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的車子真的很小，坐起來很不舒服。”
將車子停在某大餐廳門外，賀敬倫不停地挪動高大的身軀，皺眉抱怨。
“又沒有人請你坐。”季小琦覺得莫名其妙，他居然真的“綁架”她，他大少爺是吃飽撐著故意找她麻煩嗎？
更好笑的是，她的小March本來就是給淑女開的，他那麼高大，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縮在小小的駕駛座里，會不舒服是很正常的事，這又能怪誰？
“是啊，我剛剛到底是哪根筋下對。”賀敬倫拍拍自己的腦袋，那俊秀的臉上掛著靦眺笑意。“對了，不好意思耽誤你，你現在去參加你朋友的生日派對應該還來得及，還是……要我飛車送你過去？”
他的開車技術不錯，而且現在時間看來還早，應該沒問題。
“不用，人都來了。”季小琦搖搖手上滿是可愛吊飾的手機。“剛剛在路上我已經傳簡訊告訴我朋友，今晚我不去了。”
賀敬倫表情有些尷尬。他很少這麼失控，剛剛他是怎麼了？
季小琦好笑地瞄他一眼，伸手用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喂，既然都來了，我不會客氣，我一定會點最貴的餐。”她擺出手刀架式，放在脖子前晃了一下，表示今晚一定努力吃，絕對不會客氣。
“呵呵，那有什麼問題。”貼心的女孩，化解了他的尷尬。
“太好了，走了走了。”季小琦看着車外那家餐廳，眼眸發出閃亮光芒。“哇，這問餐廳看起來很高級，蘇，早知道中午就不嗑那個便當了。”
見她垂涎三尺的模樣，賀敬倫忍不住想笑。
“等等，你似乎忘了—件事。”他深邃的眼眸直視着她。
被電力這麼強的帥哥直盯着，季小琦感覺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
說真的，兩人靠得這麼近，他又長得那麼帥，眼神那麼勾魂，鼻樑直挺，優美的唇形誘人，讓人很難平心靜氣地與他說話。
“忘了……什麼？”他幹麼這樣看着她，朝她放電？季小琦不懂他的意思，不過她相信，他絕對不可能突然愛上她。哈！“我告訴你，今晚這頓飯你請定了，別想反悔。”
季小琦趕緊別過臉去，打開車門要下車，逃離這種讓她有點緊張的氣氛。
“等等。”賀敬倫拉了拉她的衣袖。
厚，幹麼拉着她的衣服？季小琦很難下胡思亂想。
“你放開我，你……你要幹麼？”她的聲音有些軟弱。
對喔，她怎麼沒想到，也許他是只披着人皮的狼，突然捨棄那些“大餐”，想要改吃她這道“小點心”？！
“喂，你別亂來，我——我——”
“你才亂來吧！你臉上這鬼娃妝不先卸掉，會嚇死一堆人。”賀敬倫放開她，不過眼神有些疑惑。
這小女子是怎麼回事？原本伶牙俐齒的，怎麼突然變成口吃？
“鬼娃妝？”季小琦拔高了嗓音。原……原來是這麼回事？！
呃，不然你想怎樣？她暗自敲了敲自己的頭，偷偷吐舌頭。
哈哈，她真是想太多了，賀敬倫是什麼身分，他怎麼可能突然變身為狼人？就算有，對象也不可能是她。
唉，不過誰要他長那麼帥，帥得讓人怦然心動，差點被電暈。
“拜託，你有沒有水準，我說過，我這叫黑娃娃妝好嗎？你不覺得我這樣很特別？”她拚命朝他眨眼，心情也恢復了平靜。
“是啊，特別恐怖的娃娃。”賀敬倫投降。“總之你快卸妝，會欣賞這樣妝扮的人不多。”
“哼，沒眼光。等著，給我幾分鐘。”季小琦嘟著唇。“待會兒我一定狠狠地吃，毫不留情。”
她由後座拿來化妝箱，箱子打開，許多瓶瓶罐罐陳列在眼前，卸妝的、化妝的、保養的……應有盡有，簡直不輸給專業彩妝大師。
她動作熟練地開始卸妝。
“哇，你的化妝箱裏怎麼那麼多東西？我記得你是秘書室的助理，不是彩妝師。”賀敬倫大開眼界。
“哈哈，你沒聽過人要有多一點專長，除了化妝以外，彩繪指甲、服裝設計等，我都多少有點涉獵。”她很多同事都覺得她在這方面算是專業。
“喲，原來萬年小助理也懂這麼多。”他輕笑揶揄，當她鬼扯。如果她真的行，為什麼不展現出來，偏偏要窩在“威豐”當個小助理，而且待了兩年多還無法升等。
“你才知道我的厲害。”季小琦對他的態度下以為意，她想做什麼，從來就不需要跟他人解釋。
季小琦動作迅速，沒多久她臉上恐怖的彩妝已完全卸掉，改化上薄薄淡妝，看起來清純可人。
“真神奇。”恐怖的鬼娃娃頓時變成清純小美眉。“這樣就對了，看起來漂亮得多。”賀敬倫微笑地拍拍她的頭，當她是小妹妹似的。
“漂亮嗎？”季小琦誇張地捧著心大嚷：“賀少，你可不可以別笑得那麼迷人，我剛剛真的被你電到，現在心還怦怦跳的。”
“嗄？”賀敬倫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怎麼反應。
“哈哈，走了啦，我肚子超餓的，快走吧！”季小琦說完立刻推開車門衝下車。
賀敬倫看着她那純真笑靨，俊顏上的笑容更熾。
他對自己的長相很有自信，只是一般人不會這樣直接稱讚他，她真是可愛，說話好直接，坦率。
跟她在一起很輕鬆，今晚這個臨時找來的伴是選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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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天啊，好好吃，真的超好吃的，真恨不得我有八個胃，可以把這些東西統統都吃光。”
一進餐廳，季小琦也不客氣，一開口就點了這家店最昂貴，卻也是招牌的海陸大餐。
海陸大餐的分量頗多，加上前菜、麵包濃湯等，所有食物都很美味，色香味俱全，全都好好吃，讓她忍不住拚命吃，吃到肚子超撐的，現在只能癱坐在椅子上，看着喝不完的半碗濃湯嘆息。
唉，如果她有多幾個胃就好。
“你會不會太誇張，就算想吃垮我，也不需要折磨自己的胃。”賀敬倫真是大開眼界。
他常和女性用餐，大多數的女性都表現得十分優雅、淑女，吃起東西來慢條靳理，講究氣質，甚至有些女子為了減肥而只吃一點生菜或喝現榨果汁，從來沒有人會像她一樣，吃得那麼“豪爽”，不顧形象。
“什麼折磨胃？是善待自己的胃。”季小琦抿抿唇，吃了好吃的東西，心情十分愉快，她笑咪咪地輕拍肚皮。“我從來就下知道這家店的東西這麼好吃，不然我領薪水那天一定來報到，好好犒賞自己這個月來的辛勞。”
明蝦鰭魚菲力海陸大餐真的好好吃，清甜的明蝦、好吃的鱈魚加上咬勁十足的菲力牛排，配上那獨特的醬汁……真是讓人吃了還想再吃。附餐的麵包濃湯也超美味，酥脆的餅皮融入香濃的湯里，吃起來好過癮，讓她整個人覺得好幸福喔。
“是嗎？我覺得還可以。”賀敬倫優雅地喝着咖啡，含笑看她，覺得她有點過度誇張。
“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有能力在這裏消費，真的很幸福耶。”這裏的餐點已經算頂級美味，好想多來幾次，只是為了別變成卡奴，還是節制點好了。
“幸福？”賀敬倫揚起興味盎然的眸子直看着她。“原來只是一頓飯，就可以讓你覺得幸福，你真容易滿足。”
“不然呢？有好吃的東西可以吃，當然幸福。”季小琦端起了面前的洋甘菊茶喝了幾口，消解口中的油膩感，甘菊清香爽口，心情更加愉快。“否則每天苦着一張臉會比較好嗎？”
“有道理。”只是道理淺顯，做起來卻很難罷了。
“對了，還沒問你，你有什麼毛病？”季小琦懷疑。
“我？”賀敬倫的思緒顯然跟下上她跳躍性的思考。怎麼上一秒還在聊美味的餐點，現在她卻問他有什麼毛病，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對啊，你認識的美女很多很多，為什麼會突然想‘綁架’我？”季小琦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這麼美好的夜晚，你應該不會寂寞。”
“是沒錯，但是……剛剛是一時衝動，不好意思。”話雖如此，但是他現在不後悔，和她在一起很輕鬆，愉快。
季小琦是個很真的女孩，古靈精怪，說話坦白可愛，何況她對他無所圖，和她在一起，感覺更放鬆。
“不用道歉啦，我覺得很值得，畢竟能跟你這位養眼的帥哥吃飯，真是作夢都想不到的事。”
“得到你的讚美，我真榮幸。”他也跟她一起開玩笑。
不過，此時她臉上那故作夢幻的可愛表情，好像觸動了他某部分的記憶，賀敬倫不自覺地直盯着她看。
奇怪，那神情……他好像在哪裏見過。
“幹麼一直看着我？”季小琦有些莫名其妙，她連忙看看自己，甚至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為臉上沾了醬。
“我……好像在哪裏看過你，對吧？”似乎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記憶了，他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
“哈哈哈，你在說笑嗎？”季小琦笑得前俯後仰。“賀少，我們也算常見面好不好，只是你最近重色輕友，比較少來找我們家喬老大而已。”
“不是，我不是說那個。”賀敬倫態度十分認真。“不是你在‘威宇’的時期，而是……很久以前我們是不是見過？”他真的覺得她的表情看來有種莫名的熟悉。
“噗～～”季小琦瞪大眼睛忍笑，難以置信地搖搖頭。“你很遜耶，別說你用這麼遜的老梗是想追我。”
“想太多，你滿二十了嗎？我看你當我妹妹都嫌年紀太小。”他可是已經堂堂邁入三十大關了呢。
“賀少，你故意逗我？我已經二十三了耶。”只是她不喜歡穿套裝，打扮得很老氣罷了。“我們年紀看來也相差不多。”他的外表也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
“是嗎？”賀敬倫還是疑惑。“我真的對你有印象，我們在很久很久之前應該見過面。”
“哈哈哈，也許是上輩子吧，你把上輩子的記憶帶到這輩子來了。”真是太誇張了，之前他們的世界完全下同，根本沒有交集，怎麼可能見過面？
“上輩子？”賀敬倫橫了她一眼，這個答案有點蠢。
“好了啦，別亂想了。”季小琦突然趴在桌上，悄俏問他：“說真的，你很羨慕我們喬老大和雷少對不對？”
賀敬倫有些吃驚。是她心思細膩，還是他表現得太明顯，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認真地談場戀愛？
“沒錯，我的確很羨慕他們。”他老實點頭。“誰都會羨慕吧。”
他兩個好友的婚姻都幸福美滿，旁人下稱羨都難。
“那真是奇怪了，既然你羨慕，又為什麼老是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她真好奇。
“我在找一個感覺對的人。”
“感覺？”好虛無縹緲喔。
“嗯。”也許是氣氛剛好，或者是她太可愛，讓賀敬偷敞開心房。“我總覺得這個女人的氣質很好，可是那個女人又長得比較順眼，另外一個身材很好……每個女人都喜歡一點點，但也只有一點點而已。唉，怎麼沒有集全部優點於一身的女人呢？”
“厚，你很欠揍，這世界上哪來完美的人？”每個女人都喜歡一點點，這種話虧他說得出來。“我猜你追女人向來無往不利，才會這麼自大。”
“追女人？那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賀敬倫挑挑眉。他從不追女人，只有女人倒追他的分。
“真有你的。”季小琦算是大開眼界，原來這個世界上真有這麼自信的人，偏偏她又無法反駁，難怪他會如此囂張。“那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女人？”
“這……我也說不上來。”如果他知道，也不用如此尋尋覓覓了。
賀敬倫的眼神放空，思緒飄得老遠。
“我記得好幾年前，我曾經在路上看見一對小情侶，他們只有十七歲，我還記得那個小女生看着男孩的眼神，充滿了幸福和信任，純凈而無雜質，他們看起來就像天造地設的一對，好像原本就應該在一起。那是一種很深刻、契合的感覺，我看了很心動。”
“好像原本就該在一起？”季小琦下懂。“其實認真談戀愛的人都會這樣，尤其是小情侶，談起戀愛熱呼呼的，會拿出全部的熱情和真心，看起來自然都很契合嘍。”他說的事聽起來沒什麼特別呀。
“認真？”賀敬倫點頭。“對了，就是認真。其實我也很想認真，可是……我遇到的女人總是讓我缺少這麼一點感覺。”
“你太挑剔了。”
“也許吧。”他輕笑。“我記得那時候還聽見那對小情侶討論結婚的事，當時我在心裏笑他們，覺得他們會後悔，世上的人這麼多，何必單戀一枝花？”
賀敬倫記得，那天有個女人纏着他，他覺得煩透了，好不容易擺脫對方，沒想到在路上和那一臉聿福的女孩相撞，才會讓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近他的女人多半別有目的，可能為錢為利，也可能是迷上他的外表，而他見到的那個少女卻純真，無邪，那樣純凈的表情，讓人心動。
季小琦呼吸一窒。
十七歲就想結婚的小情侶？
突然問，有層薄薄水霧，悄悄浮上了她的眼眸。
“後來呢，那對小情侶真的結婚了嗎？”季小琦有些着急地追問。
“我不知道，下過我想他們現在應該還是在一起。”賀敬倫眼神肯定地看着她。“而且他們會很幸福，就像阿宇和阿堯他們一樣。”
是嗎？天造地設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就會幸福？
“想太多，或許他們早就分開了。”季小琦咬了咬下唇，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凝重，甚至愛笑的臉上也不再有笑意。“沒想到你是這麼浪漫、不切實際的人。”
賀敬倫外表俊秀，看來是很有藝術家氣質，但他終究是個生意人，想不到居然也會談“感覺”這樣虛無縹緲的詞。
“我很務實，所以我知道，遊戲人間下是長久之計。”賀敬倫現在很想認真地談場戀愛。“對了，聽說你時常換男朋友？”
“誰這麼大嘴巴？”他怎麼會知道她常換男朋友的事？
“難道你也在找那種感覺？”
“不，我跟你不一樣，下可以混為一談。”季小琦淡然地勾勾唇。“我享受這一刻的快樂，我在做讓自己開心的事。”
相對地，如果在一起下開心了，她會當機立斷，絕對不會挽留。
季小琦是個標準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人，因為她深深地體會，“未來”是不可預知的，她不會傻傻地計劃將來、期待以後，她知道只有現在這一刻的感受才是最真實的。
賀敬倫凝視着她，沒錯過她突然凝重的神情。
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天真到不識煩憂的女孩，她會提出“享受這一刻的快樂”這種論調也下難理解，只是為什麼她的臉上會有那麼一點看來不搭調的憂傷……
“你怎麼了，有什麼困難嗎？”
“我……”季小琦知道自己有點失態，連忙回神，又裝出那副不在乎的樣子搖搖頭。“我哪有什麼困難？可能……可能是剛剛吃太飽了，工作一整天也很累，我現在有點想睡覺。”
“是嗎？那要我送你回家嗎？”他們今天的確是有點交淺言深了，也許她覺得有些不自在。
不過，他卻覺得跟她一起聊天很開心。她有種清新、單純的特質，讓人不自覺地全然放鬆。
“拜託，這句話該由我問你吧，你忘了自己的車還停在我們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嗎？”季小琦提醒他。“怎樣，要我送你回家嗎？”
“不用，既然你累了，那快回去吧。”
“好。”季小琦也不羅唆，立刻站起來。“謝謝你這頓美味的晚餐，我吃得很開心，再見。”
賀敬倫沒想到她居然真的這樣就走了，沒有半點不舍，和以往他所接觸過的女人完全不同。
她真有意思，但他並未忘記她臉上曾出現過的淡淡憂傷。
這麼可愛的女孩也會有煩惱，她到底在煩惱什麼？
如果她真的有困難，他願意盡自己的能力，伸出援手幫忙她。
而且，他真的對她有種莫名的熟悉，尤其剛剛彼此面對面，那份熟悉感更為強烈。只是，他也清楚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以前見過面的機率不大。
那麼，到底那份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實在太奇怪下，他想下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