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洗澡，他只能心癢難耐地聽着水聲；她睡覺，他就靠着讀書椅，藉著微弱的光線享受這片刻的寧靜，以及兩人獨處的幸福感。
對他來說，能看見她安詳的睡臉，已是種莫大的撫慰。
但是到了白天，她醒來時，不管兩人站得再近，他都儘可能不往她臉上瞧，免得一個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情緒。
這麼說起來……他這種偷看睡臉的行為，好像也跟變態相去不遠？
但是衛雅瑞每次都睡得很熟，想必她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那麼，她到底為什麼會把他跟變態丈夫聯想在一起？
他可是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有做過什麼令她誤會的行為，而且他們倆的互動向來充滿火藥味，又有什麼地方可以被她歸類到夫妻互動？
康天翔很仔細地回想過自己跟衛雅瑞相處的每一刻，但怎麼都想不出個答案。
不過那也無所謂了，總之她這個聯想讓他聽起來感到很爽快。
不自覺地越笑越開，康天翔沒再打算回浴室，而是繼續停留在門邊，看着衛雅瑞的背影，甚至大方地偷聽着她對莎莉抱怨，但也因此聽見了令他更為意外的看法——
「我說你呀，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這樣很贊耶！要知道囚禁愛也是一種愛情的表現方式。而且你家保鏢超帥的好嗎，要是換成我的話，我可是超樂意讓他囚禁的！」
儘管好友死命地數落着保鏢的不是，莎莉卻超沒良心地吐出完全相反的少女懷春式回應。
「拜託，我跟你說認真的耶，你還跟我胡扯！」衛雅瑞真要抓狂了。
「你才胡扯啦！我也是認真的好不好。」莎莉邊說，邊回放一次衛雅瑞寄給她的影片。
那是康天翔剛入住衛雅瑞這個小窩的第一天，當時衛雅瑞要挾要告他，所以用手機拍下了他的要挾言語。事後為了告訴莎莉他有多暴政獨裁，她才會寄過去。但是……
此刻莎莉卻是看得一臉陶醉，完全沒有半點站在衛雅瑞這邊為她說話的意思。
「你自己聽聽看這句『我也會為了保護你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絕對不許任何人傷到你半根頭髮』……光這短短几句話就迷死人了！」
莎莉聽得心花朵朵開，還不時地向手機影像頻頻放電，好像這樣就能「啾」到康天翔本人一樣。
「而且他嗓音又低沉又好聽，再配上這張帥臉……哦！要是我身邊有這麼帥的保鏢，我願意把身心都交給他監禁！」莎莉說到最後幾乎要尖叫起來了，活像個看到帥哥偶像的小女生粉絲。
衛雅瑞聽着只是很沒轍地翻了個白眼。
「我跟你認識這麼久，現在才知道你這麼喜歡給變態監禁，不然我把他打包寄給你好了！」真沒義氣的朋友，她都被康天翔關禁閉了，她還在電話那頭說風涼話。
「好呀！你有辦法寄我就敢收！」莎莉收起手機，轉向計算機屏幕，繼續跟好友胡扯着。「只不過我真的不懂耶，就我對你的了解，這男人不是很對你胃口嗎？平時如果在路上看到這一型的帥哥，你的眼睛都會跟着從街頭偷看到街尾耶！」
「拜託，誰從街頭看到街尾啊！你不要那麼誇張行不行？」衛雅瑞蹙了下眉心。
「不是嗎？」莎莉一臉疑惑地看着衛雅瑞有絲不自在的表情。「照理來說，遇上這麼對味的男人，你應該要把握他待在你身邊，還二十四小時供你差遣當伴遊的好時機，叫他來個全套的客房服務，先吃先享受，這樣才不會暴殄天物。」
「你說什麼呀！」聽着好友的慫恿，衛雅瑞差點沒翻白眼。「什麼叫全套的客房服務？還先吃先享受咧！他是保鏢，不是伴遊！聽你把他說得像個牛郎似的！」話題一被拉偏，衛雅瑞忍不住綳起了臉。
聽見伴遊這字眼，還有自己因此聯想到的牛郎，她的心情突然緊繃起來，覺得不是很高興。
甚至，她的腦子裏還不自覺地想像起康天翔跟其它女人在床上打得火熱，或是在其它女人面前大跳脫衣艷舞之類的景象。
不舒服的感覺接二連三地翻湧上來，讓她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想要放鬆一些。
無意識地轉了話題，衛雅瑞沒打算再繼續提起牛郎之類的議題，只是就事論事地回應着莎莉。
「好啦，我承認他真的長得滿帥的，而且說實在話，他這個人雖然很不客氣，但男性魅力十足，所以之前我們吵架時，我嘴上罵得凶，但老實說……有好幾次我的心都跳個不停。要說我對他的魅力毫無所覺，那絕對是在騙人啦！」
由於衛雅瑞完全沒注意到康天翔站在客廳門邊，她當這裏就只有她跟莎莉在聊天，對於心裏的感覺也承認得特別坦率。
所以，她這段話反而嚇到康天翔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
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強勢肯定會惹得衛雅瑞不開心，不管她是恨他還是氣他，其實他都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再者，他這個人的個性本來就偏冷，跟人相處時從不熱絡，不會說笑話逗人，更不會誇獎討好女人，自然沒什麼女人緣，就連朋友都很少。
對於這樣的他，要是衛雅瑞想拿刀把他剁個十塊八塊的再丟進海里餵魚，那再正常不過了，可是……
她卻對他有感覺？
甚至……她還為了他感到心跳不已？
他真的沒聽錯吧！
不敢置信的激動心情，讓康天翔幾乎想衝上前抱住衛雅瑞，將她的心意問個清楚。
不過，就在他挪動腳尖往前移時，一陣陣空調帶來的冷風卻讓他沖了水后濕淋淋的身體被吹得發涼，連髮絲都不斷滴落着冰涼水珠，使得他躁熱的腦袋冷卻下來。
不，不行，他這樣做就真的很像把小紅帽吃干抹凈的大黑狼了。
他可是來保護她的，不是來佔有她的啊！
連番的深呼吸后，康天翔讓自己稍微冷靜了點，他搖搖頭，吸了幾口涼爽的空氣，這才讓自己被燒熱的腦漿降了點溫度。
真的是只差那麼一步，他就要變成變態色情狂了。
想歸想，但康天翔還是沒移動腳步回浴室。
因為他還想多聽點衛雅瑞對他的評語，儘管那一定會影響他的理智，說不定還會讓他又興起想對她示愛的衝動，不過……
他真的捨不得。
他想知道衛雅瑞對他還有什麼看法，或是對他的限制有哪些反應。
畢竟這種話平時打死衛雅瑞她都不會說出口的。
康天翔暗自思忖后，壓下了想上前的衝動，繼續待在原地偷聽，衛雅瑞則是完全沒察覺到這匹兇猛大黑狼剛才差點獸性大發，此刻正在盯着自己，就這麼如他所願地繼續跟好姊妹大談感情問題。
「反正你也很了解我，我再跟你裝模作樣也沒什麼意思，所以我就老實說吧。我不會跟你說這男人是個渣什麼的，或是我完全不喜歡他，那絕對是鬼話，而且我承認，他的保鏢宣言有夠吸引人的。你知道嗎？當時我聽得感動到心跳不止，腿都要軟了！所以我雖然把他的要挾錄了下來，但不是真的要告他……」
像是豁出去了一樣，衛雅瑞開始跟莎莉大方傾訴，語氣不但激動還挾帶着嬌音，聽得康天翔的胸口躍動不斷。
「果然！我就知道是這樣！」莎莉在視訊的另一端跟着尖叫。「所以說，這段影片你根本是拿來聽那句示愛兼表白用的，哪會去告他呀！」
她喊得彷佛衛雅瑞已經跟康天翔在一起變成戀人似的，讓衛雅瑞有點不好意思。
「你說得太誇張了吧！」雖然只是純閑聊，但衛雅瑞還是聲明得很清楚，「就算我已經把這段影片看了八十次，但他那段宣言根本不是什麼示愛表白。而且……就算那真是示愛，我也不會接受的。」
「為什麼？」莎莉迸出不解的尖叫。
同樣的疑惑也存在於康天翔心裏。他想不透，要是衛雅瑞也欣賞他，甚至有了愛戀的感情，為什麼他真想追求她的話，她卻不願意？
「你那麼喜歡他，影片都看了八十次了，還死鴨子嘴硬、不肯接受心上人？很沒意義耶！」莎莉代替康天翔迸出了高聲質問。
「因為我只喜歡他那張臉皮，其它方面我一點都不愛呀！」微鼓雙頰，衛雅瑞迸出了略帶不滿的音調，「不要說這樣好可惜，我自己都覺得有夠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