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窗外,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位於海灣邊的無名咖啡廳三樓,費奇正窩在沙發里,一邊仰頭暢飲着啤酒,一邊發出爽快的嘆息。

“哈,下雨天,啤酒天,真是喝酒的好天氣啊!”他打了個酒嗝,抹去嘴邊的泡沫,舉起空瓶朝正抬着舊物箱子預備到樓下儲藏室的勒斯晃了下,“啤酒最能振奮大掃除過後疲累的身心了,快快快,勒斯,幫我再拿一瓶!”

勒斯挑高眉看了他一眼,暫時擱下手上的箱子,應他要求繞到客廳旁的小冰箱,取了瓶啤酒遞給他。

“今天不用陪楚楚?”一向黏老婆黏得像口香糖的人,怎麼會有空回來?

“哼!”費奇聞言哼了聲,回話的語氣聽得出隱隱發酸,“她陪小柚那小表去幼兒園的畢業旅行了。”

自從那小表恐人症好了以後,便一天到晚用她那軟綿綿的聲音和可愛無辜的表情黏着他老婆,把他親親老婆感動得要死,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差點沒把他給氣死!

這不,一聽那小表要去畢業旅行,他親愛的小妻子不就丟下他,陪着那小表一同去了嗎?

“喔,我懂了,所以你回來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你被老婆拋棄了,一個人在家太無聊?”勒斯一針見血的道破真相,毫不客氣地直戳他的傷心處,聽得費奇內心一陣刺痛,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下。

“誰說的!”他嘴硬的直拍着桌面叫嚷,“我之所以回來,是因為曼金不在,而且老大他們夫妻臨出門旅遊前,特地求我回來幫助你們打掃屋子的,要知道,我這種已婚男人可忙了,家裏有多少事情等着我處理啊,才不像你們這些沒對象的剩男咧!”

“可我卻覺得,你不是回來幫忙,而是來製造麻煩的。”聽了他一長串的辯解,勒斯只是勾起嘴角,緩緩將視線掃向客廳那一片宛如災難過後的凌亂現場。

他回來才幾個小時,就造成如此可怕的後果,勒斯不敢想像,若是再繼續讓他“幫忙”下去,家裏會變成什麼模樣?

“哈哈,兄弟,這你就不懂了,不知道哪個掛掉的古人有說過,『大破才能大立』,這點套用在整理屋子上也一樣,總是要先把東西全搬出來一樣一樣檢查,才知道哪些東西需要,哪些東西不需要嘛!包何況……”費奇忽然拎着啤酒從沙發上躍起,大步走近勒斯身旁,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嘻皮笑臉的道:“不是還有你嗎,兄弟是用來幹麼的?不就是用來收拾爛攤子的嗎?哈哈哈。”

這人……真無恥!

勒斯環着雙臂,噙着微笑斜眼睨着他,默默在心裏暗忖,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無恥的極致便是如此了。

正當費奇笑嘻嘻的預備打開瓶蓋大口暢飲時,一把不知從何處飛來的銀色餐刀倏地從他的臉側疾速劃過,削落了幾縷金色髮絲,連帶削割掉了瓶口,最後穩穩地釘在雪白的牆上,發出細微的嗡鳴聲,不住顫動着。

一時間,室內氣氛凝滯,帶着泡沫的啤酒從切口不斷湧出,淋濕了費奇的雙手與胸口。

良久,他才反應過來,驚恐的大喊一聲——

“謀殺啊!”他手忙腳亂的扯着上衣,一邊狼狽的跳着腳,一邊將仍不斷冒出酒液的啤酒瓶拿得遠遠的。

接過勒斯好心遞來的衛生紙,他拚命擦拭着濕透的衣物,待清理暫告一段落後,他這才惱火的抬頭,對着站在樓梯上的男人怒道:“大哥,你吃錯藥了啊”沒事刀子亂拋,想謀財害命嗎?

通往四樓的樓梯口,佇立着一名身着簡便牛仔褲、黑色襯衫的高瘦男人,他雙手插在褲袋裏,正冷冷睨着費奇。

他的發色極為濃黑,微微散在頸后,一雙冰綠色的深邃眼眸宛如世間稀有的碧綠冰石,清澈而冷冽,美麗得懾人心魂。

“我的東西呢?”此時,他面色陰沉,精緻俊美的面孔瞧得出風雨欲來的危險前兆。

“東西?什麼東西啊?”費奇聞言一愣,摸不着頭緒的張嘴反問。

“呵,還在裝傻嗎?”男人冷笑一聲,修長的雙腿邁動,從樓梯上緩緩步了下來,“很好,看樣子,你是不打算把東西交出來,那麼我也不用客氣了。”

隨着男人腳步的接近,一股冷冽的氣息彷佛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瞬間化成地獄來的黑暗修羅。

“慢、慢着!奧斯大哥、這位奧斯兄弟,就算要我死,也要讓我死得明明白白吧?法官判決前總得告知罪名啊!我究竟犯了什麼錯讓大哥你這麼火大啊?”

見他不斷朝他逼近,費奇忍不住心頭一駭,倏地回憶起以往在戰場上,這人對付敵人時的冷酷狠厲,身體比腦袋還快速的做出反應,連忙向後彈跳躍開了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

“罪名?你不是很清楚嗎?”那名為奧斯的男人譏誚的彎起嘴角,“除了你,我想不出有誰會那麼手賤和膽大,膽敢拿走我的東西。”通常敢這麼做的人,都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冤枉啊,大哥!”費奇大聲喊冤,只差沒雙膝跪地搖手帕泣訴了,“我從早上回到這裏,可都沒到你住的樓層去耶,我哪會拿你的東西啊!”

就算他想,他也沒那個膽啊,兄弟做了這麼多年,他老早就知道他對烙上他印記的東西有多計較,絕不容許別人窺視、侵犯。

他那種偏執的變態性子,難應付的佔有欲,他才不敢惹咧!

“不是你還會有誰?”奧斯緩緩踱近他,一把揪住他的領口,殘虐的冷笑道:“趁早把我的手札交出來,我還能看在你老婆的面子上放你一馬。”

“手札?”費奇瞠大眼,他丟掉的是那本在利比亞購入,陪着他多年,哪怕出危險的致命任務也不輕易擱下,片刻不離身的神秘日記本?

這麼重要的東西怎麼會不見了呢?

可下一秒,他隨即回神過來,不對!他沒做的事,不能認就是不能認,即使是受到嚴刑逼供也不行!

“我真的沒拿啊,大哥!”他漲紅臉辯解着,對方擒住自己衣領的力道漸漸變大,幾乎掐得他快要無法呼吸,“咳咳……你就是把我綁起來毆打一百遍,我還是沒法變出手札給你,我沒拿就是沒拿啊!”

天,他是招誰惹誰了,竟無辜招惹到這尊煞星,誰來救救他啊!

“該不會……”一直在旁聆聽兩人對話的勒斯,忽然開口吸引了兩人的注意,“方才在廳里翻出了一堆舊書雜誌,費奇說要拿去處理掉,那本手札該不會混在裏面了吧?”他沉吟。

“不、不會吧”他有這麼倒霉嗎?

費奇聞言頓時面如死灰,奧斯則冷冷哼笑出聲,俊美無儔的精緻面容上,逐漸凝聚可怕的陰霾與狠戾神色。

他猛地提起費奇的領子,力量大得幾乎快勒斃了他。“我給你三天時間,把我的手札給找回來,否則……”冷綠色的狹長美眸迸出銳利的精光,“你老婆就等着守寡吧!”

語畢,他粗暴的甩開他,不顧他因此撞上堅硬的茶几,痛得趴地哀嚎,不爽的扭頭上樓。

“嘶——我要去哪兒把東西找回來啊,那間收舊書的小店是我不小心走錯路才偶然遇見的,你現在要我去哪兒找那間店找你的手札啊奧斯、奧斯!”費奇捂着喉嚨痛咳起身,在他身後拚命叫着,卻喚不回男人決絕的身影。

他唯有轉頭求救般的看向勒斯,“嗚,勒斯……”

勒斯則面露微笑的輕輕拍過他的肩,安撫道:“兄弟,你說的對,大破才能大立,等到你被奧斯泄憤分成一塊一塊的時候,我會善盡好兄弟幫忙收爛攤子的職責,把你一塊一塊拼起來的,加油吧!”節哀,好好去吧!

說完,他搬起腳邊的雜物箱子,心情愉悅地逕自哼歌下樓,完全不理會費奇鐵青的臉色。

“勒斯!你這個沒道義的傢伙——”暴龍般的吼叫聲隆隆,直達天際。

陽光終於露臉了。

在一連數日的陰雨天後,金黃色的太陽終於肯從層層堆棧的淺灰雲層中,探出一絲絲光芒。

懸挂着檀木招牌的老舊書店外,弔掛在窗戶旁的粉花盆栽凝結着透明圓潤的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可愛。

花潓坐在窗邊,手裏拿着日記本,一頁一頁緩慢翻閱着。

忽地,一陣涼風吹動了門上的銅色鈴鐺,叮鈴鈴的聲音輕響,她嚇了一跳,連忙心虛的將日記本藏到身後。

“呼,原來是風啊……”待瞧清無人上門,只是風吹造成的動靜后,她這才鬆了口氣,又將本子拿出來。

它的封面早已斑駁泛黃,裏頭的紙張更有幾頁已脆弱得幾近破裂,在在說明這本日記伴隨主人有一段極為長久的時間。

她猜想,這應該是被人不小心夾在舊書當中,意外被丟到她這兒來的吧,也許,日記的主人此時已發現東西不見,正着急的在尋找呢……

她面色複雜的盯着手中的皮革本子,咬着紅唇,眼中顯現些微掙扎。

她知道,她應該善盡拾到物品的保管職責,不該擅自翻動,可是裏頭的文字卻好像有股極大的魔力,迷惑了她的心智,讓她失控的想去窺探對方記錄在日記上最為私隱的秘密。

盡避明白自己這樣的舉動,簡直不道德、惡劣到了極點,但她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渴望,想要藉由日記多了解那神秘的異國男子,哪怕只有一些些。

她無意識的從本子最底頁取出了那張黑白照片,男人的眼神是那樣的冷銳、孤傲,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她心底翻湧着,好似一塊隱形的大石頭霍地在她心湖上炸開來,瞬間激起陣陣漣漪,進而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心動。

“O.J……”她撫摸着封面右側底下一個小小的烙印,輕輕喃念着這代表日記主人姓名的字母。

這就是那男人的姓名縮寫嗎?

手指留戀的來回摩挲,她不禁在心裏好奇的思忖着,真正的他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他長得什麼模樣?眼睛又是什麼顏色呢?

如果可能的話,真的好想見見他本人呢……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突然,店門被人猛地推開來,一名抱着粉紅色圓滾滾東西的婦人急匆匆的沖了進來。

“哎喲!花潓妳在啊?那真是太好了!”她嗓門極大的一邊叫着花潓,一邊朝她招手,“快快快!幫妳嬸子一個忙。”

“曾嬸,什麼事啊?”花潓回過神,連忙放下日記本,聽話的起身走了過去。

曾嬸滿頭大汗的,也不解釋,直接把懷裏那一團肉乎乎的粉紅色東西塞到她懷裏。

“啊!”花潓嚇了一跳,那東西一到她懷中便開始蠕動起來,露出了圓滾滾的肚皮和一雙水潤的黑色大眼睛。

“哼噗哼噗。”哈啰,妳好啊!

那竟是一隻有着花色斑紋的迷你小豬!

“花潓啊,這是珍珠,嬸子我因為有急事要到北部一趟,家裏實在沒人可以幫忙照顧,所以要麻煩妳幫我照顧幾個星期了,等嬸子回來后再好好謝謝妳啊!”曾嬸一面交代,一面將早預備好的豬用物品塞到她手上。

“啊?照、照顧牠?”被突如其來的託付嚇了一跳,花潓顯得有些緊張和措手不及,“可我沒養過小豬,不知道怎麼照顧啊。”

小狽小貓她倒曾幫人代養過,但迷你豬?這還是第一次。

無視於她的憂心忡忡,曾嬸反倒是一副什麼都不擔心的模樣,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哎喲,很簡單的,妳吃什麼就順道喂牠一份,珍珠很乖,不挑嘴的,交給妳照顧,嬸子放心得很。”

“但是曾嬸,我……”

沒讓她說完,曾嬸已提起腳邊的行李,信任而用力的拍拍她的肩,“花潓,一切就拜託妳嘍!”語畢,人已像陣風似的刮出了門外。

“等等,曾嬸!曾嬸!”花潓着急的追了出去,下一秒,差點與突然繞回頭的曾嬸撞成一堆。

“哎呀,年紀大了記性差,我差點忘了,花潓啊,最近鎮上來了個小霸王,聽說好像是某個高官的兒子惹了事,跑到咱們鎮來躲躲,妳要是出去可得小心些,別惹上麻煩,他們家可是與黑道有往來的啊。”已經有好些鎮民莫名其妙得罪他,被他叫人給打了,她自己一個弱女子,可別不小心惹上了。

“啊?小霸王?”抱着軟呼呼的小豬,花潓聞言不禁有些愣住了。

什麼小霸王,她怎麼一點也沒聽過?

“好了好了,嬸子真的要走了,不然趕不上車子了,花潓,那就拜託妳了。”曾嬸交代完畢,抬起手看了看時間,來去匆匆的像陣風般颳了出去,留下花潓與懷裏那隻粉紅色的花斑迷你豬大眼瞪小眼。

“咳……珍珠?”她試着輕喚小豬的名字。

那隻名為珍珠的小豬聽見叫喚,回應似的叫了幾聲,並在她懷裏翻了個圈,舒服的瞇起眼。

“哼噗哼噗。”叫我幹麼?

花潓見牠那副舒爽到極點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她點了點牠的鼻子,寵溺的道:“這段時間就由我照顧妳嘍,妳要乖乖聽話,我是花潓,妳暫時的照顧者。”

她輕輕將珍珠放到地上,讓牠熟悉一下新環境,自己則轉頭審視着曾嬸帶來的小豬行李,裏頭的東西五花八門,應有盡有,但最多的還是提供小豬遊戲的玩具類物品。

“嗯……先弄點水給妳喝吧。”她翻出了一隻粉紅色的大碗,預備裝水給牠飲用,不料一轉身,小豬竟不見蹤影。

“珍珠?珍珠?”她四處尋找着小豬的蹤跡,連桌椅底下都不放過,當她發覺自家的店門居然未關,忍不住一驚。

糟了!牠該不會跑出去了吧

“珍珠!”花潓想也沒想,連忙丟下手裏的飲水碗,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她着急的沿着巷子找,直到外頭的大馬路。

大馬路前,珍珠好奇的盯着對面一株迎風搖曳的黃色小花。

看起來好像很好吃。

肚子咕嚕咕嚕餓了的牠,當下邁着短短的小胖腿,撒着蹄子,直直朝那瞧來美味可口的花兒狂奔而去。

而花潓追出時,正好見到小豬衝出馬路,一輛張狂的紅色跑車正高速朝牠疾駛而來。

“珍珠!”她忍不住驚聲大喊,隨即拔腿朝牠跑去,企圖在車子撞上牠前抱走牠。

但車子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當她好不容易衝到馬路中央,抱住已經僵在馬路上,一動也不動的小豬時,那台艷紅如血的紅色跑車已離她只有短短數公尺距離,眼看就要撞上她,花潓閃避不及,只能抱緊珍珠,恐懼的閉起雙眼。

忽然一個猛力的拉扯,她感覺自己撞入了一具寬闊而安全的懷抱之中,然後是一陣天旋地轉,緊貼着胸膛的她,明顯聽到男人急遽跳動的心跳聲。

男人摟在她腰上的手臂強而有力,像是一把堅硬霸道的鐵箝,緊緊扣住她,力道大得幾乎讓人感到疼痛。

她怔怔地抬頭,想看清救了自己的男人樣貌,卻沒料到這一瞧,讓她方才稍稍平復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瘋狂亂跳。

是他

出手救了她的人,竟是照片上那神秘的黑髮男人,她所撿到的日記本主人!

花潓驚詫的瞠大眼,雙眼直直盯着對方不放,半秒也不肯離開。

原來他的眼睛是冰綠色的啊。

與她猜想的不同,那透寒如冰的碧綠,就好像一渦迷人的深潭,正不斷吸引着她向下沉淪,直至心房全盤淪陷……

“女人,抱夠了嗎?”宛若大提琴般的低沉嗓音不耐煩地從花潓頭頂飄落,冷冷喚回了她飄遠的思緒。

花潓聞聲一愣,這才愕然發覺自己竟緊緊揪住他的衣服不放,整個人偎在他懷裏,像是口香糖般黏着對方。

一張小臉轟地炸紅,她連忙鬆開手,抱着珍珠退後了一步。

“對、對、對不起。”紅通通的臉兒緊張的低垂着,話語更因慌亂而結結巴巴。

奧斯緊擰着濃密的俊眉,冷冷睇着眼前抱着粉色花斑小豬的女人。

原本只是因為被費奇那傢伙惹得心情不好,因此決定外出隨意走走散心,沒想到卻會意外撞見一幕愚蠢至極的景象,逼得他不得不出手,讓他本就惡劣的情緒又更加壞上幾分。

“下回若是想死,可以直接選擇吞葯或跳水,這樣,對於無辜經過的路人會減少許多麻煩。”為了救只豬,差點引起嚴重的車禍事故,真不知道她腦袋裏裝了些什麼。

“啊?”花潓這才發現,因為自己莽撞的舉動,那輛顏色張狂的紅色跑車被迫急打方向盤閃避,導致車子失控原地打轉了一百八十度,差點撞上路邊的電線杆。

她驚呼一聲,臉色瞬間慘白,捂着嘴說不出話來。

這時,從跑車裏傳來一聲憤怒的狂吼,一名染着紅色頭髮、二十齣頭的年輕人氣勢洶洶的踹門下了車。

“媽的,是哪個沒長眼的白目,居然敢在路中擋老子的路,害老子輸了比賽不說,還差點撞車,說,是誰”他怒瞪着聽到巨大煞車聲出來察看的群眾,企圖從中找出兇手。

另一輛亮綠色的保時捷咻地從前方急速迴轉,煞停在紅色跑車旁,隨後降下車窗,從裏頭伸出一隻手上下搖晃着。

“哈哈,何少,這回你可輸了吧,願賭服輸,給錢給錢!”染着金色頭髮的金毛仔得意洋洋的朝他勾着手指,惹得那名被喚作何少的年輕男子更為火大。

“滾!這點小錢老子還不放在眼裏,明天就讓人給你送去!”何少踹了保時捷車身一腳后,佈滿狠戾的眸子隨即一一掃向路旁的群眾,“說!罷剛到底是誰”

花潓身後,一群圍看的路人竊竊私語着。

“這小霸王怎麼又出來了?”

“在路上飈車,也只有他們這群人敢了,真是不把人命放在眼裏。”

“沒辦法,誰讓他有個當官的有錢爸爸呢,人家命好啊!”

“就是就是……”

細碎的談話聲傳進花潓的耳里,引得她一陣錯愕。

原來,跑車的主人就是曾嬸千交代、萬交代要她小心別惹上的小霸王啊!

糟了,她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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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太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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