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字失國
“你是說,這一字也能失國?”,趙楨再不敢小看這幾個字了。
“對!一字也能失國!且不說這地雷上這些明顯的標識,單隻說我大宋軍人臉上的這刺字,雖然他們想表達對皇上對朝庭對軍隊的忠心這種心情我們都可以理解,可忠君就一定要把忠字刺在臉上嗎?”,李鈺看着眾將軍臉上那些‘神衛’、‘龍衛’的刺字,這是表個屁忠心啊,除非腦袋進水了才會把字刺在臉上,可他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故意把這些往忠君上扯,從而給趙恆給太子一個台階。
“如果我軍的一個探馬被敵軍俘獲,根本不用審不用問,單從這臉上的刺字便判斷出他屬於哪支軍隊,從而再根據這支軍隊的人員數量、武器配備、戰力及原先駐地等等情報分析出我整個大軍的動向、行軍度和軍事意圖,從而制定出相應的對策,甚至后先至制我於絕境。多了一個字,丟了一個情報,丟了一情報,失了一支軍隊。少了一支軍隊,敗了一場戰役,敗了一場戰役,失了一個國家……。太子,您說這一字會不會失國?您說他們這是忠君還是軾君,是衛國還是誤國?”。
潘天哪想到自己一句玩笑竟然惹來這天大的禍事,李鈺聲色俱厲地這一句‘軾君誤國’實在是說得太重了,點將台上頓時跪倒一片。
“一字失國,一字失國……,李鈺的話你們都聽明白了嗎?你們的忠心朕何嘗不知,只要心裏有‘精忠報國’這四個字就行了,何必要刺在臉上,以後不許再做出這等荒唐的事來”,李鈺的‘一字失國’也許有些言之太過,也許有些小題大做,但身為一國之君,這其中的輕重他卻不能不仔細拈量,何況剛才李鈺眾人捨命護太子,這些將軍們又奮不顧身地用身體護着自己,這份忠心他又何嘗不知。刺字,官面上說是為了分清部屬便於校驗,可這其中的齷齪,別人不說,他這個作皇帝的自也不會宣之於口,當然也不會因為李鈺的一句‘一字失國’便放棄這種挾制手段,而真正促使他做出這一決定的是因為天波分院,是因為趙楨的那數百弟子。
“大宋皇家軍事學院”和這“天波一期”對大宋軍隊的未來意味着什麼,這一點誰都能看得出來,如今這兩樣都已經牢牢握在他們父子手裏,尤其這李鈺杜撰出的這個“太子門生”,看似有些荒唐兒戲,而實質上卻在不經意間令皇室與軍隊的關係生了本質上的改變,其效果是趙恆和李鈺都沒有想到的。趙楨的這些‘太子門生’幾乎囊括了在京所有將領的後代和軍中的大量少年才俊,等於把整個宋軍都牢牢地綁在了他們趙家這輛戰車上,而且絲毫不着痕迹,將領兵士們又是那樣的心甘情願、感激涕零。別小看了這個師徒名份,天地君親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在這個注重理義的時代,你可以離經叛道、你可以數祖忘典,但你絕不可以叛師棄師,官高如丁謂者尚且因此被同僚羞辱嘈弄,更何況他人。從這一點上來說,趙恆對李鈺杜撰出的這個‘太子門生’甚至比他籌得的那萬萬貫資金更為看重。為君之道在於平衡、在於籠絡,這個時候也該施些懷柔手段了。
“皇上,萬萬不可!刺字乃是祖例,切不可輕言廢之,這不僅僅是我輩表達忠心,更是為了便於分清從屬以利調用,此例一開,必致從屬不分滋生混亂,致使軍不成軍,國將……,皇上,萬萬不可啊!”,取消刺字,這事李鈺可以說,皇上可以說,那些文臣們也可以說,但唯獨他們這些軍人不可以說,不僅不能說還要百般地阻撓,還要聲淚俱下,還要以頭搶地,否則何以表現忠君體國?
“你們怎地比那些太傅們還要迂腐,難道不刺字就分不清從屬了嗎?難道不刺字就國將不國了嗎?不刺在臉上,難道就不能刺在衣服上嗎?”,這些話皇上不好說,李鈺不能說,那些文臣們懶得說,而他趙楨卻不能不說,不僅要說,而且還得聲色俱厲,還要以指作槍,否則他也對不起那一聲‘師父’啊?否則他也沒法擺平這‘一字失國’的事啊?
“對啊!我們可以寫在衣服上,也可以刻在木牌上啊?太子這個方法真是太好了!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李鈺作恍然大悟五體投地狀。
“真、真的能寫在衣服上?那不也一樣成了‘一字失國’了嗎?”,趙楨沒想到自己隨口的一句話居然引來李鈺這麼多的感慨。
“太子,如果咱們這個字寫得讓別人看不懂呢?”。
“看不懂?你是說西洋文?那咱們自己也看不懂啊?”,趙楨想起李鈺教他的那幾句西洋文。
“太子,您看看這個”,李鈺掏出望遠鏡。
“你是說用數字?哈哈,好,好,還是你這傢伙最變態!”,趙楨看到望遠鏡上的編號一下便明白了。
趙恆看着這兩個小傢伙嘀嘀咕咕地又說又笑,不知道他們又想出了什麼鬼主意,曹老將軍想起了李鈺第一次登門時所說的那種數字編號,便小聲對他說了。
“嗯,朕看這個方法比較好,趙楨,你們就先在學院裏試行,如果成功了,再向各部推廣,這事就這麼定了”。
“是,陛下”,皇上既然拍板了,那些將軍們雖然一個個還作義憤填膺狀,卻也不敢再?嗦,一個個心下盤算着,如何能將這方法先推廣到自己的軍中來。
解決了這個‘一字失國’的問題,話題自然又轉到正事上來了。那顆泄露軍機罪該萬死的水泥地雷自是被判了死刑,而且還是絞刑,被殘忍地吊在了一顆木樁上,陪葬的還有一群豬羊。
“轟”,一聲巨響,遠遠地揚起一層血霧。
這一次沒有了煙塵,大家都看清了,點將台上立時響起一片嘔吐聲,那些文臣們哪裏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面,方圓數丈之內遍地碎肉,那些豬羊居然連一個完整的都找不到了。
別說那些雞都沒殺過的文臣了,就是那些久經沙場的將軍們也看得面色白。
“這、這真是太……,太殘忍了,太變態了”,李鈺喃喃道,前世里他沒機會上戰場,連屠宰場都沒去過。
“嘿嘿,只有你這個變態,才能造出這麼變態的地雷來”,趙楨故作輕鬆地嘿嘿一笑,可他那張煞白的臉卻看不出一點的輕鬆。
“這個水泥疙瘩怎麼這麼厲害?”,趙恆本就蒼白的面色有點青。
“皇上!是鐵釘,嘿嘿!我放了些鐵釘,還有碎玻璃、碎石子”,管楓屬於那種神經極度大條的人。
“好!管楓,你們兄妹為大宋立下了大功,你想要什麼,朕一定儘力滿足你”,若是在這汴京周圍都埋上這種水泥疙瘩,那遼國縱有百萬鐵騎又能奈我何?趙恆心中暗道。
“我不要玉佩,我要這個”,管楓指了指趙恆掛在胸前還沒取下的那架雙筒望遠鏡,眾人聽了都吃了一嚇,這傢伙腦子進水啦?敢對皇上指手劃腳的,還真敢伸手要東西啊?
李鈺看了也是一臉的苦笑,因為這段時間太忙了,這雙筒望遠鏡他只做出了兩個,第一個給了太子趙楨,因為那是他早就答應的,第二個便送給了皇帝趙恆,管楓自是沒見過,可沒想到他見到了還真敢找皇上伸手要啊。
趙恆也不介意,他倒是很有點喜歡管楓這憨直的性子,便笑着取下望遠鏡遞給了他。
管楓拿在手裏看了又看,痴勁又上來了,“我回去拆開研究研究,趕明兒做件更漂亮的送給你”,說完再不理這些人轉身便下去了,在他看來,能答應做件更好地送給人家,已經是很給人家面子了,渾忘了這個‘人家’可是當今皇上啊。台上的眾人都是看得一愣一愣的,敢和皇上說你啊我的,還敢把皇上送的東西給拆了,這傢伙膽子可真不是一般地大。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管楓人雖痴,可記性特好,答應別人的事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他還真給這皇帝做了架更好的望遠鏡,好得連李鈺都羨慕得眼紅。讓他們更沒想到的是,這後來啊,他們漸漸地都習慣了管楓這種霸道作風,再沒有人覺得那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都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只要管楓看上眼的東西,一個個都忙不疊地屁顛屁顛地給送過去,人家收了還千恩萬謝地感激不盡,好象是給了他們天大的面子似的,可能讓這管楓看上眼的,除了李鈺那兒,他們那兒還真找不出幾件來。
李鈺用了一顆地雷,炸倒了幾個木樁子,炸死了幾十頭豬羊,還為試驗區炸來了大量的研究經費。而他的適時甩出的另一顆手雷更把天波分院乃至整個大宋軍隊這一潭死水炸得魚飛蝦跳,從而拉開了整軍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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