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又見男護士
心中的悲憤讓聶音音不能呼吸,她無聲的倒了下去,沒有掙扎,也沒有尖叫。
錢小琪心滿意足的看着丁磊手裏肩上的大大小小的購物袋,裏面滿是她今天的戰利品。
“走吧,饒了你了!”
丁磊無奈的搖搖頭,“我看你是饒了隱隱的信用卡吧?”
“哼!”錢小琪生氣的拿小拳頭打在丁磊的沒有肌肉的胸上,自己笑了出來,“算你說對了!”
兩人找到聶音音休息的那個地方,並沒有看到她,打電話卻說在服務區之外,丁磊着急了,人生地不熟的,聶音音能去哪裏呢?
他找到了保安部,想讓他們在監控錄像里找一下聶音音的去向,果然,頂層的入口處出現了聶音音的身影。
“走!”丁磊一拉錢小琪,兩人直奔頂樓,幾個保安緊隨其後。
頂層依舊是那麼的黑暗,一個保安打開了應急燈,也不過能照到兩米以內的地方。
“姐!”
“音音!”
才走出去五六米遠,他們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聶音音!
手術室門前的紅燈已經亮了九個小時了,手術依舊在進行當中。聶音音是被天花板上上的燈掉下來砸到了頭才暈過去的,錢小琪沒了主意,坐在外面掉眼淚。
“醫生,怎麼樣了?”
丁磊抓住從手術室里走出的醫生,關切的問。
“生命危險暫時是沒有了,但她失血過多,可能會晚一點兒醒過來。”
正說著,幾個護士將聶音音從裏面推了出來,錢小琪連忙上前叫了聶音音幾聲,可一點反映也沒有。
潔白的病房讓錢小琪覺得害怕,這樣刺眼的白讓她聯想到的只有並同和死亡。聶音音雙眼緊閉,嘴唇泛白,這樣的場景又一次在錢小琪的面前重現了。
在縣城的最後一段時間,錢小琪就是在醫院裏這樣守着聶音音,這一守就是三個月。那次的慘案轟動了整個縣城,一輛被行人刮到的小轎車瘋了似的沖向那對沒錢付自己修車費的父女,女兒一把推開父親,自己卻倒在了車輪之下。
肇事逃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有人給他撐腰。聶音音就那樣安靜的躺在醫院裏,每天輸進她體內的不過是一些價格低廉的消炎藥,就是這樣,兩個星期後,治療費已經沒有人來付了。錢小琪獨自陪在聶音音的身邊,每天厚着臉皮要醫生和護士來輸液換藥,直到遇見了龍爍,才算結束了這段苦難。
而如今,聶音音又這樣的躺在這片潔白之中,錢小琪不禁想起了從前的經歷,她害怕,害怕聶音音就這樣的去了,害怕,害怕她的離去會將自己打回原形,從新回到貧窮的日子裏。
“怎麼樣?醒了嘛?”
早上七點鐘,錢小琪就被來查房的護士叫醒了。
“怎麼又是你?”錢小琪看到那招牌式的潔白大板牙,不知怎麼的,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就是我!”男護士記錄下儀器上的數據,又看了看聶音音,“她是你什麼人?”
“我姐!”
“怎麼砸到的?太慘了!”
“燈掉下來砸到頭了。”
“唉,這可有她受的了,這一砸,每天都要輸液打針,看她那天怕成那個樣子,唉……”
“那她什麼時候能醒?”錢小琪並不關心聶音音醒來之後的事,她現在只想知道聶音音何時能醒過來。
“這可說不好。”他一邊說著,一邊換上了另外一瓶葯,出門時還不忘又囑咐了錢小琪一遍,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塞在了嘴裏。
錢小琪突然對他產生了超級大的興趣,悄悄來到護士值班室的外面,一堆微笑的女生大頭照中間一個繃著臉的男生冒了出來,下面幾個小字——值班護士鄭子達。錢小琪調皮的沖裏面喊了一聲“鄭子達”,一溜煙兒的跑回了聶音音的病房。
丁磊回去拿來了一些新的日用品和幾套給聶音音換洗的衣服。他已經打電話通知了龍爍,可龍爍現在脫不開身,托他幫忙照看一下聶音音。
這個消息並不讓錢小琪覺得意外,龍爍是個很冷的人,他可以幫助聶音音和錢小琪,卻從來沒有把這些幫助帶入過生活里。錢小琪對他的忽冷忽熱早已經習慣了,但還是免不了嘟囔幾句,埋怨龍爍不關心聶音音。
“蘭婆婆才給我打了電話,問你們要不要親自去看一下那些資料,好決定哪一部分要帶走,哪一部分要留下。她知道音音出了事,一會兒還要來看她。”
“現在就別提那些什麼資料了,我看她好一些了我們就趕快回去,讓龍爍另外派別人來拿吧,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把她折騰成了這個樣子,我看她是和這個地方犯沖,恐怕再不走,小命也沒了。”
丁磊看着聶音音的手,小拇指微微的動了一下。
“她醒了!”
“哪裏醒了?”錢小琪以為他又在騙自己,看也不看,一隻冰涼的手,握在了她的手上。
“姐,你真的醒了!”錢小琪欣喜若狂,就要撲到聶音音的身上大哭一場。
“別動!”鄭子達從外面沖了進來,從後面抱住了錢小琪,“她沒被燈砸死也要被你壓死了!”
“呸呸呸!亂說話!”錢小琪推開鄭子達,倒了一杯熱水,拿小勺一勺一勺的餵給聶音音。
“琪琪,我這是在哪兒啊?”聶音音只記得自己在頂層看到的過去,之後的事就全然不知了。
“你在醫院!你的頭被燈砸破了,嚇死我了。”說著,錢小琪又哭了起來,聶音音只好又來哄她。
“請問,聶音音在哪個病房啊?”蘭婆婆的詢問聲從樓道里傳來,鄭子達走了出去,把蘭婆婆請了進來。
“音音,好些沒有?”蘭婆婆穿了一件紅色的外套,手裏拎着一個保溫盒,“我給你煮了些粥,怕你吃不慣醫院裏的東西。”
聽蘭婆婆這麼一說,錢小琪才想起來聶音音昏迷了這麼久還沒有吃東西,不禁感謝蘭婆婆想的周全。
傍晚的時候鄭子達過來問誰留下來陪床,丁磊和蘭婆婆已經回去了,錢小琪也是疲憊不堪,一時也再沒有別人了。
“不如我來照顧她吧。”沒想到鄭子達毛遂自薦,攬下了這個差事。
“你?行嗎?”錢小琪雖然很像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但她卻放心不下聶音音。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再說晚上也就是睡覺,沒什麼事的,你回去吧。”
雖然聶音音這麼說,但錢小琪還是不能就這麼走了。
“你就放心吧,我可是護士,再沒有比我更會照顧病人的了。”鄭子達看錢小琪還在猶豫,就要往外拉他。
“可你是個男的啊!”錢小琪把心裏的顧慮說了出來,鄭子達臉上一紅,他明白錢小琪指的是什麼。
“還有別的護士呢!”他把臉轉向聶音音,聶音音也臉紅了。
“哈哈!”錢小琪實在憋不住,笑了出來,“那咱們可說好了,明天我來的時候她要是少了一根頭我也要找你算帳的!”
“得,你還是先數數她有多少頭吧!”
三人大笑着,錢小琪拿了外套,回去了。
少了錢小琪,病房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鄭子達每隔十五分鐘就來看聶音音一次,每次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話可說。
不知道是第幾次了,鄭子達推開房門,看到聶音音還沒有睡,就走了進來。
“怎麼,睡不着啊?”
“沒,睡了那麼久,我覺得還是醒着比較好。”聶音音想自己坐起來和他說話,可是胳膊使不上勁兒。
“我來!”鄭子達扶起聶音音,又把枕頭放在了後面。“我也經常睡不着覺,每到那個時候,我就找點兒事做,累了自然就睡著了。”
聶音音笑笑,她不知道下面該接哪句。
“你不是被燈砸暈的吧?”鄭子達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聶音音嚇了一跳。
她醒來之後本來想把在頂層生的事情告訴錢小琪和丁磊的,但是幾次的怪事他們都說是自己太累太緊張產生的幻覺,就算是說了,恐怕他們也不會相信,但她心裏清楚,那些事確實生了。鄭子達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她突然有種見到知己的感覺。
“我真的不是被燈砸暈的,我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議的景象,然後就昏了過去,再醒來就是在這裏了。”
“那就對了。”鄭子達點點頭,“從我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身後有東西跟着你,估計不是什麼善類,那天本來想提醒你,可是怕你不相信,也就沒說。”
“信,信!”聶音音拚命的點頭,“你……你能看見他們嗎?”
鄭子達神神秘秘的湊到聶音音的耳邊,“我能見到鬼!”
聶音音心裏一哆嗦,病房的燈突然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