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等了好幾天,總算等到客人捎來的訊息,她拋下所有的雜事,想盡辦法在大過年期間弄到高鐵的車票,一大早就趕搭高鐵北上,沒想到趕到台北的下場是辰哥哥不在家,教她好生失望。
不過沒關係,現在她人已經坐在辰哥哥家裏了,再怎麼樣,辰哥哥也不會拿掃把趕她出門,她只消在這裏等他回來,一切的爭執就會像沒發生過那樣煙消雲散,就跟以往任何一次一樣,不管她做了再怎麼過分的事,辰哥哥最後總是會原諒她。
只是這女人讓她看了超——不順眼!她算哪根蔥,憑什麼跟她爭辰哥哥?剛好現在辰哥哥不在家,她就用力的想辦法將這女人給逼走,等辰哥哥回來再編個謊言給辰哥哥聽,從此以後辰哥哥就歸她一人佔有了。
她怎會如此聰明?這個方法實在太棒了!呵呵——
柳瑞穗聞言,顫巍巍的退了一大步,沒想到到頭來,她竟還是被親密地愛侶給欺騙了。
她以為他不會騙她的,天真的以為他對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真心誠意,原來……原來在她質問陳海燕的事時,他之所以擔心她會生氣,並不是真的怕她生氣,而是怕她懷疑他說的不是實話嗎?實在太荒謬也太可笑了。
難怪伯母知道他和海燕獨處時,會有那麼奇怪的臉色,更難怪那晚的晚餐分外難吃,莫非凌家雙親都知道他和海燕之間有難解的情愫,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不,不該是這樣的!倘若她想的是事實,他又何必一定要追到她不可?當時她也曾抗拒過,可他卻始終不肯放棄不是嗎?
還是……他認為海燕沒辦法好好教育恆偉,需要另外找個適合教育孩子的女人來幫忙,所以她才成了他心目中的最佳保姆人選?
思及這個可能,她幾乎要崩潰了!
她扶着沙發椅背,不願輕信海燕的說辭。
「他說他沒給過你聯絡的方式,你應該是用其他方法得到這裏的地址吧?」她握緊拳頭,不讓自己的顫抖太過明顯。
「你在說什麼鬼話?既然你不相信我,幹嘛還非得問我不可?神經病!」海燕嘲諷地啐道。
「與其相信你,我寧可相信他。」對,她應該更信任他一點,不能隨便就被陳海燕的三言兩語給左右心緒。
吼——這女人怎麼這麼羅嗦啊?簡直討厭死了!
「你這女人一定要我把話說白了是嗎?」海燕決定再加把勁的加油添醋。「辰哥哥對我可好了,什麼事都會依我,八成是我和他的距離太遙遠,他才會在台北又找你來排遣寂寞。」
「你不要胡說八道!」瑞穗感到一陣暈眩,沒想到海燕竟說中她心裏最害怕的可能。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時間可以證明。」很好,這女人已經動搖了。「聽好了,以前不是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只是最後辰哥哥一定會回到我身邊,你只不過是他玩過就可以丟掉的玩具,懂嗎?」
「不要說了!」瑞穗再也停不下去,她緊抓着沙發扶手,不這麼做的話,她可能會因為暈眩而昏倒。「不要把他講得那麼不堪,如果你真的喜歡他的話。」
陳海燕冷睨着她,沉默兩秒后才又開口:「你不會懂我對他的愛有多深,大家都是女人,如果你聽懂我的意思,我勸你最好儘快離開。」
逼她走是嗎?如果她真的走了,不就中了陳海燕的計謀?
但聿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她實在沒辦法留在這裏獨自面對這個滿嘴誣衊的女孩……
打電話叫他回來嗎?
不,跟上司應酬也是上班族應盡的義務,況且她知道自己只是他的女朋友,不能也不該去打擾他的應酬,一切的一切都必須等到他回來再說清楚。
她不再搭理陳海燕,到房裏拿了自己的皮包,挺直腰桿離開凌聿辰的住所。
蜷靠在自己的床上,柳瑞穗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房間竟是如此清冷。
是心境的改變吧?以往的她,自己一個人還不是過得很好,現在只是沒了男友的陪伴,就讓她滿腦子胡思亂想嗎?
真沒用啊你!柳瑞穗——她暗罵自己,卻怎麼都提振不起精神。
窗外的光線昏暗,她分不清現在到底是什麼時間,也不曉得他麻將打完了沒,回到家了嗎?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跟她聯絡?
她昏沉沉的恍惚睡去,不知過了多久,急促的電鈴聲像催命鈴似的聲聲響起,硬是將她擾醒。
天!頭好痛,現在到底幾點了?
她踉蹌的起身開燈,適應光線之後看了眼掛鐘,上面短針指着三。半夜三點了嗎?這時候會是誰來找她?
踩着不甚穩健的腳步走出房間,在毫不間斷的電鈴聲中將門打開——
「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門外站着神色焦慮的凌聿辰,一見她開了門,忍不住羅嗦了句。
「我睡了,你怎麼這時候來?」以看到他的臉,她立即想起陳海燕。
「抱歉吵到你睡覺,進去再說好嗎?」他抹了抹臉開口請求道。
「嗯。」也好,她有好多疑問想跟他說清楚,時間這麼晚也不適合吵到其他鄰居,遂「恩准」他進門。
回到屋內,她才關上門,一雙有力的臂膀霍地由身後抱住她,她直覺的扭動身體抗拒。
「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她的抗拒令他心頭的不安急速擴大,該死的陳海燕到底跟她說了什麼?「你應該在讓海燕進門前就打電話通知我的。」
她聞言僵了僵,不再抗拒他的擁抱。
「大過年的,我怎好打擾你上司的玩性。」她做不來無理取鬧的事。
「所以海燕說什麼你就信,一個人躲回這裏來?」他靠在她的肩窩聞嗅着她身體的馨香,還是無法抹去心裏的恐懼。
他一回到家,居然看見海燕就坐在客廳,下巴差點沒當場掉下來。
他不明白海燕怎麼找到他的住所,也聽不進海燕說的任何牽強的理由,滿心滿腦想的都是不見蹤影的她。
他太了解海燕牽拖的本事,總會將自己的行為用各種荒謬的理由來解釋。
雖然不清楚海燕到底跟她說了什麼,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快點找到他,澄清海燕套在自己身上莫須有的謊言。
慌亂之餘,他惱火的將海燕臭罵一頓,將她趕走之前更將話說絕了,表示自己後悔認識她、再也不想見到她!
待海燕哭着離開之後,他開始撥打電話找人,可是他打了十通電話,每一通都顯示對方無人接聽,最後他放棄了,直接拿了鑰匙開車出門找人。
所幸她不是會到處亂跑的人,果然他就在她的住處找到她。
「……我沒有相信。」即使心裏難免動搖,她仍嘴硬的不肯承認。
「沒有相信為何不接我電話?」說謊不打草稿的女人,真該打屁股。
「你有打電話來嗎?」她眨了眨眼,轉過頭去看他。「不是跟你說我睡了嗎?我根本沒聽到電話的聲音。」
突然氣氛變得有點搞笑,他們竟然為了睡着沒聽見的電話鈴聲而追究責任,實在太幼稚了。
「該死!我一定是急昏頭了。」他放開環住她肩膀的手臂,疲累的撫了撫額。
她貼心詢問:「需要來杯咖啡嗎?」麻將打了一天,會累也是理所當然,恐怕血液都沖不到腦袋了吧?
「不,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海燕說了什麼都不是真的。」他急呼呼的低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