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風起,漣漪展,一圈圈韻向遠方,西陵雪眼光在湖面一瞟后,轉頭看向吉小小,「還有一事,剛才你和賀章大打出手,你走後,我看見冷秋寒和賀章說了兩句話,看賀章的神情似乎很恨冷秋寒。」
吉小小眼裏閃過驚訝,「這就奇了,賀章和冷秋寒沒有什麼交集吧,冷秋寒才入江湖不久,若說冷秋寒有意爭奪雲紫纖,那賀章恨他還有理由,但是,冷秋寒根本就對雲紫纖沒興趣。」
「對,我也在奇怪這個,我突然想到,韓少律說過兇手不止一人,莫非……」西陵雪沉吟。
「你懷疑賀章?」吉小小的眉結起,「不太可能啊,我們懷疑冷秋寒呢,是有道理的,畢竟是才冒出來的,但是,賀章在江湖上成名已經有好幾年了,維龍幫也是江湖一個大的幫派,他沒理由做這事。」
「是沒理由,我也知道我的懷疑很沒依據,但是,想起賀章和冷秋寒的神情,我就不得不懷疑。」西陵雪眼前又浮起那兩人的神情,冷秋寒似帶挑釁,而賀章卻是帶恨。
「那麼,我們先注意一下賀章,重點還是要放在冷秋寒身上。」吉小小最後道。
西陵雪微微頷首。
當兩人往回走,卻不巧的碰上了雲紫纖,雲紫纖一見吉小小,立刻上前拉住吉小小,絲毫不在意跟在她身後的,那群人霎時間臉色變得有多難看。
吉小小苦笑連連,別人以為他走了多大的好運,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倒透了霉,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若是不珍惜雲大美女的心意,雲大美人哀怨神色一上來,那楚楚可憐流露,只怕身後那群人在論劍大會上,不剝了自己的皮才怪。
西陵雪一見吉小小被雲紫纖纏上,目光黯淡,轉身離去,正好,他要去找韓少律問問事。
西陵雪轉到前廳時看到韓少律,他正和鳳捲雲,以及武林幾大掌門一起討論這次論劍大會。
雖說韓少律不討這幾人喜歡,但畢竟他的名聲很大,所以,鳳捲雲和那幾個掌門對韓少律相當客氣。
見此情景,西陵雪正想離去,卻聽鳳捲雲的聲音傳來,「門外可是西陵老闆,請進。」
西陵雪眼珠一轉,面帶笑容搖著扇子帶著瀟洒從容走了進去。
鳳捲雲請他坐下,命人奉上茶。
看鳳捲雲和崑崙,武當,峨嵋,青城那幾個掌門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西陵雪就料到他們要問什麼。
「呵呵,能得幾位邀請實在榮幸,不知請我進來有何事。」西陵雪笑眯眯問。
韓少律依舊冷著個臉,靠在椅子上靜坐。
「嗯,是有關雪炎令的事。」鳳捲雲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就說了。
「哦,雪炎令啊,我以為死的那三個不算是江湖中人,鳳盟主應該不太關心太多。」西陵雪輕搖扇子,溫和道,而話里所帶的微微諷刺讓幾個人臉色微變。
「哪裏,」鳳捲雲不愧是武林盟主,鎮定的端著笑容,「雖然死的不是江湖中人,但是雪炎令卻是江湖之物。」
「是嗎?我記得雪痕宮已經淡出江湖了。」西陵雪眨眨眼,略帶驚訝道。
「這個,西陵老闆,雖然雪痕宮已經淡出江湖了,但是,下手的人應該是江湖中人。」崑崙掌門理理鬍鬚道。
「這倒也是,那麼,你們想打算管此事?」西陵雪微微睜大眼,掃了這幾人一眼。
「呵呵,我們是想知道一下情況,看看嚴不嚴重。」青城掌門不自然地乾笑兩聲。
哼,西陵雪心裏冷哼,一群老狐狸,想知道雪炎令之事,無非是因為和風雨欲來樓扯上了關係,而且,有人要奪雪炎令,就證明雪炎令有什麼秘密,如果秘密事關武林大事,他們就會考慮對自己有沒有威脅,考慮出不出手,倘若問題不大,他們絕對不會出面管。
瞟一眼韓少律,只見他面色如常,一言不發,也看不出他心思為何。
「沒什麼嚴重的,到現在為止也不過就死了三個商人,而且也沒驚起武林大的風浪。」西陵雪輕笑。
「那雪炎令……」鳳捲雲遲疑了一下。
「雪炎令啊,唉,我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麼用,除了它的持有人外,對其他人毫無用處,我翻來覆去看了無數次,想不通為何有人要奪。」西陵雪聳聳肩,一臉無奈樣。
「沒錯,此事我也一直沒想通的,而且也沒什麼線索。」一直沒開口的韓少律發話了。
「這樣啊。」鳳捲雲幾人低頭沉思。
片刻后,鳳捲雲抬起頭,對西陵雪笑道:「那麼還請西陵老闆小心,好好保管好雪炎令。」
西陵雪笑着點點頭。
韓少律掃了那幾人一眼,向幾人拱拱手起身離去,西陵雪也跟着離去。
韓少律在前,西陵雪在後,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韓少律的房間。
關上房門,兩人坐在紫雲木雕黃菊邊的桌前詳談起來。
「那群人,呵呵,就是所謂的武林正派。」西陵雪冷笑。
「我早知他們不可能出面管這事,這事目前也就只是你,我之事。」韓少律道。
「對了,我聽吉小小說,你懷疑他。」西陵雪盯向韓少律。
「沒錯。」韓少律點頭承認。
「為何?」西陵雪問。
「真有人不求任何報酬,願意幫你查這件危險的事?」韓少律目光如冰,射向西陵雪。
「的確,天下沒這麼好的事,不過,吉小小於我……我願意相信他。」西陵雪微微笑道,那流轉的目光中帶有的是信任。
韓少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但那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又恢復了那冰冷之色。
「也罷,這是西陵老闆的事,小心就是。」韓少律提醒。
西陵雪道謝點頭。
心中思索要不要把賀章和冷秋寒的事告訴他,眼珠一轉后,打消這個念頭,本來自己也就是無根據的懷疑,而且,不排除賀章和韓少律的關係不錯,倘若跟韓少律說了,說不定倒給韓少律落下一個胡亂猜忌的印象。
想問的都問了,西陵雪起身向韓少律告辭。
出了韓少律的房門后,西陵雪冷笑掛上唇邊,相信吉小小?呵呵,怎麼可能!到現在,西陵雪還是沒放下吉小小和風雨欲來樓有關這個念頭,告訴韓少律自己相信吉小小,無非是想從韓少律身上探得什麼,相信……多麼艱難的一個詞……
嘆口氣,搖搖頭,西陵雪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擺脫了雲紫纖的吉小小,轉回頭去找西陵雪,卻碰見迎面走過來的韓少律。
只見韓少律向自己遞一個眼色,吉小小略微點點頭,兩人似沒什麼交集一樣擦肩而過。
吉小小改了方向沒去找西陵雪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間,提筆磨墨寫了一張紙條。
把紙條揉成一個小紙丸,吉小小把紙丸握在手中,出了房門,漫不經心的在走廊上走着。
吉小小掃了掃四周,見四周空無一人,手指一彈,把手中的紙丸彈進一扇開著的窗戶里,而後大搖大擺的走向遠處。時間過的很快,兩天時間轉眼間就過去了,天清氣朗,萬里無雲,秋風微微吹着,陣陣的涼意爽心。
論劍大會的日子到了!
鳳天庄這幾天本就熱鬧,到了今天,人聲鼎沸,人群都集中在了鳳天庄的練武場上。
寬闊的練武場上人頭攢動。
練武場前面搭一擂台,擂台上擺幾個座位,那是鳳捲雲和幾大派的掌門所座。
下面各派也有各派的一席之地,而江湖遊俠則是坐在後面的桌旁。
彩旗飄舞,各派不同顏色的旗幟揮舞著,繽紛一片,顯得熱鬧非凡。
眾人皆知,這次論劍大會有多麼重要,這關係到自己以後的前途名聲,以及江湖排名。
西陵雪眯起眼,絲毫不關心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當看熱鬧似乎也不錯。
吉小小打個呵欠,靠在椅子上,直叫無聊。
「喂,這好歹也是你們武林人士的重大集會,你怎麼一副沒精打採樣?」西陵雪斜睨吉小小。
「我對這些沒興趣,這種大會,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排名又怎麼,名聲又怎麼?只要自己有真才實料那就行了。」吉小小懶洋洋道。
「看不出,你挺清高的。」西陵雪嘲諷道。
「多謝,我一向清高,你今天才知道?」吉小小笑的一臉燦爛。
「我今天才知道你吉大公子的臉皮有多厚。」西陵雪白了他一眼。
「不過,」西陵雪眼珠一轉,一抹看好戲的神色浮上,「即使你不感興趣,你今天也跑不掉,你以為那些垂涎雲紫纖的人會放過你嗎?他們想揍你已經想了很久了。」
吉小小聞言,臉色變了變,「倒霉,那女人夠狡詐的,她是想玩三人成虎的遊戲,可偏偏我對這遊戲沒興趣。只要出了這鳳天庄就好辦了,畢竟我現在是寡不敵眾啊。」
「我想你以你的本事應該解決的掉。」西陵雪手指指擂台。
他想藉此機會看看吉小小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不過,能如他所願嗎?
看着擂台,吉小小低頭而笑,眼裏閃過狡詐的光芒,擂台,比斗是嗎?輸了不就成了嗎?呵呵……有誰規定自己一定要贏的,反正都不在乎那個名不是嗎?反正自己一向平平不是嗎?寒光閃爍,氣勢如蛟龍,翻滾復斗間,兩道人影交錯而過,掌與掌的比拼內力,劍與刀碰撞的比拼招數,擂台上精彩萬分。
下面叫好聲一片。
論劍大會已經開始,在鳳捲雲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廢話后就開始了,本着切磋第一,競爭第二的精神,首先是崑崙派的弟子對上了武當的。
吉小小看得差點打瞌睡,西陵雪撇嘴,「這幾年,似乎這些大門派的弟子沒什麼傑出的。」
「那些門派不過仗個百年名聲而已,若說好出眾算不得。」吉小小連連搖頭。
「對了,鳳捲雲的武功如何?」西陵雪的目光瞟到台上看得津津有味的鳳捲雲后問。
「算得上是一流,不然也不可能當上武林盟主。」吉小小道。
「那,韓少律的?」西陵雪目光轉向坐在不遠處一身黑衣的韓少律身上。
「不知。」吉小小搖頭,「據說,他沒真正出過手。」
「哦?」
「風雨欲來樓手下能人多,哪還用他親自出手,看到他帶的幾個侍衛嗎?都是高手。」吉小小指指韓少律身旁的幾個人。
「那你的呢?」西陵雪轉過頭盯着吉小小直笑。
吉小小頭一偏,手拈起旁邊桌上放的綠豆糕放進嘴裏,嚼幾下吞咽下后,再倒一杯茶喝兩口后笑眯眯道:「當然是和你差不多。」
西陵雪眉梢挑上,嗤了一聲,手搖著扇子,目光轉到擂台上。
擂台上的比試在緊張的進行。
而西陵雪卻是興趣缺缺,他只想知道幾個人的武功底子,第一個是吉小小,接下來是韓少律,冷秋寒以及賀章。
因為,這幾個人與雪炎令有關。
吉小小雖然笑彎著一雙眼在吃綠豆糕,但是餘光卻瞟到西陵雪身上,阿雪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呢?上一次雖然受傷,但卻是因為他落水了。
擂台上的比試進行到快午時時,白熱化起來,後面上台的高手不少,西陵雪的興趣也稍稍來了些。
尤其是在看到賀章上台後,賀章不愧是統領維龍幫的幫主,一對分水峨嵋刺在他手中揮舞的如靈蛇般,打的對手措手不及,無法應付。
在他一腳把對手踢倒后,對手翻身起來誠心認輸後下了擂台。
賀章一笑,把左手的峨嵋刺收到右手,環視台下,突然高聲叫道:「在下想請無虛谷的吉公子賜教!」
吉小小一捶胸,努力把卡在喉中的綠豆糕咽了下去,賀章那一聲,讓他差點卡個半死。
手中扇子敲敲他的頭,西陵雪幸災樂禍笑道:「你保重啊。」
「謝你吉言。」吉小小翻翻白眼,嘟噥道:「倒霉呢,這賀章就是不死心啊。」
「上吧,別人認準了你,你就去大顯身手一番。」西陵雪眼中閃過看好戲的神色。
吉小小認命的向擂台走去,走到擂台邊,縱身跳了上去。
雲紫纖的目光閃著光芒緊緊盯着吉小小,臉上的笑意泛濃。
台下人見賀章指明點姓要吉小小賜教,紛紛議論起來。
西陵雪側耳聽他們的議論,一邊倒的看好賀章。
這也不能怪這群人沒眼光,畢竟賀章名聲在外,而吉小小出道以來一直平平,沒什麼出色的地方。
看一眼台上仍然端著一張笑臉的吉小小,西陵雪猜測,吉小小他會發揮他的真正實力嗎?
「賀幫主,我說,上次不是切磋過了嗎?你再找我切磋沒意義了啊,不如換人如何?」吉小小掏掏耳朵打個呵欠道。
「呵呵,吉公子,上次我們未分勝負,我意猶未盡,這次,我們好好比一場。」賀章皮笑肉不笑道,說話間,峨嵋刺已經刺向吉小小的肋下。
吉小小腳步一移側身躲過,掌握成拳,一拳打向賀章的胸口。
賀章左手的峨嵋刺刺向吉小小的拳頭,而右手的則刺向吉小小的腰際。
吉小小拳頭縮過,扭腰避過。
賀章緊逼,吉小小防守。
西陵雪眉微蹙,吉小小一味的防禦卻不怎麼進攻,如此看來,吉小小是不打算暴露自己的真正實力,那麼,他會……故意輸給賀章!
好你個吉小小,到現在了還在隱藏。
吉小小的一雙掌舞的虎虎生風,賀章的峨嵋刺揮的刁專古怪。
一番好鬥,看得台下的人連連叫好。
台上鳳捲雲和幾個掌門看的直點頭。
冷秋寒卻勾起一抹冷笑,漫不經心的喝着杯中的茶。
八十招過去后,吉小小雙掌回撤的時候露出一絲破綻,賀章一腳踢出,正掃中他肩頭,吉小小翻倒在地。
趴在地上,吉小小咧嘴,輸的滋味不好受啊,肩頭一陣劇痛,賀章的內力果然深厚。
慢慢爬起來,拱手勉強笑道:「賀幫主好武功,在下輸了。」
賀章臉上卻沒有喜悅之色,沉着個臉點點頭。
西陵雪扇子一收,站起身來,向擂台走去,吉小小果然是故意輸的,不過,賀章那一腳卻不是踢假的。
扶住從擂台走下的吉小小,西陵雪低聲問,「沒事吧。」
「還好,我運力卸掉了一部分力道,不然骨頭非裂不可。」吉小小抽著嘴角道。
看吉小小皺眉,眼中帶痛苦,西陵雪卻沒同情之色,這傢伙自找的,自己活該!
扶著吉小小正欲離開,卻聽身後賀章一聲喊,「西陵老闆請留步,在下想請你賜教。」
西陵雪和吉小小一怔,面面相覷。
轉過頭去,看着賀章那張帶著神采飛揚的臉,西陵雪腦子轉開了,賀章找自己比試,為何?江湖人都知,自己雖然有點武功,但是只是一個商人,從不介入江湖之事。賀章指明吉小小,可能是因為雲紫纖,而指明自己就沒什麼理由了。
難道,賀章他……正如自己猜測那樣,他是……
吉小小臉上的笑容隱去,黑晶般的眸子盯住西陵雪,「阿雪,這事情……」
「我知道,或許正如我所想的那樣,賀章他……」西陵雪沉吟。
「西陵老闆,雖說你是一介商人,但是江湖中也給了你一個金算公子的名號,想來身手不錯,在下不才想討教一番。」一番話說的客套極了。
台下一片哄然,因為誰都沒想到賀章會如此看重西陵雪。
台上的鳳捲雲挑眉訝異。
冷秋寒的目光直直盯在西陵雪身上,嘴角的笑容幾分的詭異。
韓少律面上依舊如寒冰,靜靜的看着一切。
賀章都如此說了,西陵雪自然是不能拒絕了。
「阿雪,你小心……」吉小小叮囑。
「放心吧,我會沒事的。」西陵雪給他一個寬心的笑容,轉身跨步上台。
吉小小嘆口氣,轉身欲走,一轉身,身體就僵了,一身紫衫的雲紫纖就亭亭站在自己身後,縴手伸出扶住他,疼惜道:「小小,來,我給你療傷。」
殺人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吉小小苦笑不得。
站在台上,向賀章一拱手,西陵雪笑道:「承蒙賀幫主看得,在下實感榮幸,還請賀幫主手下留情。」
「好說,請……」賀章手中峨嵋刺帶著閃電之勢刺了過來。
西陵雪手中鐵骨扇一展,擱開他的攻擊,心中開始盤算,是不是也要想吉小小一樣的輸掉,賀章此番舉動已經證明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賀章與冷秋寒應該有關係,挑自己來比試應該是想試試自己武功的高低。
不過,為何賀章會和雪炎令有關呢?
手中鐵骨扇雖短,但一寸短一寸險,賀章一時間討不到什麼好處。
賀章眯眼,招數一變,狠辣霸道。
西陵雪鐵骨扇一收,流星短劍從袖中滑出,流光燦爛,揮舞間,翩若驚鴻,靈活如游龍。
台下眾人睜大眼睛,遠沒料到,只是商人的西陵雪竟有如此好武功。翩翩佳人玉手為自己肩頭敷藥,此等美事,吉小小可享受不來,他目光炯炯盯着台上白衣翩飛的西陵雪,阿雪啊,你怎與我一樣,不發揮你全部的實力呢?
流星短劍對上峨嵋刺,叮噹之聲連連響起,空中寒光閃爍,照得人眼花。
兩道影子翻飛,端的是激烈精彩。
突然,血光迸現,鮮血一滴滴的滴了下來,染紅了一片地面。
吉小小驚跳起來,一把推開雲紫纖,向擂台沖了過去。
飛身掠起,掠到擂台,一把扶住身形不穩的西陵雪,看他白衣上,鮮血染就梅花朵朵,吉小小氣得直跺腳,「阿雪!」
「沒事,」西陵雪咬着牙,擠出一個笑容,「不過是劃破了皮肉而已。」
低頭看向西陵雪腰際的一片鮮紅,吉小小重重嘆口氣,把他扶下擂台。
賀章看着兩人遠出的背影,眸子中一片寒。
冷秋寒劍眉皺起,狠狠的瞪了台上賀章一眼,而後目光轉向西陵雪的身影。
韓少律只是眉頭動動,端起茶杯,靜靜喝茶。
「百花玉露膏。」吉小小扶著西陵雪走到雲紫纖面前,攤手道。
「小小,我這葯只給你用。」雲紫纖冷眼瞟西陵雪一眼道。
「百花玉露膏!我再說一次!」吉小小臉上的笑容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如冰雪般的寒冷。
雲紫纖一怔,她何嘗看過這樣的吉小小,一直以來,印象中的吉小小都是帶著一副洒脫的笑容遊戲江湖。
此刻的他,沒有了那如陽光般的笑容,沒有那溫和的影子,只有冷,只有寒,這是吉小小嗎?
自己對他,是不是了解的太少……
垂眼,不甘願的把百花玉露膏放到吉小小手裏,吉小小接過,扶著西陵雪離去。
雲紫纖心中幾分失落,吉小小離開時,看向西陵雪的那一刻,眼中是那麼的關心,那麼的柔和。慢慢的仔細的為西陵雪敷上藥,吉小小嘆氣道:「你這傷可比不得我的,我肩頭頂多是腫了,你這卻是劃破了,而且還有點深。雲紫纖這葯很有效,相信過幾天應該沒事了。」
西陵雪默然的看着低頭敷藥的吉小小,剛才的吉小小自己是頭一次所見,是因為自己嗎?因為自己受傷?
為何……難道,他與我一樣,心中終是放不下那份情?
「阿雪,為何故意輸?」吉小小抬起頭問。
「你不一樣嗎?」西陵雪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罷了,不讓他們探到我們的底是件好事,畢竟,他們的底我們都不知。」吉小小輕聲嘆息。
「賀章,若真是如我們所想,那麼我們的麻煩大了。」西陵雪瞟一眼還在擂台上的賀章后,無奈一笑。
「麻煩一直都很大不是嗎?」吉小小拍拍他肩,幽幽道。
這時,台下突然一片喧鬧。
西陵雪和吉小小抬眼望過去,只見,一道白影跳上擂台,站在賀章面前,那白影赫然是冷秋寒!
有看頭了!西陵雪和吉小小對望一眼,相視而笑。賀章本就陰冷的眼神轉為陰狠,「冷少主,沒想到,你看得起在下。」
「我看賀幫主好武功,不才想討教幾招。」冷秋寒面色平靜,而眼中卻帶陰鷙。
「冷少主過獎,請……」賀章手中一對峨嵋刺緊握,蓄勢待發。
冷秋寒衣袖輕揮,風吹,幾分瀟洒,幾分自如。
峨嵋刺寒氣散出,刺了過來,冷秋寒衣袖展,蘊涵內力擋住峨嵋刺的進攻。
見冷秋寒輕鬆應付,賀章咬牙,峨嵋刺帶著驚人的霸氣,招招毫不留情的刺向冷秋寒。
「賀章,為何如此恨冷秋寒?」西陵雪撫著下顎沉吟。
「如果賀章和雪炎令有關,那麼就是三批人中的其中一批,但是現在看他恨冷秋寒的樣子,難道這三批人不是一夥的?」吉小小眨眨眼分析道。
「有可能,之前韓少律也說過,如果是一夥的,那麼我應該就沒什麼危險了,如果不是的話……」西陵雪瞟了遠處的韓少律一眼,嘆口氣,「那麼我的麻煩就大了。」
低頭看着西陵雪衣衫下擺的一片血色,吉小小握住西陵雪的手,「阿雪,有我在,會保護你的。」
眸子中閃動的堅決讓西陵雪心不由得一顫,保護……那堅決中帶的感情又是怎樣的深呢?
嘴角揚起微笑,西陵雪伸手在吉小小肩頭重重一按,「吉大公子,你也有傷。」
「阿雪……手下留情。」吉小小疼的齜牙咧嘴。
峨嵋刺和白衣的衣袖上下翻飛,賀章的額頭滲出一層密密的細汗,冷秋寒的功力明顯在自己之上!
兩人交手錯肩,賀章壓低聲音冷冷問,「你如此做是為了那西陵雪還是你始終想高人一等?」
「呵呵,當然是要高人一等,尤其是你!」冷秋寒眼中的輕視和不屑讓賀章大怒。
兩人分開,賀章壓下心中的怒氣,再次進攻。
冷秋寒身形一閃,雪殘九象使出,賀章眼前一花,只見影子九個,分不出真假,他雙手峨嵋刺急舞,形成防禦圈。
但就在這密不透風的防禦中,一隻手不知從何處伸出,一掌印在他胸口上。
賀章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倒退數步,手中峨嵋刺撐在地上支撐著身體。
「賀幫主承認。」冷秋寒面帶微笑拱拱手。
賀章氣得胸口急劇起伏。
冷秋寒上前扶起他,假意關心道:「賀幫主沒事吧。」
「你的雪殘九象居然練到了爐火純青!」賀章心中極度不甘帶著強烈的嫉恨道。
「呵呵,那又如何,只可惜你沒什麼天分,幾年來,還是如此沒長進!」低喃的話語氣得賀章想刺過去,但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卻又不敢動手,「冷秋寒,我記住了!總有一天我會討回的!」
「我等着你。」冷秋寒冷笑。
扶起賀章,賀章狠狠瞪了冷秋寒一眼,慢慢走下擂台。
「冷少主好武功!」台上的鳳捲雲看的連連稱讚。
「鳳盟主過獎了,在下剛才現丑了!」冷秋寒謙虛的搖搖頭。
台下議論紛紛,皆在驚嘆冷秋寒的武功。
吉小小撇嘴,「這一來,冷秋寒的名聲可就更大了。」
「而且他的雪殘九象一使出,江湖眾人看得分明,他這身份可就沒什麼人懷疑了。」西陵雪一哂。
「阿雪,這冷秋寒應該不是真的雪痕宮的少主,我有疑問,為何出了雪炎令這事,再加上冷秋寒這事,雪痕宮卻始終沒有動靜?若說雪痕宮淡出了江湖,但是,這畢竟是關係到雪痕宮本身,再怎麼說也該出面吧。」吉小小疑惑不解道。
「這……我也不清楚。」西陵雪聳聳肩。
雪痕宮……不出面……難道是因為……
西陵雪心中沉下,身仰靠在椅子上,深深嘆口氣。
白色在眼前一晃,吉小小眉頭皺起,冷秋寒面帶微笑站在兩人面前。
西陵雪睜眼瞅一眼台上,卻見論劍大會暫時停止,因為午時到了,該是用午飯的時間了。
「阿雪,你的傷如何了?我這裏有上好的葯。」冷秋寒低頭看向西陵雪的腰際。
「不用冷少主擔心,我已經給阿雪敷了離憂宮最好的百花玉露膏。」吉小小盯着冷秋寒面色不善道。
「呵呵,吉公子,你也有傷吧,小心點哦。」冷秋寒的幾聲笑,在吉小小耳中聽著猶為刺耳。
還沒等吉小小發話,西陵雪淡淡開口,「我們自有分寸,冷少主也請小心,得罪了人,總會有要報仇的。」
「阿雪,你這是關心我?」冷秋寒嘴角的笑容幾分的邪魅,「賀章傷了你,我幫你了報了仇,不像有些,自己都無法全身而退,就更別說報仇了。」
冷秋寒意有所指,吉小小也不動怒,依舊笑着一張可愛的臉,伸手握住西陵雪的手,西陵雪也把頭靠向吉小小,「我和阿雪共進退,我們互相扶持,這樣就夠了。」
兩人情意流轉,看得冷秋寒臉上笑容結冰,「兩位感情真好,保重。」
拂袖離去,猶帶怒意幾分。
他一走,吉小小大笑,「這傢伙,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什麼幫你報仇,分明是為他自己。」
「哼,他一是為了揚名,二是怕真跟賀章有仇,正好報仇。」西陵雪抬起頭,冷哼。下午,太陽光芒炙熱,雖然是秋天,但今天太陽的熱度卻強了幾分。
金秋的顏色明晃晃的,刀光劍影中的寒氣卻絲毫減了不了一分熱。
西陵雪和吉小小以有傷為由,沒有去看下午的比試。
躺在窗邊軟榻上,西陵雪閉目養神,吉小小坐在他身邊,手中把玩著西陵雪腰帶上所掛的七色琉璃配,琉璃七色各顯晶瑩繽紛,淡紫色流蘇自琉璃配長垂下,柔軟順滑。
「你說賀章會不會象冷秋寒一樣在這鳳天庄動手?」吉小小手指爬梳着流蘇問。
「應該不會,鳳天庄不比琴幕庄。」西陵雪輕輕搖頭。
「那我們離開鳳天庄後路上就要注意了。」吉小小低頭看着西陵雪那張帶蒼白之色的容顏。
陽光輕輕灑在西陵雪身上,白皙的肌膚光滑細膩,黑色的發如烏木,清俊淡雅的容顏失了幾分血色,讓人心生憐惜。
頭越來越低,西陵雪覺得有灼熱的氣息在自己面前拂過,睜眼一看,對上吉小小那雙如星辰般燦爛的眸子,而他眸子中的情自己看得真真切切。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麼,吉小小的唇印了下來。
唇與唇的糾纏,心的痴纏,那帶著佔有慾望的肆虐,讓西陵雪的心淪陷,手不由自主的勾住吉小小的脖子。
不是決定放手了嗎?為何,卻是這麼的想纏着他不放?
離開西陵雪的唇,看着他水色的唇帶一絲的嫣紅,吉小小明白了,自己是放不了手了,看到他受傷,心中的痛遠遠超過了自己身上的痛,看到那抹純凈的白色染上那殷紅的血色,不忍,不願!
阿雪,我究竟該拿你如何是好?
伏在西陵雪身上,牙齒輕輕咬上他那小巧的耳垂,成功的看到了西陵雪白凈的面容上,再次浮現讓自己心動的淡淡的紅霞。
「我愛你……」低喃炙熱的話語讓西陵雪的心猛的一震。
愛……他愛我?
驚的詫異,他竟然會說出這三個字,好沉重的三個字,我承受不起……
緊緊抱住西陵雪,吉小小心中苦澀泛起,他不放手,哪怕只能抓住他這一刻也好,能說出那三個字,心中無比暢快。
只是……我終究是自私的,我愛你,但,最終,我怕我自己還是會傷害你……
西陵雪的心久久無法平靜,自己該怎麼辦?
想沉溺在這個愛字裏,但是理智告訴自己,不要陷進去,可是……
罷了,只陷這一刻,一時也好,實在放不開,放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