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靈兒

第一章 靈兒

靈兒這些天來,輾轉往複,整夜難眠,總是做着同樣一個夢:

巍巍秦嶺,茫茫林海,煙生霧鎖,或明或暗,靈兒身着紅裙和金絲猴紅背手拉手,一會兒飛在雲端,一會兒飛在霧海,像兩簇跳耀的火團。

他們的後面,層層山林如排山倒海般倒下,片片樹木如狂風野火般化為灰燼……。

忽然間,仍在飛翔中的靈兒,不知被什麼東西掛住了衣角,直飛不動,紅背一隻手拉不動靈兒,就掉頭倒飛着,伸出兩隻手用力猛拉靈兒,靈兒的衣角被拉掉一塊,一下衝到紅背前面,拉着紅背,墜入懸崖,一直往下墜去,兩人互相嘶喊着對方:“靈兒……,紅背……”

靈兒猛地坐起來,神情恍惚地揉揉眼,抹一把頭上的冷汗,知道自己又在作夢,長出一口氣,定了定了神,起了床。

太陽的光芒已經把窗帘全部照亮,整個屋子被偶爾從窗縫裏射進的光線,裝點的花花點,似成塊的花格布棚。

靈兒穿好衣服,把金黃色的絲巾挽在脖子上,走到鏡前,照着鏡子,動動絲巾,握着劉海右側的一條金色小辮,輕輕地捋了捋,鬆開,大拇指壓着中指,向食指方向一搓,做了一個高興的手勢,扭頭背起背包,走出家門,來到自己的新勝達SUV身邊,開門,把背包放上車,噌的上了車,連發動車的聲音的都沒聽到,就出了大門,上了路,直奔秦嶺,去看她的藍顏之己。

靈兒是個漂亮的姑娘。

靈兒的漂亮,是讓你說不出的漂亮。

當你看到靈兒,你一定驚呀的說不出話,假若能說出一句話,那一定是,這麼漂亮的姑娘,沒見過。

有人猜過靈兒的年齡,說她是十七八歲,也有說是二十七八歲。可周至縣城的老人們說,早在改革開放初期,就見她這麼大。有人甚至打過賭,說誰猜對了靈兒的年齡,就給誰一張金絲猴皮。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人猜對靈兒的年齡。

有人在縣城的大街上,偷偷跟在靈兒身後比個頭。

靈兒知道他們想幹什麼,所以也不回頭的一直往前走。可是,那些跟靈兒比個頭的人,往往是高個的比低了,低個的卻比高了。縣城的老人就說,誰嫌個兒高,就跟靈兒去比比,肯定能低下來。當然,一個也不敢去比。倒是有些個低的,瞅住機會,就跟在靈兒的後面,跟靈兒比個頭。果然是一比就長高了。

最有意思的是那些老媳婦和老婆婆們,她們經常慫勇着自己的女兒和兒媳們,找機會去跟靈兒比膚色,比臉面。有的老人就說,誰家的女子皮膚長得糙,臉面長的黑,就找靈兒去比,一比,肯定能變嫩了,變白了。

靈兒知道她們的用心,也不想剝她們的面子。所以,每當她了門,走到大街上的時候,她的周圍能一下圍上十層八層的人。

那些男人們不好意思,就圍在外層看熱鬧,有的也往裏擠,想比比高,長長自己的矮個子。那些女人們,就沒有不好意思的了,年青的姑娘們往裏層擠,大媳婦們緊貼着姑娘們,身子擠不進去,臉卻使勁的往裏抻。

更有意思的是,還有一些老婆婆,竟然也柱着拐棍,便勁地往裏擠。她們一邊把靈兒圍個水泄不通,一邊吵架似的叫喊着,嚷嚷着:

“靈兒,多給我們點靈氣,把我們都變白了,變嫩了……”

每逢這個時候,大街上像是集會。圍在靈兒身邊的人越圍越多,四面八方的人們都朝着靈兒的方向張望着,擁動過來。

行人不動了,車流不動了,就連交通路口的紅綠燈,都停止了變動。

靈兒受不了了。

警察受不了了。

人們被警察驅散,當一切都恢復正常時,人們再找靈兒,靈兒卻不見了。

那些剛才還沉靜在熱鬧中的男男女女,有的東張西望,有的穿梭在人流中找尋。

圍在靈兒最里圈的那些年青姑娘們,卻高興地你指着我,我指着你,驚詫地說:“呀,變嫩了,變白了……”

靈兒開着車,急弛在秦嶺北坡彎延起伏的107國道上,很快下了國道,又馳上通往王家河到玉皇廟的山路上。不一會兒,靈兒就把車停在了玉皇廟村邊的一塊空地上。

靈兒下車,仰望一下美麗壯偉,綿延不斷的秦嶺,回身拿出背包,動作麻利地背到肩上,興緻勃勃地走進深山密林。

秋天的秦嶺,像一座金山。

從近處叢叢紅黃,到遠處閃閃金光,秦嶺像被一塊天然的金毯履蓋着。

一個山谷的大斜坡上,足有上萬平米的原始森林中,近二百隻金絲猴正在一邊吃食,一邊遷移,那陣勢如同上天撒落在秦嶺的顆顆金色瑪瑙和片片和田黃玉,在秋風吹拂的黃枝綠葉中,一閃一耀,一明一亮……

一片落葉闊葉林中,一塊幾十平方的草地上,一群金絲猴正在覓食玩耍。一隻不到一歲的幼猴,一蹦一跳地跑到草地的杜鵑花叢中撿食,一隻成年雌猴邊撿食邊抬頭瞅一眼幼猴;幾隻少年猴穿梭在吃食的猴群中追打遊戲;一隻體形健壯雄猴,則蹲在草地邊的紅杉樹上,不停地向向四周張望。突然,雄猴好象聽到什麼動靜,“嗚嘎”叫了一聲,地面的猴群立刻停止吃食和遊戲……

一直盯着自己孩子的成年雌猴,一個跳躍,飛似的跑到在杜鵑花叢中吃食的幼猴身邊,抱起幼猴,返身飛快地回到猴群,那幾隻遊戲的少年猴,紛紛往猴群里鑽。樹上的雄猴又“嗚嘎……嗚嘎……”連叫幾聲,猴群們知道這是有情況,於是,個個身輕如燕般閃身躍上高大的紅杉、冷杉和樺樹上,有的猴子幾乎攀援到了20多米高的樹冠……

就在金絲猴活躍的樹冠下,一隻大熊貓從一片灌木叢中鑽出來,步態悠雅地走進一片櫟樹林;緊接着,兩隻羚牛警惕地一邊吃草,一邊向前移動;兩隻小松鼠在羚牛的周圍竄來竄去;忽然,一隻金雕從空中盤旋着,發出“哇……哇……”的叫聲,像是在追蹤着什麼獵物……

太陽撥出雲層,從遙不可測的高天,把金色的光芒灑向秦嶺,灑向秦嶺鋪天蓋天的茫茫林海。無數縷珍珠串般的陽光,透過林冠,照在林間小路,照在靈兒身上。

靈兒停下,抬頭,享受了一會兒陽光的溫暖,沿着林路,繼續向前。

靈兒是個靈長類動物學家。

靈兒是個天生的靈長類動物學家。

靈兒對靈長類動物,尤其是金絲猴的鐘愛,與父母的影響有很大的關係。

靈兒的父母都是靈長類動物學家。

父親席錦誠是西北大學著名的靈長類動物學家,七十多歲,高高的個子,銀白頭髮,紅褐色臉龐,仍然直挺的腰板和靈敏的反應,讓人根本看不出是年出七旬的老人。

母親周子梅是西北大學著名的動物心理學家,大家閨秀,眉清目秀,雖說也已年過七十,但絲毫不比老伴的精氣神差,無論是講學,還是帶研究生,或到外地參加學術交流,都是說走就走,說回就回,從不用助理跟隨。

席錦誠和周子梅,都是中國研究靈長類動物的專家,他們從年輕起就從事這項事業,不僅在秦嶺實地觀察了多少年多少次金絲猴,而且他們的足跡遍佈甘肅、陝西、湖北、貴州、四川等金絲猴的棲息地,可以說對金絲猴個體和種群的研究,達到了極高的造詣。

俗話說,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貼心肝,靈兒從小跟着父母,耳聞目睹了父母對金絲猴的愛恨親仇。不用說自己是出生科班,學的就是研究金絲猴,就是自己不去專門學習,恐怕這一生讓她離開金絲猴,都是不可能的。

靈兒總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冥冥之中與金絲猴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使的自己不僅究竟金絲猴,喜愛金絲猴,而且甚至有為他們獻出生命的衝動和情感。

可是,靈兒一直弄不明白,自己與金絲猴的這種友情,究竟是與生俱來,還是父母影響。為這事,靈兒自問過多少次,都沒有得到一個清晰的答案。

記得在上大學選擇專業時,靈兒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父母所在的西北大學生物學系。

父親問她:“靈兒,為什麼選擇生物學系?”

靈兒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喜歡金絲猴,我要研究金絲猴。”

“為什麼喜歡金絲猴?”父親接着問。

靈兒忽然反問父親:“是啊,為什麼喜歡呢?我也覺得奇怪,我好像天生就喜歡金絲猴,我覺得自己跟他們特別近。”

靈兒以前曾在電子郵件中問過在美國學習的哥哥青兒,哥哥總是回答她三個字:“不知道。”

今天,父親又提起了這事,她正好順藤摸瓜:“爸,你說我為什麼喜歡金絲猴,莫非我跟他們是親戚?”

父親被靈兒這麼一反問,怔了一下。

其實,席教授的心裏非常清楚靈兒為什麼喜歡金絲猴。他走到靈兒跟前,撫摸一下靈兒的頭,正要說我知道你為什麼喜歡金絲猴時,妻子周教授上前拉了一把席教授:“她爸,你怎麼知道靈兒喜歡金絲猴,不就是你天天帶着她上山去跟那些猴子打交道的結果嗎?”

靈兒見母親這麼一攔,本來看見父親好像要說什麼,卻被母親攔了回去,扭頭又問起了母親:“媽媽,我覺得爸爸有話要說,他一定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喜歡金絲猴,你咋攔住他呢?”

周教授沒想到靈兒又把問題提給了自己,她對靈兒為什麼喜歡金絲猴,其實和丈夫席錦誠一樣,是心如明鏡。可是,她心裏更清楚,不管靈兒怎麼問她,她都不能回答靈兒喜歡金絲猴的真正原因。

周教授拉起靈兒的手,坐在沙發上,看着靈兒的臉,把靈兒額前的金色小辮打開,用手指梳一梳,邊編邊深情地說:“靈兒,別問了,爸媽知道你為什麼喜歡金絲猴,喜歡那些精靈,你就是從小跟着爸媽一起,在山裏跑的多了,看的多了,也就喜歡上了。”

席教授看了妻子一眼,心想你這不是白說,跟我說的一樣,靈兒咋會信你的。

周教授感到席教授在看她,知道席教授在埋笑她,就想支開席教授:“她爸,你去干別的去吧,我和靈兒說說知心話。”

席教授明白妻子的意思,趕緊下台階,說學校正好有事,就出門去了。

周教授看着席教授出了門,沒等靈兒回來神來,就轉移了話題,“靈兒,你跟爸媽在一個學校,你是住校,還是回家?”

靈兒疑惑着,心想我的問話還沒回答我,咋就問起我住校的事啦?靈兒有些不高興地說:“媽,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就轉了話題,我住校,不麻煩你們二老了。”

周教授聽了靈兒的話,心裏鬆了一口氣,心想這一次總算混過去了,要不然還不知怎麼往下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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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物之金猴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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