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空蕩蕩的房子裏安靜無聲。
時鐘像壞了似的，走得好慢！
十一點多。
黑則終於開門回家……
周星星陡地從瞌睡中清醒，彈起身衝到大門口迎接——“阿則你回來啦！”
“我回來了。”黑則凝視着可愛的笑臉，一天的疲憊立刻消除大半。
“范那邊很忙喔？現在你做他的總經理，剛開始的時候一定要忙好多事情？”周星星問着，一面幫對方拿來電腦，公文包放在桌上。
“嗯……”黑則應一聲，鬆開領帶，靠坐在沙發上。
注視男人疲憊，周星星也不好問人家一整天都在忙什麼？為何這麼晚才回來？此時他只關心一件事：“你晚餐吃了嗎？”
“嗯……”疲憊的人仍只是應一聲。
在男人挪動身體的時候，周星星卻發現：“你的臉？”他坐到他身邊，兩手捧着想躲開的臉龐。
“痛！”瘀青被碰到，這令黑則本能的閃避。
周星星縮回手，卻急着靠過去看清楚對方臉上的瘀腫：“怎麼會這樣？你被打了？誰打你？”他憤憤不平。
“別亂猜……我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跌到了，撞傷的。”黑則苦笑。
“真的是撞傷？”周星星懷疑。
“真的……”當然是假的。想到范就頭痛，黑則苦中作樂：“我從熱帶小島突然回來這個大都市工作，超不能適應的，第一天上班就跌了個狗吃屎！”一整天的疲累讓他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補充體力，不由得，他依靠在情人的肩膀上。
“噗——”掛着瘀腫的臉還敢做出醜斃的表情，這讓周星星忍不住笑出來，心有戚戚焉：“不要說是你，今天我從早到晚都窩在家裏沒事幹，連一隻麻雀都喂不到……無聊死了。”
他想去冰箱那邊拿些冰出來，做冰袋幫黑則敷臉消腫，卻看見靠在他肩上的人睡著了？
傾聽均勻的呼吸，周星星不忍打擾疲憊的人。
任由男人靠着他沉睡，他就保持不動了，靜靜的陪在他身邊……
一個月過去了。
每一天，黑則依舊早出晚歸。
周星星也發現了一件事實，那就是，黑則上班不在家的時候，他呢，就天天在家裏面打掃，、洗兩人的衣服，做菜……現在，他的生活跟家庭主婦沒兩樣了！
忽地，他有些失落。空下來時候變多了，在做完家務事之後，他不想浪費時間，於是開始大量的閱讀黑則帶回來的，或者是自己買來的英文報章雜誌，也常看電視注意新資訊——如果沒工作，待在家裏有什麼收穫的話，那麼，他最大的收穫應該是英文聽說寫的功力進步神速吧！
晚餐過後，他撥一通電話，簡短的和遠在台灣的家人聊幾句，又掛斷，他到客廳坐下，手拿遙控器打開電視——“你失業在家嗎？你找不到工作，心情鬱卒嗎？就是今天，就在這一刻，你看見我介紹給你的工作好機會，一個能充分讓你展現自我才華，十天內快速致富的大好機會！”
電視螢幕上，金髮美女滔滔不絕的講着直銷事業如何幫她賺到打千。
“真的這麼容易賺錢嗎？”斜靠在沙發上，手中遙控器晃呀晃的，周星星不信電視上講的，可相信一個人沒工作待在家裏，這確實會很悶！
這幾天，他時常想到島上的一切，甚至於，以前他在台灣ES分公司業務部工作的時候，雖然累，但他是和同事們一起同甘共苦……
聽到開門聲，他收回心思，關掉電視，大步走向門口！
“今天你又好晚才回來。”
黑則望着幫忙拿公文包的人，充滿歉疚：“對不起……老是讓你一個熱鬧留在家裏。”
周星星諒解的笑了笑，拉着人進客廳，問一聲：“你晚餐吃了嗎？”
“嗯……”
聽見的總是敷衍，這一次他忍不住了：“說，你晚上吃過什麼？”男人愣住。
“你根本沒吃，對吧？”他逼問，更確定對方都是在亂講！
情人兩手插腰，一付強硬姿態教黑則立刻投降：“真糟糕……被你猜對了。”
“你不能一直這樣啦，要照時間吃三餐！而且你要記住喔，煙要少抽一點，最好能戒掉，否則你的身體不會健康。”
關懷讓人溫暖呵。回到家，看見摯愛的人，黑則不由得放輕鬆，情緒鬆懈了，也才感覺到：“那……我有點餓耶，你弄宵夜給我吃？”
二話不說，周星星到廚房忙碌，一會就拿出來熱騰騰的食物，擺在餐桌上……
男人坐下來就吃，卻是邊吃還一邊看公司資料？他伸手抽掉它，要對方好好的吃完了，再做其它事情。黑則乖乖的聽話，用餐優先。也看得出來，對方在偷瞄資料，似乎很感興趣？
每天閑在家裏，難得碰到不一樣的東西，周星星當然忍不住了一直看着資料夾上的數目……“這是范經營的百貨公司的帳目？”他好奇的問：“好象虧損很多錢！”
“是啊，范身邊頭太多想幫他花錢的人，偏偏他對用錢非常大方。”吃飽，黑則用餐巾抹了抹嘴。明白情人正想着曾經也在ES工作……歉意浮上心頭，為著因為他而必須留在英國的人兒，他挑選能講出來的，讓對方知道：“所以這一個月來，我都忙着砍不必要的人事支出，幫忙范重新整頓商場。”
新開幕的百貨商場打着ES的旗幟，照理來說該是賺錢的，但是它卻問題不斷，不僅各家廠牌的位置沒分配好，合作默契不夠，更重要的是，來消費的顧客沒有受到最好的照顧……
“我覺得所有的問題的核心都出在范·康納的經營態度上？”黑則沒多說，周星星猜也知道。他傾聽談論，其間也不時提供自己的意見。不經意的，他翻到資料夾最後一頁，上面貼着一些色彩鮮艷、造型極豐富童趣飾的相片：“Taiwan?”他驚訝它們的出處，瀏覽過簡介，他高興的換位子坐到男人旁邊，詢問：“你要在ES賣台灣的傢俱？”
黑則點頭：“這是我在電腦網路上逛到的寶。我和站長聯絡上，才知道他是大學生，他是幫忙自己住的社區架網站。”手指着相片，說道：“你看見的是南投
人，這些曾經遭受921地震災區的鄉民做出來的，我已經和作者們的代表見面，也實際看到成品，它們的質感做得很好，不只是能當做傢具賣，也可以當藝術品做擺設，最重要的是，每一件的單價都不貴，我想是很值得范的公司來做投資，只要好好地將它們的品牌建立起來，在市場上會暢銷的，絕對不會輸給大廠商。在異國聽見人家誇讚台灣的好，周星星禁不住興奮：“好棒喔！”笑眯眯地勾着男人的胳臂，猛獻計策：“你一定要好好的為台灣作品強力宣傳喔。可以找大明星，或電影啦什麼的，做置入性行銷，像魔戒三部曲的宣傳就很厲害，把紐西蘭的風景推銷到全世界，開有慾望城市這個美國HBO的電視影集，四個女主角身上穿的，用的，贊助廠牌都爆增知名度和賣量……如果這些台灣家飾也能這樣做，它們的賣價一定可以連翻好多倍！”
黑則微笑：“我正有這個打算，我讓南投人賺錢，也要把他們做的成品的價格定得高高的，讓ES商場賺錢。我在請人做企劃案，現在已經先和南投那邊簽好合作契約了。”他要考慮的不止這些。
“啊，我也好想要工作！”周星星羨慕黑則正在做的事情。
“星……”凝望笑靨，黑則不由得傾身靠近。
親吻落在臉頰上，周星星羞紅的看向男人：‘阿則？“低喃時，吻又印在唇上，彼此的舌輕輕點觸着。
卷舔馨香，黑則滿足的嘆息：‘最近我都從早忙到晚，我們好象很多天都沒有這樣的……“他情不自禁的抱住纖軀。
來不及回答就又吻住，這一次的吻深入且狂熱，叫周星星無法思考了，整個人暈暈然，陷在結實寬闊的懷抱里！
黑則工作的地方是什麼樣子呢？倫敦的ES商場又是什麼樣貌？周星星很好奇。
一天的午後，做完家事，見灰色的天空露出陽光，他忍不住了，旋即帶着地圖出門，在大都市裏開始探索……
一棟接一棟的大樓建築物，潔凈的玻璃櫥窗映着人來人往。周星星按照地圖上的英文標示找到地下鐵，進入，等車來，搭乘一段路，然後下車了，往出口走-----不需要問人，老遠的，他很容易就望見了鑲有ES字樣，寬敞的米黃色百貨公司樓群。過馬路，他依詢目標走去，沒多久就到了黑則上班的地方………
進入富麗堂皇的中庭：“哇！”周星星不禁讚歎，觀望挑高設計的屋頂，樓層之間氣派的擺設。
看店家，看人潮，他手持介紹樓層的DM閑逛一會，想黑則現在不曉得在做什麼呢？忽地想到南投人做出的家飾：“不知道那些作品有沒有擺出來……應該在這一樓吧？”他看着DM,，一面走上手扶電梯。
踏進佔地遼闊的生活家飾樓層，他四處尋找，仍找不到台灣商品。“也許那些作品還要經過時間規劃宣傳，才會展示出來？”他喃喃自語，在要下電梯轉往其它地方逛的時候，突然聽見親切的語言------“偶們要找黑則……黑則，啊你們聽懂不懂？黑白的黑，原則的則……阿妹，你來翻譯啦！”
他望見兩個五十齣頭年紀的男女講着台灣國語，同另一位幫他們翻譯的女孩，三人正在和百貨公司的職員僵持着。他立刻走上前，詢問：“你們找黑則……？是這裏的總經理吧，怎麼了？”見同胞瞪他，他忙解釋：“我也是台灣來的喔，我是黑則的朋友，不知道你們找他有什麼事情？也許我能幫忙……”
有人肯伸出援手，這讓求助無門的三個人戒心大減，由女孩代表發言：“這兩位是我的爸媽，我們……還有南投的鄉親，我們大家做出一批傢具和手工藝品，你看，就是這些。”她向對方秀出照片：“這裏的ES集團很喜歡，就派黑則主動來跟我們聯絡……”
“啊，我知道你們。”一見照片，周星星立刻了解了：“黑則也有拿圖片給我看喔，你們做得好棒！我聽他說,ES已經和你們簽定合作契約------”
“那個和約很不合理，我們都被黑則欺騙了！”女孩搶着回話，一想到就憤憤不平。
周星星愣住，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女孩氣沖沖的繼續講：“後天我們就要搭飛機回台灣，我也是剛剛才注意到合約細節很奇怪……ES把我們做的東西一次全部買斷了！創作權不屬於我們，我們更不能干涉ES要怎麼使用它們。”
“而且還有一條規定，要我們從現在算起的五年內，必須為ES定期做出新產品，他們同樣享有買斷權利，我們做東西還不可以賣給別人，ES說是避免同行來競爭，否則視同違約，就會要我們做出賠償。我們當然不要這樣惡劣的合約，才急着找到擬出這份契約的黑則談判，我們要取消和ES的合作，交給我們的作品也要拿回來，可是現在，黑則卻躲起來了，不肯出來見我們！”
“不可能。”周星星本能的反應：“你一定是誤會黑
則了？他不是這種人，他不會弄出這樣的合約，也不會避不見面。”
不擅言語的夫婦瞧見別人不信女兒，急忙幫她講話：“啊偶們本來是看黑則人生……得很正派，又出錢讓偶們來英國，就放心聽他的，給他簽約啦，怎麼知道他心腸這樣：壞！還好是女兒懂一點英文，有去看條約，才有注意到……你要相信啦，啊不然，可以給你看合約。”夫妻倆把滿是英文的紙交給女兒，要她指給對方看。
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合約上，確實是ES佔盡優勢，南投人只能得到一筆賣斷作品的錢，而且金額並不高——周星星盯着契約上的簽名欄，略過其它人的名字，只注意黑則的筆跡，他確定是他的字，到了此刻，他心驚肉跳，不得不相信三個人所說的話！黑則怎麼會做這樣的惡劣的事？他說過要幫台灣商品賺錢，還要宣傳……可這樣的契約根本不是合作關係，是集團惡意壓榨原創者！
沒來這一趟還不知道？先前他和他還並肩坐在一起開心的交談，當他再看着霸道的契約書，實在無法去接受------一股正義感衝上心頭，周星星轉身要求英國人：“這些人是和你們商場有合作契約的重要人士，現在他們有急事要找你們的總經理黑則，麻煩你們請他出來。”
“黑則？有這個人嗎？”外國人互相看來看去的，聽不懂東方人講話。
“黑則呀，就是J。”周星星講出男人的英文名字，再一次強調：“這裏的總經理。”
“總經理？我們不知道你在說誰，我們總經理是那位女士。”外國人指向正朝他們走過來，穿着套裝的中年女子。
“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以為是職員想打發他走的技倆，故意裝不認識人。但是周星星盯着問話的女士態度嚴謹，他才發覺對方是真的不知道黑則？他張口結舌：“黑則不是總經理……？可他就在這裏工作呀，你們怎麼會不知道他？”每一天，黑則在這裏從早忙到晚，百貨公司的職員卻說沒他這個人！
鄉下人不懂英文，要女兒解釋給他們聽，他們才緊張起來：“黑則不在這裏工作？他和偶們簽約耶，東西也拿走了……夭壽喲，他是騙子。偶們被騙免要緊，啊要害到鄉親……還五年……啊要怎麼辦？”
台灣人引來逛街的顧客側目。
范大老遠的就看見幾個人圍着職員吵不停？
“在做什麼？”他走過去。
“董事長，他們是……”總經理立刻向上司報告事情的經過。
又是黑則！這一個月來，他做什麼都要被他管，真搞不懂，老爸要他回來幹什麼，氣他嗎？那渾蛋真能忍，被趕到倉庫還能繼續上班，任他怎麼羞辱他都無動於衷，簡直是打不死的蟑螂。
既然他愛管不賺錢的百貨公司，那就讓他去管好啦，他樂得輕鬆，不用再被煩人的報表啦數字的煩，他可以到處閑晃，正想着晚上約好了幾個女明星，模特兒去PUB玩，哪知又碰到跟渾蛋有關的事情！
“你是J的朋友？”范臭臉面對矮他一個頭的女人，卻意外發現對方長相還不賴？
“沒錯。”周星星兩手插腰：“黑則是在這裏為董事長你工作的，我不懂……為什麼他們都不知道他？”抬頭挺胸，讓自己看起來強勢一點，卻不知對方老早把他當成是女的。
“不知道J很奇怪嗎？你是他朋友，怎麼就不知道我從沒雇他來為我工作，而且他也不是這裏的職員！”
即使黑則人在地下室，他也不想多提到他。
聽見語多不滿，鄉下夫婦和周星星都呆住。“黑則不在這裏工作？怎麼會這樣……”
他不解：“可是，黑則的確代表了ES和這一對夫妻簽約！現在，當事人對契約書產生疑惑—”
“既然契約書是J負責簽的，你們就去找他呀，不要在我的地方亂。”范丟出一句打斷對方說話。
明白了女兒的翻譯：“有這款鴨霸代志？”歐吉桑很不高興：“啊你是董事長耶，偶們的東西有放在你這邊！阿1你給他講，把東西還來，偶們不要跟ES合作……”
“你幹什麼！”突然衝上來拉他的黃種人令范嚇一跳，本能的用力揮手！外國人一個手掌正好揮到歐吉桑的臉：“哇啊。”
他痛喊出來，被打得往後退，腳跟沒站穩要跌倒——周星星目睹范非但沒幫助就要摔倒的人，反而人家跌到地上了，他還要再出手打他？“住手！”大喝一聲。他衝過去推開他：“你怎麼可以打人？快跟他道歉！”
“道歉？跟他？”范嚷嚷：“是他先來拉我……”一雙藍眼睛略過鄉巴佬，掃視清秀卻充滿氣憤的臉蛋，他更是火大：“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董事長！沒人敢跟我這麼大聲講話……”
“我管你是董事長還是家長！”周星星吼回去：“你動手打人就是不對，你跟他道歉。”
“你-------”范大步走近矮冬瓜。
“董事長！”總經理忙阻止范，要他注意四周慢慢聚集觀看的人。瑪利娜推着車經過，也看見了爭吵……
氣氛緊張的時候，范的受機鈴聲倏地改變，旋即把現場丟給職員處理，他邁步離開。
“喂，你這不懂禮貌的傢伙還，沒道歉呀，不要走，合約怎麼辦？”周星星想追到電梯裏卻被職員攔阻，他氣到不行，可望見同胞驚慌不知所措，他忍住罵人的衝動，回到他們身邊……
“沒事吧？”讓太太和女兒扶起來的人搖頭說沒事，他稍微鬆一口氣，忽地想到可以
打電話找黑則，他忙拿出手機撥號！與總裁通過電話，向他報告了，也得知他會找范過去見他，要求范要定時出席自己公司的會議……例行公事做完，黑則將影印機的插頭插入插座，打開電源。
“滋-------”一聲，負荷過重的電力跳掉，不隻影印機，傳真機，枱燈和正在充電中的手機都在一瞬間斷電。
“Shih”罵出聲，他忙拿出另一支專用的手機叫人來修複電源。
在昏暗的倉庫里等待複電的時候，他沒閑着，坐在桌前，確定筆記型電腦的電池還夠維持運作：“卡，卡，卡……”他開始敲打鍵盤，將剛才沒key完的資料建檔。
手機響了。“喂？”他接聽，是公關公司來消息，他和對方交談：“我是，謝謝你打過來。影片完成了？太好啦，我等一下就過去看。對，我要在今晚的電影首映記者會上，以贊助商的名義去宣傳ES自創的新品牌，讓我們百貨公司的董事長，范·康納代表ES出席……是嗎？已經和女明星溝通好了？請她務必花一點時間去看ES準備的講稿，嗯，她會攜帶我們的作品，跟董事長站在一起接受訪問？到時候，請你們盡量讓各國煤體拍到董事長和ES商品。”
與人談論，他手邊擺着和台灣人簽定的合約，那些美麗的作品，今後都歸於ES擁有，它們會為ES賺進大把鈔票。
范得罪了頂尖名牌，出走的廠商怎麼都勸不回來了，既然這樣，他不再多花錢在沒用的地方，他要把交出來的位子給剛簽約得來的作品，他要以最少的成本來創造出ES自己的名牌！
感到有人走過來，他結束電話，抬眼望見是瑪利娜？“謝謝。”他向送來郵件的老婦人道謝。
“不客氣。”她回應。
自從黑則來這裏工作之後，她看見他為商場帶來變化，尤其是因為他而家進來的專業團隊，他們給范·康納很大的幫助，讓他旁邊的壞朋友減少好多……這些好的改變，黑則意見功勞都沾不上，大家都看成是范自己的努力！可連她這個發送信件的員工都明白，沒有屈就在倉庫，連半個職員都算不上的人管理一切，就沒有樓上的那個董事長坐享其成——黑則,他是老總裁派來輔佐范的，一位非常優秀的年輕人！她如此揣測，對他的態度自然和以前不同。
見對方低頭忙公事，她轉身離開，可忍不住，還是回頭提醒一句：“呃，那個，剛才我經過家飾館，看見幾個台灣人和董事長爭吵……”
“哦？”黑則暫停手上的工作。
“那些台灣人好象在說什麼……要取消合約，不要把作品賣斷？”她轉身走回他面前。“不曉得怎麼搞的，董事長和他們吵起來，最後，他有事情先走了，讓總經理去應付他們。”
“台灣人還待在家飾館？”他問。
“我離開了，不清楚他們還在不在那邊。”她回答。
“是嗎？”他靠向椅背，低喃着：“約都簽了，他們想反悔也不行。”立契約之前。大概的情形他有跟他們提過，是他們自己認知不清楚，沒向他提出異議。現在，雙方的契約生效，他並不西藥再見他們了，等晚點，禮貌性的打一通電話給他們就好。
“你……不上去看一下？也許台灣人還在等你？”他注視無動於衷的年輕人，問道：“你剛才講電話……和台灣人的合約有關係吧？這是你負責的合約？你在跟台灣人簽約之前，有向他們說明契約書里的每一項條款嗎？”
老婦人突然冒出言語讓黑則驚訝。他仍然客氣的回答：“這不該問我吧？你這問題應該是去問台灣人。他們在簽約之前，本來就要先看清楚條款，自己去決定要不要簽字。”
“可是，現在他們發現簽下的約有問題，他們要抗議，取消呢？”
“隨他們去吧。ES有雙方簽字同意的契約書，法律上絕對站得住腳。”他回答她，嘴角上揚：“我只負責ES的權利，其它的我不管，台灣人要有問題，我會把他們交給相關部門來處理。”
------老天！翠綠眼眸張大望着男人：“你這語氣，這態度……”瑪利娜忍不住驚虎，即使對方身處昏暗雜亂的地方，卻絲毫不掩其霸氣。冷靜，自私，無情的，正如同她認識很多年------“你跟愛德華·康納真像！”她嘆氣，許多事情不去想了。
“瑪利娜？”黑則奇怪老婦的反應，不禁懷疑她除了送信，還有為人所不知的過往？
她迴避注視，轉身離去。
“你的朋友來找過你……紅頭髮，長得很可愛。董事長和台灣人吵架的時候，他也在場。”
老婦人最後一句話令黑則動容：“星！”直覺反應使他站起身，將重要文件掃進抽屜，鎖上，他衝出倉庫，正拿起手機要撥打的時候，卻在門口撞見凱特琳·康納“J……”朱唇微啟。不會在英國看見的人卻讓他看到了？他目瞪口呆。
瑪利娜望了兩個人一眼，推着推車快步遠離。
寂靜的地下室，四目相對。
“我等了好久，找了好久，要不是哥告訴我你在這……今天，我總算又看見你了！”金髮藍眼的女人打破沉默，踩着細跟涼鞋的纖長雙足走近對方：“啪-------”用力一巴掌打在英俊的臉上，見他默然承受？氣不過：“啪！”她再一掌打向他，怨憤出聲：“你就只會看着我，沒有話對我說嗎？J，你欠我一個道歉！”
黑則怔怔然。片刻，終於開口：“對不起……”當初他逃婚，是他對不起她呵。
可現在，他只想她讓開，他要去見---------因為工作繁多又加上凱特琳，黑則一直不能抽出時間去找周星星。
到了深夜，他總算擺脫一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