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七年以後
在他心裏那個人是自己死掉的,和他沒有關係,他只想逃走就好,可是誰知道會惹上員警、會惹上火車、會惹上爆炸?
***
“大仔你就只會吹這一個調兒么?”被大仔的口哨聲搞得有些不耐煩,郭小琳忍不住道。
大仔是個嘴閑不下來的人,就算不說話也會吹吹口哨,會吹的種類多也就算了,偏偏他就只會吹一首。
“你吹這是什麼曲子,吹的讓人好想睡覺……”揉了揉眼睛,郭小琳打了個呵欠。
大仔偏了偏頭,“我也不知道,我只會這一首,沒準是我自己編的,哈哈!”
“不,不是喲,那是首兒歌,搖籃曲。”旁邊一直沒吭聲的耿小梅忽然開口,拍着懷裏的孩子輕輕哼了起來。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搖籃搖你,快快安睡。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手臂永遠保護你。世上一切幸福的祝願,一切溫暖全都屬於你。媽媽愛你,媽媽喜歡你。一束百合一束玫瑰,等你睡醒媽媽都給你……”
耿小梅的聲音本來就溫柔,輕哼起來異常動聽。旁邊的大仔聽着她的哼聲,目光漸漸遙遠。一時之間車廂里耿小梅的搖籃曲,取代了大仔吹得走調的小曲。
“真幸福哩……我一定在哪裏聽過。”歌聲散去很久,大仔才忽然開口。
“一定是小時候你媽媽唱給你的。”微微笑着,耿小梅道。
大仔卻搖了搖頭,“我沒有媽媽哩。”
是孤兒么?“啊?真是抱歉……”耿小梅怔了怔。
“沒關係。”大仔回答的落落大方。
“我幫你看一會兒孩子吧?”看着耿小梅抱着孩子有些吃力的樣子,坐在他旁邊的大仔忽然說。
“不!謝謝了,這樣挺好的。”稍嫌粗魯的,耿小梅拒絕了男孩的幫手,不久她似乎發現了自己的動作太不禮貌,於是抱歉的解釋,“這個孩子比較怕生……”
看到大仔點點頭,表示他並不介意后,耿小梅才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安靜躺在自己懷裏的孩子,她從座位底下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團東西,拿出一條快要完成的圍巾,開始輕輕梳理圍巾的穗子。
“阿姨你怎麼這個時候戴圍巾呀?”大仔不解的問着,季節不對啊,現在遠遠不是戴圍巾的時節。
“不是我戴,這是我剛剛織好要送人的,雖然早了點,不過我的眼睛越來越不好了,想要趁眼睛還沒有完全花掉之前弄好……”耿小梅還是笑着,她手上的圍巾已經基本成型了,正在做最後的收尾工作。
“大仔你多大?”耿小梅忽然發問。
“不到二十,怎麼了?”
“不到二十啊……我要送圍巾的那孩子也約莫是這個年紀,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喜歡紅色么?”說到這兒,耿小梅淡淡笑了,“雖然我覺得紅色男孩子用女孩子用都可以,但還是想要知道你們年輕人是怎麼想的……”
“呵呵,阿姨你想太多了啦,我覺得紅色很好啊!不過……阿姨你難道不知道你送圍巾對象的性別?”
“嗯,所以才選了這個顏色……”
“啊,是朋友的孩子么?沒見過啊……”大仔先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然後又摸了摸耿小梅正在編織的圍巾。
手工編織的圍巾粗糙卻淳樸,耿小梅織的花樣並不摩登,不過看起來簡單大方,用的是極好的羊毛線,摸起來手感非常好。
“沒問題的,那人一定會喜歡的。”大仔鬆開手,笑着對耿小梅道,“能收到禮物本來就讓人興奮不是嗎?要是有人送我手工圍巾的話,我絕對會樂翻天。”
“你媽媽沒有給你織過……”問題只問了一半,耿小梅忽然想到大仔是孤兒,於是急忙收口。
“呵呵,沒有關係的。不過阿姨你也是的,怎麼選了這樣一趟夜車呢?帶着孩子會很累的……”似乎不願讓自己的事情影響到別人的情緒,大仔笑着轉移了話題。
雖然是孤兒,不過他倒真是一名性情開朗的年輕人,從他打着哈欠也不忘隨時插話這點,看的出來這個少年非常喜歡聊天。
“我這十七年每年都來坐這班車,誰知它今年改時間了……”耿小梅低聲說著,將棒針從完成的圍巾中抽出來。
她的話引起了在座人的注意。
“每年么?有什麼特殊意義?”
“……嗯,有的……”說到這裏,耿小梅呆了呆,手中的動作停了,半晌,她將圍巾塞入自己一直放在座位下的包內,站起身來,“我……去下廁所。”
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拎着一個大包,耿小梅對幾人點了點頭隨即向前方走去。過道比較狹窄,她走得有點吃力,手裏的包不時碰到旁邊的座位,可是懷裏的孩子卻被她護得好好的,直到她拉開廁所門進去。
大仔看着耿小梅的背影,咂了咂舌,“女人真是麻煩,去哪裏都拎着包。”他注意到耿小梅每次去廁所都帶着那個大包。
“一定是值錢的東西……”大仔自言自語的說著,猛地頭上挨了一記。
“你們男人不會懂啦,女人的包是一定要隨身攜帶的,裏面秘密很多哩。”郭小琳敲着大仔的頭,故作神秘的噓了噓。
“對哦,你的包也是隨身攜帶的,有什麼秘密啊?”大仔湊趣的追問。
“哼!告訴你就不是秘密啦!”郭小琳笑了笑,拎起自己身邊的包,也朝廁所的方向走去。
看着兩人的背影,大仔若有所思。
“大仔,你……沒有票就上來了是吧?”耿小梅走了,郭小琳走了,那個員警和少年又一直沒有回來,原本熱鬧的座位一下子就剩下了嚴守春和大仔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嚴守春忽然向大仔搭話。
當時查票的時候嚴守春就注意到,這節車廂上唯一沒有票的就是大仔,沒有買到票的大仔是趁亂上的車,打算上車之後再補票。自己那時候已經嚇傻了,似乎是給他補了一張票,不過他卻嫌麻煩沒有到指定座位去。
“啊?大叔,你不會突然又變成查票員了吧?拜託,我都補好票啦!”抓着頭髮,大仔求饒似的對着嚴守春拜了拜,絲毫沒有理解嚴守春心裏真實的顧慮。
他是這節車廂自己以外,唯一沒有十五車廂車票的人。
這意味着什麼?他也是和自己一樣,無意識踏進這個地方的倒霉鬼么?
“大仔,我記得一開始的時候,你說過覺得這節車廂詭異吧?”不斷的摳着自己的手掌,嚴守春實在忍不住了,他想找一個人傾訴,他想證明恐懼不僅僅是他自己的想像,而是真正現實的存在!
大仔有點詫異的看了看他,“嗯,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個地方讓人渾身不舒服……”
四處張望了一下,大仔抓了抓頭,“你這話讓我渾身毛毛的啦,怎麼搞的,大家怎麼一去都不回來啦?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
嚴守春臉上的肌肉又微微抖了抖。
“老實說……我覺得那個女人很古怪……”摸着下巴,嚴守春忽然道。
他的話引起了大仔的興趣,“你說郭小琳?她怎麼啦?”
“不,我說的不是郭小琳,而是耿小梅……你……有看到過她那孩子的長相么?”
大仔愣了愣,然後一臉認真的思考起來……
“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我……我還真的沒有見過那孩子的長相。”
大仔的回答加深了嚴守春長久的隱憂,像是想到了什麼,嚴守春怔怔的看向遠方——
“……我也是剛剛想到的,我一次也沒有見過那孩子的臉。”
嚴守春說到這裏的時候刻意壓低了聲音,說到最後他看向對面的少年,看到對方也打了一個寒顫。
自從發覺這個車廂是十五車廂的瞬間起,嚴守春一直都在害怕。雖然勉強配合周圍的人在說笑,但是他心裏一直知道自己所在的是一個什麼地方;這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車廂,這種地方的乘客,真的是“人”么?
心裏有了這個認識,嚴守春就比自己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警醒,他注意着周圍人的任何風吹草動。
那個冷硬的員警讓他害怕,那個面無表情的少年讓他害怕,那個主動和自己攀談的郭小琳讓他害怕!忽然想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這些人里最讓他覺得害怕的,卻是斜對面的耿小梅……和她的孩子。
“嗯,我一開始還以為那是她的孫子,她說那是她自己孩子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她不是五十多了么?按照她的年齡說,有這樣一個嬰兒實在有點勉強。”像是附和嚴守春的話,大仔也忽然想起了關於耿小梅種種異於常人的地方。
“郭小琳不是好幾次想要抱抱她的孩子嗎?可是那個耿小梅一直不讓,是老來得子的溺愛么?現在想想也說不過去……”大仔說著,身子也微微顫抖起來,很明顯,嚴守春的話引起了這個年輕人的恐懼感。
兩人對看一眼,覺得更冷了。
大仔說的一點也沒錯,耿小梅這個女人看起來雖然溫和,可是對於她孩子的保護卻非常的偏執,生怕懷裏的孩子被窗外有些涼的夜風吹到,她把孩子包裹的嚴實。不讓別人摸更不讓別人抱,讓旁人覺得她對孩子委實有些過分寵愛。
那孩子似乎非常容易受到驚嚇,有大聲響就大哭起來,哭聲刺耳,聽久了讓人覺得麻木而機械,如果不是耿小梅親切的性格,旁人怕是早就斥責開來。
耿小梅提到的那個“十七”,尤其讓嚴守春心頭一顫。
原本刻意遺忘的數字如今被重新提起,讓人格外膽戰心驚。
“那件事”距離現在正好十七周年滿,嚴守春忽然想起來,今天正是“那件事”的十七周年紀念!
十七年前的事情對於嚴守春來說,是他一輩子不能忘記的、終生的夢魘。他這輩子就做過那一次壞事,然而就那一件事讓他的後半生,生活在深淵。
只是想要發一筆橫財而已,是那個人自己不好,讓他搶不就好了?為什麼要反抗?他又不知道那個人身體那麼的脆弱,稍微碰一下就倒下了……他根本沒有想過要殺人。
在他心裏那個人是自己死掉的,和他沒有關係,他只想逃走就好,可是誰知道會惹上員警、會惹上火車、會惹上爆炸?
這次錯事的後果是嚴守春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的:自己生平的唯一一件壞事,那場事故中一共死掉了四個人,之所以會知道這個數字,那是他看報紙看來的。
可是這一切真的不是他的錯,他一個人也沒有殺……那個人是他自己死掉的,人質是那個員警殺掉的,那個老頭子是自己把腦袋探出車窗,被車子的碎片砍掉的,還有那個員警……天知道!是他自己躺在鐵軌上自殺的!
老天爺一定知道那不是自己的錯,所以最後就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自己沒有錯!
事情應該在十七年前就結束的,怎麼如今卻……
手指焦躁的敲着膝蓋,嚴守春的臉色變得陰沉,盯着大仔腳下沉吟了半晌之後,嚴守春對大仔輕輕勾了勾手指。
“大仔,我需要你的幫助……”
***
十分鐘后,耿小梅和郭小琳前後返回,和她們一起回來的還有沐紫以及武鐵飛。
“我說這兩個人消失到哪裏了,原來是在吸煙區聊天,坐了太久忍不住就和他們一起站了一會兒。”
伸了個懶腰,郭小琳坐下的同時,將自己的包習慣性的塞到座位底下,推包進去的時候感到皮包比平時更早到頭,不過想想可能是自己對面的耿小梅將行李推深了的緣故,所以郭小琳並沒有太在意。
“對了,嚴守春呢?”重新跪在椅子上、扒住椅背準備繼續和大家聊天的郭小琳,發現自己斜對面的嚴守春不見了。
“啊?他呀……大概是去巡車去了吧?”大仔的聲音里有一點驚慌,不過郭小琳並沒有在意。
“這樣喔……其實也對呀,老實說我一直覺得他很奇怪呢,他不是乘務員么?可是一直都坐在這裏和我們聊天,不是很奇怪的事情么?”手指點着下唇,郭小琳聳了聳肩,“我還一度想過,他是不是假扮成乘務員的樣子過來做壞事的……呵呵!”
郭小琳咯咯笑着,她前面的大仔附和着,有點僵硬。
“你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大仔說著,卻看到對面的武鐵飛皺了皺眉頭。
“那個人……確實有點奇怪。”
“啊?”最先起頭的郭小琳居然是最驚訝的。
“他不像火車上的乘務員。”
“會么?”大仔睜大了眼睛。
“剛才……這輛火車不是停了一次么?”武鐵飛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錶,“那個時候是三點三十八分,停靠的時間很奇怪,所以我問他這是不是廣林站,他當時想也不想就點頭,這點讓我非常奇怪。”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想起來你問過。”郭小琳回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是了,那時候我、大仔和小梅阿姨正聊天。那一站好像沒什麼人下車么……”
“……是壓根不該有人下車。”眼珠轉了轉,武鐵飛冷笑,“廣林站十五年前就閉站了。”
“什麼!”眾人嘴裏發出的是異口同聲的驚訝!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大仔額頭冒出了點點冷汗,有些不安的動着自己的腳,視線時不時的向自己的腳下看去。
“我十七年前是廣林站的車站員警。”
“啊?”這一次驚訝的卻是耿小梅。
“十七年前廣林站發生了一起大事故,那之後那條線路就老出事,再後來就閉站了。”用事不關己的口氣說著,武鐵飛細長的眼睛觀察着眾人的表情。
這幾個人都有古怪的地方。
員警的直覺,武鐵飛從一開始就無法不注意到。
先是那個嚴守春,其實不只是不知道車站名稱這一點讓人起疑,還有就是他的衣着,武鐵飛是個很注重細節的人,他喜歡透過對方衣着上的細節,來猜測對方的生活習慣。
比如一個人的褲兜如果磨損嚴重,代表他有揣兜的習慣,或者說明那是那個人習慣性放置常用物品的地方,如果對方是犯人,他就要小心對方從那個口袋裏掏出槍來。
同理可得,如果一個人的褲子褲腳磨損很嚴重,那是褲長超過主人腿長,褲腳長期着地磨損的表現,可是當嚴守春站起來的時候,武鐵飛卻注意到他穿的褲子很合適,褲腳非但沒有着地,如果坐下來的時候,褲腿甚至還會稍嫌短小。
有磨損就說明經常穿,可是磨損條件不符合卻只能說明……那不是他的制服?
其次是郭小琳,作為一名乘客,她的熱絡有點不自然,她久去未歸的同伴也不自然,而且……
其實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那件小事情卻讓武鐵飛覺得不自然,那是剛才發生的事情。
為了方便等候的人知道廁所內有沒有人,火車上的廁所和外面的廁所一樣,進入的人只要一上鎖,外面的鎖就會變成紅色,
可是郭小琳卻在沒有人的廁所門前等了半天,然後去了旁邊一間廁所。
只是一件小事情,可是不知為什麼武鐵飛就是覺得這個女人越發可疑,事後武鐵飛甚至還親自去了廁所一趟,心裏越發的感到異常。
因為他在廁所里發現了奇怪的事情。
他進入廁所是在耿小梅使用后,耿小梅看起來是個普通的中年婦女,實際上也可能就是一名普通的中年婦女,武鐵飛一開始並沒有懷疑她,而是始於他問嚴守春那個車站的問題時,他發現所有人裏面只有耿小梅的神色變了變。
她知道那個車站的事情!
這是武鐵飛看到她表情后的第一個想法。明明知道卻不說,還有她的那個孩子以及隨身片刻不離的包……
武鐵飛甚至懷疑過,她懷裏抱着的孩子是炸彈!
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例子,近年來恐怖主義猖獗,前段時間,還曾發生過夫妻不惜犧牲自己的嬰兒,充當人體炸彈登上飛機的駭人新聞。
廁所里發現的東西讓武鐵飛更加困惑——他發現了焚燒的痕迹。
武鐵飛試圖收集了一些紙炭的碎屑,然後失望的發現上面並沒有什麼字跡。雖然沒有字跡可以為耿小梅的古怪行徑作證,可是“一個女人抱着孩子拎着包上廁所,焚燒了什麼東西”這件事本來就很可疑。
然後是那個叫做大仔的年輕人。
他是這節車廂裏面唯一沒有車票的人,也是最早向四人搭訕的人,更是最早詢問幾人名字的人,還是幾個人當中唯一沒有說出自己全名的人。
雖然另外一名少年也沒有說,不過由於他的明顯拒絕,其他人似乎沒有注意到,這個少年也是沒有說出自己名字的人。
這點就很可疑,按照以往經驗,這是很多詐騙犯的手法。
最後就是剛才一直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年輕人。
想到這兒,武鐵飛看了眼坐在自己隔壁位置的少年,他看上去和大仔差不多年紀,長相出色,性格卻與周圍格格不入。
他戳穿了自己的員警身分,雖然不知道自己哪點泄漏了身分,不過這充分說明了這位少年的觀察力不容小覷。還有就是他的同伴。
武鐵飛忽然想起了一開始坐在自己旁邊的、這個少年的同伴。那個人在開車出去沒多久就出去了,然後再也沒有回來,可是身為對方的同伴,這個少年卻什麼反應也沒有,甚至看到嚴守春拿着自己同伴的票,坐了自己同伴的位置也不驚訝……
很怪。
還有就是他告訴自己,關於十七年前那個被削掉腦袋的列車長的事情,他說是車上的乘務員告訴他的,可是……
實際上知道當年那場意外造成慘劇的人並不多,而且由於那名列車長是整個頭顱被削掉,所以哪怕是處理他遺體的人,都沒有看清他的長相,可是這名少年卻說出了對方清晰的體貌特徵。
“是一個頭髮雪白、眉毛卻烏黑的老年人,車上的列車長,十七年前因為聽到火車運行前方有爆炸聲,所以伸出頭想要探個究竟,結果被飛來的碎片切掉了腦袋。”
他說得太過詳細,以至於武鐵飛當時產生了一種錯覺,一種詭異的錯覺——那個被削掉頭的老人正站在他們的面前!
一時間,這間車廂陷入了開車以來最沉默的死寂。
“你也很可疑!”打破這片死寂的卻是大仔。
“你說你十七年前,是那個什麼廣林站的車站員警吧?你一開始給我們講的故事裏也是什麼員警吧?還有……小梅阿姨也說過十七年來一直乘坐這班火車,這種時間是不是太巧合啦?”
大仔的話讓武鐵飛的眉頭皺了皺,視線轉向耿小梅。十七年?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