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整個倫敦籠罩在寒冬里。
人們瑟縮着行過街頭……
冷風吹過，周星星裹緊大衣往前走，什麼都不想，可范的話卻老是盤踞腦海！
阿則沒上班，和凱特琳在約會……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即使他這麼告訴自己，提醒自己這是范要挑撥他跟阿則的關係，但是兩條腿仍然忍不住了轉彎，朝對街走去！
同一時刻，范正煩惱周星星不上勾，他該怎麼應變？但是當他遠遠的望見他竟然又折返，去咖啡店，登時，他精神大振，忙偷偷跟蹤對方，一面撥打受機！咖啡內人聲熱鬧，空氣中瀰漫烘焙，亨煮的香濃味道……
“我會注意的，Bye！”凱特琳用耳機簡單的與哥哥通完電話，按掉受機，就像前幾次一樣的，拿研究公事當借口，拉着黑則離開辦公室，出來外面享受午後時光。
但是這一次，男人表現出來的態度明顯冷淡，還對她說上班時間偷溜出來不妥當，希望她別再這麼做。不只這樣，他還提出更過份的“你在說……什麼？”水藍美眸圓瞠，不確定她聽見的。
之前，為總裁，為了大家能和氣相處，黑則一直在忍耐，可漸漸的他發覺，凱特琳對他余情未了？加上周星星問到她……他不曉得他是第六感？還是他聽到了什麼？總之為了避免麻煩，他必須當機立斷，與她保持距離。嘆氣，他重複一遍講出：“ES里有很多人才，你可以找到其它人做學習的對象，我真的不適合在繼續指導你工作上的事情，所以我希望我的辦公室能搬回原來的地方。”
“你為什麼這樣說？我們合作得很好！”凱特琳不滿出聲，驚覺失態，她按捺住怒氣，隨手輕攏着金色長發，凝視英俊臉龐，頓時，她明了他已經覺察到她的心！無須多說了，紅唇輕啟只問一句：“你寧可去那種堆滿雜物的倉庫，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是的。”
“J……為什麼？”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所以我必須和其它異性保持距離。”黑則微笑，心裏滿是周星星。
聽見話，凱特琳渾身冷涼，即使明了他會有這樣的反應，她仍然不願放棄：“可是我們兩個又沒怎樣！難道……你喜歡的人知道我們的事情，關於我們曾經有過婚約又取消，現在還同在一個辦公室里工作？”她想的是和哥哥的計劃不成功？
“這些我都沒提。”黑則輕嘆，無法體會她此時的掙扎。
她嘲笑他：“既然你沒提，人家也不會知道，你在怕什麼？”
“我是害怕！”他坦白，以一種去教堂敬拜上帝般的莊嚴神聖態度宣示：“我第一次這麼喜歡，這麼去愛一個人，我必須小心謹慎去保護我的愛情，不能讓它遭受一絲一毫傷害！所以……”深吸一口氣，他接著說道：“對不起，以後我和你不能再像現在這樣的。”
“我們現在怎樣呢？我和你僅是純粹的一起用餐都不行？”
他搖頭，她氣得再問：“工作上的討論呢？也不可以？”
“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會跟你在不同的地方工作，彼此應該會少有交集吧。”
明顯的拒絕令她火氣驟升：“你的意思是說，為了維護你的愛情，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相聚？”他的表情說明一切，她再次受到打擊，狠狠的！“我了解了。”嗓音顫抖，控制不住情緒激動，她豁然起身！
“J，以前我們倆畢竟有過婚約……在那個時候，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呢？”
“沒有。”黑則直視女人，坦率回答。此刻，他只忠於自己的感情，至於其它的，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男人的直截了當立刻將她推入無底深淵！這是她自找的，可她多麼希望他對她說謊，對她說，他曾經愛過她……眼角餘光瞥到隔着玻璃窗看進店裏的人，滿懷報復心促使她行動“
鏘！”杯子傾倒，熱咖啡全倒出來，灑在黑則身上。
“不小心”弄倒杯子，凱特琳拿餐巾替他擦拭，他忙站起來婉拒她：“沒關係，我自己來弄就好……”
“抱歉。”她說著，堅持幫他擦乾衣服，彼此靠近，一陣混亂推拉之間：“啊！”
她驚呼，長發勾住他的西裝紐扣：“纏住啦！”她想拉回長發，卻越是打結。
“別急，慢慢來……”黑則幫忙女人解開纏在他胸前的頭髮，在旁人注目之下，他們兩個的姿勢曖昧，他比她還着急！
他貼着結實胸膛，趁他忙於解開長發之際，兩手勾住他脖子，朱唇貼在他的雙唇上……
就在咖啡外，周星星呆愣望着裏面的兩個人貼
近親嘴！頓時，眼前一片模糊，雙腳不自覺往後退、後退……撞到人差點跌倒，他忙向人家說對不起，轉身拔腿就跑！
當范前去追趕周星星，正驚嚇中的黑則立刻推開女人，憤然問道：“你做什麼？”
拜長發勾纏所賜，他離不開她，雖然是預謀，可望着她戀上的男人，她終究忍不住真情流露：“我愛你！”語氣滿是幽怨：“J，為什麼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閃過一個又一個的行人，范喘噓噓的，辛苦追着跑在前頭的人：“喂，周星星！”
他喊，對方不理，他不免嘀咕他是馬拉松選手嗎？這麼久了還不停下來？
頂着寒風，周星星拚命跑，死命的跑，像要耗盡全身力量！
漫無目的亂跑了好久，他跑到沒體力，腳步才漸漸慢下來……“哈，哈，哈。”他上氣不接下氣：“不會的……阿則怎麼可能和凱特琳……”喃喃自語，腦袋裏都是他吻她的畫面：“天啊！”呼吸里滿滿的痛苦，兩手掩面，他拒絕相信親眼目睹到的！
前方的人總算停下來：“周星星。”范追上他，喘着氣：“你幹嘛一直跑？”當他走到他面前，看見要哭不哭的表情，他嘲笑他：“你那是什麼臉？真難看，活像被人拋棄的小狗……怎麼啦，你在咖啡店看見不該看的，你的男人和別人抱在一起？”
周星星一直壓抑，總是告訴自己要忍耐，等待黑則完成工作以後，他們就能離開……但是現在，他發現他瞞着他和凱特琳在一起？范的言語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抑鬱的情緒崩潰決堤“哇啊！”在眼眶裏打轉許久的熱淚終於紛紛掉落，他控制不住了哭出聲。
望見清秀人兒哭得傷心，范慌了，差一點就要安慰他，陡地想到妹妹，兩個人好不容易共謀出計策，他立刻忍住同情心，把握機會落井下石：“J總算開始和凱特琳約會啦，哈哈，你就不是他的唯一了？漸漸的，他就不再愛你，會疏遠你，到最後，他會發覺還是我妹妹最好，然後對她認錯，重回她身邊……如果你還識相，就趁早跟他分手吧。”
“你閉嘴啦！”受不了，周星星低吼：“嚶……嚶……”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他氣自己幹嘛哭得像娘兒們？卻怎麼都控制不住情緒！
面對抽抽噎噎的人，范皺起眉頭：“J那傢伙有什麼值得你為他哭呢？”他不懂，衝動之下脫口而出：“不如你跟着我，我來包養你！”
英國男人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句駭到周星星，滿是淚的雙眼怒瞪着對方的嘴逐漸靠過來……“帕！”他氣得揮手給他一耳光，大罵：“去你的包養……你當我是什麼？這是在羞辱我？”
狠狠的一巴掌打醒了范，猛然回神時，周星星已經跑遠。
他呆在原地，被自己的舉動嚇到，剛才他在做什麼？他想吻他？親吻一個男人？
他又不是同性戀男人對男人竟會產生……他光想渾身就起雞皮疙瘩！即便再抗拒，腦海卻讓哭得悲傷的一張漂亮臉蛋佔據，久久不能消去！
叫了好幾次，黑則都沒反應？“J!”愛德華伸出拐杖碰了碰對方的肩。
心不在焉的人拉回注意力：“對不起，總裁，我沒聽清楚你說的……”
“我在問你，你的臉怎麼了？”老者重複一遍。
聽見話，黑則不由得伸手摸臉，臉上留下某人抓出的五條傷痕，碰到了還是會痛！“沒什麼……被野貓抓傷而已。”苦笑着，他到現在還是想不通昨天晚上，周星星為何那麼激烈拒絕和他做愛？有了前一次教訓，他不敢逼他，卻弄得自己欲求不滿，失眠一整夜……他嘆氣，忍不住詢問：“總裁，你要我做的，大致我都完成了，現在即使沒有我，董事長身邊也有很好的人才能輔助他處理事業，所以我想，四個月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您可否讓我提早離開？”
“離開英國？”愛德華直視年輕人，若有所思：“你這麼放棄一切太可惜了，我還想你繼續留下來幫助范，我可以讓你重新坐上總經理的位子，給你更多資源？”望着不為所動的神情，他只他去意堅定，他惋惜，好一會後才改口說道：“再過不久，我會在正式公開的場合宣佈為ES下一任的總裁，從那刻起，我將退到幕後，而過去一直跟着我做事的部署，他們會繼續輔助范經營集團企業……而在我宣佈范繼任的場合上，我希望你也能以功臣的身份出席，之後，你要走，我不會攔你。”
在范榮耀的場合上，他會願意他出席？以一個有功者的身份？黑則猶豫，可為了對他有養育栽培恩情的長者，就算做事有始有終吧，他答應他。
經過一陣交談之後，他攙扶老人站起來，一同走出總裁辦公室，目送對方讓ES主管們簇擁着去開會，他也轉身朝向電梯……
電梯門打開，在他要跨入之際卻被人攔阻！
黑則回頭看，驚訝是：“董事長？”
瞥了開啟又關上、往下走的電梯一眼，范直接詢問對方：“你又對我父親打什麼小報告，要關起門來講這麼久？”
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退後一步，黑則啼笑皆非的回應：“我沒有對總裁說你的什麼話，我們只是隨意的聊一聊。”
“哼。”范嗤之以鼻：“不管你有沒有，反正很快的，我就是新任總裁！”怒視黑則老是一付冷靜能幹的鳥樣，好象啥事都打擊不到他？他有氣，脫口而出：“也多虧有你這條忠狗幾個月來為我做牛做馬，我才能提早接班……其實你說得對，一個人交了壞朋友就會變成壞樣子，可交到好朋友呵，他就變成好樣的，現在我會變得這麼優秀，老實講，不是你的功勞，全是應該感謝我交到一個好朋友才對。”
“是嗎？你願意結交本質好的朋友，那樣很好呀。”
黑則微笑，被大少爺脾氣磨了快四個月，如今，他自覺如同老儈入定一般的，修養好得很，對任何無聊的讒罵都不會動怒。
越是這樣，范就越要激他：“我愛死了這位“好朋友”，他人長得可愛，個性又好，跟他在一起實在是他快樂啦，有時候我真懷疑自己會因為他而變成同性戀……”
他強調，嫌不夠，還從西裝口袋拿出他要人抓好角度再偷偷拍下的照片，故意在黑則面前秀出來：“看，這是我和我朋友的合照，怎樣，他好看吧？”
黑則懶得去看，眼尾餘光卻無可避免的掃到相片，當他發現相片上，和范一起坐在高級餐廳里用餐的人竟是“我好朋友叫作周星星。”
聽到范炫耀，還不停抽換幾張在不同地方拍到的照片，他張大雙眼瞪着裏面都有“你怎麼會有……你是怎麼認識周星星？”他完全不能理解！
“我跟周星星是在商場裏碰見的，這全要拜你和那些台灣來的土包子簽約弄出紛爭之賜呵。”
沉着冷靜總算也有變臉的時候，范樂得繼續講：“之後，我們就常約出來聊天，他跟我還蠻投緣的，什麼事都會對我講，甚至於別人對他壞，他心情不好了也會來找我傾訴……”謊言越扯越多，除了照片，他還有連周星星都想不到的私密信件被留下了影印本：“你拿去看吧，這是他對那個傷害他的人的不滿，這些我全都知道喔。”他故作大方，將信遞出去。
十指捏住信紙，黑則專註瞪着中英文夾雜的字句，確定那是周星星的筆跡，可他不相信那全是他的憤怒，還想離開他回台灣這些事情為什麼他不對他講？要讓范知道？他何時跟范這麼好了？
“J，你就是傷害周星星的人，你是同性戀。”范貼近緊繃的臉龐，在對方的耳畔加油添醋：“嘿嘿，我知道你和他的關係喔，但是周星星千拜託萬拜託過我，我才沒對別人講出你私隱”
“碰！”一聲大響，黑則氣極了兩手揪住范，把他用力壓在電梯邊的牆上，沉聲告誡：“我不曉得你是怎麼弄來這些照片和信，也不曉得你去找周星星有什麼目的？總之，你最好離他遠一點，否則我不會再對你客氣！”
向來沉着的人終於動怒？范詫異，也嚇一大跳。想起凱特琳為情所傷，還有那張哭得楚楚可憐的臉蛋……怒火驟升，他反手抓住黑則的衣領，冷笑：“你害慘我妹妹，又對周星星施暴，你要我離好朋友遠一點，不幫他嗎？你沒資格對我講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