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李鈺心思
李鈺所做的刀,的確不是唐刀,雖然與唐刀中的橫刀比較想像,但刀柄卻長了許多,適合雙手握刀,也更適於步戰;也不是倭刀,因為刀刃劍直,沒有倭刀點頭哈腰的弧線,何況這傢伙骨子裏便是個極端的民族主義者,倭刀再好,他也不好會用的,單隻那個‘倭’字便讓他恨得咬牙切齒了,就象日本車,就是再好再便宜他也不會買,當然了,他也沒錢買;既不是唐刀,也不是倭刀,自然就更不是什麼狗屁‘楨’刀了。依他的心性,倒是更喜歡劉星的那個‘尿刀’,之所以取了‘楨’刀這麼一個有馬屁之嫌的名字,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不用‘唐’名是為了避嫌,‘倭’則是想都不要想的,何況根本就不是。而不用‘宋’名反而以‘楨’為名,那也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反覆思量的。
宋太祖趙匡胤是被一眾武將兄弟黃袍加身坐得的天下,心中最在意最忌諱的便是這兵權,他擔心的不是那個兒皇帝石敬塘,也不是虎視眈眈的強遼,當初一個帳蓬里睡覺,一口大鍋里吃飯,一起摸爬滾打平起平坐的那些戰友才是他們趙家最大的心病。在李鈺這個後人眼裏,“與士大夫治天下”不過是個漂亮的政治噱頭罷了,目的不是在“重文”而是為了“抑武”,要的就是“杯酒釋兵權”那種效果。縱觀整個大宋朝這上下幾百年,這趙氏皇帝為了兵權不旁落,對武將兵卒無不極盡貶低打壓之能事,簡直到了令人指的地步,從軍者臉上刺字,這幾乎成了一個軍人一生都抹不掉的羞辱。宋朝的軍人是歷史上公認的最忠於朝庭最忠於皇室的軍人,可猛將如狄青者,最後還不是落得個活活被嚇死的結局,更別說岳爺爺的風波亭了。單從集全國之精兵於汴京實行所謂的“守內虛外”的強幹弱枝政策這一點上便能看出當權者對武將根深蒂固的忌憚和對兵權近乎病態的執着,等雖然最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他們仍是死不悔改。
岳爺爺和狄青尚且如此,何況自己這麼一個小人物,雖然現在自己和太子趙楨甚至皇帝趙恆、皇后劉氏的關係都不錯,但這並不代表以後不會引起他們的猜忌,就是眼前這個宅心仁厚心善如水,後世有‘仁宗’之名的趙楨,如果起了猜忌,他相信那小手也決不會比小煤礦工人的挖煤手白多少。自己赤條條地穿越而來,再被赤條條地一刀砍回去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先岳爺爺一步被吊上風波亭那還能史上留名了呢。自己無所謂,可劉星、石原、孟非這幫子兄弟們呢?總不成一個一個地都跟着自己學唐伯虎那八個表妹一樣吧,那也委實太壯觀了些,何況還有這天下萬千百姓,既然來了,他怎能容忍這華夏文明毀在那野蠻的游牧民族鐵蹄下?
當然,要改變這些也不是沒有其它的辦法,可自家事自家知,李鈺自認自己不是個胸懷大志人的,至少沒有其他穿越大大們那種霸王之氣、鴻鵠之志,頂多也就一個小家雀(讀qiao)罷了。要推翻這大宋朝,再建個什麼大李朝,他可沒那勇氣,動一下念頭都會累得一身臭汗,更別提去做了。他要做的只能是保宋而不是倒宋,可問題就出在這裏,自己一片赤誠天地可表,可姓趙的不知道啊,說不定哪天這一顆紅心就被安個‘莫須有’的罪名扔給小花當作窩窩頭給啃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眼下先要考慮的便是這‘天波分院’的名份問題。為了保宋,這軍事學院是必須要建的,雖然已經掛了個‘皇家’的名號,但這還不足以讓趙家人放心,他苦思了多日才想出這麼一個曲線保校的無奈法子來。
趙宋趙宋,先趙而後宋,這大宋朝在趙氏皇帝的眼裏,就是他們趙家的家天下,若是這‘天波分院’都姓趙了,那他們自然也就放心了,所以,這軍事學院的前面必須要加上‘皇家’兩個字;所以,這刀既不能叫‘唐’刀更不能叫‘倭’刀,也不能叫宋刀,它只能叫‘楨’刀;所以,曹亮這批學員只能是也必須是‘太子門生’,而不是他李鈺或是曹彬的學生。至於自己和劉星那一幫子兄弟,只能委屈些,去做個‘天子門生’了。
李鈺心裏不禁有些苦,為了保住這個窩囊宋,為了保全自己和一眾兄弟,難道他這從軍的夢想就只能寄望於下輩子穿越到抗日戰場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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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為管楓的一句話,李鈺不僅搗鼓出了把‘楨’刀,還給趙楨搗鼓出了一個‘太子門生’,做完這些,他拍拍**走人了,卻不知這一夜惹得多少人吃不下飯睡不着覺,眼巴巴地候着他李大少爺少做點春夢,早點醒來。
李鈺習慣早睡早起,每日的早操風雨無阻從不間斷,這一夜他睡得很香,起得也很早,卯時未到,他便已站在操場邊上了,可還有比他更早的。
“呵呵,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太子,您早啊”。
“早?哼哼!你怎麼不說我們這麼晚了還沒睡啊?”,黑暗中,趙楨拿着一雙熊貓眼白了他一眼。
李鈺摸了摸鼻子,這太子身後還黑壓壓地站着一大幫子人呢,他哪敢尋那晦氣,待值星官一聲哨響,便扛起一截木樁子加入到學員的隊列中去了。趙楨想喚他回來也來不及了,只得也扛起一截木樁子跟了上去,他這一走,身後那群人全傻眼了,想跟上去吧,可找不到那麼多木樁子,就是找到了,他們也扛不動啊?要不跟上去吧,那可就連插話的機會也沒有了,一個個面紅耳赤地站在那裏左右不是。
等吧,也只有等了,這一等便等了整整半個時辰,可這還不算完,人家還沒吃早飯呢,沒辦法,那就一起吃吧,這不都餓了一宿了么。
還別說,這食堂還真不錯,千把號人坐進去一點都不擠,一群人找了幾張桌子坐下,可等了半天,居然連一個上菜的都沒有,這什麼態度嘛!
“咳,諸位大人,咱們還是自己來吧”,一個中年官員悄悄努努了嘴。
眾人扭頭一看,嚇得連忙都站了起來,遠遠的只見那太子趙楨端着個木托盤和李鈺等人排在一列隊伍里。
“真是混帳,怎麼敢……”。
“我說趙大人,您就別嘔氣了,我聽我們家那小子說,這叫自助餐,自助餐懂么?就是自己伺候自己,既當大爺又當小二,想吃那就得自己拿去!聽說上次皇上來了也是自己動的手,還誇這規矩好呢”。
“那還說什麼啊,走吧,難不成你們還想餓到晌午啊?”。
吃罷了早飯,該是到了回宿舍洗漱準備上課的時間了,可學員們都沒走,一個個眼巴巴地看着旮旯里的那一桌。
那一桌只坐了五個人,他們看的不是太子趙楨,不是總教官李鈺,也不是那個很少露面的女教官管桐,更不那個一身怪味的變態劉教官,而是三班的那個騷包班長曹亮。要說這曹亮可真是夠騷包的,吃着飯還不忘握着把刀,一隻手抓饅頭也就是了,一隻手端碗也說得過去,可你小子一隻手剝雞蛋,也不怕蛋殼卡死你!再者說了,你拿把刀就拿把刀是了,好歹也做個刀鞘不是?就這麼藍汪汪明晃晃地亮着,這不幌人眼么?嘿嘿,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知道不?握着就老老實實地握着,還抱在懷裏,也不怕把你小……,就是宮裏待遇再好,你也不用這麼急着去應聘吧?
冤有頭債有主,這曹亮腦門上便刻着個二百五,眾人也不和他計較,也不敢去找太子麻煩,只好都拿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李鈺。
李鈺這次算是把人得罪狠了,他可不知道那個騷包曹亮昨晚給他捅了多大的婁子。
“哈哈,好!好!一個都沒放過?”,太子趙楨樂得哈哈大笑。
“十八個班,三十六個正副班長,去掉我一個,三十四把刀我把它們劈成了六十八把”。
“你怎麼數數的啊,不是三十五把嗎?”。
“師父您不知道,潘老三的那把刀太厲害了,我砍了三十多下都沒砍斷,不過您放心,嘿嘿,他那把刀以後只能當鋸子使了”。
“呵呵,鋸子?好,好。喲,壞了!那不會是老潘家的那把蟠龍刀吧?那可他們家的……”,趙楨忽然覺這事好象鬧得有點大了。
“師父,不、不會吧?要是潘伯伯知道了,那還不把我給生撕了啊?那、那怎麼辦啊?”,曹亮一聽也嚇得不輕,把人家的祖傳寶刀楞給劈成了鋸子,任誰也要找他玩命的,何況潘伯伯那個霸道性子。
“沒事,有我呢。曹亮,他們配備的不都是制式手刀嗎?他潘辰怎麼把蟠龍刀給帶到學院裏來了?嘿嘿,攜帶私人刀械,這可是違反院規的,我不罰他就算給他面子了,他潘天難道還敢說出什麼話來!”,這人啊,天生的都是護短,別說是人了,世間萬物生靈莫不是如此,從本質上說,這護短是保護本身一脈得以延續生存的本能和必須,從生物論上來說,應該是具有一定積極意義的,所以這護短是人的本能,也不能算是什麼缺點。趙楨是人,他也不能例外,雖然還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但對這個大了自己幾歲的徒弟還是極為維護的,這收了還不到一天,心裏便不自覺地分出了親疏,口中很自然地便分出個你我他來了。他也不想想,自己的徒弟用的也不是制式手刀啊,他怎麼就沒想過要處罰曹亮呢?李鈺邊上聽了心中暗笑,卻不好點破,何況這也正是他想要的。
“這事我知道,那刀是昨晚送進來的,昨晚是我和呂波值星,門衛有記錄”,劉星插口道。
趙楨眉頭一動,扭頭看了看劉星,“嘿嘿,潘將軍好大的手筆,那我就給潘辰改個姓兒,姓豬,豬八戒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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