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啊……等等、等等,先別走,我還忘了一件事!”走沒幾步,懷中的人兒再度叫嚷起來,黑亮的大眼閃爍着興奮的色彩。
他皺眉,停下腳步。
“風!歡迎回來!”
紅嫩的軟唇印上他微抿的薄唇時,一群迷戀她到無法自拔地步的男人們,當場經不住刺激的狂叫出聲。
男人斂下黑眸,無言的盯着她仰高了頭,笑得甜蜜的粉嫩小臉,一向不帶任何情感的冰冷黑眸,悄悄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抱着她,他轉過連接內室與道場的和式拉門,高大的身影消失不見。
“啊……”先是一聲巨大的狂吼,接着,是一群怒紅了眼的男人們,爭先恐後的沖向戚澄雨。
“二師姐!他……他……他是誰?!為什麼大師姐會親他?!”要知道,在他們心目中,他們的大師姐是高貴而神聖的,不是隨便什麼男人就可以接近她的。
可……可是,那個男人,居然能讓他們暗戀許久的大師姐主動獻上香吻!
他究竟是誰啊?!
“他啊……”戚澄兩眼珠子一轉,眼見這一群光長肌肉、不長腦袋的威猛男人緊張不已的模樣,心情有逐漸轉好的趨向。
“他叫狄毅風,是個律師,就住在我們隔壁那棟高級的白磚房子裏,很不巧的,他是你們大師姐最、喜、歡、的、人!”刻意將“喜歡的人”一字一字拉長,滿意的看見那群男人驚駭的瞪大眼珠,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戚澄雨一掃早上因低血壓而惡劣的心情,在唇邊勾起微笑。
哼哼!哭吧!哭吧!用力的哭吧!最好哭死算了!一群低智商的雄性動物!
“什麼?!”頓時,驚吼聲四起,緊接着,是一連串失戀心碎的痛哭聲,旋繞在龍異武館裏,久久不散……
【第二章】
她,戚紅雨,二十三歲,在十五歲的時候,愛上了那個叫作狄毅風的男人……
問她是怎麼愛上他的?
呃……正確的原因不明,歷史久遠也無從查起,依稀只記得那天是她的生日,卻沒人記得她的生日,然後她向上帝祈求,賜給她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於是,禮物出現了……
就在那一天,狄毅風搬進了隔壁那棟漂亮的白磚房屋裏,成為她的新鄰居。
在瞧見他的第一眼,她便喜歡上這個“新禮物”了,並決定要一輩子霸佔着他,不許別人窺覬。
於是,她養成了爬牆的習慣,在每個夜深人靜的夜裏,翻過這道將他那棟白磚房屋與武館隔開的矮牆,溜到他房裏去,就算他已經給了她一副房子的備用鑰匙,但習慣就是習慣,怎麼也改不掉了……
就像現在,偷偷摸摸的由房裏溜出來,戚紅雨穿着一件印着趴趴熊的寬大T恤和牛仔短褲,來到這道矮牆前。
像是每次例行的公式,她先跳高了腳,往矮牆另一端瞧去,直到確定二樓的落地窗是開啟的,白色紗簾隨着夜風微微飄揚,金黃色的溫暖光線由落地窗透出,她這才緩緩抽出腰間繫着的銀色長鞭,紅唇微彎,輕輕一甩——
準確無誤的,那條銀色長鞭牢實的勾纏住矮牆內一棵大樹的樹榦,再一拉扯,腳板往那牆面一蹬,動作利落的翻上矮牆。
“搞定!”坐在矮牆上,紅兩手一抽,銀鞭聽話的迅速卷回她手裏,回復成一條看似普通的銀環皮帶。
這門使鞭的功夫,除了她與澄雨,和那已經出嫁到“東亞王國”的於藍外,“龍異武館”是不對外傳授的,平時她懶得用,只有爬牆時偶爾才會用得着。
要是讓傳授她這一身功夫的老頭知道,還不氣得當場吐血!
站直身子,正當她準備躍於矮牆時,一道涼涼的嘲諷由她身後傳來,止住了她的動作。
“不錯嘛,老頭一不在,你就閑得很?還有閒情逸緻忙着爬牆?”戚澄雨雙手環肩,冷眼瞪着那站在矮牆上的女人,一肚子火正等待着好時機準備宣洩。
她可沒忘記早上她逕自與他離開,將那群哭得呼天搶地的愚蠢男人們丟給她的事情。
光是要叫那群沒長腦袋的雄性動物閉嘴,就花了她半天的時間,等到解決完后,發現這女人早不知跑到哪兒悠閑納涼去了,將一堆苦差事全丟給她!
哼哼!瞧瞧現在,休息了一整天,精神飽滿的她,正打算爬牆過去會“情郎”呢!
“哈,澄雨,你還沒睡啊?”絲毫沒有作賊被人抓到的窘態,戚紅雨回頭蹲下身,甜甜的側頭對着她一笑。她十分善於利用上天賜予她的這項利器,就算有再大的火氣,見了她的笑容,也發作不起來。
然而,這並不包括她!戚澄雨冷哼一聲。
“少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清純無知的模樣,我不吃你這一套。”厭惡的伸手推開她靠得頗近的臉,戚澄兩眼一眯,可沒忘記她一整個下午都不在道館的事。
“說,你下午跑到哪兒去了?”老頭有交代,在他出國期間,要她看好她這隻發了情的母狼,別讓她老是去“荼毒”隔壁那還住不滿八年的鄰居。
“哪有,人家都在房裏睡覺……”清澈的眼兒無辜的眨了眨,令人無法對她的話起疑。
“你房裏除了老鼠洞我沒鑽進去看之外,其餘的,我想不出哪裏可以讓你玩捉迷藏。”戚澄雨擺明不相信她的話。
打從六歲讓老頭收養,認識她也有十七年了,她會不了解眼前這個女人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好嘛、好嘛!人家只不過是溜到小閣樓去睡覺嘛,一時忘了今天要監督他們練功,你幹嘛那麼計較?!”才不過偷懶一天而已,大不了她補兩天給她!
“原來你還記得今天是輪到你監督他們練功啊?我還以為你滿腦子裏只記得‘狄毅風’這三個字呢!”戚澄雨惡意嘲諷她今早那轟動道館的大事,“難怪老頭出國前會要我把你看緊點,怕你有了‘男色’,就把武館給忘得一乾二淨。”
“澄雨……”刻意拉長了尾音,紅雨緩緩眯起眼,紅唇勾彎,一張美麗的臉蛋倏地湊近她,“你是來找碴的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人的脾氣是有底限的。
她會很樂意告訴她,沒事找別人碴的後果會是什麼。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每天爬牆不煩嗎?反正最後還不是會被踢回來,何必多此一舉?”知道她最忌諱人家拿這件事來當笑話看,於是故意挑她的痛處踩。
戚澄雨挑高了眉,雙手環肩,斜睨着紅雨逐漸變得陰森的臉,呵呵,有人就快要露出真面目!說來也奇怪,紅雨暗戀隔壁那姓狄的男人八年,這八年來,每天晚上她都翻牆準時到他房裏投懷送抱,要與人家“同床共枕”。
結果呢?不是被人給狠狠拒絕,就是讓他給踢出房間,八年來沒有一次是成功“盜壘”的,這一再上演的相同戲碼,她不煩,她都嫌煩了。
“戚澄雨,我現在真的確定,你是來找碴的……”紅雨眯起漂亮的眼,原本表面那張甜美可人的面具已經剝落,露出她如玫瑰帶刺的危險面貌。
“而通常找碴的人,下場通常不是挺好的。”甜笑在唇畔揚起,右手輕轉,纏卷在腕上的銀色長鞭,立即朝澄兩頭頂上那棵大樹掃去,惡作劇的打落綠葉,灑了澄雨滿頭滿身。
活該!誰教她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她最討厭別人討論這個話題,她還說!讓樹葉淹死活該!“很好!”戚澄雨眯起漂亮的眼,不以為意的拍掉肩上的葉子及灰塵,徐緩的由嘴裏吐出一句,“非常謝謝你這樣‘熱情’的招待,我等着看你待會兒怎麼被人趕出來的。”
她會啃着冰棒,坐在長廊前,等着她被人趕了回來,再大大恥笑她一番。
“誰說我一定會被趕回來的!搞不好這一次我就成功了!”傷口被人猛地一踩,紅雨又氣又惱的漲紅了臉,只差沒站在矮牆上猛跺腳。
“是啊,等到西元兩千兩百年喔。”戚澄雨涼涼地補了一句,外加不屑的冷嗤一聲。
依她八年來沒有一次成功的機率看來,這次,同樣被他趕回來的機率很高,有百分之九十九。
“澄雨,你要打賭嗎?”聞言,紅雨不怒反笑,她勾起紅唇,揚起一抹極為魅惑的笑容,蹲下身,與她平視,靈亮的黑眸在黑暗中閃爍。
越是生氣的時候,她便會笑得越是甜美。太過瞧不起人,有天總會跌破眼鏡的,她不介意當今她跌破眼鏡的那一個人。
“賭什麼?”懶懶地瞅了她一眼,澄雨壓根不信已經遵循了八年的法則,會有破例的一天。
“一份肯德雞外帶全家餐。”黑暗中,她那雙晶亮的黑眸閃爍着。
“行,走路下山去買。”光是騎車都要三十分鐘,若換成走路的話,不知要多久?她想找個人試試。
“你的荷包夠飽嗎?”她甜甜回道,輕鬆地回敬她一槍。
“這沒問題。”澄雨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又涼涼地丟下一句嘲弄,“不過前提是,你得能在他房裏待上一整夜,而不被踢出來。”她惡劣的一笑。
“真是謝謝你的提醒啊!”紅雨眯起眼,咬牙答道,頭一回興起想掐死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的念頭。
“不客氣。”澄雨微笑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