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
“不可以那麼做!”
“但是他很壞!我們都看到媽媽肚子上的傷了,為什麼不可以打他?”
“我們要想別的方法——”
“什麼方法?”
“我打電話問問姑婆好了……”
“嗯!好吧,我也覺得要問姑婆比較好——”
“問姑婆什麼?”
藍獲難得休長假,出門幫坐月子的愛妻買咖啡,回來就見雙胞胎兒子坐在庭台樓階,你一句我一句,不知在討論什麼。
“你們在商量什麼大事?”他往樓階上定,兩個兒子跟着他。
“爸,你回來了,你買到媽媽想喝的飲料了嗎?”藍月明關心地問着。
“嗯,買到了。”藍獲提高手中的紙袋。
“爸,我來拿。”藍月朗小心地接過紙袋,步步沉穩地上階。
“月明,你有什麼事要打電話問姑婆?”藍獲問着大兒子。
藍月明沉默一陣,走到庭台,和藍月朗站在一起,兩人才齊聲說:“小磊欺負媽媽——”
“月磊才剛出生,怎麼欺負媽媽了?”藍獲挑眉。“你們是哥哥了——”
“所以我們要懲罰小磊!”一樣的臉孔說著一樣的話,相當有氣勢。“他咬破媽媽的肚皮出生的!”喊完這句,兩位哥哥跑進屋,似乎真要去懲罰出生沒多久的弟弟。
藍獲撇唇笑了,慢慢走進屋裏。玄關掛了兩幅相望的畫像——他和妻子。妻子那幅,他畫得不好,妻子堅持要掛——那是他初學油畫的第一件作品,也是最後一件。妻子說是無價之寶。
他笑了笑,往屋裏深處走,聽見妻兒的聲音。
“是寶盒嗎?”那是月朗,他對事物充滿好奇,喜歡冒險。“打開看看,會不會射出把人變透明的光——”
“不可以!這是爸爸的東西,讓爸爸來開給我們看。”月明比較謹慎,凡事三思而後行。
“媽媽開給你們看……”他最愛的妻子,說起話來,還有剖腹產後的虛弱。
藍獲進卧室,看見妻子正要將小兒子放進嬰兒床,趕緊走過去,接手完成動作。“你怎麼下床了?傷口還痛不痛?”將妻子扶回床上,他趕着兩個兒子坐到床尾凳。
“我沒事。小磊剛剛一直哭,我才下床抱抱他。”拾心笑着,伸手拿床畔桌的摩卡特調。
“真的能喝嗎?”藍獲其實很擔心。
“我聞聞味道,不喝的。”拾心拉住丈夫的掌。“你開這個盒子——”
“這個!”藍獲微顯驚訝。“你在哪裏找到的?”
“利先生說你換辦公室,忘了帶走,差點被丟掉——”
“丟掉我就告死他。”藍獲說了一句,打開盒子。
拾心想丈夫那麼說,這盒子一定很重要,以為裏頭放了珍貴物品。“這是什麼?”她叫道,引來雙胞胎湊熱鬧。
“不是寶物,也沒有光——”藍月朗一頓,揀起一個發亮小東西。“這是香蕉寶石,還是熱狗寶石?”
拾心一愣。那是她遺失許久的耳環……
“你總是戴奇怪的耳環。”藍獲笑說,拿出盒子裏的一條髮帶。“這是一個淑女對我的邀請——”
拾心取過髮帶——果然綉着她的名字!
“爸爸,這個讓媽媽綁頭髮,一定很好看。”藍月明欣賞着媽媽手中的藍色緞帶。
“為什麼會在這裏……”
“不管為什麼,這盒子裏的物品都是屬於我的——”藍獲撫着妻子的臉龐,唇貼近她耳畔,低語:“無價之寶。”
心,病了,像瘟疫一樣的病
心意,當愛上一個女人,
其實是
心疫才是
痛切
幾年後,拾心在一個赫斯緹亞宿舍託運來的舊寫字櫃——她休學時,來不及搬走的——好不容易撬開櫃門的桌面隱密處,找到寫着那些片片段段絮語的泛黃紙張。那紙張,也成了她的無價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