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僕役也好、侍女也罷,不管是誰,只要有人影出現在菖蒲的視線里,都會教他恐懼害怕起來,唯獨佐野忠幸例外。
像是跟着母鴨的小鴨子一般,佐野忠幸走到哪裏,菖蒲就跟到哪裏。
算是順了佐野忠幸的心愿,現在的菖蒲沒見到佐野忠幸就不行,連晚上睡覺也非要他陪在身邊不可。
抓着佐野忠幸的衣領,菖蒲的臉貼上他的胸膛,窩在他身邊熟睡。
“菖蒲……”佐野忠幸藉著自窗外透入的月光,輕撫着菖蒲的臉頰,這胸口的滿足情緒,與過去他拚命往花街跑,卻怎麼也填滿不了空虛感,真是天壤之別。
就算要他照顧菖蒲一輩子,他也甘願,即使菖蒲不能回復到之前的樣子,他也會捺着性子與菖蒲好好溝通,因為他已經明白,自己當初做了什麼事惹得菖蒲生氣。
他知道菖蒲要自由,但他愛菖蒲,若菖蒲不願被束縛,那他就隨菖蒲而去吧。
“嗯……”菖蒲像孩子一樣踢被翻身,然後滾到一旁繼續睡。離開了佐野忠幸的懷抱后,菖蒲無法安心沉眠,瞬間從睡夢中驚醒。
“忠幸?”看看眼前,除了傢具與牆壁之外什麼都沒有,菖蒲緊張起來,完全不知道佐野忠幸還躺在他背後。
“忠幸!”出聲喚着保護者的名字,菖蒲害怕得快哭出來。
“菖蒲,在這裏。”佐野忠幸輕聲喚了喚,然後伸出手臂把他拉回被窩裏。
“你只看着前頭,當然找不到我。”
為了安撫菖蒲,佐野忠幸索性往他的唇上連吻了幾下。
啪的一聲,菖蒲的手掌貼上佐野忠幸的雙頰。
“忠幸跑掉了。”他不高興的嚷了起來,完全不管事情的起源是自己滾出墊被之外。
佐野忠幸愣了下,然後沒轍地點點頭。“是,我跑掉了,是我不對。”
近來,他已習慣菖蒲這蠻不講理的行為。
“不過菖蒲不蓋被睡覺,定會染上風寒的,所以菖蒲回來被窩裏睡吧。”佐野忠幸早習慣了菖蒲的言行舉止,應付起來也得心應手。
拉高被子往菖蒲身上蓋去,他讓菖蒲半依在自己懷中,輕拍着他的背。
“我這麼抱着你,你就不會看不到我,我也不會跑掉,好不好?”
“好。”菖蒲又窩回佐野忠幸懷中,安詳地閉上了眼。
佐野忠幸瞧菖蒲似乎睡著了,自己也跟着閉眼準備入眠,卻沒料到……
輕柔的嗓音夾雜着有如鳥兒啼囀的音調,自菖蒲唇中逸出,由於菖蒲尚未變聲,所以他的聲調不但暖得像是三月春陽,又似冬日白晝的光芒,溫潤得如同滑過水麵的微風,勾起不着形跡的波浪,劃開一道若有似無的水痕,然後再度隨者風勢而去……
“菖蒲……”佐野忠幸不自覺地瞪大雙眼,低頭瞧着懷裏的菖蒲
他沒聽過菖蒲唱歌,紫煙館的店主也未曾提起菖蒲有這樣的專長,可現在一聽,這歌曲、這調子,都足以引人留心傾聽。
菖蒲連着唱了幾次,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不過也因為如此,佐野忠幸記住了曲調,也背下了歌詞。
從出現在歌詞裏的景色,他推測出菖蒲唱的是近江一帶的小調。
近江和親水距離非常遠,若說菖蒲記得那邊的小調……
菖蒲該不會是從近江被賣到親水來的吧?
有些心疼地摟緊菖蒲,佐野忠幸突然興起帶菖蒲去看故鄉的念頭。
“菖蒲,你還沒睡吧?為了謝謝菖蒲唱歌給我聽,我帶你去旅行好不好?我們去一個很漂亮的小地方看風景……”佐野忠幸摸了摸菖蒲柔細的髮絲。
“旅行?”菖蒲停下歌唱抬起了頭,疑惑的看着佐野忠幸。
“嗯,去一個很漂亮的地方,要坐幾天馬車,我們可以沿途看看山水,我會讓人帶上你愛吃的東西,總之……你當我們要出門玩個幾天就好了。”佐野忠幸吻了下菖蒲的前額,寵溺地道。
“很漂亮的地方,有菖蒲花的地方……”菖蒲喃喃自語。
對他來說,世上最美的景色就是代表自由的紫色花海,所以一提到出門,菖蒲記得起來的,就只有那個地方。
不管現在時近午夜,也沒弄清楚佐野忠幸想帶自己去的地方是哪裏,菖蒲從被窩裏爬了出來,推開紙門就往外跑。
“菖蒲!等等,現在是半夜,外出很危險的,明天一大早我們再出去吧!”佐野忠幸追上去,在走廊上一把拉住菖蒲,旋即緊緊摟着他,免得他又亂跑不見。
“你哪裏都別想去!”
令佐野忠幸熟悉的女高音突然響起,打斷了佐野忠幸對菖蒲的小心照料,同時也引得菖蒲尖叫。
“啊——”
菖蒲回身抱住佐野忠幸,陌生人的出現嚇得他嚎陶大哭。
佐野忠幸的母親與妻子在菖蒲的眼裏看來,這些人帶些扭曲的怒容宛如是妖魔鬼怪。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佐野忠幸將菖蒲護在身後,板起面孔瞪向兩人。
他已許久沒回家,早料到她們會來別館尋人,只是沒想到她們會選在半夜來。
“還不是為了你的事。”令史夫人瞪了佐野忠幸身後的菖蒲一眼。“你花天酒地的事,做母親的何時說過你什麼?沒想到你越來越荒唐,居然買了男人回來!”
“母親大人,您老怪我不能替佐野家生個孩子,我看這事……得怪您的寶貝兒子吧。”挑釁似的語氣,葵得意洋洋的落井下石。
“葵,你給我閉嘴,生不生得出孩子的問題出在誰身上,你自已最清楚。”佐野忠幸瞥了葵一眼,隨後轉向母親,“我要做什麼事因該沒人管得着我吧?母親大人與其特地到這裏來尋我,不如先上花街將父親大人找回來怎麼樣?”
這兩個女人平時生活的重心除了爭權奪利以外,似乎沒別的事好做。成天聽她們兩人爭吵,總是教他頭疼!
“你不進房,要我怎麼生孩子,問題當然不是出在我身上。”葵聽見佐野忠幸的指責,不高興的反駁。
至於一旁的令史夫人,原本她多少會偏心於兒子,不過這回倒是一反常態的站在媳婦這邊。
“別提你父親的事,他再怎麼說也盡了自己的義務,至少他讓我生下你,但就如葵所說,和男人廝混哪生得出繼承人,所以你現在就跟我回府,至於這個下賤的男娼……”
揮了揮手,侍衛們聽從令史夫人的命令,上前將佐野忠幸和菖蒲拉開。
“啊——忠幸——忠幸——”菖蒲努力掙扎,卻無法從侍衛的箝制下逃開,只能大聲呼救。
“給我放手!”佐野忠幸放聲吼道。“誰敢動菖蒲,以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別忘了以後佐野一族是由我當家,輪不到你們說話!”
佐野忠幸怒瞪着眼前的兩個女人,一個是雖有生育之恩,卻無養育之情的母親;一個是空有虛名,卻沒半點情分的妻子。
“想要我的孩子,就憑自己的本事!連我都勾引不了,你有什麼資格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說罷,佐野忠幸往侍衛踏近,伸手便將菖蒲重新摟回懷裏。
“說什麼跟男人廝混?我從頭到尾只喜歡菖蒲一個!況且我既己替他贖身,他就不算男娼!”
一邊護着菖蒲,佐野忠幸一邊輕撫着菖蒲的背,好讓受驚的他鎮定下來。
“還敢說自己是未來的當家主子,排在你後頭的那個賤種都有了孩子,你父親似乎有打算讓他繼承佐野家。”
令史夫人以鄙視的態度和語氣提起佐野忠幸同父異母的二弟。
她繼續說:“你想掌管佐野家,就先和葵生個繼承人出來,或是你想納妾也行,就是不準跟這個夜華胡鬧!”
“我是認真的!”佐野忠幸大吼。
見侍衛們不敢動手,令史夫人親身上前搶過了菖蒲。
“把少主押進房裏!如果他還想以少主自居,就叫他負起少主應盡的責任。”
不帶感情的命令讓侍衛們弄清了狀況,倘若跟前的少主並不一定是將來的令史大人,那自然該以現任令史夫人的命令為優先。
侍衛們依照吩咐將佐野忠幸押進房裏,至於葵,也在令史夫人的命令下,不情不願的一塊被送了進去。
“放開菖蒲!”
佐野忠幸完全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原本還打算帶菖蒲去近江啊!
看着母親將菖蒲緊緊拉住,他知道母親絕不會善待菖蒲,一想到菖蒲可能又會受到傷害,他忍不住發起火來。
“別傷害菖蒲!放開他!”在門板被合上之前,佐野忠幸依然用儘力氣拚命掙扎着。
“抱歉了,少主……”侍衛們無奈的關上門,甚至照着命令在門上加了鎖。
佐野忠幸只能聽着菖蒲的哭鬧聲漸漸遠去,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死心吧,母親大人不會放你出去的。”葵背對着佐野忠幸坐下,以睥睨的眼神瞥了丈夫一眼。“不過話說在前頭,我可不想和愛跟男娟廝混的你生孩子,所以你別碰我。”
丈夫能不能繼承佐野家,原本是她最在意的事,不過這樣的權利慾望蓋不過葵對男娼的輕視和厭惡,為此她寧可放棄下任令史夫人的位置,也不願和碰過男人的佐野忠幸在一起。
“彼此彼此,我對菖蒲以外的人已經沒興趣了,所以你也別想我會碰你。”佐野忠幸嫌惡地瞟了眼葵。
再說,現在他一心挂念着菖蒲,怎麼提得起興緻跟女人鬼混!
不知道母親大人會怎麼對待菖蒲?
佐野忠幸苦惱地端坐在門邊,由於根木無法破壞門鎖,再加上葵也在此,他就算逃跑,一定立刻被母親的人手抓回來,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瞪着窗外的天色由黑轉亮,終至天明……
一夜無眠的他,腦子想的凈是菖蒲的身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開鎖聲,他跳了起來,連連拍着門板,催促侍衛將門打開。
此時的他,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菖蒲!他得去找菖蒲!
他說過要守着他、護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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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不曉得……
毫無變化的詞句,出自令史夫人與其他僕役口中,每當佐野忠幸問起菖蒲的行蹤,就只能得到這樣的答案。
“好了,別再惦着那個男娼,母親知道你不喜歡葵,所以替你納了側室。”令史夫人帶着一名年輕女子來到佐野忠幸的房間,扯起笑容說。
“我不需要!”連看都不看,佐野忠幸便丟下一句拒絕。“先把菖蒲還給我,否則你休想讓我納側室、替你生孫子!”
“你何苦為了一個低賤的夜華和母親嘔氣,母親也是為你着想,才處處替你打算的!”令史夫人也惱火了。“只要你有了孩子,下任當家一定是你,到時你想怎麼胡來母親也不會管你!就教你和女人生個繼承人,有這麼困難嗎?”
“先把菖蒲還我,再來跟我談條件!”佐野忠幸背對着母親坐在窗邊,冷冷地說。
“你!”佐野忠幸的回答,教令史夫人氣結。
“我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你安排的工具了!”
“好,我就讓你去找那個賤人,不過也要你有本事找得到他。”挑了下眉,令史夫人冷笑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佐野忠幸回頭瞥了母親一眼。“你將菖蒲帶到哪裏去了?
“我沒把他帶去哪裏,只是交給人口販子罷了。”認定了兒子尋不回菖蒲,令史夫人笑得極輕鬆。
“什麼!”佐野忠幸錯愕地瞪着母親。“人口販子!”
菖蒲又要被人當成商品買賣嗎?不行!他絕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你把他交給了哪個人口販子!快說!”佐野忠幸失去了耐性,他知道自己若不快點把菖蒲找回來,後果難以設想。
“都過了好一陣子,我哪記得住是誰,你想找到那個賤人,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吧!”令史夫人甩了甩衣袖,頭也不回的離去,沒打算再多給提示。
佐野忠幸又恨又急地奪門而出,他知道母親不會將任何與菖蒲有關的消息透露給他,索性把親水城內的人口販子全找上一遍。
可由於稻津國有禁止人口買賣的法律存在,所以做違法生意的商家,皆害怕佐野忠幸是來查案的宮差而不願提供任何協助,讓佐野忠幸即使日夜不分地到處詢問,卻依然毫無所獲……
一日夜裏,佐野忠幸拖着疲憊的身子到河岸旁的酒樓梢作休息,原本打算順便探聽菖蒲的消息,哪曉得卻聽見外頭鬧烘烘的,還有一群人聚集在河邊,像是出了大事。
於是性野忠幸有些疑惑地叫來老闆,想打探外邊的事情,以及問菖蒲的下落。
“老闆,外頭髮生了什麼事?怎麼吵吵鬧鬧的?”
老闆看了看店外的人群,先猶豫了一會兒,才皺起眉對着佐野忠幸提出忠告。
“客人,我勸您在店裏喝酒休息就好,別出去膛這渾水,插手攏屋的事情。”
“攏屋?”佐野忠幸蹙了下眉,納悶道。“你指的是……”
“就是做運輸起家的攏屋!雖然他們幫城裏的店家運送布料和酒,不過……”
像是怕被人聽見他們的談話,老闆壓低了音量。“實際上是在買賣人口,常趁夜裏把十來歲的孩子用船送來送去的,現在外頭的騷動,就是有孩子逃跑才會鬧成這樣。”
老闆說著,還無奈的搖頭嘆氣。“唉,如果那孩子被抓回去,不被攏屋的人打死才怪……”
面對攏屋的惡形惡狀,附近居民雖然都看在眼裏,卻因為執法的官差和攏屋彼此有勾結,就算報了案也沒什麼用,所以大伙兒只能在心裏幫淪為貨品的孩子們祈禱了。
“孩子!”佐野忠幸心忍不住震了下。“也就是說,攏屋在買賣人口?”
菖蒲該不會就是被藏在像攏屋這樣的地方,才讓他一直找不到人吧?
佐野忠幸皺了皺眉,一邊思索着菖蒲的事,一邊在記憶里搜索着“攏屋”這兩個字,因為他總覺得這兩字他好似在哪裏聽過或是瞧過……
突地,一道令人嫌惡的身影突然跳入佐野忠幸的腦海里,讓他忍不住站了起來。
“原來是他家的船!”
那一日,他與菖蒲在街上遇見的中年富商,也就是頭一個買下菖蒲的傢伙,衣服上就綉着攏屋兩個大字!
這個發現讓佐野忠幸一想起攏屋便有氣,再加上他們私下做着買賣孩子的生意,讓他更加光火。
隨手將置於桌上的長刀一拿,並掛回腰間,正在氣頭上的佐野忠幸匆匆往外走去,想給攏屋一點苦頭嘗,多少也為菖蒲出點氣。
不過就在佐野忠幸踏出店門口的同一時間,聚在河邊的人們卻突然
指着攏屋的運輸船驚叫起來。
“哇!有人跳水了,那孩子跳進河裏了!”
“什麼?”
聽見是孩子跳水,佐野忠幸腦海里直覺想起菖蒲,他排開面帶同情,
卻又不敢出手幫忙的群眾,在瞥見孩子的身影沉入水中之際,他立刻脫下外衣,並將長刀丟到一旁,然後縱身往水裏跳。嘩啦水聲四濺,讓岸邊的眾人都吃了一驚,不過比起這些人,最感訝異的人,恐怕莫過於跳下水的佐野忠幸自己吧……在身子沉入水裏得同時,佐野忠幸曾有那麼一瞬間為自己的舉動感到迷惘。他為什麼要下水救人?他不是來找菖蒲,來為菖蒲出氣而已嗎?這孩子又不是跟他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他需要為這孩子下水嗎?
過去的他,在還沒認識菖蒲之前的他,恐怕是不會做出這種舉動吧!
但是,此刻他卻正在水裏,就着河面上透入的些微燈火與月光尋找那名落水孩子的蹤影。
幸運地,他找到了。
伸手把已昏迷的孩子拉近自己身邊,將那抹纖靈的身影往懷中一摟.佐野忠幸用力一踢,讓自己往水面躍去。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救個明明沒什麼關係的外人,但他知道他該伸出援手,至於原因,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可就在他思索着這些事情的同時,他已經將孩子送上岸邊。
衣服濕透的感覺並不好受,佐野忠幸大口地吸氣、喘氣,一邊接過旁人遞上的毯子,一邊清理着耳朵里的水漬。
他仰起臉看向群眾,所有人正以讚賞的眸光打量着他,並迸出讚美的話語,而他……
就像摟着菖蒲的時候,他的胸口有着微熱的滿足感。
看着那孩子濕漉漉的身影,佐野忠幸頭一次體認到什麼叫作優越感。
不是因為身家背景比人高貴,而是因為他出手幫了這個沒人敢幫的孩子……
==凡=間=獨=家=制=作==
“燈來了!快快快!把熱湯、熱茶端過來!”
“大哥你趁熱喝幾口吧!先暖暖身子!”
幾個看來熱心的小夥子和老伯盛了些熱湯和茶水遞上,又替昏迷的孩子覆上毯子,努力擦着他濕淋淋的身子。
“他沒事吧?”佐野忠幸沒先喝茶,倒是往孩子挨近了點。
伸手抱起被眾人用毯子包裹起來的孩子,他拂去孩子前額垂散的亂髮,原本只是想讓旁人認認面孔,好為孩子找到家人,卻沒想到……
“菖蒲!”
在看清這落水孩子的臉蛋后,佐野忠幸的雙手幾乎要顫抖起來。
是菖蒲!他日思夜想的菖蒲啊!
這張清靈秀麗的臉蛋和微紅的薄唇……是他的菖蒲!
幸虧他剛才沒多考慮就下水救人,否則此刻,只怕他與菖蒲已天人永隔了!
不顧眾人錯愕的眼光,佐野忠幸一把將昏迷的菖蒲擁入懷裏,此刻他只覺得胸口漲滿了疼痛。
為了菖蒲投水、為了菖蒲所受到的苦難,他感到自己的心……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