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聞言,她只是一笑,輕覆上那雙攬在自個兒腰上的手臂,她緩緩的說出自己內心的奢望。
“如果……能一輩子都這樣就好了,我想要你一直一直這樣的抱着我……”這樣,她就能永遠待在他懷中,不用離開。
“你在說什麼傻話,現在我不就抱着你嗎?”聽見她莫名的話,沈傑忍不住失笑,捏捏她小巧的鼻子,親吻過她紅嫩的唇,低笑的將她攬得更緊。
“別胡思亂想了,你不是想要去展覽館看水晶雕刻嗎?我們現在就去。”要是再不去,只怕待會兒下起雨來,她想去也去不了了!
出門前,他才跟她約定過,如果下雨了,她就得讓他帶她回家的!
古純純只是望着他微笑,什麼也沒說。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有種害怕的感覺,一種即將失去他的預感,好像這是他最後一次的擁抱、最後一次如此握着她的手……
他牽起她的手,大步地往街頭的一端走去。
凝望着他的背影,她只覺得莫名的哀傷,一股悄來的恐懼使得她主動伸手抱住他的臂膀,依偎在他的身邊。
低頭望着她這樣依賴的舉動,沈傑勾起唇,緩緩在唇邊揚出一抹笑弧。他在她光潔的額上印下一吻,接着牽住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然後,她出現了,撐着雨傘,她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用種她從未聽過的細柔嗓音,親密的喚着他的名字。
“傑……”隔着匆匆跑過的行人,她就像朵純潔的白色百合般,站在他們面前。
那一刻,古純純知道他們遇見了誰。
若若……那個他真正愛過、始終忘也忘不掉的女人。
沈傑渾身僵硬,無法作出反應。
他只是一直一直望着她,那個與她一樣留着長發的絕美女子。
現在,她終於知道他是用什麼眼神看着自己的了,原來,他在她身上尋找“她”的影子,因為她有頭與“她”相同的長發……
他眼中看到的……從來就不是她!
心好像被人鑿出個洞,空蕩蕩的,再也找不到說服自己的理由。
“傑……”看着她喚着他的名字,古純純只感覺到那隻握住自己的手倏地鬆開,然後他用她曾末見過的溫柔神情凝望着“她”。
那一瞬間,她的心碎了!掉落在地面上,砸出清脆的聲響……
看着他們像久違重逢的情人般,隔着來往的人群,眷戀的望着彼此,古純純只覺得一切都結束了!
由始至終,他的心裏都只有她的存在,都只看得見她,而她,只是一個陪伴他度過寂寞的女人……
總算清清楚楚的明白了啊!
他的心裏,從來就沒有她……
痛苦的閉上眼,任淚水由眼角滑落。
無論她站在他的身後多久,等待多久,他永遠都不會看見她的存在,因為他的眼、他的心,在她出現的那一刻,早已奪去了他所有的注意。
一切……都結束了啊……她、水遠不會成為他的唯一……
所有的幻想、所有的妄想,在這一刻都該醒了,夢已經結束了,她從來就不是他故事裏的主角,只是他生命裏頭一個最不起眼的配角,當主角出現,她就該消失在故事裏頭。
緩慢地一步、兩步,然後她轉過身,僵硬的邁開步伐,離開。
直到公車駛來,在她面前開啟車門,她才搭上了車,讓自己遠離他們。
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但為什麼心還會那麼疼痛?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哽咽的無法開口。
當公車駛過他們身邊時,他還是沒有發現她的離去,雙手環抱着自己,她再也無法剋制的哭出聲來……
【第九章】
再也不要愛你了!我再也不要為你心痛了!
我要離你遠遠地,到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小古,今晚我有事,不能到你那裏了……”
“你一個人沒問題吧?記得把葯吃完再睡,嗯?”
“明天沒事的話,我再帶你去看水晶雕刻,上次沒看成,你一定很失望,不過這次一定沒問題的……”
“早點睡,別熬夜了,思?”
掛掉了電話,古純純默默將最後一件衣服放入皮箱。
她知道他今晚有事,因為他約了“她”見面。
她一個人沒問題的,而且他忘了,她的葯早就在幾天前便吃完了。
她不需要他帶她去看水晶雕刻展了,因為早在兩天前,她便自己一個人去看了。
還有,她明天沒事,因為她要離開了,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她決定……放自己自由了!
咖啡廳中,一對男女相對而坐。
宋凝若低着頭,攪拌着杯中的熱飲,在沉默的近二十多分鐘后,她放下湯匙,率先開口。
“這麼多年了,你過得好嗎?”
在離開他后,她一直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她卻始終沒有機會,因為沒有臉面對他,更沒有相遇的機會開口。
直到幾天前,她意外在街上遇見他,這才使她有機會問出這個一直懸挂在她心裏的問題。
“還好,”舉起咖啡輕啜了口,沈傑輕淡的回答,“一直都是這樣,你呢?好嗎?”
沒有多談因她的背叛對他所造成的傷害,他只是像個朋友,淡淡的問起她的近況。
很訝異自己再見到她時,竟能這樣的平和,他以為自己會衝動的怒吼她,卻沒想到,他只是淡淡的擁了擁她,像個久末見面的朋友般,溫和的與她問好。
“我很好。”一談起自己的事,宋凝若不禁在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我懷孕了,三個多月,是個健康的男寶寶,大概會在十二月出生。”
“恭喜!”沈傑真誠的對她說出祝福,薄唇揚起一抹淺笑。
原本以為,再見面時,他會責怨她當初的背叛,卻沒想到,他只是平和的與她談論著彼此的近況,一點憎恨的感覺也沒有。
是什麼改變了他?他不禁猜疑,但還沒想出一個原因來時,她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低垂着眸,末凝若緩緩說出,她今天之所以約他出來的目的,“一個遲了四年的道歉。”
她早該約他出來,面對面好好談一談的,但她卻不敢,一直逃避,不敢面對他。
“都過去了,已經不需要了。”沈傑抬手,制止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他不想再想起那段不愉快的過去!
“但我卻從來沒跟你說過,我離開的原因。”悲傷的朝他一笑,宋凝若有些顫抖的舉起杯子,啜了口杯中的熱飲。
聞言,沈傑高大的身軀一震,盯着窗外的黑眸倏地迴轉盯上她。
“我發現你從來就沒愛過我……”她這樣說著,“從我們一開始交往,到結束,你都不曾愛過我。”
驀地握起拳頭,沈傑只覺得心頭突地湧上一股憤怒。
真是可笑!當初他用盡自己所有的心力去呵護、疼寵她,現在她居然反過來說他不愛她?!
這未免太可笑了!
“如果不愛你,我不會為了你,去做一些自己根本就不想做的事!”為了她,他放棄許多自己喜歡的東西,勉強自己去迎合她,將她當成寶貝般,捧在手心裏細細呵護。
“其實那只是你以為的‘愛’的假象罷了!”宋凝若朝他苦澀一笑。
“你從來就不曾認真的去愛過一個人,的確,你對我很好,不管我要什麼,只要我開口,你都會想辦法弄來給我,但這卻不是愛情……”
她的話,令沈傑渾身僵住了,只能瞪着她,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你從來就不曾真正在乎過我想要什麼,你只是把我當成自己的附屬品,所以認為自己有責任跟義務要保護我,說穿了,你只是將我當成個妹妹般保護與看待,並不是一個你愛的女人,直到我遇見了他……”
她的臉上出現一抹甜蜜的微笑。
“他就像一陣風一樣,撩動了我的心,當我看着他的時候,我會有種很深很深的幸福感:當他微笑望着我的時候,我會想就這樣跟他過一輩子,就算要用一切來換取,我也不後悔……”
聽着她的話,沈傑腦海里不禁浮現小古的臉。
如果……能一輩子都這樣就好了,我想要你一直一直這樣的抱着我……
想起那天她偎在他懷中,對他說的話,他不禁有些怔愣。
她總是溫柔的待在他身邊,不管何時,只要他一回頭,他就能看見她的笑臉,就像凝若說的,她就像陣風,在不知不覺中撩動了他的心,觸動了他冰封在心底的感情。
這就是愛嗎?他愛上小古了嗎?!
沒給他仔細思考的機會,凝若接下來的話,狠狠劈醒了他!
“愛上一個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可能因為他的一個微笑、一個簡單的擁抱,你就會深陷其中,感覺……自己找到了生命里的唯一。”
聞言,沈傑狠狠一震,望着輕撫着自己腹部的凝若,她臉上散發出來的幸福,就像他抱着小古時,那種無法言喻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