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知道她的想法?她接過他遞上的水杯,慢慢的啜飲著溫開水,納悶的想:怎麼連她喉嚨千澀難過他都知道呢!眸一抬,發現他專註的凝視著自己,她心頭一驚。很快地伸手遮他的眼。
“喂。別這樣看我。”
他握住她的手。暗自嘆息,她令他心疼了,她可知?
“喂。你再用那種同情的眼光看我,我就跟你絕交。”她垂下眼帘逃避他憐惜的眼光,怕自己又要產生幻覺啦。
他一隻手輕撫她的發。“要我自我介紹嗎?喂,小姐。”
她偏頭笑了,懷疑自己被他當成了一頭貓,怎麼他老愛摸她的頭呀?
“我該怎麼稱呼您呢?程教授?程先生?還是連名帶姓呢?程、亮、廷?”她忍不住調皮的衝著他笑。
“亮廷,像個朋友一樣叫我亮廷。”他無奈,非得要他出口要求,才能拉近兩人的距離嗎?
“亮——”呃!她咬住嘴唇,喊不出口呀,太親熱了。
“好,很特別的匿稱,寒。”他又摸摸她的頭,笑彎了眼。
“寒!”她瞠眼。誤會啦。
這是第七天了,程亮廷總在她睡得正甜的時候來敲她的門!汪寒抱着枕頭,開門看見房外的人,不禁哀嘆一聲。掉頭往回走。
他合上房門,扣住她的手腕,不許她睡回籠覺。
“拜託!不要煩我嘛。”她有下床氣,他何必三番兩次的來找氣受啊?
“翹課幾天了?知不知道期中考快到了。”他跟她到床邊。
管他說什麼哩,睡覺天皇老子大,倒頭睡大覺要緊啦……他被她一拖,重心不穩的跟着往床上撲去“唉!”這什麼情況哪?她輕呼,枕頭飛了出去,在他欺壓上自己之前霍地清醒了。
他護着她,沒讓她在床上摔著,也沒讓自己壓疼她。身子騰空,俯看她瞬間紅透的臉蛋,鎮定悠閑地問:“想起床了吧?”
赫!這人得寸進尺喔,都說她的屋子不歡迎人了,他還來。連床都上了!她綳著臉,不生氣,倒是心跳噗通噗通……擔心被他聽見呀。
“你、你不先起來我怎麼起來呀!’’她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因他灼人的氣息而心慌意亂。
可愛!他縱容地笑,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旋即利落起身。
她驚愕地摸摸額頭。這又算什麼呀?連她爸媽都不能亂親她的。他怎麼敢哪?怎麼可以啊?這不相干的人。真是太過頭嘍!還是……他對別的女人也都這樣?!
他拿着醫藥箱坐回木乃伊身邊,拆下她手肘的紗布細心查看傷口后,穩聲遭:“復原的很好,不會留下疤痕。”
她往旁邊挪位,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你……你的口氣像醫生了。”愈想愈不對勁,這人……有問題!她也有問題,怎麼擺不出冰凍過的臉嚇走他呢?。他扣住她的手,不讓她溜遠——“明天乖乖的回學校上課,我就不再來吵你。”頭也不抬的悶聲道。她忘了他的專業原屬於醫學範疇了?連著幾天入侵她的小套房、看她的臉色,她可以不明了他的心意,但不該毫無感受的不將他擱在心上。
“我上不上課干你什麼事啊?”她哼道。那天他不就在校門口等著接送某人嗎?她可沒興趣奉陪濫好人,即使是獨一無二的對待。她還考慮要不要呢。
他沉默,舉手細膩的上藥,熟練的纏上繃帶。
她悄眼打量他,氣氛不對了!
完成包紮,他將醫藥箱放回原處,不發一語的走向門口。
“喂?”她下意識的喊。
他扭開房門,走出她的視線。
“亮!”她反射的追出去——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她驀地怔了,眼帘無力的垂下。
得罪他了?!
好呀,想走就走嘛,反正是不相干的人,她不在乎、在乎的!
她在乎他?!
她錯愕、震驚、惶惑,心緒紊亂的低垂著頭。一道陰影緩緩罩上她的腳趾頭。她倏地抬眸——他眉峰微蹙,無奈的眼神,無奈的口氣:“你不喜歡我出現。不喜歡我管你,全依你,不好嗎?”
她搖頭。不是的,怎麼會不喜歡呢!燦亮的冬陽蒙上了陰影。擺脫不掉煩躁的感覺,她不想看見這樣的他呀。
“你、只要我喜歡嗎?”擔憂的細語。
他堅定的向前一步,沉穩道:“只要你喜歡。”
是呀!她開心得想笑,喜歡他的笑容,想要無時無刻看見他的笑容,可以嗎?快告訴他呀,他會依的。她急切得忘了修辭:“我是喜歡你的,我要你的笑容。我喜歡你……”
倏然明白了,她不愛做夢,因為夢裏的他總是這般無奈地讓她感到憂傷,而現實的他是她的陽光呀。
他又向前一大步,穩穩地摟住她,俯身……呃!她瞪着大眼,腦袋瞬間空白了,被動地接受了他輕輕柔柔的吻。
沒有悸動、纏綿,也沒有她以為的噁心,好像、好像他們以前吻過!她的舌頭沒有排斥他呀,還隱約希望他再敘舊一會兒呢。
“喜歡嗎?”他的鼻尖頂着她的額頭。給她一個最亮眼的笑容。
呀。她喜歡他。像喜歡天天、喜歡阿裴一樣啊,他又誤會啦……但!她麻木的心,確實因為他,一點一點地有了感覺呀。
再也,再也不是不相干的人了?
“我們逃!”她顫抖的手抓緊他,他是她的希望啊。
“皇上賜婚,違者死路一條。你不怕嗎?”他的眼底有火在燒。
“我不怕。”決絕的口氣。只要他在,她什麼都不怕。
“我怕……”
“你怕……怕死?!’,她懷疑夾雜傷痛的眼瞪視他。怎麼可能?她心目中的英雄怕死呵!他說過要陪她到老的,反悔了?
“我們……必須顧全大局……”他說得艱難,無法漠視她眼中的痛楚。
“忠孝兩全,是嗎?那我呢?”她推開他,氣嚷。
他倏地轉身。
她噙着眼淚。他怎麼可以貪生怕死?他不知道她傾全心愛戀着他呀,不知道?不知道嗎?
“回去,準備當額娘吧。把我忘了。”他挺直背脊,冷漠地說。
“不要!我不要!”她不懂,何以相愛的人不能相守。何以婚姻大事不能自主,這是怎樣一個時代啊!
他邁開步伐。她懂也好,不懂也罷,忍痛放棄她,只因為想保她周全,不願她有絲毫損傷啊。
熱鬧的街。漫天飛雪飄落而下,他……彷彿剎那間白了發。
她怔忡在街頭,望着他走遠,心……碎了。
眼看他就要轉進街尾的巷裏,她把握機會吶喊出心裏的最後希望:“我不會忘記你的……我等你帶我走……今生無緣。我會等你到來生……”
她固執決絕的語氣教他駭然,猛地頓下。
大雪,將他們困住了……
娟秀的字跡爬上“寒夢手札”的內頁,這是汪寒最近的夢。
鐘聲驟響,她停筆看手錶——啊!考試時間到了!
進教室后必須先確認考試科目!她再次提醒自己。忙亂地將桌上的課本筆記本掃進包包里。飛也似的跑出圖書館。
【第五章】
什麼只要她喜歡!
竟然限定她不準打工超過十點,不准她翹課,否則……他會約那個跟他略有交情的中文系系主任吃吃飯,請繫上的教授一起來關照她這位小朋友。
他以為他是誰啊?敢威脅她!
她又是招誰惹誰了?竟然受限於他!
程亮廷呵!汪寒又惱又無奈地,他的笑容是她的咖啡不成?不過是一星期沒見到他呀,竟成癮似的想念他。
期中考結束后,冬天的腳步近了。
“阿裴,我的‘寒夢手札’不見了,你有沒有看見?”汪寒一打通電話,劈頭就問。
“沒啊,什麼時候不見的?”阿裴打個呵欠。難得的公休日,睡到骨頭都酸了,她看看牆鍾,晚上七點,早午晚餐加上消夜一起解決正好。
“我昨天還放在包包里的。”
汪寒東翻西找,枱燈被掃落,混亂的聲音傳進話筒里,阿裴跟着清醒了,忙說:“別急,你想看看是不是放在什麼地方忘記了,還是掉了。”
“掉了……”汪寒失望的喃喃。那就找不回來了!像她的心,落在哪兒都不知道呢。
“掉了就再重寫嘛。”
“不一樣……”她遺失的是她的夢、是她的前世記憶,比她的心都重要的。
“OK,你坐下,仔細的想想看最後一次看見手札是在什麼地方?”阿裴想先安撫她的情緒。
啊!汪寒靈光一閃,驚嚷:“圖書館!”那天急着去考試的時候……喀!
阿裴瞪着聽筒,“嘟嘟嘟……”的聲音告訴她別費力跟空氣問候了。
星期六圖書館提前在五點休館。汪寒不死心的找遍校園的每個角落,就是找不到她的手札。
晚上十點多,她失望的回到租屋處,正要轉進巷口……吱!一輛紅色跑車衝過來堵她。
她搗著胸口瞪着車上下來的顏士禎。他嘴角斜扯,不懷好意的笑着。
“你跟蹤我?”她蹙眉。這壞蛋到底想怎樣?
他不語。走到她面前,邪氣的眼緊鎖住她。
她退了兩步。原來他不只是厭男,還是酒鬼。哼,不理他。指住口鼻,她越過他走人。
突地,蠻橫的力量從她身後襲來,她驚詫瞬間,身體被扣住動彈不得了。
“顏士禎?”她驚嚷,雙手抵着他。除了父母和夏天天、阿裴。也只有程亮廷和她有過近距離接觸。這頭酒鬼不能離她遠一點嗎?
顏士禎將她圈在車身和自己的弼臂間,貼近她耳邊吹吐著酒氣。
“男人的耐性是有限的。我等不及要征服你了,女人。別裝啦,你等的不就是我發動攻勢嗎?”
“顏士禎!”她惱火的捶打他。“你說什麼鬼話?放開我……”
他輕易的扣住她的手。慾火在身體裏蠢動。蠻霸趨近……她反射的扭轉頭拒絕他侵毒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