向我磕頭賠罪。」
扶起吉小小,看着從地上趴起來的只是受了點傷的雪影七使,西陵雪笑了,看着已經平靜的葫蘆口,歸於寧靜的風笑了,「結束了……終於結束了……」當吉小小醒來時已經是七天後了,他剛一醒來就看到西陵雪在收拾包袱。急忙翻身下來,顧不得胸口的疼痛,一把抓住那道讓他牽挂的白影,顫聲問,「你不是原諒我了嗎?怎麼又要走?」
回眸一笑,那清麗的笑容看得吉小小一怔,柔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先躺下。」
「不。」固執的搖頭,「除非你不走。」
輕輕按了按吉小小的手,西陵雪低眉而笑:「你不躺下早點好,我怎麼能帶你一起回雪痕宮呢?」
「帶我一起回雪痕宮?」巨大的喜悅衝上腦門,吉小小大喜問,「真的?」
「是啊,我要先回去一趟,然後再回當鋪,除非你放不下你的風雨欲來樓不願和我去。」說著臉板了起來,吉小小忙道:「當然願意,風雨欲來樓我都交給韓少律了。你今後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若是想建立事業也要建立和阿雪一起的事業。」
「油嘴滑舌的。」瞪了他一眼,西陵雪把他扶上床。
眉開眼笑的看着西陵雪溫柔的動作,吉小小猛然想起一事,「阿雪,你還沒對我說過愛字,那次氣憤中的不算。」
西陵雪臉微微一紅,那紅暈染上他白玉般的臉看得吉小小心蕩,身上的痛早忘得一乾二淨。
「說過了,已經說過了。」瞟他一眼,西陵雪轉過頭去。
「啊,不是吧,我沒聽見啊,阿雪,再說一次吧,再說一次。」吉小小涎著笑臉懇求。
「已經說過了,不說第二次。」西陵雪堅決搖頭。
「阿雪,求你了。」
但笑搖頭不語,西陵雪眼光轉望窗外,天朗氣清,雲淡風清,又是一天好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