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我覺得他應該不容易跟人相熟。」搖搖頭,練雅君吐出淡淡的笑音,「我想一定有很多人會說,你該多跟他學學,或者是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麼你跟他是好友,卻半點沒被他感化之類的。」

她雖不知道天城隸滿為什麼要像爹說的那樣,凈是把許多情緒用放蕩來發泄,但人各有苦衷,她跟這位「少俠」沒熟到無話不談的地步,所以也就不追問了。

不過,她覺得天城隸滿實在是很有趣的人,跟他在一起不會無聊,因為他似乎不想讓身邊有任何空閑下來的時間,所以總愛沒話找話聊,沒事找事做,閑不下來。

「真不曉得練老究竟跟你說了多少,能讓你把我的事都看透?」天城隸滿聽了只想抱頭哀號,他扯出苦笑應道:「你私下想怎麼糗我都沒關係,但別把我的私事說出去,我鬼見愁可還有面子要顧的。」

「可你不像好面子的人呀!」練雅君說著,忍不住迸笑。

「不好面子的話,我幹啥裝年輕?」天城隸滿哼了兩聲,「反正我有把柄在你手裏,你說啥都行。」

「呵……你在不滿呢!這麼怕給我看透?」練雅君實在不懂,有個很了解自己的人,不是好事一樁嗎?

起碼人生當中,絕不會有找不到人談心的時刻。

「誰怕你這小丫頭了?」天城隸滿瞄了練雅君沒什麼男女芥蒂的表情一眼,知道她是把自己當成練老那一代的長輩在看待,加上個性開朗,才一點也不扭捏。

但是……妄想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拿他當笑話傳,那想都別想。

「誰怕我,那就是誰啰!」練雅君發現,跟天城隸滿鬥嘴還挺有趣的,因為他也一樣愛耍嘴皮子。

去世的爹老說她口下不留情,將來很難找得到能忍耐她個性的對象,不過她倒覺得無所謂。

丈夫是要用來相處一生的,倘若她非得壓抑性情才能找到如意郎君,倒不如別嫁人了,自己快樂過一輩子比較重要。

白眼一翻,天城隸滿無奈地搖頭,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嘆道:「算了,我說不過你。」

「我沒有想贏你的意思啊!」練雅君覺得很怪,怎麼男人動不動就把輸贏掛嘴上?

天城隸滿讓她說得微愣,霎時覺得自己方才那句話好似有敷衍她的嫌疑在。

有時候人們總會以退讓來換取一時的和平,可到最後還是得面對現實。

但是練雅君似乎不是單純地在跟他練嘴皮,而是摻雜着真心在問他話。

甚至,她也沒有要求他一定得回答,聽起來更少了咄咄逼人的感覺,反倒可以讓他很自然地就與她聊起天來,拉近彼此的距離。

「怎麼了?」瞧天城隸滿突然發獃了,練雅君不由得出聲輕喚。

這男人不是在思考下一句該說什麼才贏得過她吧?

「我只是在想,你這個性……一定能找得到如意郎君。」天城隸滿難得地露出正經表情。

「啥?」問題怎會跳到這裏來?

「放心,我會想辦法把你臉上的疤痕治好。」天城隸滿走近練雅君,仔細地瞧了瞧她訝異的雙眸。

自認識她以來,他一直就只見過她的半張臉,從來沒看過她底下的模樣,可光是這一對麗眸,就已是如此靈活動人的話,那等她去除了疤痕,該會是怎生的美艷?

「隸滿,其實我並沒有真的很想治傷疤耶!因為這樣聽起來,好像會娶我的男人只是圖着美色才娶似的。」練雅君飛快地眨了下眼。

她雖然不是頭一次近距離地看着天城隸滿,但每回見着他,都讓她覺得這男人真的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這雙眸子裏透露出來的眼神,分明就在訴說天城隸滿老大不小的,不可能是個少俠,偏偏他的肌膚又細緻得毫無瑕疵,沒啥可挑剔的,而且膚色比姑娘家還白。

他的身高普通,看起來就是一副精瘦結實,身輕影快又利落的樣子,笑容很親切,卻又散發出一股難以親近的味道。

不過,她挺喜歡天城隸滿的長相,明明是個武人,卻生得俊雅秀氣,星眸微挑,劍眉細長,唇薄而紅,怎麼看都是挺賞心悅目的臉龐。

「那是一般男人,雅君。」天城隸滿搖搖頭,「相信我,你就算拆了這面紗,直接帶着傷疤進蒼龍堡,也不會有人多過問你一句,或是露出同情你的眼光,更不會有人嫌棄你的樣貌。」

「你說得好似蒼龍堡是桃源鄉。」練雅君忍不住迸開了笑音,「不過你放心啦!我戴這面紗,是不想爹介意我的傷,可不是為了避開旁人的目光。」

她若真的是那種無法面對自己傷痛的姑娘,老早懸樑自盡去了。

「那麼,我先同堡主打商量,若這傷疤難去除,有此必要的話……」天城隸滿越過她的肩,往蒼龍堡瞧去,唇角勾起了玩味的笑意,「也許,你有機會可以直接住進蒼龍堡治傷,順道親眼鑒定看看,我們那蒼龍堡到底像不像個桃源鄉。」

其實,早就有不少人這麼形容過蒼龍堡,尤其是在行為總異於常人的堡主領頭之下,這蒼龍堡的兄弟們,幾乎個個思想奇特。

而今,他身邊這個練雅君,亦是個想法不同於他人的有趣女子,像這樣的姑娘若是入了蒼龍堡,肯定會引來不少兄弟的注意吧!

記得練老生前對蒼龍堡的聲譽亦是讚揚有加,倘若兄弟們當中有人喜歡這丫頭,讓她嫁入蒼龍堡,或許更是好事一樁。

畢竟練雅君的想法太過不一樣,要她像個市井小民一樣,找個平凡丈夫嫁人過日子的話……

就算不提她臉上的傷好了,他想,能受得了她的嘴上功夫,還得察知她話里真心的男人,恐怕沒幾個吧!

「玉草城練家酒坊的獨生女?」

青綠庭園色調蒼翠,襯着假山涼亭,看來如詩、如畫。

副堡主黎子敘與天城隸滿對坐在亭內,石桌上擺滿各式茶點,還有一壺沏好的香茶,透出清雅的茶香,飄繞在亭子裏。

「我想替她把傷疤治好,雖然她似乎不怎麼在意,但畢竟是個姑娘家,難得眼兒生得媚麗,還她一張漂亮臉蛋不是挺好?

隨手挑起一塊紫泥棗糕丟進嘴裏,天城隸滿像爛泥似的半趴在桌邊的小空位上。

「為什麼?」黎子敘公事公辦地問道。

「什麼為什麼?」天城隸滿懶洋洋地抬眼,視線多半還是對在食物上頭。

嘖嘖……一滿桌各式甜品跟點心,真不知道堡主的肚子是什麼做的,怎能塞進這許多?

而且叫廚子做這許多食物也就算了,人居然跑到外邊去玩魚,也不快點趁新鮮吃掉,放着讓他流口水用嗎?

「對個姑娘這麼好,你是看上她哪點?」黎子敘又不是頭一天認識天城隸滿了,自是知道他有多好女色。

「啐!別聽我形容哪個女人,就認定我看上人家閨女成不成?」他是對姑娘家親切善良的大好人,而不是四處留情兼留種的色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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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刀醉紅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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