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馬車抵達營地時,宋隱兒已經透過車窗看過西夏境內的沙漠、丘陵與平原。
“那是什麼?”她趴在車窗上,指着遠方山丘上冒煙的木架問道。
“西夏男女相愛至深時,會相攜到山上自殺,他們的家人之後便會用綵綢將他們的屍體包好,然後用乾草捆束於數丈木架上,我們這裏的人稱為‘女柵’。”宋倫說道。
宋隱兒睜大眼,下巴差點掉下來。“這是什麼魔鬼習俗!相愛至深為什麼要自殺?這樣不是會讓家人傷心嗎?”
“家人認為他們相愛到願意相偕而死,便是男女之樂的最高表現,就該祝福他們。”宋倫說道。
“相愛至深就要自殺?那麼如果有了仇人,豈不更加記掛一輩子?”她不以為然地說道。
“西夏人若是有仇不報,就一日不過常人生活。”宋倫說道。
“怪了,你們西夏的佛教不是很興盛嗎?佛家不是說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她的腮幫子越鼓越圓,兩道柳眉也皺了起來。
“你以為深入研究佛法的人有多少?那只是西夏皇族求來世慰藉的的方式。”拓跋司功騎着黑馬漫步到宋隱兒的車窗前。”
“這輩子沒努力做善事,來世當個屁啊!你們皇族至少該制止男女相戀就要自殺這類的事情。”宋隱兒激動地看這拓跋司功,希望他能給一個答案。
“小聲一點。”秦秋蓮扯着女兒手臂,偷看着拓跋司功的臉色。
“那些死亡的男女與你無關。”拓跋司功看着她苦惱的模樣,不明白她為何這麼激動,但心頭還是因為的她的激動而震動了一下。
“我知道他們的死與我無關,但是,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我將心比心,想到心裏就不舒服。”她的目光仍眺望着遠處的煙霧。仍然不住地搖着頭。
“若你在西夏成長,你也會習慣這樣的習俗。”拓跋司功說道。
宋倫好奇地多看了首領一眼,因為從不曾聽首領說過部落公事之外的事。
“屁話!”她不以為然地說道,沒注意到宋倫和她娘的緊張神色。“我在宋家那種男尊女卑的府里長大,可我壓根兒不覺得我比家裏那些男人差。”
“你很好,是宋家不好。”拓跋司功拍了下她的頭,唇邊閃過一絲笑意。“不過,在我們西夏有句俚語‘吃十袋美果也得報仇,有十個女兒也不算有后’。”
“可惡!你們這些臭男人。”宋隱兒怒瞪着拓跋司功,伸手打了他手臂一下。
拓跋司功一挑眉,不怒反笑地捏了她的臉頰,完全一副寵溺姿態。
宋隱兒強迫自己閉上嘴巴,強迫自己習慣這個會笑的首領。
“你安分地坐回車裏,長老們已經在綠洲那兒等待着。”拓跋司功臉色一沉。
“為什麼我不能……”
“大家閨秀之女,豈能輕易拋頭露面,你不能在他們面前低人一等。”他命令道。
“是、是、是。”秦秋蓮連忙將女兒往車窗里一按,順手關上車窗。
宋隱兒心窩一甜,因為知道他的用心,於是乖乖坐在位子上,就着車窗縫隙偷看外頭。
馬車在一處綠洲停下,營地上已搭起了數個大型帳篷,還有一道迎着太陽而立,好讓人知道時辰的石碑。
宋隱兒從車窗縫隙看到十來個衣着尊貴的西夏人,及數十名奴僕裝扮的人,立於拓跋司功的馬車兩旁。
“恭喜首領歸來。”因為首領規定有漢人在場之時,必須以漢語說話,好讓對方心生敬佩,於是拓跋部落十二名長老用生硬的漢語說道。
拓跋司功凜着臉孔,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長老們雖已習慣了他的漠然姿態,卻還是垂下眼,不想與他那雙沒有人性的眼對上。
“各地恭喜首領即將大婚的賀禮都已經送到。”鶴髮童顏的塔海長老首先上前說道;“這兩位是您遠從中原而來的未來妻室—紫衣姑娘是師採薇、紅衣姑娘是歐陽香。”
拓跋司功看了師採薇一眼—那是個自知貌美的冰山美人,再看向長着一張圓臉,一臉不安模樣的歐陽香。不過,這兩名女人是圓是扁都與他無關,因為被選為正室的那人將會被生祭,另一名則只是他傳宗接代的工具。
兩名女子被拓跋司功的利眼掃過,全都低下頭。
師採薇垂眸,掩去害怕;歐陽香則是緊張靠着丫鬟,嚇到全身發抖。
“至於另一個名叫宋隱兒的姑娘……她的家人說,您親自上門送了聘禮。”塔海長老很快地看了拓跋司功一眼。
師採薇一聽,柳眉微擰,瓜子臉上有着不服氣神態;歐陽香則是一臉茫然,一副不清楚狀況的憨樣。
“她確實是在我身邊。”拓跋司功對宋倫一點頭,讓人去替她打開車門。“出來吧,隱兒。”
所有人一聽他喚“隱兒”喚得如此親密,全部瞪大了眼緊盯着車門不放。
宋隱兒帶着笑容從車廂里走下來,肩上披着拓跋司功的黑狐斗篷,一對靈活眼眸毫不害怕地迎視着大家,包括那兩名姑娘。
“大家好。”她站在拓跋司功身邊,笑盈盈地說道。
長老們一看她站在拓跋司功身邊的模樣如此自在,大伙兒紛紛交換了眼色。
幾時看過首領允許誰靠得這麼近?幾時看過這麼無懼於首領的女人?兩人分別就是情投意合啊!
“恭喜首領已決定正妻人選。十日之後的月圓,正式大婚好日子,到時一門三喜,可謂我族裏大福啊!”塔海長老高興到漲紅了臉,朗聲說道。
拓跋司功握住宋隱兒的手,沉聲說道:“我不會迎娶宋隱兒為正妻。”
宋隱兒雖然知道如此,胸口仍是一窒;若不是拓跋司功的手那麼牢牢地握着,她早甩開他了……
長老們不知所措地對望着。首領把宋姑娘一路帶在身邊,現在還握着她的手,可他卻說他不會迎娶她。
師採薇一聽,薄唇微揚。
歐陽香看了宋隱兒一眼,覺得她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
“您為何不會迎娶宋姑娘為正室?”塔海長老小心翼翼地問道,注意到宋姑娘的失落眼神。
“因為她的生辰是她父親假造的,所以我只會娶她為妾室。”拓跋司功說道。
長老們倒抽一口氣,師採薇唇邊閃過笑意,歐陽香則是同情地偷看了宋隱兒一眼。
“首領要不要卜筮問過祖靈意見?看看該如何處理宋姑娘?”模樣清瘦的多羅長老問道。
“我說過一年之內只需卜筮一次,你們究竟有沒有把我的命令放在心上!”拓跋司功臉色一沉,銳利如刀的眼神直接瞪向長老們。“若再讓我聽到這類的話,就把他逐出部落。”
“首領息怒!小人知錯,首領即神靈。我們不需要卜筮。”長老們神色大驚,不約而同地低頭道歉。
西夏人以部落為家,若被逐出部落,哪裏還有安身立命之處。
拓跋司功的身軀因為憤怒而緊繃著,受夠了他們這種只想求鬼神幫助,而不用腦子去處理事情的惡習。
最可惡的,是他娘養成了他們這樣的習慣,所以,他必須改正他們;否則,有朝一日他失去人性時,他並不介意他們殺掉整個部落的人來獻祭。
宋隱兒仰頭看着他,感覺他體內怒氣正張牙舞爪地想撕裂人;但她不害怕,因為他此時黑眸里雖然滿是怒氣,卻不是她曾經見過的那種要致人於死的漠然……
她輕捏了下他的手。
拓跋司功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氣。
“首領……”多羅長老臉色地看着他。“那麼我們現在該將宋姑娘送回中原嗎?”
“她已經是我的人了。”拓跋司功瞪了他一眼。
“恭喜族長,只要能為族長產下子嗣的……”塔海長老笑着望向宋隱兒的肚子。
“我說過只有特定生辰女子能為我產子,她不行!”拓跋司功面無表情,抬高冷寒聲音說道。
“夠了,我不想……”宋隱兒皺着眉,猛扯了下他的手,完全不想再聽他們討論這些事。
她是個有血有淚的人!她一點都不想聽到她愛的男人說他要娶別的女人為正室!一點都不想聽他說他要讓別的女人替他生子!
“你別插嘴!”拓跋司功警告地瞪她一眼,就怕她脫口說出她的真實生辰。
塔海長老試探地問道:“萬一宋姑娘有了你的子嗣……”
“我會讓人熬祛子湯汁。”他說。
“拓跋司功!”宋隱兒忍無可忍地大吼出聲,一把甩開拓跋司功的手。
拓跋司功濃眉一皺,兇惡地低頭看着她。
“幹啥瞪我!你說過我可以待在你身邊,想幹麼就幹麼。所以,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她雙手插腰,裝出潑辣模樣來掩飾心裏的痛苦。“我不想和你做夫妻,不想喝祛子湯汁!不想我能否為你生兒育女一事全那出來跟別人說!”
“大膽—”多羅長老上前想蒙住她的嘴。
“誰也不許碰她。”拓跋司功扯住她的肩,將她拖到身側。
“對,連你也不許碰我!”她咬牙切齒地說道,眼淚已在眼眶打轉。
拓跋司功摟過她的腰,粗聲說道:“我可以。”
宋隱兒狠踢他一腳,眼淚不小心流下臉龐。
“沒事幹什麼皮粗肉厚,踢得老娘的腳都痛死了!”她故意兇巴巴地對着拓跋司功大吼出聲。
所有人倒抽一口氣,臉色慘白地看着他們喜怒於無形、泰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首領臉色一沉,一臂勒起宋姑娘的腰,不顧她反抗地大步走向主帳篷。
他們全都親眼見識過首領憤怒的模樣——他當時手執長劍,砍向背叛者,把人的腦袋一分為二,背叛者的腦漿四溢,首領卻是連眼都沒眨一下。
因此,所有人只能面面相窺,坐困愁城。
直到幾個時辰后,首領喚人去熬祛子湯汁,大夥兒才知道主帳篷里發生了什麼事
——
宋隱兒果然是首領的心愛女子啊!
該死的拓跋司功!
宋隱兒醒來穿好衣衫后,就隻身坐在帳篷里生悶氣,一張小臉漲成通紅。
他這樣待她,是要她以後怎麼做人?
她不過是叫他不準碰她而已,他就故意在所有人面前把她擄進帳篷。如果這樣還不夠讓她丟人的話,他稍後居然還叫人去熬祛子湯汁,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她在帳篷里做些什麼了。
所以,她哭了。
哭得慘兮兮,哭到眼睛都睜不開,哭到他那張鐵臉銅面變得心慌意亂,哭到他差點叫大夫來給她把脈,哭到他答應沒有她的應允,再也不碰她一根寒毛,哭到她隨口胡講要他給她一千兩黃金,他也答應,而且還馬上就要叫人去取。
這個外表像石頭一樣的男人,在面對她時,居然手足無措地像個孩子。害她……害她……後來因為心疼他,後來又和他……
“可惡、可惡、可惡!”宋隱兒捂住通紅臉孔,大叫出聲。
幸虧一早營地似乎發生了一些事,拓跋司功一大早便離開了帳篷,不然她發誓她一醒來,真的會找他算賬,咬他泄憤。
“宋姑娘,首領說您若是醒了,便讓灶房替您送來早膳。”宋倫在帳篷外喚道。
不要……她哪來的臉見人!
宋隱兒在心裏慘叫一聲,卻力持鎮定地矇著臉回話。
“早膳放在門口就好了,我這輩子都不要離開這個帳篷了。”
“一會兒就要拔營走人了。”宋倫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們走吧,留我一人在綠洲自生自滅好了。不……記得把我娘和她的藥單也一併留下來。”
宋倫忍俊不禁的笑聲讓宋隱兒拔腿衝到帳篷入口,掀起毛毯一瞧——
他那張生人勿進的臉孔,果然正在偷笑。
“連你都笑我……”宋隱兒蹲下身,抱頭哇哇大叫。
“首領讓您用過早膳後去找他。”宋倫乾脆露齒而笑地說道。
“我不去。”
“首領是這裏的無上權威,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沒法子搞定的話,大家是不會信服他的。”宋倫壓低聲音說道。
“大家信不信服他,和我有什麼關係?”
“首領救了您和你娘,您該報答他,不該讓大家懷疑首領的統御能力。”他說。
“你為何對他這麼忠貞?”
“我的命也是首領救的,我原本是宋人,替大宋將軍擋槍,大宋將軍棄與我於不顧,首領見我忠貞,把我從戰場上救回來。”
“都是上方主事者求戰,下方百姓何其無辜!”她長嘆了口氣。
“總之,宋姑娘快快出去用早膳,別為難我們底下人。宋姑娘想吃些什麼?我讓灶房準備。”
“我梳洗之後,自己去灶房,看看有什麼可吃。”宋隱兒起身,低頭整理了下衣衫,“如果我不聽拓跋司功的話呢?”
“首領之令若有違背,視其情況,處鞭刑十至於數百。”宋倫正經地說道。
“他真的會打我?”她倒抽一口氣。
“他不打,怎麼服眾?誰都不許違背部落律法。”
“我出去就是了。”
宋隱兒垂頭喪氣地走出帳篷,不許自己胡思亂想。橫豎日子都要過的,她還是得找出在拓跋司功身邊過日子的最好方式……
總不能整日算計着他和其他妻室的卿卿我我吧!
不!她決定要先到灶房找到立命之處,只要有事可做,知道自己不是廢人,她就不會胡思亂想……
宋隱兒鑽出帳篷,冷風撲面而來,讓她募得打了個冷戰。
她溜回帳篷裏頭想加件衣裳,赫然發現桌上擺着一件珍貴狐白裘、一雙軟靴及一張字條——
穿上。
她換上軟靴,果然正是她的尺寸;再將白裘往身上一套,不過才一會兒工夫,身子骨兒便整個暖和起來。
宋隱兒皺起眉頭,因為這下子更不知道待會兒該用什麼情緒與那傢伙相對了。
“宋倫,我想先去見識一下帳篷的灶房。”待在灶房裏,她比較容易把事情想清楚。“這裏頭的人懂漢語嗎?”
“首領說部落在宋、夏邊境有田地,所以要求所有人都得學會漢語、漢字。況且有幾名長老也娶了漢人為妻,部落里八、九成的人都會說漢語。”宋倫說道。
“很好、很好。”
宋隱兒才走了兩步,就碰上正從另一旁小型帳篷走出的師採薇與歐陽香。
歐陽香羞澀地點點頭,宋隱兒回以她一笑。
師採薇則視若無睹地往前走。
宋隱兒一挑眉,玩心十足地學起師採薇昂起下巴、心高氣傲的走路姿態。
歐陽香拿出手絹掩去笑容,宋倫則是籍着咳嗽化去笑聲,兩人很快地對望了一眼。
“宋姑娘,早安。”幾名長老一看宋隱兒全都涌了上來。
“各位長老早!”宋隱兒朗聲說道。
“宋姑娘,首領給了您一個大任務。”塔海長老看着她的眼說道。
“什麼事?”
“首領要您決定拓跋首領的正妻。”
他這樣的舉動是在預示他的仁慈還是殘忍?
宋隱兒臉色刷地變得慘白,她握緊拳頭,恨不得掐的是拓跋司功的脖子。
“宋姑娘?”長老小心翼翼地上前問道。
宋隱兒看着這些人,勉強自己擠出笑容。
“我沒資格替首領選妻,但若要我選,我當然會選歐陽姑娘,她一看就是旺夫益子之相!”宋隱兒言畢,咬住了舌頭,才有法子不哭出聲來。“宋倫,我們快走吧!”
她大步往前,努力瞪大雙眼,好讓沙漠裏的風吹乾她正好成形的淚。
宋倫跟在她身旁,低聲說道:“首領是有苦衷才會不娶您當正室,日後您就會……”
“對,他肯定是有天大的苦衷才會需要娶那麼多人。我不想知道!”她努力擠出一個大笑容。
見宋倫點頭,宋隱兒鑽進一座屋頂正在冒煙且傳出烤餅味道的帳篷里,裏頭有幾名婦人正拿着擀麵棍站着熱炕前,她好奇地湊了上去。
“大娘,這些是什麼?”她問。
廚娘們慌亂地看向宋倫,卻又因為害怕而不敢開口。
“這位姑娘叫宋隱兒,是首領即將迎娶的……”宋倫停頓了下。“三夫人。”
“我不是拓跋司功的人,我是他高薪請回來的廚娘。”宋隱兒耳朵微紅,急忙補上一個燦笑。
廚娘們一聽這就是昨晚那名膽敢對首領大呼小叫的姑娘,哪裏還敢怠慢。
“小人見過姑娘。”廚娘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們在做什麼東西?”宋隱兒問道。
“這是餉餅,是首領最愛吃的東西。”
“可以教我怎麼做嗎?我沒吃過這種東西。”宋隱兒躍躍欲試地挽起袖子,試試麵糰的彈性。“這東西水分挺少的,是吧?”
“姑娘說的對。這餉正是因為水分少,所以可以久放不壞,埋在沙底下熱熱就能吃。首領最愛肉餉,把肉切碎,放點鹽和香料,和着一塊兒烤。”廚娘們說道。
“聽起來很香,我可以吃一塊嗎?”宋隱兒咽了口口水,引來大夥兒的笑聲。
正當宋隱兒讚不絕口地咬着肉餉,和大夥兒和樂融融地東說西聊,師採薇進帳篷里。
“師姑娘,早。”廚娘們喚道。
師採薇不理會所有人,逕自板著臉對宋隱兒命令道:“你應當送些點心過去給首領,聽說首領從早上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吃。”
“這裏何時輪到你做主了?”宋隱兒把手裏擀麵棍往桌上一擱,也沒給什麼好臉色。
“你是首領的人,照顧他是天經地義之事。”師採薇仗着個兒高,居高臨下地兒看着她。
“你也只是他的妾室,憑什麼指使老娘?”宋隱兒雙手插腰,嗓門一揚,氣勢頓時大勝。
“至少我懂得分寸,知道妾室該照顧好夫君。不像某人隨侍在首領身側,娘親還有兩名婢女服侍,什麼好處都享盡,卻是什麼都不付出。”師採薇說道。
宋隱兒深吸了口氣,想罵人卻覺得此舉像是妻妾們爭寵。她心頭一涼,學起拓跋司功看人的冷冷姿態。
“我原本做完了這道甜食,就要拿過去給他的,不勞費心。”宋隱兒轉身背對着她,繼續面對着她揉了一半的麵糰。
“算你識相。”師採薇走出帳篷,精心描繪的杏臉上揚過一陣得逞笑意。
站在帳篷門外的歐陽香,此時立刻衝到她身旁。
“你為什麼要叫她去找首領?我們剛才才聽到那邊傳來可怕的叫聲……”歐陽香打了個冷哆嗦。
“那是因為正在刑求大宋士兵。”師採薇早早便和幾名長老打好關係,自然知道得多一些。
“那你叫她過去做什麼?”歐陽香捂住胸口,驚嚇地說道。
“大宋士兵總是我宋人,首領寵愛她,興許她過去求求情,首領就會放了那些士兵。”師採薇說道。
“喔!”歐陽香皺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