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秋紅滿開遍山巔。

那是最初,秋葉山莊的老莊主為秋葉山莊定名的契機。

所以在這座老莊主耗費心力打造出來的秋葉山莊當中,為數最多的自然是一入秋就透紅的楓葉。

每年秋季時分,滿園滿屋的頂空上,就像覆蓋了一層紅雲,就連落地的楓紅,都能夠鋪成紅毯一片,教人捨不得踩踏。

只是,世事終究沒有所謂的永恆不變,春夏秋冬、四季流轉,就會帶來季節的更替。

隨著秋盡轉冬,秋葉山莊滿園的紅楓開始掉落,微枯的荒黃入駐了葉梢,象徵著冬日將臨。

滿園的艷紅在冬降時節暫且褪去,換成令人感到蕭瑟的枯枝,薄薄一層的白雪掩去了院子裏的生氣盎然,也影響了早已退隱武林的老莊主的活力。

隨著寒氣迫入江南的昭城,老莊主也跟着染上了風寒。

尋常人家,尤其是窮困平民,若是染了風寒,或許可真是大事,因為看大夫抓藥都要花費不少銀兩。

但在秋葉山莊裏,小小風寒倒不是什麼值得慌亂的事,畢竟這秋葉山莊裏,可有個名揚武林的神醫,號稱連死人都能救活的閻王愁,也就是秋葉山莊一家六兄妹里,最小的五少爺,封雅書。

封雅書平時不論行事言語,向來採取低調,偏偏習醫成果了得,讓外人傳聞他這救人功夫,已經到了只要閻王愁肯醫,沒有治不好的病,即使病入膏肓,一隻腳都要踏進棺材的人,只消閻王愁一出馬,都能夠藥到病除。

所以,這武林中人人皆知,活人究竟何時死,不是看判官的生死簿,而是看封雅書這神醫救不救人。

正因為封雅書有這足以斷生斷死的功夫,能夠讓地府鬼差勾不到人,惹得閻王發愁,所以武林中人,才以這“閻王愁”的封號冠在封雅書頭上,讚許他的妙手回春。

因此這秋葉山莊裏,每逢有人病了、痛了,幾乎是用不着往外請大夫的,只消封雅書走上一趟,包管安心。

如今既然老莊主病了,封雅書這最小的兒子自然不能不去看顧一下爹親,一聽見自家兄弟告知這消息,他立刻便往爹親居住的院落趕去。

而在外頭廳堂里,一群只知學武,醫術卻一竅不通的兄弟和媳婦們,由於在爹親生病時根本幫不上忙,所以只能候着封雅書出房門……

“雅書!”見那削長的身影輕輕將房門關上,封家眾人立刻湊了上去。

“爹還好吧?”搶先開口的是小女兒封海晏,身為全家人最疼愛寶貝的她,連擠都不用擠就贏得了最靠近封雅書的位置。

“如果需要什麼藥材,就讓人去採買,要多珍貴多稀有的都沒問題。”二公子封日遠身為主掌封家財源的副莊主,自知能幫上忙的地方不多,但若要論尋人、尋事、尋物的本領,他有自信,就算這藥材包含天邊的明月,他都會想盡辦法找回來。

“是啊!就算江南這一帶沒有,要到遠處去尋也沒問題!我們秋葉山莊裏別的沒有,人手最多了,分頭去找一定能找回來!”四公子封易軍跟着出聲接話。

這可不是他要自誇,誰教他們這秋葉山莊五兄弟個個是武林中名號響叮噹的人物,就連只會闖禍惹是非的好動六妹,都嫁了個名揚江北一帶的北俠陸子敬,所以他才會如此自信。

不過面對兄弟與妹妹的詢問,封雅書依舊是一臉的淡漠表情,直到身旁的三公子封文葉代他開了口。

“爹沒事的,只是吹了風、受了涼。爹原就是個練家子,身子骨比尋常人結實,因此即使不服藥,休息個兩天也就沒事了。”封文葉輕聲應道。

“真的嗎?小哥。”封海晏的視線與大家一樣,依然轉頭往封雅書望去。

“就像三哥說的。”封雅書點頭應聲。

“哦——那就好。”封易軍點點頭,算是安下心。

“我說你們,偶爾也對我有些信心吧?”封文葉看看大家的表情,忍不住露出了苦笑。

他與雅書一樣都習醫,剛才也跟雅書一起為爹親看診,結果這一離房,眾家兄妹倒像是沒瞧見他似的,連問個診斷結果,都要雅書點頭才算數,教他這醫術雖不及雅書,但至少比一般江湖郎中好的兄長,著實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我說文葉,你跟雅書不一樣啦!如果今天爹是中毒,我們當然聽你的。”封易軍想也沒想地駁了回去。

文葉雖也習醫,還創了香雨門,專以教人醫術、流通藥材為主,但是文葉最精通的卻是各類毒物,可不像雅書,專精醫理。

“什麼叫爹中毒?”封雅書淡漠的表情終於有了反應,他微眯眼眸,打斜里往封易軍瞪去,“四哥,你說話能不能使點腦筋?”別的例子不舉,說這活像詛咒人的回話,是存心氣惱爹爹嗎?

“就是說嘛!四哥,你就愛亂說話!”封海晏跟着舉起手掌,用力往封易軍背上拍去,以示教訓。

“喂!你們兩個!”封易軍回頭往封海晏瞪去,“就算我說錯話,要訓人也該是大哥或二哥吧?你們有沒有弟妹的樣子啊?成天使勁數落我!”

“天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了,何況你還是個普通小老百姓,不對就該罵!”封海晏對封易軍扮了個鬼臉。

“我現在談的是家事,關天子啥事?你舉這例子比我還糟……”封易軍毫不客氣地回敬。

“好了,你們兩個。”封日遠上前勸道:“爹在裏頭休息,別在他老人家房門口鬥嘴了。”

知道封易軍跟封海晏兩個人都是衝動性子,所以一家子兄弟全都上前幫著把兩人勸開。

封雅書在旁冷眼看着已經吵離題的自家兄妹,僅是冷聲微迸:“一個為人兄長沒半點穩重、一個都當娘了還帶孩子脾性。”

他的一句話引得封易軍跟封海晏不約而同地回頭。

這確實是上頭長輩跟兄長們最常拿來訓他們的話,不過從年紀與自己相去不遠的兄弟口中聽見,還是頗刺耳的。

“我沒閑工夫陪你們,要吵你們自個兒吵。”封雅書說罷,一甩衣袖便往廳外踏去。

兩人同時靜下聲來,看着封雅書的身影消失在廳門口,忍不住蹙起眉心。

“這是什麼話啊!說什麼我不夠穩重!他自己還不是說話帶刺、喜歡戳人又老跟人頂嘴!”封易軍咬牙抱怨道。

“小哥說的也是實話。不過……”封海晏沒能否認地聳聳肩,看看正替自己抱著兒子的北俠丈夫陸子敬,她知道自己是很喜歡耍賴沒錯,但是平時小哥鮮少這麼直言的。

轉向封易軍,她悄聲問道:“四哥,我覺得小哥今天的脾氣特別差耶。”

平時他們也常鬥嘴,但小哥幾乎都是懶得理他們,偶爾心情好還跟他們插話兩句,但是今天卻冷淡得過分。

封易軍不以為然地搖頭:“有嗎?我看他每天都一張臭臉,還外加一張刀子嘴。”

“才不,我覺得小哥每到入冬,脾氣就特別壞。”封海晏篤定地應聲。

“有嗎?我沒感覺。”封易軍兩手一攤,老實地應道。

“誰像你這麼粗枝大葉?”封日遠剛逗弄過小侄子,聽見封易軍的應答,不由得走近兩人搭話。

“連你也這麼覺得?”封易軍不由得仔細思量了起來,“可是我真覺得沒什麼差別,反正不管春夏秋冬哪一季,我說什麼他都頂回來,再說……就算他真的脾氣變壞了,我也想不到什麼事能讓他心情不好。”

封易軍會這麼想,自然是有他一番道理的。

因為在他看來,雅書可說是秋葉山莊裏最清閑的一個人。

封家兄妹們,大哥封久揚因為身為秋葉山莊的莊主,所以不管內外大小事,還有武林各大門派來的邀帖,幾乎都是封久揚一手包辦。

至於身兼副莊主的二哥封日遠,因為是個生意能手,所以每個月都得外出巡各家商行,所有屬於秋葉山莊名下的產業,他都得仔細顧及,再加上素來有萬事通的名號,又娶了身為武林盟主的妻子關玲瓏,因此時常有人上門求助,也使得他是忙上加忙。

他們家的三哥封文葉,雖有一身上等的解毒功夫,但為廣傳醫術而設立香雨門,專職教人習醫、流通各地藥材,偶爾還得出門替受到毒傷的武林名門解圍,因此說忙不忙,說不忙……又挺忙的。

而他嘛,光一個教人習武學劍法的百劍堂就夠他焦頭爛額了,只不過這也算是興趣,因此還能樂在其中。

所以全家算下來,最空閑的應該是小妹跟雅書了,可是若要論起手邊工作,其實小妹可不比雅書輕鬆。

因為小妹生了個兒子,當娘的她得開始學著帶孩子,一日下來可也沒多少空閑,而她那北俠丈夫陸子敬,則因有秋葉武館得看着,所以也是大忙人一個,害得他偶爾想找人比畫兩下練身手,都找不着人。

這麼林林總總算下來,成天關在家裏,不是跑藥材園,便是專心熬藥配藥,或是研習醫術的雅書,簡直就像個賴在家裏閑到發愁的傢伙。

“我在想,如果雅書真的逢冬就發火,八成是因為冬天的藥材長得慢、長得少,讓他沒什麼能玩的吧!”想了又想,封易軍只得出這個結論。

廳里的眾人聽著封易軍的想法,只是相視而笑,卻沒再多言。

反正封易軍就是這樣的直線條,憑他這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個性,說再多也聽不懂的。

“文葉,今年冬天冷得突然、酷寒異常,家裏的客人來得也多,你去前邊幫雅書招呼幾聲。”長子封久揚轉向封文葉,沒再讓這無解的話題持續下去。

“幫忙沒問題,就不知道那些客人信我不信?”封文葉苦笑幾聲,還是隨和地帶了妻子往廳外轉去。

“客人?”封易軍接過妻子端上潤喉的茶水,納悶起來。

既是入冬,還下了雪,怎麼客人還多?

“對,找雅書的。”封久揚應道。

“易軍,你往外跑我沒什麼話說,但家裏的事多少也得關心一下。”封日遠搖頭道。

他們秋葉山莊,每年入冬都有一群群的客人上門拜訪,找的全都是雅書,這幾乎快成了慣例了,可易軍居然渾然不覺。

封海晏從陸子敬手中接過兒子逗弄著,一邊聽著兄長們的對談,她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絲靈光,“哦,那我懂了。怪不得小哥到冬天心情就特別差,原來是因為……”

“因為那些人都來找他求診吧!”封易軍打斷妹妹的話。聽到這兒他也懂了。“我知道雅書不愛替人治病,可他的脾氣也太彆扭了吧?有那麼好的醫術,又能幫助人,不是挺好的事嗎?不懂他在火什麼?”

怪不得他老是想不透雅書生悶氣的原因,因為他根本不覺得替人診治有什麼好叫苦的。

但是雅書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因為有時候雅書一見到病人,二話不說就把人給轟出去,而且全然沒個標準。如果說是歹人不治,他還能懂;但有些人分明是好心俠士或窮人家的孝子,像這樣的人都不救,他就不能理解了。

只能說,怪不得武林中人在給雅書一個“閻王愁”的稱號時,也流傳著閻王愁脾氣陰晴不定又冷血的傳聞,因為不管救與不救,憑的似乎只是雅書心情好或不好。

唉!他就搞不懂,他們那生平最好行俠仗義的老爹,明明就教出了四個熱心俠義的兒子,就連功夫比三腳貓還差勁的小妹都挺愛出手幫人,怎麼唯獨雅書這般冷血?

一邊嘀咕著一邊啜飲著熱茶,封易軍還在想不透這個矛盾的問題,封久揚與封日遠卻已是彼此互瞟了眼,然後很有默契地搖頭苦笑。

唉!只能說易軍與雅書是天生不對盤吧,所以要易軍理解雅書在想什麼,看來是不可能的,他們這些旁觀者就不用費心蹚這淌渾水了!

“神醫大人!救命神仙哪!請您快點替我兒子看看啊,打昨晚起他就沒醒過,身子又燒又燙的……”

前來求診的一長列入龍佔滿了秋葉山莊的半座前廳,就連院落外都聚著不少求診的地方百姓。

而擠在頭一個位置的,是個抱着約莫兩歲的昏睡娃兒的老頭子,他打大清早就排在庄門口,所以一見到封雅書出現,立刻連聲求着神醫救人。

封雅書對老頭子的求救聲恍若未聞,僅是往孩子的臉上瞟了眼,然後伸手往剛踏入大廳的封文葉指去:“找他治去。”

說罷,封雅書也沒等老頭子回神,往他平日的位置一坐,便逕自啜飲起熱茶來。

“神醫大人!我求您行行好……”老人沒想到封雅書會拒絕替孩子看診,錯愕之餘連忙低頭求情。

封雅書連頭都懶得抬,依然是冷聲回應:“找我三哥去。”

啐,不過一點小小的傷風,引得全身發燒,只消請普通的郎中看診、喝兩帖葯就能治好的小毛病,為什麼一定要找他?

封雅書微一抬眼,往前邊正排著隊的人群橫掃一眼,心情是越來越不好。

這世俗之人真夠麻煩,只因為他肩上扛着閻王愁的封號,所以只要是有辦法來拜訪秋葉山莊的人,凡生了病都不找坊間的大夫、郎中了,三天兩頭的凈往這裏跑,好像大小病都得請神醫看過才會好似的!

姑且不提真需要他醫治的病人,有些人天生體質差、身子骨虛,若一染風寒便儘早看大夫,吃個葯也就沒事,但這些人的爹娘偏要熬個幾天、遠道上訪秋葉山莊,排隊等他治病,結果反倒把小病小痛搞得病情加重!糟蹋藥材不說,還延誤人命!

哼,簡直是一群迷信的蠢蛋!面對這種情況,教他怎能不發火!

封雅書兀自喝着茶,也沒管那老頭子就這麼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封文葉安排好僕役,替廳里的病人上茶、給無法久站之人添上座椅,又轉到了他身邊,才出聲打了圓場。

“老丈,令公子只是普通傷寒,我替你開個方子,你照着抓藥,讓小公子服下,退了燒、休息兩日便能痊癒。”封文葉好言相應著。

“真的嗎?”老頭子還是有些遲疑,視線依舊盯着不理不睬的封雅書。

“老丈,我明白你救子心切,但排在你後頭的人一樣想找我家小弟為至親醫病,若你就這麼卡在這看病的位子上,後面真得了疑難雜症的病人,可要為此延誤病情了。”封文葉見多這樣的情況,在哭笑不得之餘也早有應付方法了。

老頭子往後瞧去,只見許多人還等在他身後,個個直往他打量,這才不情願地起身,到一旁讓封文葉為兒子看病。

位子空了,下一個人連忙補上,封雅書抬頭瞟了眼,只見一名打扮華貴、模樣微福的中年男人,帶了個年輕姑娘在他面前坐下。

這人,封雅書認得的,他生性風流、家境富有,經商手段也算不錯,偶爾與秋葉山莊有點生意往來,記得是叫容貫陽。

“神醫大人,她是我的小妾,原是想讓她替我家傳續香火、添個兒子,沒想到半年多了還是沒消沒息,還請神醫大人替她診斷看看。”容貫陽向封雅書恭敬地行了個禮,開口求道。

封雅書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明白問題不出在小妾身上,而是因為容貫陽縱慾過度了,一樣是小毛病,所以他照舊伸手往旁指去。

“找我三哥治。”封雅書的聲調顯得有些不耐。

“不,我就只信神醫一個人啊!”容貫陽很是堅持。

“行,看診五十萬兩、藥方五十萬兩,要我治就這個數。”封雅書冷聲道。

“好,就這數,還請神醫大人為她把個脈吧!”容貫陽有些心痛的應聲,然後便招了小妾近身,要她伸手。

但封雅書早已明白容貫陽的毛病,自是用不着真的把脈了,擱下茶杯,他抬頭瞧向容貫陽,朗聲道:“容老爺,生不齣兒子不是小妾的問題,是因為你腎虧,回家調養、半年不近女色,自然就能生了。”

封雅書這番直言絲毫不留情面,教容貫陽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最凄慘的是,身後一排人龍,大伙兒都聽見了,有些人甚至忍俊不住地迸出笑聲,霎時引來滿堂鬨笑。

容貫陽氣得起身便要走,卻給封雅書開口攔住。

“容老爺,診金一百萬兩,請付清,不然找神醫看病卻不付錢的壞名聲傳了出去,跟容老爺你腎虧的事流傳出去是一樣難聽的。”封雅書咧唇冷笑道。

他不是喜歡戳人傷疤,但有些人就是不受疼、不記教訓。

容貫陽被封雅書這一激,氣得用顫抖的手從袖中掏出一疊銀票,往桌上一丟,便拉了小妾轉身離去。

封雅書對於容貫陽的無禮是早就猜到,也沒多加反應,僅是轉了視線往後邊一長列的求診百姓望去。

這麼多人,一個個來要磨到什麼時候?

蹙了下眉,封雅書索性自己起身往隊伍里走去,一邊往他們臉上、身上打量,在看過一長排人龍之後,他淡著聲調丟下一句不容反駁的指示:“全是小病,找我三哥治去。”

大伙兒面面相覷,有了前兩人看診的例子后,對於封雅書的回應,也沒人敢再多言,僅是挪動著腳步往封文葉那邊聚攏。

封雅書看看人群移動了腳步,這才出聲喊住一名氣色看來還不壞,而且也沒帶著病人家眷前來的書生。

“神醫大人。”書生不明白為什麼封雅書唯獨叫住自己,還當封雅書是覺得他沒病,身邊也沒帶著病人,不懂他為什麼來求診,連忙開口解釋道:“在下是來替娘親求葯的,她老人家雙腳無力,一入冬就發疼、走不動,因此無法親自前來……”

封雅書聽著書生的回答,僅是喚人取來紙筆,寫上藥方后交給書生。

“多謝神醫大人!這樣我娘的腳就會好了嗎?”書生喜出望外地收好藥方,連聲拜謝。

“藥方是給你的,不是給你娘。”封雅書冷著聲調回應。

“什麼?”書生露出錯愕的表情。

“你娘的毛病,只要每天燒熱水給她泡泡腳就成。”封雅書又接着應道。

“那……這藥方的意思是……在下得了什麼病嗎?”書生自認身體還算硬朗,沒病沒痛的,怎麼神醫卻一見面就叫他吃藥?

“真想孝順你娘,就照方子抓藥。”

封雅書也沒多做解釋,扔下這句近乎警告的回應后,便丟下了滿廳滿院的求診病人,獨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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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王愁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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