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老艦長

5 老艦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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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翼德基因o974把6伯言拉進他的小屋,拍出一瓶白酒:“來來來……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我天天忙着整治這幫人渣都快氣炸了!聽說你也是得罪了些人才被整到這來的?那就是和我老張一樣羅?”

“你當年幹什麼了?”

“我把軍需處長他二姨父給打了。”

“為什麼?”

“因為老子的兵沒有酒喝,一看配給全到他的店裏去了。媽的來的防寒服里全是空心也就忍了,居然連酒也要貪走。”

張翼德眼睛一亮,獻寶似的把一旁床上罩的帆布一掀,居然是摞成堆的白酒箱,“我老張手下的兵跟着我沒別的好處,就是酒絕對不會少的。那幫兔崽子當初不打算給我們艦酒,後來被老張俺開着戰船截了他們一艘專供貨船,搬來的煙酒那是夠吃十年的了哈哈。”

“這事最後就這麼了了?”6伯言有些驚奇。

“當然……那艘船是他們掛了軍號搞走私的!我搶了那是為國護稅不是?”

6伯言大笑,舉酒瓶和張翼德碰了暢飲。

他忽然想起什麼:“難道這艘船上是沒有艦長的?”

張翼德抓抓頭:“或許有吧……但很多年我沒有見過他了,也從沒有聽他過任何命令,他的樣子我都記不起來,他好像三十幾歲就來這,現在五十多年了吧……也許早爛在什麼地方了,管他呢……”他抓起瓶來又要碰。

6伯言迅起身:“你不管我可不能不管,帶我去艦長室。”

“艦長室……按理說是在這個方向吧。”半小時后,張翼德在迷宮般的艦體中犯迷糊,“這條路我好面熟,我們是不是來過?”

“你究竟是不是這條船上的人啊。”6伯言苦笑。

“廢話,要是老張認路,那還至於剛才警報跑了那麼久才到?”

“原來如此……”

“等等等等……”張翼德拉6伯言停下,“我記得以前這裏應該有個門才對啊……”

他伸手去牆上摸,然後大罵:“***是誰亂塗亂畫把這裏蓋上了?”

他找到一個按鈕,伸手一按,砰砰卡卡響了半天,那扇快銹死的門才慢慢打開,中間還鐺一聲巨響,不知哪根軸斷了,銹塵噴兩人一臉。

“這是通向艦長室的門?有多少年沒開過了?”

“沒十年也有八年了吧,我上回去見艦長那好像是我小時候的事了……”

這條通向艦中心的甬道,銹跡斑斑燈光昏暗,好像很多年沒有人走過了。

6伯言和張翼德都不由舉起電筒,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的走。一段路后張翼德醒悟過來:“我們這是做什麼?這是去艦長室,又不是去探寶魔窟。”然後故意把鐵板踏得噹噹響,要為自己壯膽一般。

來到盡頭的另一扇門前,銘牌上寫着古體文字。張翼德看了半天,愣是不認識。“這上面寫得什麼?”

“這塊牌子也許有兩千年歷史了吧。”6伯言笑着,“這還是六十九代前的古漢字,和龍淵山壁上的文字相近,我想這裏就是艦長室了。”

張翼德去找電子門鈕,卻現早已朽爛,也不知幾百年沒有人碰過了,他抹上一手黑灰,怒唾一口,上去就是一腳,大喊着:“裏面有人嗎?”

6伯言搖搖頭,來到控制面板前,掏出軍刀把面板撬起來,開始接電線。

“這你也會?”張翼德好奇的湊過來,“你以前干特種兵的吧。”

“不是,向我的一6戰隊出身來深造的學生學來的。我教他制海理論,他教我撬鎖迷香。”

“你們海軍都是練賊的吧。”

“你們海軍?好像你不是是的。”

“媽的,我張翼德正宗空軍特戰十七師上校,十六星飛行員!不是愛喝酒犯了太多紀律,我怎麼會被到這兒來,說是轉海軍航空兵,可這破船上哪有戰機?全是一千年前的古董,航空博物館裏的也沒這全啊。”

“怪不得,只有空軍專喜歡招你們這種頭腦簡單愣頭青。”

“怎麼著!怎麼著!”張翼德豹眼鼓起,“不服?一會兒找台訓練機練練?沒上陣打過仗,就少來我面前充大頭!”

“你真打過仗?你那十六星不是擊落的友機吧。”

“我呸!這要換了別人,我老張一拳就捶死你。知道南海列島保衛戰嗎?那年頭你們海軍窮得光**,母艦都沒一艘,愣靠我們空軍一個行星一個行星的轉場接力飛到戰場去的,別人上百艘戰船早在那候着了,那一仗打的!”張翼德眼中奕奕放光,彷彿回到當年:“我們師是第一個到的,先鋒才七十多架戰機,別人上百艘船呢,已經開始登6了。我們問師長打不打,師長說不打——不打是丫養的!我們那就一個狂轟亂炸啊,在炮火中穿,你知道那是啥感覺不?你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滿天的梭子彈飛,誰管它,盯准了瞄準鏡一艘接一艘,等到突然我現再也找不到敵艦了,回過神來才現已經打了七個小時,我們師早拼光了,滿天都是援軍。就那一戰我打沉了三艘船,十架敵機,這麼的十六星,我們師比我戰果好的多了去了,不過……他們都死了。”

張翼德放低了聲間,嘆一聲:“所以我是我們師唯一的一個十六星飛行員了。”

6伯言拍拍他的肩:“老張,我剛才說你是頭腦簡單愣頭青,現在你要知道,我不是在笑你。”

張翼德點點頭:“沒錯,我當時要是多一點心思,我肯定就怕死了。當時那些兄弟們要是多想一點,也不會豁出去拼了。你說的對,咱們空軍都是這號人……至少……當年都是。”

他長嘆一聲:“現在的空軍……全是貴族子弟的遊樂園了吧。這麼多年沒仗打,都來混混空軍,在戰機前照張相,出去騙小姑娘多風光啊。整天一到晚上就出去泡吧,第二天黑着眼圈訓練,老張看不慣,就是看不慣,這樣的我見一個打一個……這不……被打到這裏來了。”

6伯言大笑:“我以前以為這裏全是流氓怕死鬼,沒想到還有野人。”

張翼德也大笑,正他張大嘴時,6伯言手中的電線火花一閃,那門在他們面前開了。

張翼德的嘴就半天沒有閉上。

在他們的想像中,裏面應該結滿了蛛網,一座朽椅上躺着一具枯骨。但他們看到的是,整潔光亮、一塵不染,艦長室仍威嚴肅穆。

“這艦長叫什麼名字?”6伯言問。

“徐謙……徐謙83o1。”一位軍服筆挺的白老者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看起來能有八十歲了。

6伯言和張翼德不由都立正敬禮。

“海航3o3隊大隊長張翼德。”

“新任精衛號副艦長兼訓導員6伯言前來報到。”

“6伯言?”老頭眼睛中閃過一絲光,打量着他,“新任副艦長?你犯的錯一定不小,他們這是想讓你來接替我,一輩子給我守墓啊。”

6伯言微笑:“沒犯什麼大事,就是罵了一些人。”

徐謙點點頭:“嗯,果然就是你。我聽說了,你真狂啊,‘若是來年凜風起’……”他默默吟着,長嘆一聲:“可惜現在是暖風吹得遊人醉,不知盛夏后是秋啊。”

“沒想到您把自己關在這屋裏幾十年不管事,外面的事你全知道。”6伯言伸頭去拭旁邊的儀器,現像剛擦過的沒有一點灰。

“我能管什麼呢?”徐謙苦笑,“我能管的,只有自己這一間陋室罷了。”

“您是艦長,不是艦長室清潔工。”

“這艘船不需要艦長,它再也不會接到出動的命令了,這些人也不可能被送上戰場,他們要做的,就是在這裏——等死、爛掉。”

“但您是艦長,這是軍隊的任命!是你的職責!”6伯言直視徐謙,張翼德在一邊奇怪看着6伯言,覺得這麼較真幹嗎。

徐謙愴然冷笑:“職責?我前半生恪守職責,絕不同流合污,這就是對我職責的獎賞。”

“所以你後半生決定做一個窩囊廢?”6伯言語不留情,張翼德偷拍拍他,低聲道:“過了啊。”

徐謙沒有被激怒:“好,6伯言先生,現在你就是全權代理艦長了,我倒想看看你能幹什麼。”

“全權代理?那你也要接受我的指揮。”

徐謙吸一口氣,沉吟一會兒說:“當然。”

“好!艦長閣下,現在請你帶上清掃工具,我給你半年時間,你要把全艦每一處角落都打掃的和艦長室一樣。”

“你別來勁啊。”張翼德瞪着6伯言,“人家老頭兒八十歲了,你想過艦長癮,別到精衛號上來,這裏沒人在乎什麼狗屁艦長!”

“真的?”6伯言轉向他,“我以為你上過戰場,會和別人不一樣。原來一動真格的,就露了餡,有令不行,你算什麼狗屁軍人?”

“我***不算軍人?我上戰場的時候……”張翼德舉起拳頭。

6伯言一拳搗在他的脅上,張翼德痛吸着氣歪倒在地。

6伯言冷冷俯視他:“我問你:你還想有一天再開上戰機嗎?你還想有一天能離開這個地方嗎?你還想着有一天這艘戰艦能起航出征嗎?”

“混蛋,那是不可能的!”張翼德大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誰會把我們這樣的流放犯編入序列?這艘艦註定銹死在這,永遠也不會再接到出征的命令!你看看他!看看這老頭!他當年來的時候和你一樣,他真得曾經把全艦自己擦一遍,沒有人跟着他干,都看着他!我看過戰艦記錄,我看着他在錄像中自己躬着身擦甲板的樣子我都想哭,但換了我在那時,我也不會幫他!因為他活該!他想做到不可能做到的事,他註定失敗!你看他現在什麼樣子?他連艦長室都不敢走出去,他只能一遍遍的擦着自己唯一能控制的這幾平米,每天把軍裝穿得筆挺但布不了一道命令!6伯言,他就是你的明天!”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惡狠狠的瞪着面前的人,好像已經看到了他的未來。

室中沉默了,一秒,五秒,十秒。

然後6伯言說:“我不信。”

張翼德冷笑說:“你會信的。”

“沒有人會聽我的,那是因為他們都不信。張翼德,你也不信。徐謙,你也不信,你們都不信。活該倒霉的是你們,活該爛在這裏的是你們。但我不是,我告訴你們!我6伯言在哪,哪裏就要是最好的!我手下的學生,都是最好的,我手下的兵,也要是最好的。我現在是全權代理艦長,這是我的戰艦,所以它也是要是最好的!”

張翼德看着他,然後現冷笑。

“我曾經是最好的兵,但那是曾經。這老頭也曾經是最好的軍官,但也是曾經了。你,6伯言,現在也許是個好樣的。但是時間會改變你,把你變成和我們一樣,一樣孬種,一樣窩囊廢!一樣絕望,你鬥不過時間,我們剛在時,都誓自己不會一輩子呆在這裏,誓會走出去,但結果怎麼樣?”

“你現在還活着!”6伯言轉指徐謙,“他也還活着!你們不是還沒死嗎?沒死的人是不會爛的!你們一輩子還沒過完!你怎麼知道你已經完了?”

他直視着面前的人:“你們不信我,不戰鬥。你們就一定爛掉。你們信我一次,拼一次,有什麼損失?比爛掉更讓你們痛苦嗎?”

徐謙嘆息一聲:“6伯言,你還年輕。你不明白,這世界上有一種痛苦,比慢慢爛掉更無法忍受,那就是知道希望就在那裏,但不論如何努力都無法觸及到。”

“你們真得都相信自己盡過全力?”6伯言的聲音低緩下來。

張翼德點點頭,徐謙也點點頭。

“那麼……這艘船上的每一個人,他們都盡過全力嗎?”

“這正是問題所在,”徐謙走近他,“你想堅持自己已經太難,你還以為你可以改變所有人?”

6伯言像被這句話擊中了,他慢慢退後,坐在座椅上,像也是也失去了信心。

但漸漸的,他現自己的面前,正是精衛號的操縱中樞平台。

“也許是傻,也許是不可能,也許是狂妄,但我還是要說……”他的手握緊了舵柄,“我要讓這艘戰艦重新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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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億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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