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決絕
“嗚嗚~~~，嗚嗚~~~~”
夜風吹過，村裏面地樹木在風中搖曳，出聲聲凄響，低沉如同村民們靈魂的哭訴；高亢如怨恨的咆哮！
破壞不堪地房屋、地面上那橫七豎八地屍體、湖中翻騰着的血浪，空氣中嗆鼻的血腥氣息。
當之軒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靈魂與生氣正在一絲一絲地消失，他如同置身冰窖，從頭冷到了腳，就連血液，彷彿也都在此刻被凍僵。
他沒有喊，也沒有叫，甚至沒有出絲毫聲響，只是慢慢地走着，目光一一掃過這些自己無比熟悉地面孔。
死了，村子裏面所有的人都死了，滿地的屍體中，他唯獨找不到傲雪與破軍。之軒慢慢的在屍體中間跪了下去，原本白皙地臉龐在此刻更是慘白，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不帶一絲生氣。
“小軒···小軒····”
虛弱得彷彿隨時都有可能被風聲所湮滅地呼喚，點燃了之軒心中地希望之火，他猛地站起，迅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在一堵泥土砌成的牆壁之下，依靠着奄奄一息地老村長，他費力地望着之軒，臉上擠出了一絲欣慰和黯然的笑容。
“爺爺！”
一聲悲呼，之軒望着老村長那油盡燈枯的模樣，嚇得渾身顫抖，他跑到老村長身旁，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臂，深怕如今這個唯一的親人也會離開自己。
“爺爺。你告訴小軒。到底是誰！是誰滅了我們村子！誰是殺人兇手！”之軒嚎啕大哭。激動不已地搖晃着老村長地手臂。他不明白。他不明白好端端地為什麼會招來這種災難。他們這裏只是一個與世無爭地小小村落。每一個人都那麼地善良。為什麼。為什麼卻會突然之間不明不白地被人殺死！
“小軒。爺爺···爺爺地時間不多了。你好好地聽我說···”老村長心中也是悲憤不已。望着這個即將孤苦伶仃地苦命孩子。他原本可以普通平凡、無憂無慮地過完一輩子。可現在卻因為自己···
“恩。恩。之軒聽爺爺地話。我求你了。爺爺。你別死。之軒就剩下您一個親人了啊··”之軒哭地越來越大。淚水很快就將他胸前地衣襟濕透。他拚命地向老村長點着頭。
老村長滿是皺紋地臉上也淌下一行老淚。他費力地從懷中摸出一個藍色玉球。斷斷續續地說道：“誰是仇人。就藏在這個玉球裏面。但你要··你要答應我。必須等到六年之後你才能夠將它打開···。你現在馬上離開這裏。順着官道往西走。等到了鎮上。就問路去五嶽山。上無極道宗····”
·········
老村長也死了。永遠地離開了他。和其餘地那些叔叔伯伯一樣。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之軒緊摟着老村長地屍體。一動也沒有動。跪了整整一夜。
破曉的黎明，清晨中的一片曙光，映射着湖面上，漸漸驅走黑暗的光明。
夜，終於過去，無邊的黑暗再次被光明打敗，太陽依舊是從東方升起，一同亘古的輪迴。但這些無辜枉死的村民，這些往日裏疼愛自己、照顧自己地親人，卻是再也活不過來了····
太陽的光芒擴散而下，照耀着大地、灑在了之軒的身上，溫暖了他的軀體，卻暖不透他的內心。
小鳥歌唱、野花重複着開放凋零的宿命輪迴，清風將濃烈地血腥氣息徹底洗滌，這個村落彷彿又回復了往日裏的寧靜、美麗。
托着疲敝與心死的軀體，跪了一整夜地之軒慢慢站了起來，走到了湖邊。
逐漸恢復了清明地湖水中，倒映着藍色的天空，潔白的雲朵，還有一張張已經死去地面孔。在如同鏡子般的湖水中，之軒看到了以往；老村長坐在老槐樹下給他們講故事、他和傲雪、破軍在湖邊戲水，還有往日裏他們一同度過的日子，都在這一剎那重播。
娘親、大家、之軒來了，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嗚嗚，娘親、爹爹、·····”
“軒哥哥，你在哪裏，傲雪好怕啊，你在哪裏，嗚嗚，軒哥哥·····”
“軒哥哥！”三個字，字字如驚雷，一下一下，炸在了他的心頭。
湖邊萬念俱灰，正準備投水自盡地之軒徹底崩潰，慘白無血地臉上寫滿了恐懼，他像瘋一般跑到了傲雪家已經倒塌地房子旁邊，扒開了那些木板和泥塊。
在一個完好無損地衣櫃裏面，不斷傳出着傲雪斷斷續續地哭喊聲，那聲音，虛弱無比，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沉息。
懷着激蕩與希望，之軒伸出顫抖地雙手，拉開了那個封閉的衣櫃！
一線刺眼的光亮，照進了傲雪黑暗地世界，那張自己彷彿追尋了數個世紀地俊美輪廓，帶着欣慰、安心地笑容，展現在了自己眼中。
“軒哥哥！”傲雪嚎啕大哭了起來，撲在之軒的懷中，盡情宣洩着內心地恐懼與無助。
當晚，在黑衣人的無情殺戮下，他被母親抱到了衣櫃中，並且用木條從外面柵住。當她從衣櫃地縫隙中，看到父母被殺害的時候，便被嚇得暈了過去，直到方才才醒過來。
“軒哥哥，我爹爹跟娘親都死了，還有其他叔叔伯伯也都死了，我們以後怎麼辦？嗚嗚~~”哭了近半個鐘地傲雪也許是哭累了，趴在之軒懷中，雙眼變得紅腫。
一提到這個問題，之軒心中便經不住生出絕望，畢竟他只是個小孩，再怎麼堅強也都脫不開年齡的局限。
“傲雪，別怕，我會照顧你，一直陪伴着你。”望着滿地屍體，之軒心中頓生無盡怨恨與憤怒，在娘親死去之後，這些村民們無分彼此，都將他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女一般看待，疼他、愛他、護他。尤其是破軍與傲雪的父母，待他猶好過自己親生，不管有什麼好吃的，總是先留給他。
而在他的心目中，也早就將這些心地質樸善良地大叔大嬸當成了自己的父母，但他們現在卻無緣無故的被殺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又是一個夕陽如血地黃昏，用了兩日時間將所有村民們屍體火化地之軒與傲雪捧着他們的骨灰站立在湖邊，白色地骨灰在輕風中飄蕩，灑向湖水之中。
之軒帶着傲雪走了，離開了養育他們生長地村落，告別了快樂地童年，帶着所有村民們靈魂地祝福，承載着他們心中永不破滅地生存希望，兩人踏上了未來的生存之路。
黃昏中，夕陽下，兩個瘦小的身影悲壯而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