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信玄攻勢
6伯言看着眼前這個少年。
“現在海軍空軍都在想搶他,但我還是想讓他做你的學生。”張彤說。
“但他是極好的飛行員苗子,可我擅長的是海戰指揮。”
“他的飛行技術自然有人會搶着教他,我一點不擔心。我怕他一輩子僅僅只會飛行。”
“你希望他成為將軍?”
“我希望他成為你。”張彤注視着6伯言。
6伯言苦笑:“學我有什麼好?”
“學你沒什麼好,你這人又狂又硬又臭脾氣。不過你是個好老師。當你的學生,這輩子不會後悔。”
6伯言看看她,很久才說:“謝謝。”
他又拍拍敖師楚:“我會教他。不過,第一年他肯定先得去訓練飛行。”
“沒錯,新的級航母升空慶典時,我希望那時他已經成為一個優秀飛行員,可以成為那艘戰艦的航空兵之一。”張彤拍拍阿楚,“你可以去報到了。”
當敖師楚出現在航母飛行系報道處的門口時,新生們轟動了。
“你就是那個在單兵測試中成績一級棒,然後在編隊考試中害得戰役失敗的傢伙?”
阿楚站在門口,臉紅了又白。
“別理他們。”一個女生衝出來,“我一次編隊考試,還錯把敵艦當自己母艦飛進去了呢。”
“喂,你們這些菜鳥還好意思炫耀?以後打仗千萬別跟我們分在一個師。”
“以後你們會以跟我們在一個師為榮的。”女孩揮揮拳頭,轉頭對阿楚說:“來簽個到吧。我是六班的,我叫郁芳。”
海軍學院的白天,總是充斥着操練的口號聲,軍官的喝喊聲,還有戰機升空的轟鳴聲,這些聲音在雲氣中回蕩交織,像是鋼鐵的撞擊。而夜晚來臨時,月色在樹影間遊走,草地上開着舞會,音樂不再是進行曲。人們在路上慢慢的散步,輕聲交談。一切卻變成安祥優雅。
“我真喜歡這裏的夜晚。”張彤深吸一口空氣,開心的笑着。“比長安安靜太多了,也能看清天上的銀河了。”
6伯言看着這小丫頭開心的樣子,她好像完全投入的愛着這裏。難道她不該是自己未來的對手嗎?她本會是天空暗流匯會的焦點。讓她了解自己越多,自己就會越危險。但是,也許,一切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吧。
這樣的夜晚多麼美好。有人在遠方輕輕的唱歌。
幾裡外的湖邊,敖師楚也在仰躺望着星空。這是他來學院的第一天。他突然現,在自己人生的十幾年中,從來沒有現過天穹原來密佈星辰。以前在巨大的工廠中,鋼水和鐵火映紅天空,早已看不見星光了。
一切突然都改變了。幾天如同走過一生,回想時,他會驚訝自己怎麼會瘋狂到半夜衝去報名,會相信父親的瞎話,會相信自己能實現夢想。
但他做到了。
他聽見草地另一邊有人在琴聲中合唱,那是一他沒有聽過的歌。
“也許每個菜鳥都有當鷹的夢想。
也許他在笨拙撲動翅膀。
也許他總是飛得比別人慢
比許他會倒在通向天空的路上。
也許每個菜鳥都有當鷹的夢想
也許他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也許他一不小心迷失了方向
也許他找不到心愛的姑娘
但是請不要笑我不要笑我
因為咱們菜鳥就是這樣
我們只會笨拙的撲動翅膀
前仆後繼擠在通向天空的路上。”
“這歌真棒。”阿楚看着星河喃喃的感嘆。
“那當然。”旁邊的郁芳笑着,“你沒聽過嗎?這是空軍的軍歌啊。”
“空軍會用這樣的歌詞當軍歌?”阿楚坐起來,“難道不該是壯志凌雲氣貫虹那嗎?”
“那是正式版的,這是流傳最廣的。哪有飛行員不會唱的?”
“原來不只我覺得自己是菜鳥。”阿楚嘟嚷着。
“跟我來,帶你去一個更好的地方。”郁芳的眼睛閃亮起來,“我也是今天才現的。”
她拉着阿楚一路飛奔,跑出幾百米,突然指着前方:“看。”
阿楚呆住了,他慢慢向前走去,這是刑天號的邊緣,隨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護欄后那片熾熱赤紅的大地在他眼前展開了。那就是長安,一望無際的帝國都。
無數縱橫的光線,是萬千條道路,那些堆積璀璨的光點,是曾經需要他仰視的樓宇。
“能站在高處真好。”他感嘆。
戰艦在移動着,長安城也在腳下向遠方流去,光之海仍然無盡。
“啊啊啊啊,能站在這真好。”他向下呼喊着。
“哦哦哦……”女孩也揮手喊。
“看,又是兩個新來的菜鳥,沒看過風景。”旁邊走過的學長們搖頭。
“當年我們也一樣。”
“以後我們還會飛到更高的地方的。”女孩看着大地,又轉頭看着阿楚,“你相信嗎?”
阿楚點點頭。
數百光年外的星空中,一支艦隊正在航行。
這些戰艦前方裝配重甲,竟然還配有古式的撞角,像多角的犀怪一般,頗為猙獰。
而船甲上刻的,卻是四方割菱之徽。
那是武田信玄的徽記。
大漢艦隊想尋東瀛海盜洗雪精衛號沉沒之恥,但是茫茫星空徒勞無功。朝堂上,謀臣們出了個以夷制夷的法子。各當年戰國基因遍佈東海星域,除織田信長外,武田信玄、上衫謙信等諸勢力也早已各據一方。
於是遣使攜金至東海甲斐小行星帶武田信玄,請其出剿織田信長,並許今後通商共貿。武田信玄一想,覺得這是其統一東海的好機會。於是盛宴招待來使,七天後就領艦隊五百艘。兵征討稻葉山城。
星空中的稻葉山城,卻不過是一顆直徑不過數百公里的小行星。形狀殘缺,說是隕石也許更確切些。織田信長看中它質量頗小,給它裝上推進火箭,在行星帶中穿梭。漢朝艦隊來搜剿時,織田率艦隊棄星而走,城中全留下些老幼。呂子明也拿他們沒辦法,這裏離漢朝太遠,他不可能派軍隊駐守此處,留多了耗費太大、留少了又完全不起作用。
但這次武田信玄殺來,織田卻不敢再棄城了。因為武田信玄可是會佔城的,就算不佔城,把所有人口打包帶走,把城裏埋滿地雷,織田就真的無家可歸。所以織田只得也帶了三百艘戰船,出來迎戰。
若論雙方實力對比,本不相上下,但這次武田卻握有漢朝援贈的五十艘小型驅逐艦,並有東海艦隊兩個特編隊兩百餘艘戰船的協戰兵力。織田信長几乎對勝利失去了信心,戰前就開始將城中人口和財富遷移,準備打不過就跑路,不計較一城一地之得失,雖然他只有這一地兒。
武田信玄是歷史上的強人之一,說到用兵,倒比織田還更富有聲譽。他的艦隊與織田的快火炮船不同,雖然也多是小船,但擁有一支百艘戰船的重甲船隊,配以3ooo口徑火炮,用來衝擊敵陣,往往一擊而潰。這是他古代騎兵的“甲州流”戰法,拿來用在星空海戰之上。織田信長知道這種衝擊的厲害,出戰前夜看着星圖上的兩方佈陣皺眉思索,飯也吃不下,也想不出可以取勝的方案。只好長嘆一聲:“想也無用,讓上天來決定就好。”意思就是,就這點家當,全梭哈了,愛誰誰吧。
六月十二日七時,美濃海戰開始。一開始,織田信長的戰艦就向後疾退,迴避武田信玄重甲船的正面衝擊,在後退中以快炮射擊武田軍。武田的重甲戰艦火力強,但裝太多大炮的代價是笨重,度不及織田軍的戰艦,半小時內被擊傷十數艘,攻勢受挫。
這時漢軍艦隊已從織田軍側翼動攻擊,織田信長兩面受敵,於是命令艦隊轉向,向稻葉山城方向撤去,準備背靠星球,用稻葉山城的重炮來轟擊對手。
刑天號上的海軍學院中,學院師生們都從屏幕中觀看着戰役的最新進展,全息星圖上,雙方艦隊的陣形不斷的刷新移動。
“織田信長的編隊陣型控制相當出色,”觀戰的6伯言點頭,“同時應對兩面的進攻,還能保持寬大的射擊正面不散亂,這不是經歷過數百次的實戰,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我看沒有什麼難的,”白霜說,“換我我也會這麼調動。”
“你知道該如何做是一回事,在實戰中能做到是另外一回事。”6伯言笑着,“實戰時敵方總是會用炮火阻隔你的各艦支,想將它們分割,你怎麼做到又要求艦隊間保持陣形,又能在炮火中保存實力的呢?”
白霜皺起眉毛:“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又覺得這簡直太難了。就像打乒乓球,我也知道該用側手拉對反旋,但是讓我打一百次也還是接不住球的。”
“我們的海軍裝備比織田軍團他們強的多,但最重要的東西卻沒有。”6伯言嘆一聲。
“什麼最重要的?”
“就是實戰。你平時演練的再好,真上戰場怎麼樣誰也不知道。”6伯言望着星圖上的光點變幻,“織田艦隊偷襲精衛號的那一次,我連任何的反擊指令都來不及出,戰艦就被完全擊毀。假如我那時死在船上,那苦學十年的戰術,不過也全一場空吧。”
他低頭苦笑,像是在嘲諷自己。
白霜望着他:“我倒真盼着此刻,你能就在前方的戰場上,親自贏得這場勝利。報仇雪恨。”
6伯言搖搖頭:“我現在就算在前線指揮,我能做的也許也不會比現在的指揮官更多。聯軍並沒有犯什麼錯誤。換我,也是覺得這種打法最為穩妥吧。”
“可是他們到現在還沒有取勝,而且武田軍的重甲艦已經被擊傷退出了五分之一,織田軍的戰艦卻只擊毀了十幾艘。”
“因為織田的陣形不斷變換來負擔攻擊的火力,所以他們的戰艦大多受傷但沉沒的卻不多,所以他們的火力也一直沒有削弱。但這種打法假如不能在前期取得優勢的話,後面就會出現戰艦的大量損毀。”
“那樣的話,容易造成瞬間崩潰的吧。”
“對,這就是最大的危險所在。假如有大量戰艦在短時間內沉沒,那麼就根本沒有重組陣形的時間了。”
6伯言凝視着立體星圖:“這是我們的機會,一定要壓制對手到那一刻的來臨。”
但幸運卻倒向了織田信長的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