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星級飯店的包廂里,一名五、六十歲地中年紳士旁坐了一名約莫二十來歲的美麗女子,女子衣着大膽,惹火的身材彷彿不甘被困在絲綢小禮服中似的呼之欲出。
中年紳士的另一旁則坐着一位年約三十的高大年輕人,由他和中年男子有幾分神似的長相可看出,兩人極有可能是父子。
一頓飯吃得太安靜,氣氛有些許的緊張,侍者撤去了主餐換上水果后,中年男子終於開了口。“最近公司的訂單成長了近一倍?”
“你的公司、媽的公司、還是我的公司?”裴英熹叉起一顆西紅柿往嘴裏送,過酸的味道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記得上次吃的西紅柿還不錯,好像沾了什麼東西,味道很特別,是葉詠橙弄給他吃的,還說什麼古早味西紅柿。
嘖!西紅柿就西紅柿,那女人哪來一大堆莫名其妙地名稱。古早味?不知道有沒有未來感西紅柿?一想到她,他本來鬱悶的心情總算感受到幾分愉悅。
“咳……當然是指你的公司。”
“年終股票分紅,就可算出有多少成長了。”裴英熹無意多說。想起來真鮮,也夠諷刺,他們一家三口,各有各的事業,財務各自獨立,唯有一點關係的是,在奶奶的堅持下,彼此持有對方百分之五的股票,並任董事一職。
裴英熹生於一個以利益為考慮的家,父母的結合純粹是企業聯姻,由於各為獨生子女,如果不想將企業合併,那勢必各有各的事業,而他,因為不想在父母任何一方下任職,高二開始就玩票式的開起公司,大學畢業時,他的公司已有百人規模,後來奶奶投資他到海外設廠,現在他的公司發展直逼大型企業。
“你媽那邊這幾年虧損得厲害。”
“她要這麼玩,那也沒辦法。”情人可以帶上床,帶出去撐面子,但如果要帶進公司,那麼再大的企業也撐不久,也許她那邊換人經營會比較好。
不想再提這個人話題,裴政話鋒一轉。“你今年也三十二了吧?什麼時候帶女朋友來讓我瞧瞧。”
裴英熹啜了口咖啡,沒說話。感情就和公事一樣,他自有定見,不需要向他交代。
“我聽你邱伯伯說,志瑜結婚那天,你這當伴郎的只出現了一下,就和一名年輕女子一起離開了。”當人老爸真辛苦,要知道兒子有沒有女友,還得繞這麼一大圈旁敲側擊。
“對。”
“你的回答就只有這樣?”
“你都知道了,我沒什麼好補充的。”他用叉子叉了口甜點往嘴裏送。嗯,這家的提拉米蘇不錯,改天可以帶詠橙來嘗嘗。
“你現在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裴英熹放下叉子,神情轉為冷峻。“爸,對於你和媽和誰交往的事我從不過問,所以你們也別問我,這件事我自有打算,哪天等我有了女友,甚至是妻子,你們一定有機會見到她的。”
“你這孩子說這是什麼話!”裴政忍不住動怒了。“我擔心你要是因為婉儀的事而自暴自棄,隨便娶一個和咱們家門戶不當的女人,我可不會不聞不問!”
一聽到已成為禁忌話題的名字,裴英熹的臉色更加冷沉,然後他笑了。“怎麼樣的門戶才叫相當?”
裴政說道:“婉儀是柳氏企業的千金,站在你身邊的人,自然不能比她差!之前的孟家千金,也不知道你嫌人家什麼,強勢的女人有什麼不好,就是強勢,她才能在真正的太子爺腦袋撞壞了,成為拈花弄草的成為娘娘腔后,成為集團接班人選之一,要知道能攀上孟氏集團是多麼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裴英熹仍是不發一語冷笑的瞅着自己的父親。瞧得裴政內心發毛,他清了清喉嚨,力持鎮定地說道:“算了,過去都過去了,我心裏有幾個不錯的人選,改天介紹你們認識。”
又來了!還沒玩夠嗎?他們覺得不錯的永遠都是富家千金,名門淑媛,家裏有錢最重要、性情、人品什麼都是其次。
富家千金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只要兩個相處得來,問題就是明知道不適合,只因為對方家世顯赫就極力促成,這實在令他無法領教。
和前未婚妻分手后,他曾被自家老媽煩到破例和她中意的某家千金約會,她一再保證他一見到她,一定會喜歡。
見了面他才知道,為什麼老媽這麼篤定他一定會喜歡,因為那名千金正是和柳婉儀有超級明星臉的孟紫凝。
和柔弱的柳婉儀不同的是,孟紫凝經商能力一流,是孟氏集團接班的熱門人選。
當時他原本想藉此促成生意上的合作,可女方則提出先交往再談合作的要求。
約會幾次之後,他受不了她的頤指氣使、氣焰高漲,後來他就明白的告訴對方,如果是生意上的夥伴,他們會是彼此不錯的選擇,但如果是男女朋友,他沒有意願和她交往。
感情事如人飲水,冷暖自如,這個範圍他會保護好,不會再讓人插手。
裴英熹沉着臉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別不高興,我也是為你好,柳家害咱們丟那麼大的臉,你要是找個什麼都不如婉儀的女人,不但你丟人,你教我和你媽的臉往哪裏擺?”
裴英熹淡淡的看着那名惹火美女,問着父親,“請問你的女伴又是哪家千金?”
裴政臉一沉。“你在說什麼!”
“你和媽在外頭各玩各的,情人換過一個又一個,難聽的耳語早就傳遍了,你們覺得我很有面子嗎?”
“起碼我娶的對象是個真正的千金小姐。”
“你要我效法你,娶一個千金回家充門面,然後再在外面養一群情婦?!”
裴政老臉掛不住,怒喝,“裴英熹,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想得到尊重,請先尊重別人。”不想在這令人不愉快的空間裏多待一分鐘,裴英熹說完轉身就走。
“英熹,你回來!英熹……”
裴英熹取了車后漫無目的地開車閑晃,父親的話一句句迴繞在耳際,他厭煩的降下車窗,讓外頭的風灌進車內。
也不知道開了多久,在他回過神時,有些訝異的發現,自己居然開着車在葉詠橙住家附近轉。
快九點半了,她在幹什麼呢?如果她的傷還沒好,她現在八成就坐在陽台的紗窗前,看着那些花,要不就是上網看花藝訊息,再不就是看書……
但她昨天開始就可以活動自如了,可以離開那個房間,她的動態就不好猜了。不過那個傻瓜除了去自家花店,偶爾逛逛書局,他懷疑她還會去其他地方,那女人其實很宅的。
和父母例行聚餐后,他的心情通常不太好,以往的他可能會開車去看夜景,有時也會到酒吧喝一杯,可今天,他卻是把車子開到葉詠橙家樓下。
抬頭看向三樓,葉詠橙的家燈火通明,她在家,要見面嗎?算了,今天沒有安排見面的行程,他一向不喜歡失序的感覺。
裴英熹正打算把車開離,發現葉詠橙剛好推開紗窗走到陽台,她身上那件印有小熊圖案的睡衣讓他忍不住笑了。陽台算是半公共空間好嗎,她好歹披個外套再出來吧。
以為她出來澆花,結果是講手機。也對,她住的地方收訊不是很好。
這個時候她要打電話給誰?心中才生出疑惑,幾秒后他的手機便響起,一看上頭的號碼,裴英熹忍不住失笑,原來她是要打給他,害他的心剛才閃過几絲不太明白的酸滋。
“喂。”
“裴英熹先生,你現在在距離我家很遠的地方嗎?”她邊講電話還邊露出大大的笑容。
不知不覺的,裴英熹也感染了她的快樂,將方才的不愉快拋到腦後。“有事?”
“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
“沒特別的事,那我掛電話了。”
“等、等一下啦!就……你要不要吃蛋糕?我做的,很好吃喔,那種不吃會後悔的等級!”她大力推銷。
“列寧說過,在市場上叫賣最凶的販子,往往是為了把自己最劣等的產品推銷出去。”
“喂!怎麼這麼說!”
“就只有這件事?”
“我想見你,這算不算重要的事?”葉詠橙的臉紅了,又想,她會不會太任性了?“那個……如果你正在忙就算了啦,我只是開玩笑的……哈哈……”好尷尬!不過這種只有戀愛中的女生才說的出來的話,她也會說喔!
“真的想見我?說實話。”
“想啊……”
“有誠意的話,請換下你那一身會讓幻想破滅的小熊睡衣。”
“咦?你你你……”幻、幻想?什麼幻想?不對!他怎麼知道她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葉詠橙很直覺的認為裴英熹就在附近,便低頭往樓下一看。
裴英熹下了車,朝她揮了揮手。
葉詠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哇啊!臉丟大了~”忙回身往屋子裏跑。
他看着她一臉不可置信又慌慌張張逃竄的滑稽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女人……真的很寶吶!
約莫過了五分鐘,裴英熹才去按了電鈴。
葉詠橙前來開門時,雙頰還是紅紅的,身上的睡衣已經換成還是很休閑的牛仔褲和寬大的棉質T恤,開了門后就悶悶的轉身。
“詠橙,你在生氣嗎?”
“沒有啊,如果現在生氣的話,就叫惱羞成怒了,多沒品。”
“沒生氣幹麼背對着我?”他緊跟在她後頭。
“就很沒面子嘛!”說著說著,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你到底站在樓下多久了?真的很討厭耶!”
“你也沒出來多久啊。”
“原來打從我一出來你就看到了?”葉詠橙轉身看着他。
“理論上是這樣。”
“厚~”她忍不住又笑。
“你那個自我感覺良好的蛋糕呢?”和她說話輕鬆自在,很自然,他的遣詞用字也不用硬邦邦的。
“不是自我感覺良好,是吃過的人都說好!不過很久沒做了就是。”在日本跟花藝老師學的,老師很擅長家常料理,蛋糕西點,久了她也學了不少。
“那就有變數了。”
她不理會他的調笑,由小廚房拿出放涼后剛扣下的戚風蛋糕。
“這是什麼蛋糕?中間為什麼這麼大一個洞?”習慣吃有鮮奶油裝飾且擺飾完美的蛋糕,這種完全不經裝飾的蛋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叫戚風蛋糕、海綿蛋糕……塞風咖啡。”
她將裝有蛋糕的盤子推倒他面前。“吃吃看吧,也許你會從此愛上。”
裴英熹一揚眉。“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他用叉子切了一塊吃。蛋糕比想像中地鬆軟,入口滿滿的橙香芬芳。
“怎樣?”葉詠橙急急的問。
“不壞,就是太甜。”雖然跟外面的蛋糕比起來,她做的已經很不甜了,可是他本來就不好甜食。
“哪會,這個配方調整過了。”她只放了三分之二的糖。“蛋糕哪有不甜的,你聽過吃甜蜜蜜的蛋糕,沒聽過吃沒味道的蛋糕吧?”想了想又不放心的吃了一口,擔心的碎碎念。“真的太甜嗎?”
裴英熹望着她緊張的模樣,喜歡她對自己的在乎。
“是我沒有把糖打散嗎?”概率很低,可是還是比中投彩高。“我可以吃一下你那塊的味道嗎?”
“都說太甜了。”
“總要試一下才知道你可以接受的甜度嘛。”她身子微傾,打算用叉子切一角試試看。
裴英熹笑了,心頭突然泛起一陣甜意。是因為吃了她的蛋糕,還是因為被在乎的感覺讓他覺得甜甜的?
葉詠橙的注意力全放在他盤子裏的蛋糕上,根本沒注意到他露出來的微笑,當她正要伸手過去時,他突然身子一傾,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她怔了下,下一秒倒抽了口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直到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她的臉倏地漲紅,心像是快跳出胸口似的。
裴英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甜不甜?”
甜不甜?什麼意思?是說蛋糕嗎?對上他饒富興味的笑,她忽然懂了!她垂下眼,聲音小的像蚊子。“一點點……誰知道甜不甜……”她的臉都紅得可以煎蛋了!
葉詠橙坐在陽台前地沙發上,手托着腮,臉上揚着戀愛中的女人才有的幸福笑容,另一手拿着筆,在小筆記本的月曆上畫了個小愛心,又寫上“見面”兩個字。
翻到前面的月份,清一色的打“X”,兩相比較之下,真的很感慨。到日本的那兩年,出發之前她明明告訴自己,一定要擺脫這些年來的暗戀,好好發展一段愉快的戀情,可當她發覺睡覺前,她還是習慣拿出筆記本,在日期格中畫上“X”時,她就知道她忘不了!
她曾試過把筆記本鎖在抽屜里,不去看、不動手畫標記,可每當夜深人靜準備就寢時,她的腦袋瓜里還是惦記着這件事,日復一日用無形的筆在心中的月曆上打上xx,久了她只能向習慣投降。
她不刻意遺忘,因為有些事越刻意就越像在提醒自己。她在日本展開新生活之際,也讓一些習慣同行,她想,與其強迫自己遺忘而忘不了,不如順其自然,也許等新戀情出現后,原本無法忘懷的感覺自然會淡去。
但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個月、兩個月,甚至一年、兩年,在每一天結束后,她還是習慣在筆記本上打上X,她從來沒有想過,筆記本上的符號會有不同的一天,而且連着兩個星期都是畫上愛心。
深吸了口氣,她閉上筆記本。再難過,再傷心都過去了,她只想好好把握現在所能掌握的幸福,好好的經營,活在當下。
待會兒和裴英熹有約。他們常約在他公司附近一家很特別的五樓複合式咖啡館。
那家店的一、二樓買咖啡和蛋糕甜點,三到五樓則是簡餐。
她習慣在一樓等裴英熹,就是希望他一到就能找到她。
裴英熹工作忙,又是個公事至上的人,有時明明約六點半,卻有曾經讓她等到八點半的記錄,所以後來她也學聰明了,在等他的時候,她會找事情做,有時是多帶一、兩本書,有時乾脆也把工作帶着。
之前她友情贊助某家長期和自家花店合作的婚紗會館拍照用的新娘捧花,沒想到那是他們要刊登在雜誌上的專題相片,三束原本只是配角的新娘捧花,意外走紅,不少準新娘打電話到婚紗會館問新娘捧花是哪家花店搭的,意外讓她接了很多生意。
她習慣先構圖再動手配新娘捧花,而這些紙上作業,她常常是在等裴英熹的時間完成的。
家人知道她和裴英熹在交往,老媽沒說什麼,只告訴她,好不容易等到的愛情要好好珍惜,但是別寵壞了,她當然知道老媽在暗指她對他太好了,每一次都是她等他,每一次都是她在配合他。
只是,比起以往觸不到他的世界,怎麼等也等不到他出現,現在這樣,她已經很滿足了。
晚上六點她出現在咖啡館,一進門那一大盆要兩人才能懷抱的鮮花,總是最能吸引她的視線。
之所以特別喜歡這家店,除了乾淨舒適而且距離裴英熹公司近之外,也是因為老闆很講究花材的使用。
更難得的是,像這種複合式咖啡館訂的雜誌,一般不是八卦雜誌,女性雜誌,就是車訊這些較普及的熱門期刊,可她卻看到花藝期刊這種冷門刊物。
每一次進到這裏,除了門面的花新鮮漂亮外,連化妝室,樓梯轉角、每桌桌上的玫瑰都一樣講究。
這天她一進門就看到一個高大斯文的男子圍着圍裙在插花,看着別人插花,葉詠橙的職業病又犯了,她起初站在後頭欣賞,后然忍不住多嘴——
“我覺得如果你要插圓型盆花,應該將幾個角度的花先定出來,然後逐一補滿,像這樣……”她不自覺拿起剪刀和玫瑰,一面講解,一面動作,待插下第一朵玫瑰時才回過神來。完、完蛋了,她又多事了!回頭看着那名高大的男子,她有點尷尬,勉強扯出一個笑,訕訕的將簡單遜回。“那個……不好意思,我多事了。”
男子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沒關係,今天負責花藝的領班沒來,我想說自己隨便插一插。”
“你是這家店的老闆嗎?”她常看到這個男人,和穿着制服的員工不同,他總是一身輕便的休閑服,可好奇怪,他給她的感覺有點像某個人……
對了,裴英熹!
不是說兩人長得像,基本上他們一點都不像,一個是陽光型,笑口常開的白馬王子;一個則是陰沈難搞,霸道不講理、愛生氣又惡質……咦咦,不知不覺成了批鬥大會了,總之,兩個都是帥哥,但類型差很大。
應該說他們的氣質很像,就是那種貴公子的氣質,彷彿他們是來自於同一個世界。
“名義上是,實際上我是打雜的。”
看到那滿地一流的花材,再拿起第二朵時開口說道:“這玫瑰是本產的一級玫瑰,香水百合也是一級,而且香氣特別,你們店裏用的花材都很頂級。”
這花真的很棒,她們花店進的花材就略遜一籌了,不是不肯花錢,而是本產花卉質量高,以鮮度來說,不是進口花卉能比的,尤其是花卉中較稀有的一級產品,有時通常有買家訂長約,不是說進就有貨的。
高大男子有趣的看了葉詠橙一眼,心中暗忖:這小姐挺識貨的。“我母親的遠房親戚是種花的,有些供外銷,有些供應國內花商,店內用的則是我和妹妹堅持發展的有機產品。”
葉詠橙訝然,佩服不已,“百合和玫瑰蟲害嚴重,農藥用量不少,要發展有機不容易呢,你們真有心。”崇拜之情油然而生,更感動於明知道這條路不好走,還是努力堅持的人。
“其實我也是近幾年才投注在這個市場,在那之前,我是個……上班族,徹頭徹尾的門外漢。”
有機花卉質量還能如此好,培植過程所遇到的挫折一定很多,尤其是門外漢還能玩出這樣的成績,真是了不起!
兩人有了共同話題,話匣子一開,越聊越熟絡,葉詠橙在好心情中動手插着花,眼見一大盆花就要完成了。
“原來小姐家裏是開花店的,家學淵源,怪不得花藝精湛。”
葉詠橙淡笑不語。心裏則有些苦惱的想着如何提她的合作計劃,或許人家早有合作對象。
這幾年環保意識高漲,有機無毒但高價的產品也快速的被消費者接受,她真的很想跟他提出合作的想法。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葉詠橙這個人?”
她想着心事,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怔了怔。“咦?”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家裏種花的,我妹一直都很注意花材、花藝這些訊息,葉詠橙小姐好像在日本學花藝期間參加過幾次國際大型花藝比賽,是個很受注目的明日之星,她的花藝在日本的一些流派中走出新意,花藝期刊很推崇這名花藝新秀呢!”
被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當面讚美,還這麼大力吹捧,葉詠橙紅着臉笑的很尷尬。
“聽說她回國后可能會開花藝班,我妹想報名,一直在留意相關消息。”
又是他妹妹,他們兄妹感情真好。“我想,授課的事可能沒這麼快。”
“咦?你也在注意嗎?”
她很尷尬的道:“那個……我就是葉詠橙。”
怔了一下,張緒寧笑了出來,連忙拿來一本上頭刊有葉詠橙花藝作品的期刊。“可不可以請你在上面簽名?”
葉詠橙簽好之後送還給他,又開心又尷尬,“不好意思,字不好看。”
對方也回給她一張名片。
“謝謝!我妹妹一定很開心!”張緒寧把期刊收好,突然又對葉詠橙說,“等我一下,我拿樣東西給你。”說完就馬上不見人影。
等待的同時,她把地上的花枝稍作整理,不一會兒,張緒寧就拿了幾朵紫藍色的玫瑰走向她。“送你。”
葉詠橙瞪大眼,驚喜的說:“好美的顏色!比日本人呢三多力公司發表的藍玫瑰更偏藍,好美!真漂亮!”
“顏色還沒達到我的目標,還在努力修正中。”雖然這麼說,但張緒寧的語氣中不免路出幾分得意和愉快。
“你家研發的新品種?”
“是啊,家裏把第一批開的花連同一些花卉送過來,覺得比預期的好,但是還不夠理想。”
葉詠橙嗅了嗅玫瑰宜人的香味。“好美,謝謝。”
兩人站得極近,葉詠橙收到特殊玫瑰的開心表情以及張緒寧低頭望着她的神情,在外人看來極為暖昧。
裴英熹匆忙從公司趕至赴約,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原本就冷漠的神情更是冷了幾分,站在門口數秒后,葉詠橙才發現他。
“你來啦!”看到他,她很自然的揚起開心的笑。
那充滿幸福感的笑容令裴英熹倍感刺眼,胃口頓時盡失,他沒多說什麼,只是輕應一聲,轉頭就走。
見他神情冷峻,以為他工作上遇到什麼煩心事,她不敢多加逗留,連忙說:“等我一下下,我拿個包包馬上好。”
葉詠橙回到平常等裴英熹時習慣坐的位子,胡亂的收着東西,見他完全不等她,她更急了,拿了包包就往外沖,但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不好意思,差一點忘了付錢!”
張緒寧看了眼離開的裴英熹。“你男朋友?”他注意過葉詠橙常在店裏等那個男人,不知道是她提前到還是怎樣,他每次都要等很久那個男人才會出現。
不過那個男人很眼熟……如果他的腦袋還管用的話,那男人應該和他在企業聚會中有過數面之緣。
葉詠橙甜笑。“對。”
見她掏出錢包,他忙阻止,“謝謝你幫我插了盆這麼漂亮的花,我請客。”
“不行,我……”咦?錢包里只有兩張千元大鈔!
張緒寧低頭看到她錢包里的鈔票,馬上說:“我沒有錢可以找你,而且你男友好像很不耐煩。”
這招果然有效,葉詠橙不好意思的向張緒寧點點頭,接着便快步追出去。
好不容易追上裴英熹,見他還是沉着臉不發一語,葉詠橙小心翼翼的說:“都八點多了,餓了吧,想吃什麼?”相處時日不多,她卻多少知道他的個性,每次當他煩躁不開心時,就會出奇的安靜。
他今天的冷肅讓她訝異。打從交往後,她很少看他這麼不高興,運氣好還可以聽到他耍冷,他雖然不是個會甜言蜜語哄人的情人,但也不至於喜怒無常。
他今天是怎麼了?
“不餓。”
“你的工作繁重,要好好照顧身體。”她注意過,裴英熹有時工作太忙,晚餐根本就沒吃,就算有吃,通常也是宵夜了,就因為這樣,她才要求每天晚上見個面,她想,和女友約見面,他再怎麼忙也不會到九點過後才出現,久了他自然就會習慣吃晚餐的。
如果見了面他還是一句“不餓”就不吃,那她的苦心就白費了,於是她加把勁的勸說。“多少吃一些吧,這樣下去對身體很不好。”
“你沒出現前,我一樣活的好好的。”話一出口,裴英熹便忍不住皺眉。這句話稍嫌過分了點,他知道。
葉詠橙不以為意的一笑。“所以我出現后你更要長命百歲!走啦,去吃東西。”她主動勾起他的手臂。“走嘛!”
此時手機很不識相的響起,裴英熹戴上藍牙耳機。“傳進來了嗎?好,我馬上回去看。”結束通話后,他對葉詠橙說,“我要回公司,等一下我叫司機送你回去。”
才剛見面,馬上又要分開了喔?雖然失望,她卻仍是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