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過了三天,姜晴之的感冒才逐漸痊癒,只是整個人仍舊有些虛弱,經常躺在床上休息。躺到有一天,某個人實在看不下去了——
“小朋友,不要再躺了,再躺下去你的骨頭都要酥了!起床來走一走。”一走進房門,封磐就瞧見那位已經病癒一星期多的小人兒,手捧一本書半坐卧在床上讀着。
“我不想動。”懶懶地看了他一眼,姜晴之繼續看回她的書。
“不動不行!人活着就是要動,多運動保持身體健康,身體健康之後免疫系統就會變好,免疫系統一好就不容易生病,你少生病就少吃些苦頭。健康是人生最大的財富,做任何事都要有健康當本錢才行。趕快下床動一動,伸展四肢活動筋骨,努力培養你的本錢。”封磐低喊。
小朋友一場感冒病了一星期才漸漸痊癒,整個封家差點要因這場小病跟着雞飛狗跳。生病中的她:心情惡劣、脾氣惡劣,整個人變得超級難伺候。病癒之後,雖然態度稍微有改善,不過仍然比未生病前難相處多了。據小妍說,小朋友這種心情不佳情況通常要經過半個月才會逐漸好轉。
“本錢?我認為對女性來說,最大本錢就是年輕美麗的外表跟聰明的頭腦。不好意思,我恰巧都具備了。”酸酸刁刁的話輕輕吐出。
“年輕美麗的外表?那也要你別病得那麼蒼白難看。需要我拿鏡子給你照一照,讓你看看你現在的氣色多麼令人卻步嗎?”
她的氣色是蒼白了些,然而纖弱無骨的身子因為這股病態美,更激發起男性的保護欲,不過這些他不會對她說的。
“是嗎?我相信化妝品是萬能的,出門前我會記得上妝搽粉。”從國中開始她就懂得使用化妝品、香水等美顏工具,只日疋化得妝很淡很接近自然妝,因此發現她有上妝習慣的人不多。
真難溝通!套一句那位辛弱水臨去說的話:講不聽的山頂洞人就乾脆打昏了拖回山洞,跟山頂洞人溝通只是浪費口水而已。
封磐有種想以武力脅迫她就範的衝動。
“算了,我進來不是要跟你說這個。來,禮物。”封磐將手中提袋打開,裏面放有六七個的禮盒,有的包裝精美、有的只是用個小袋子裝着。
“禮物?”
“七師兄、九師弟、十師弟、十三師弟、十五師弟、十六師弟、十九師弟送你的。”念了一長串排行。
“收到,幫我道謝。”繼續看書。
封磐頓了下,說道:“我父親門下正式投門拜帖的弟子總共有三十八人。我有三十七個師兄弟妹,我大哥排行第二、我排行第八、小妍排行十七。”
“噢。”隨意應了聲。不過……“你說這個幹嘛?”她又不會成為第三十九個弟子。“沒什麼,讓你多了解一點,免得搞混。”封磐輕描淡寫帶過。“裏面有什麼?對了,有送花的全部拿遠,我對花粉過敏。”“你不自己拆?”“不了,你幫我拆就好。”現在沒什麼拆禮物的興緻。“好。”正中下懷的爽快應諾。
封磐真的動手拆起那些不是送給他的禮物,撕開包裝紙的手勁絲毫不見輕柔,唰唰唰的撕裂聲清楚響起。
“這是什麼?日本沖繩黑糖塊?遵循古法製作?”一個圓錐形的包裝最先被拆開,裏頭的長罐子顯露出來。
封磐將長罐子拿到姜晴之的眼皮下晃了晃。
“黑糖塊?收着,可以吃。”她瞄了眼,收下。
接着,一個打着蝴蝶結的方形包裝被拆開,一個精美細緻的鐵盒,非透明盒子看不見裏頭裝什麼東西,封磐找了下標籤。Chocolate?巧克力。
照樣將方形鐵盒拿到她眼皮下晃了晃。
“巧克力,可以吃,收着放冰箱。”
封磐又快手拆了個包裝,一個巴掌大的玻璃音樂盒出現,玻璃內有一對男女在共舞着。
“音樂盒。”看着盒內那對姿態優雅中帶有親密的男女,封磐悶聲說道。
“送我這個幹嘛?找個角落堆着,有儲藏室可以放更好。”
放儲藏室?小朋友不喜歡?封磐內心竊喜了下。
禮物全數拆開之後,共有一罐黑糖、一盒糖果、兩盒巧克力、一個音樂盒、一條項煉、一個水鑽髮夾。能吃的禮物,姜晴之就說收下:不能吃的禮物,她就說找個地方擺着,看來似乎沒有特別喜歡的禮物。
原本嚷着要拉她下床運動四肢的封磐,拆完禮物之後就忙將那些禮物歸位去,不是冰箱就是儲藏室。結果,注意焦點被轉移的封磐四處忙碌着,而姜晴之依然窩在床上翻着書看,持續缺乏運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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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逢星期五下班時間。
平日皆是搭捷運上下班節省交通時間的封磐,只有在星期五這天會開着愛車出門,方便他下班之後直接驅車回桃園。
“好,我會幫你把人逮回家。”切掉手機的免持聽筒,封磐手中的方向盤一轉,將要開往交流道的車子重新駛回台北市區,準備去抓那個據說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回封家吃晚餐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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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燈火亮起,將大台北地區妝點得明媚動人。
轉回市區卻讓下班車潮滯緩車速的封磐,等到他找到小妍說的那問姜鴻齊律師聯合事務所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姜小姐,你有朋友外找。”助理小芳敲門說道。
“朋友?”姜晴之暗訝,這個時候有誰會來律師事務所找她?
“請對方進來。”
沒多久,門邊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小朋友,該回家吃晚餐了。”封磐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任誰被車陣堵了將近兩個小時,心情都會被塞車惹得煩躁。趕快把小朋友拎回家好吃飯去。
“是你。”姜晴之揚了揚眉。搬到封家住之後,她第一次在台北見到封磐。
“小妍有交代,你已經連續三天很晚才回家,肯定連晚餐也沒有吃。在我家住了半年多,好不容易才養胖了四公斤,我看吶,經過這三天的糟蹋,十之八九又瘦回去了。”封磐雙眼如雷達般檢視她的狀況。
嘖嘖,真的是渾身上下沒幾兩肉,大風一吹肯定會飛走的弱流女子。
“你先坐一下,等我手上的資料整理完就可以走了,就快要弄好了。”想起封媽媽的好廚藝,挑嘴的她不禁感到餓了起來。
以前,她一天只吃兩餐,有時候一天只吃一餐也是很正常的事,反正沒胃口又不餓,就乾脆省了外出覓食的功夫。外頭食物又油又咸又膩,要找到一間可以吃的餐館得耗費不少交通路程。
住在封家后,天天吃三餐外加水果,食物好吃兼營養均衡,將她的胃容量一點一滴慢慢養大。雖然她的食量比起一般人還是小了些,不過已經比以前大了許多。
“好,我等你。”封磐提着公事包,坐在辦公室里的待客沙發上。
過了半小時之後……
封磐懷疑自己是否被眼前這個靠口才賺錢吃飯的柔弱女律師給騙了。她說手上的資料快要整理好了,很快就可以回家吃飯。距離她說這句話的時間,已經過了半小時多。現在是晚上八點鐘,就算開車回到封家也早過了吃消夜的時間。
喝完助理殷勤送上來的第三杯水,封磐放下手中的財經雜誌,站起身走近辦公桌。“小朋友,你這份文件還要多久的時間才會處理完?會超過五分鐘嗎?是急件嗎?有需要一定在今天趕完嗎?”
察覺籠罩過來的高大陰影,姜晴之抬起頭注視着他,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他瞧起來似乎不怎麼開心。
“小朋友,已經八點了。你還沒吃晚飯吧?在我監督的勢力範圍內,膽敢不吃飯是很嚴重的一條罪唷。”封磐的表情危險了起來。
“罪?什麼罪?別忘了,我是個律師。你要打官司嗎?”
“傷害罪。”在他的保護之下,竟敢不愛惜身體,這是一等一的傷害罪。
“別忘了我的專長跟所學。”纖長的玉白手指比向旁邊擺滿法律叢書的大書櫃。“我要求聘請辯護律師。我相信我的律師能夠讓我無罪開釋。”
她父親的律師事務所雖然不是全台灣最大的律師事務所,但他是數一數二的知名律師,價錢也是高人一等的昂貴,而且蒸蒸日上的營運顯示,就算價格再高也是有不少人急着聘請。畢竟官司打贏或是打輸,有着絕大的利益差別;刑責判個十年有期徒刑,還是減判成三年,也是有很大的牢獄差別。
“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去跟我的律師談吧。”姜晴之嬌眼一瞥,繼續看資料。
“既然你放棄自我辯護的機會,封大法官判你傷害罪成立,罰你吃飽到撐破衣服。”封磐大掌一撈,將埋在文件資料里的小人兒用單手騰空抱姜晴之驚叫了下。“你做什麼啊?”她瞪着纖足底下懸空一尺遠的地面。“放我下來!”她不悅的咬牙低吼。
“你不餓,但我餓了。走,吃飯去。”他心滿意足的撈着獵物離開。
封磐邁開蘊含力量的雙腳,輕鬆地單手摟着佳人,大步離開。
“等等。”她不悅地拍打那隻摟緊她的強壯臂膀。
封磐投以一個有事快說的眼神。
她小鳥般的力氣連他一根手指也扳不動,形勢比人強,好歹搶救一些東西。“至少讓我把一些資料帶走。文件雖然不趕在今天處理完,但是最慢明天晚上也要搞定它。”
“哪此可。”
見他沒有鬆開手的意願,她比了比桌上幾疊資料,他大手一抄快速收進公事包裏帶走。
走出她的專屬辦公室,姜晴之用眼神角力硬是狠瞪他讓她的雙腳沾地步行。瘋子,她還有形象要維護。
撈着人的大掌換成摟住她的纖腰,以防她臨時脫逃。封磐腳下依然片刻不停的走着,他打算奔向最近的餐廳餵飽空乏的腸胃。
“小芳,我今天不會再進來,你離開的時候記得設定保全系統。”
姜晴之只來得及尋隙對助理交代了聲,接着便如狂風卷落葉一般的被迫消失在偌大的辦公室里。
“姜小姐……再見……”留下目瞪口呆的小芳,望着他們離去的親密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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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近挑了一間港式飲茶餐廳吃飽之後,姜晴之突發奇想的說要吃草莓香腸,於是封磐便載着佳人到鄰近的夜市,找尋那個他聽都沒聽說過的草莓香腸。
“見鬼了,這種香腸真的有草莓的味道!”封磐大口咬掉半條香腸,只見粉桃色香腸飄散淡淡草莓香,連口中咀嚼的豬肉也含着濃郁的草莓味道。
“很特別吧?我第一次聽小芳說的時候,也覺得很不可思議。草莓跟香暘,這兩種完全不可能搭配在一起的東西,竟然有辦法把它混合得很協調。”姜晴之小口小口地咬着手中的香腸串。
一般香腸肉色成赭紅色,這種新口味的草莓香腸是桃紅色,跟草莓的紅艷外表有七八分相似,吃起來沒什麼肉腥味,反倒有一種淡淡的水果香甜滋味。此外,它不是採用一般用炭火方式烤熟,而是以熱燙石子煨熟,吃起來別有一股獨特風味感。
“小朋友,你買那麼多草莓香腸做什麼?你吃得完?”封磐看了下他手中那足足有七十條香腸的袋子。先前賣香腸的小販聽她說要打包七十條生香腸時,樂得嘴巴都合不攏。
“小妍很喜歡吃草莓,這種新口味的草莓香腸她肯定沒吃過,帶回去給她嘗嘗。”住進封家之前,她跟小妍分開了大學四年的時間,不過她依然記得小妍的各種喜好。她會想吃吃看草莓香腸,最主要是為了小妍。
“七十條?會不會太多了?我覺得小妍吃個五條就差不多飽了。”
“要送一些給封爺爺、封奶奶跟小姑姑他們,晚上擺消夜時也可以拿草莓香腸來吃。遇到弱水或是千玥來封家,也可以讓她們帶一些回去吃。”封家的女性都很喜歡吃草莓,七十條不知道夠不夠一群人吃?辛弱水那個暴力女的食量也很驚人。
住在封家的半年多來,學生會的那群夥伴全都輪流來桃園看過她,其中又以弱水跑得最勤勞,平均每一個月半就會出現一次。
封家人每周末都會回到封爺爺家,團聚在一起吃頓晚餐。兩家人住得很近,才隔幾條街而已。因此,年紀跟她差不多的封家小姑姑,常胞來道館找她聊天。
弱水?上次來探病的那位?不過最讓他印象深刻的地方是——“弱水?你是說有一回在道館跟小妍切磋武藝的那個女孩子?”
見到她點點頭,封磐續道:“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跟小妍打得平分秋色,而且還是一個女孩子……”真是世界奇景,他以為小妍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兩人邊走邊聊,神態悠閑。
因為停車位很少的關係,封磐將車子停得很遠,正好方便兩人來段飯後散步,做點輕鬆運動幫助腸胃消化。
住在封家的這段時間,兩人熟稔了許多,封磐刻意放慢腳步,享受陪她在夜空下散步的感覺。如果,身後沒有跟着那兩個人更好……
突然,封磐靠她靠得極近,近到他能清楚地聞到她發間傳來的淡淡幽香。
“小朋友,我們背後有兩個人一直在跟蹤着,你認識嗎?”封磐附在她耳邊低聲耳語,從背後看起來就像偎在一起的親密情侶。
“有人跟蹤?誰?”聞言,姜晴之想要回頭看是誰在跟蹤他們。
封磐大掌一伸,迅速將她微偏向後看的頭顱壓往自己胸膛。“別回頭。這樣會讓對方察覺我們已經知道他們的存在。”
姜晴之身體微僵了下。封磐一百八十三公分的頤長身材,讓她的頭顱僅能靠在他的厚實胸膛上,一種屬於陽光的溫熱氣息滲入她的鼻問。沒多久,她的呼吸里全是他那股獨特的爽朗味道,淡淡的清新味道像是棉被剛曬完太陽的感覺。
封磐摟着胸前的姜晴之,低頭對着她輕聲細語的模樣,仿彿一對令人艷羨的情侶在進行着甜言蜜語。
“我知道了。放開我,這樣很難呼吸。”姜晴之的聲音悶悶傳來。
等至他鬆手,她才離開那個令她不甚適應的小小世界。他表裏如一的陽光善良,而她表面善良實則個性陰狠。他的熱力會侵蝕她的冷漠,讓她很不習慣,產生一種不習慣又令她無法抗拒的嚮往與沉迷。
“最近你周圍有發生什麼事情嗎?對方從我們離開律師事務所的辦公大樓就一直跟着,吃完飯之後也跟蹤到夜市去我才確定的。”
封磐將裝滿香腸的袋子換至左手,保持右手能夠靈活的隨機應變,然後示意她勾着他的手臂走路,兩人偽裝成情侶般的貼近,以便低聲說話。
“沒什麼特別的事。有課就去學校,沒課就去事務所處理事情,方便日後我接管它的營運。我沒看到是誰跟蹤,不確定是哪方人馬。不過上個禮拜也有人跟蹤我,還在我搭捷運的時候推了我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同樣的人?”
聽着她低柔語調陳述出的內容,封磐的眉頭愈皺愈緊。“上禮拜?小朋友,你怎麼都不說?對方推你?”他沉聲不悅。“有沒有受傷?有跟對方打上照面嗎?“這還叫作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難道要等到見血送醫才叫作有事?
“沒受傷,也沒看到對方。對方只留下一張紙條要我放棄手上的案子。”
姜晴之伸手撥了下髮絲,借勢離他遠一些。他突然生氣些什麼?
瞧見她的小動作,封磐只是擒住那隻撥頭髮的白玉皓腕,低頭在掌心落下一吻,同時再將她拉得更靠近自己。
“什麼案子?”封磐仔細思索。
他為什麼親她?還親得這麼自然!姜晴之楞楞地盯着掌心,回答道:
“不知道。對方很沒大腦的沒有註明。我經手的案子有七八個,哪知道他們是指哪一樁。“回過神來,不屑地撇撇嘴。
“紙條呢?”也許能夠從那張紙條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扔了。”
察覺他驚訝的眼神,她擰起俏眉又道:“我說扔了就是扔了,難不成還把紙條當成寶貝裱框,掛着當擺飾啊?嗯心死了!一想到那張紙條不知道是哪個沒品味流氓留下來的,我就想吐。連那天穿的衣服我也丟垃圾筒了!被陌生人摸過,我不要了。”冷哼了聲,甩頭不想理他。
封磐無奈的嘆道:“小朋友,你真有個性。”太有個性了,像個任性驕縱的大小姐一樣。
這種事關己身安危的證物,她竟然這般隨意處理,他真不知道該先心疼她那天在捷運受到的驚嚇,還是責備她不懂得保護自己。好歹她人現在正寄居他家,算是處於他的保護範圍之內,發生危險的事情竟然吭也下吭一聲,若非他今天知道此事,真不知道她要隱瞞到什麼時候。
“小朋友,待會兒照我的話去做……”封磐在她頰畔低聲咬着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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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那兩個人跑去哪裏了?”一個穿着花襯衫、理着小平頭、滿臉橫肉、外表約莫三十五歲上下的男子四處張望着。
“成哥,他們會不會跑去另一條巷子?”一個穿着黑色襯衫、染了滿頭金髮、看起來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說道。
“請問兩位是找我嗎?”封磐從隱身的陰暗處走出。
封磐特意帶着姜晴之左拐右彎的繞進一條陰暗巷弄,就是為了主動逮住跟蹤他們一晚的人。
那名叫作成哥的男子朝地上呸了下,惡狠狠的道:“小白臉,那個女人咧?。”
小白臉?封磐感到有趣的挑了挑眉,他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套在自己身上。低頭瞧了眼自己身上的深色西裝,肌肉結實的臂膀被衣服包裹住,練家子的身材將上班族常穿的西裝撐得厚實英挺。
眼前這兩個人,不會誤會他衣服底下都是缺乏運動的贅肉吧?封磐從喉嚨深處發出幾聲低沉的笑聲。
“小白臉,笑什麼?那個姓姜的女人呢?我看見你們今晚一直走在一起,你把人藏去哪裏了?”成哥滿臉兇惡的問道。
“我在這裏。“姜晴之自遮蔽身子的箱形車旁走了出來。
封磐轉頭看向發聲處,眉頭微攏地說道:“小朋友,我不是叫你乖乖的躲好嗎?”
“反正有你在,那兩塊渣不可能對我怎樣。彎腰躲在那裏,很累耶。”姜晴之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她從來不是個膽小怕事的女人,甚至還很喜歡惡意在老虎嘴上拔毛。
兩位流里流氣的男子立即被姜晴之的毒舌功夫給惹怒。
“賤人!沒給你教訓,你倒囂張起來!”滿頭金髮的年輕男子高聲說道。
“小子,她是我在管的,誰准你罵她?”封磐不悅。
原本與他們相隔六七公尺的封磐,瞬間來到染髮男子的身前,颳了對方一巴掌,懲戒他的出言下遜。
一道凄厲慘叫聲瞬時響起。
“干!叫那麼大聲是要嚇死恁爸唷!”成哥轉頭怒斥,這才知道身旁的小弟挨打了。
染髮小弟撫着紅腫臉頰痛呼出聲。“成哥,他打我!”
“放心,我只使了一成力道,雖然痛了點,不過不會留下痕迹,明天應該就會消腫了。”已退回原處的封磐淡淡說道。
自己才眨了下眼,小劉就無聲無息的挨了一下,瞧對方快速到令人看不清楚的身影,成哥不由得心生畏懼,強裝聲勢的吼道:“你是什麼人?哪條道上的?”
封磐不疾下徐的道:“我是姜小姐的保護者與監護人,要動她之前請先問過我。”
姜晴之淡淡的開口:“喂!不要懷疑,不用看別人,就是叫你們兩個。站在你們面前的這個人,他不混黑道,只是從小習武,練了二十多年,跟人動手的經驗至少是你們的好幾倍,你們不會沒大腦的蠢到拿自己玻璃般的拳頭去砸他這高大的鐵塔吧?小心骨頭脆弱到碎了滿地。”
封磐苦笑。“小朋友,你會不會太挑釁了點?”
逞兇鬥狠之徒最受不得言語的刺激,只見成哥與小劉兩人滿臉怒色,表情不善的瞪着她看。
“婊子,你說什麼?”成哥大喊。
站在最後方的姜晴之,有恃無恐的看着那兩人。反正封磐站在她前面,她肯定連根頭髮也不會被人碰到。
嗖的一聲,一道掌風颳得成哥臉頰發疼,他瞪大眼睛摸着略疼的頰側。
這次封磐停在對方身前兩公尺遠,拱手朗聲說道:“因為是我家小朋友先挑釁,所以我這一掌沒直接打在你身上,不過還是請你嘴巴放尊重點,她只是個弱女子,請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她斤斤計較。”
還大人有大量哩,直接朝他們打下去就行了,何必對他們這麼客氣?封家人教養未免太好。姜晴之搖頭。
成哥吃驚的瞪着他。只是掌風就颳得他臉頰疼痛,真要挨上那一掌豈不是連骨頭都打斷了!強整了整神色,成哥硬聲說道:“哼,今天算你們運氣好!小劉,我們走!”
“等一下!我有話要問。”姜晴之清亮的聲音插入。趁今天封磐在身邊出力,藉機將內心的疑點找出解答。
“上個禮拜四,是不是你們在捷運站樓梯推我下樓?”幸好她走樓梯習慣靠在扶手附近,才能及時抓住扶手,不至於跌斷脖子。
“你走路不小心摔下樓,干我們鳥事!”小劉哼了聲。
姜晴之揚了揚眉,朝封磐投去一個眼神。
“麻煩兩位誠實回答她的問題,不然我只好繼續留兩位下來作客了。”封磐有禮地拱了拱手說道。
“為什麼她問話我們就要回答?又不是在錄口供。我們是來找麻煩,不是來伺候你們的!”小劉不悅的咆哮。
成哥抬手制止小弟打算繼續叫囂的勢子。
“我們是今天才跟蹤她的,什麼事情都還沒有做,上個禮拜的事跟我們沒有關係。”還是叫作成哥的男子比較沉得住氣,不愧是比小劉多混了
在道上混了十幾年,至少成哥分辨得出來什麼人是可以恐嚇、什麼人是惹不得。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像他以前遇過那種被拳頭一打、刀子一嚇就縮成一團害怕發抖的普通人。剛才那一掌的威力,再加上年輕人有禮貌的態度,在在顯示對方不是平常人,不好惹。
“那張紙條是你們寫的嗎?”姜晴之再問。
“什麼紙條?我們不喜歡寫字,就算有事也不會去寫紙條。”成哥粗聲粗氣的答。姜晴之續問:“你們是哪個幫派?有名字嗎?老大是誰?人數多少?”成哥看了小劉一眼,示意小劉回答。這種東西他不能隨便透露。小劉開口:“我們是跟着宋老大,差不多有十幾個人。”才十幾個人,那就是默默無名的地痞流氓小幫派。姜晴之朝封磐點了點頭,表示她問完話了。
封磐朝兩人拱手說道:“很抱歉,得罪兩位了。時間已經很晚,回去的路上請注意安全。”成哥冷哼了聲,帶着小劉消失在巷子的一端。“小朋友,回家了。”封磐走近她身邊。兩人乘着月光,緩步走向他們停車的地方。
姜晴之腦袋飛速運轉着。那張紙條是用紅色墨水打印出來,不是用手寫,那兩塊渣沒有說謊。看來真的不是他們做的,也就是說,還有另一路人馬跟蹤她。
究竟是她經手哪件案子惹來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