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就在耶律烈休養生息之際,除夕已經悄然到來。
這個除夕夜,李若水為了讓府里關係更熱絡,特別安排府內所有僕役一同在大廳里吃團圓飯。
怕耶律烈習慣性的板臉惡態會嚇得旁人,連團圓飯都吃得忐忑不安,她特別聘人在席前演出象徵驅鬼、送舊迎新的“儺舞”。
只見數十名表演者頭戴紅色頭幘、手持大鼓地賣力演出着,一時之間舞鼓齊揚,所有人全看得目不轉睛,鼓掌鼓得手心發燙,氣氛自然熱烈無比。而廳外架起的沉香、沉香木架,更是燎香全府,讓每個人都沾染了好福氣。
只是這飯席之間,仍有一個人不專心,看完儺舞,早早便藉口體弱而到房裏,那人便是耶律烈。
他一雙黑眸整晚都盯着李若水,放肆地毫不掩飾眼裏慾望。
李若水怕自己表現得太露骨,只好順應着他,早早發完大紅包給府里眾人之後,便同他一起回到屋裏。
他從不是節制熱情之人,有時一夜要她幾回也不嫌累。先前因為他的中毒、她的腿傷,硬是禁慾了數日,也算是吃了些苦頭。
回到屋內,李若水替他更完衣,逼他吃完苦藥之後,她走至屏風後頭梳妝鏡前,卸下簡單首飾,並從衣櫃裏取出一套素麵單衣。
咦?她眼尖地發現有一隻綢緞包被塞在衣櫃角落。
她取出綢緞包,發現裏頭有着一串珍珠、一道雕着鳳凰于飛的黃金額飾、一套綉工精細到連皇后都要驚嘆的絲緞紅嫁裳。
這些都是新嫁娘的物品。莫非他……莫非他……打算娶她入門?李若水呼吸急亂了,胸口怦怦直跳。
但他曾在他娘面前許過誓要娶世王貴族之女為妻啊,她心裏如此忖道,卻還是壓不住心頭期待。
也許他改變了,知道凡事不是一定要固執到底,他娘希望的無非是他的快樂。李若水揪着一顆心,悄悄地把綢緞包放回後方角落。
“你拖拖拉拉的做什麼?反正待會兒便要脫掉,也甭換什麼衣裳了。”耶律烈走至屏風后,長臂一伸便擁她入懷。
李若水被他嚇了一大跳,想起他藏在櫃裏的那些東西,雪頰不免嫣粉了起來。
“為何更衣這麼久?”他問。
“我只是在想朱芙蓉怎麼能如此視人命為草芥。”她胡亂扯了個藉口。
“大過年的,想那些觸霉頭的事做什麼。腿還疼嗎?”他掀起她的蟬薄單衣,低頭打量着她白皙腿上已癒合的傷口。
“我沒事。”她扯回單衣覆住腿間,覺得這般姿勢太羞人。
“夏大夫也說你沒事,可以恢復夫妻生活了。不過,我還是親自檢查一下比較放心。”他不顧她的抵抗,再度撩起她的裙擺,露出她纖柔腿根。
“你居然去問夏大夫這種事。”她捶他肩膀,窘到滿臉通紅。
他身強體壯,根本沒被她動搖半分。
倒是他一看到她紅了臉,以為她在忍痛,當下便在她面前單膝落地,大掌撫過她那仍留着疤痕的右腿肌膚,皺眉問道:“還痛嗎?要不要我幫你上藥?”
他的指節在她雪滑肌膚上滑動着,她咬住唇,身子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不疼了。”她低語着。
他低頭以唇輕滑過那道紅痕,用他溫熱的舌融化她冰冷的肌膚。
她揪着他的髮絲,感覺最私密之處正因為他的舉動而開始疼痛着。
“起來……”她推他,身子輕顫着。
耶律烈仰頭望着她,不意卻看到她因為動情而櫻紅的頸子,他勾唇一笑,大掌滑至她身後,捧住她的臀。
他身形高大,兩人要完全融合總是需要一些努力。他每回總是要撩撥到她瀕至狂喜高點時,才能完全沉入她體內,再惹來一番狂潮。如今,兩人身子早已痊癒,他自然不會再放過她……
“啊啊……”李若水不自在地蠕動着,想避開那在她腿間太親密的親吻,但他不放人。她只好背靠着牆,無法自制地在他唇舌指尖下燃燒了一回。
太狂放的熱烈,讓她拱起身輕泣出聲,他低吼一聲,在她杏眸仍迷醉之際,迫不及待地與她結合。那久違的飽滿感,讓兩人身軀皆是一震。
她身後冰涼的石壁與他灼熱身軀的狂熱律動,讓她難耐地呻吟出聲,她捶着他的肩膀,愈是抗拒卻愈是失控地崩潰,終究還是在一波歡愛高潮時,在他的懷裏整個化開來,偎在他身側再也無力起身。
耶律烈唇邊噙笑,打橫抱起歡愛后嬌弱無力、惹人憐愛的她。
“我……”耶律烈將她放在榻邊,低頭凝望着她。
李若水半睜着眸,揪着一顆心,等待着他開口要求她成為他的妻。
耶律烈撫着她的臉頰,想告訴她,他聘請了多少出名工匠替她連夜趕工嫁妝,想告訴她他砸了多少銀兩,只為了讓田管事在最快時間裏籌劃好婚事。
他原本是打算等到皇帝詔書下來,再告訴李若水這事。沒想到皇帝那個藥罐子,病得幾天幾夜下不了床,根本沒法子處理事情,害得詔書一延再延,標準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可此時偏偏又催不得,真是氣煞人也。
耶律烈望着她臉上詢問神色,一對濃眉卻是愈擰愈緊。不行!他得忍!忍耐到詔書下來時,他才能看到她又驚又喜的神情。
耶律烈突然將她的臉龐壓至胸膛上,粗聲說道:“沒事,睡吧。”
莫非這個大男人害臊嗎?李若水揚起一抹甜笑,側身將笑意整個埋進他的胸膛里。
這晚,李若水作了一個夢,夢中的她頭系額飾、身披紅嫁裳,正與他拜着天地時,結果卻出現了另一個無臉女子,將她推倒在地……
李若水被這個夢驚醒,驀地睜開眼,屋內大燭仍明亮,身邊的他正沉睡。但一手仍緊緊攬着她。
她放下心,再度閉上眼,卻是怎麼樣也沒法子再入睡了。
他為何不開口跟她提婚事呢……
除夕過後便是正月初一,耶律烈按照慣例歇業半月。
此半月之間,耶律烈白日帶着她行走於大街小巷、歌舞戲園、各式彩棚間,領略着城內車馬交馳的繁華景象。夜裏則與她終夜纏綿,恩愛不歇。直至十六日商鋪開工之後,他方依依不捨地離開芙蓉暖帳,再度打理事業。
此時,耶律府里,李若水正與母親同坐在房裏,母女倆邊做事邊不着邊際地說著話。
“娘一直想問,你怎麼不央求城主替你找找親生爹娘呢?”李氏問道。
“他是跟我提過這事,但我不想事事都煩勞他,待我想出尋親好法子之後,再讓他代我找人吧!”李若水撩起雲袖,磨墨提筆,專註地在紙上繪出耶律家圖騰。
耶律烈總覺他身為暴發戶,家族不夠源遠流長,氣勢上便矮人一截。因此,在他未中毒之前,她便請來最好工匠依照她所畫出的“耶律”二字象形圖騰,刻印在馬具、馬鞍上,不意這竟又引來另一波生意潮。
富豪之家見狀,紛紛起而效法,全都重金聘請北夷城裏工匠代為刻撰姓氏於器皿之上,樂得耶律烈直誇她有生意腦子。
李若水看着家徽,左看右瞧地思量着請人將這些圖樣織成布匹的可能性。
“你這些時日是不是清瘦了些?”李氏問道。
“近來胃口確實差了些。”李若水老實說道。
“會不會是有了?”李氏眼睛一亮,揪着女兒衣袖大樂不已。
“你別瞎猜了,前幾日夏大夫才替我把過脈。”李若水笑着拍拍娘的手:心裏卻直冒苦水。
自從發現了衣櫃裏那個綢包之後,她便心心念念等着他開口提出婚事。然而隨着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他卻從沒提過婚事。她還能怎麼想?
只能認為綢包是他日後要迎娶新嫁娘所用,不意卻先讓她發現了。
“你最好趁着城主還沒迎娶正室之前懷有身孕,地位方可坐得穩固些。”李氏不放心地交代道。
“我可不想生個被耶律烈寵上天的孩子,所以才不跟老天爺求子的。”李若水故意笑着說道,沒在娘面前露出心裏一分愁緒。
即便她已默許他迎娶正室,但心怎麼可能不痛呢?放下罣礙,總是需要一點時間,她還是多做點其他的事情吧!
“娘,你瞧瞧家徽絲線是配黃的好,還是紅的亮眼些?”李若水拿起一塊絹布,在圖案邊比較着。
“我瞧是紅的好些。”
母女倆還在討論之時,小環已敲門而入。
“夫人,城門衛士來報,說有位晉王手持城主親筆邀請信函,正在城門口等着。”小環說道。
“晉王已抵達北夷城,怎麼沒先派人捎個信過來呢?”李若水驚訝地起身,隨口便交代道:“快快派去大轎,將晉王接至廳堂內。”
“去換件衣裳,免得失禮。”李氏上前替女兒攏攏髮鬢,低聲說道:“我先去請竈房準備些茶食。”
李若水點頭,提起裙擺快步走回房裏。
耶律烈明明對晉王心有芥蒂,卻因為要揭發朱芙蓉惡行而不得不邀請他來訪。想到耶律烈待會兒必然會擺出的醋意臭臉,她便忍不住邊走邊笑出聲。
不過,她瞧出晉王對耶律烈其實頗欣賞,興許兩人之間可以再多個幾分交情。耶律烈這人疾如火,也該有些溫和朋友來緩緩性子。
李若水換上一件粉色梅花褂裙,快步穿過幾道迴廊,轉入正廳時,正巧與晉王打了個照面。
“李若水見過晉王。”李若水笑着對他一福身。“朱府一別後,晉王可好?”
娘!晉王卓文風看着眼前姑娘,驚駭地後退了三大步。
這個杏臉水眸、滿臉聰慧、氣質雍容的年輕女子,怎麼會長得和他過世的娘如此神似?
“晉王?”李若水擔憂地上前一步。
“你……你……”卓文風強自按捺住心神后,再將她來回打量了好一會兒后,卻是怎麼樣也沒法子把眼前佳人與那名女夫子串連在一起。“你……說你是李若水,該不會是那個朱府的女夫子……李姑娘吧?”
“正是。”她說。
“你別開玩笑了,那位李姑娘的……眉毛粗一些……頰邊還有一些……”卓文風低咳兩聲,不願出口傷人。
“粗眉、麻子原是一時權宜之計,在外頭生存,以才德為先。”她淡淡說道。
卓文風望着李若水.強自壓下心頭悸動。無怪乎他初識李姑娘時便有種熟悉感,原來是她長得神似他過世的娘。
“沒想到會在此地遇到李姑娘,姑娘一切可無恙?當時在南方,姑娘突然失蹤,耶律城主急得沒掀了城裏每一塊土地。”卓文風問道。
“多謝晉王關心,這事說來話長,總之耶律城主找到了我,如今一切平安。”李若水一福身請晉王入座。
小環送上茶飲后,又恭敬地退下。
“城主目前不在府內,晉王是要暫時小歇,或者我另日再請城主上門拜訪?”李若水問道。
卓文風一聽,知情李若水在府內有着舉足輕重地位,立刻誠懇說道——
“不瞞李姑娘,耶律城主來函要我至北方長談。我見函里語氣急迫,猜想他必然是有要事要與我相談,於是一路風塵僕僕趕來。一個時辰前方落腳於王府在鄰城的避暑別院裏,梳洗一番后便趕來與耶律兄相見。心急之下,便連遣人先來通報一聲都忘得一乾二淨,失禮打擾了。”
“晉王快別這麼說,您一路奔波卒勞了。”李若水點頭,喚來小環吩咐道:“快派人去請城主回來。”
“是。”小環離開后,外頭正好送入茶點,李若水起身端過,親自為晉王奉上。
“晉王自南方長途而來,請先用熱茶、小歇一番。”她說。
卓文風看着李若水淺淺笑容,一時竟沒法子移開視線。
李若水沒料到晉王竟會如此失禮地猛盯着人,便凜起面容,冷顏以對。
“李姑娘休怪我唐突,實在是你如今模樣與我前年過世的娘有着八成相像。”卓文風低頭掩去眼裏淚光,頹肩長嘆了一聲。“若我那個失蹤妹子長大了,應當也是李姑娘這個歲數年紀吧。”
李若水聞言一僵,但她緊握着拳頭,完全不敢多想。世上豈有如此巧合之事!
“晉王曾走失一個妹妹?”她聲音顫抖地問道。
“沒錯,我當時十歲,妹子三歲。”卓文風低聲說道,又是一聲長嘆。
“於何處走失?”
“是於南方商陽城內,當時正是春季時分,我妹子身穿一件紅色袖襖,因為奴僕們貪看新玩意兒,一時沒注意到她,她便走失在人群之間……”
李若水一聽,臉色頓時慘無血色。
“李姑娘,你身體不適嗎?”卓文風擔憂地問道。
“您請稍候。”李若水搖頭,撂下話后便往外快步走。
她衝進娘的房裏,簡單說了經過,李氏取出衣裳,兩人互握着雙手,一同走入廳堂內。
卓文風一看她們入內,連忙起身。“敢問老夫人是?”
“這是我娘。”李若水說道。
“我是若水乾娘,她三歲時我撿着了她,當時她身上正穿着這套繡花對襖袍,身上還掛着一隻蝙蝠香包,裏頭寫着出生時辰。”李氏遞過那套童衣與香包。
卓文風一看那隻香包,立刻紅了眼眶,他望着李若水,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香包上頭的蝙蝠是娘親手綉上去的,我一直放在身上當成平安符。”卓文風低頭在腰間尋找着。“啊……方才更衣時取下放在桌上了,但這隻平安符我是不會錯認的……妹子!”卓文風拭着淚,上前握住了李若水的手。
李若水望着兩人交握手掌,她呆住了,只得覺這一切應該是夢.因為她從不敢奢望有朝一日會找到雙親,沒想到老天爺卻安排了這着棋。
“還是請晉王再度確認一番才對……”李若水輕聲說道。
“對對對,還是李姑娘……不,是妹子心細,我們馬上回到別院。”卓文風才走一步,便落下淚來。“爹娘若是天上有知,一定會很欣慰。”
“他們不在人世了嗎……”李若水心下一陣愴然,喉頭倏地哽咽。
“爹五年前代皇上出征,戰死於沙場。之後,娘便因為爹的過世而病重不起,前年也跟着走了。”卓文風舉袖拭淚,卻是愈哭愈激動,只得急忙忙地便往外走,佯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李若水咬住唇,強忍住悲意,叫來小環,簡單交代了話后,便在爹娘陪伴之下同坐上馬車,快馬直奔晉王避暑別院。
搞什麼鬼!
耶律烈回府之後,一聽見李若水居然跟着晉王離開,大怒之下,急忙換乘另匹快馬,一口氣也沒喘,便飛快地朝着王府別院前進。
該死,他還沒說出晉王要與那蛇蠍女朱芙蓉訂親一事,晉王卻先把他的人給拐走。他就知道好人做不得!
更可惡的是,這晉王還膽大妄為到連李若水的爹娘也一併接走了,他怎麼不幹脆把整座耶律府也搬到王府別院裏!
只是,若水又何必跟着他走?只留下一句鬼話,說什麼“她一會兒便回來”當他是三歲小孩嗎?若是一會兒便回來,犯得着把爹娘也一塊帶去嗎?
“如果被老子逮到你們有一點瞹昧,我就把晉王剁成八段!”耶律烈在寒風中馳騁快馬,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他該拿若水如何?耶律烈咬緊牙關,緊到連齒顎都發痛。
不!他不用拿她如何,她定然是被晉王強行接走的。
會不會當初南方擄人一事,晉王亦參與其間?
沒錯,一定是這樣。若不是晉王脅迫了她,以她那種不惜傷害自己也要保全他的性子,又怎麼會連爹娘也一塊帶着離開他?
他必須快點去救她,他寧可自己生命有危險,也不能忍受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耶律烈臉色一沉,心急如焚地在寒風中嚇出了汗水,只恨自己不能插翅而飛。
“快快……”他對着馬兒吆喝出聲,快馬加鞭地向前。
如此一路飛奔至鄰城晉王別院,他人沒下馬,雷鳴嗓門卻已經出口叫囂。
“叫你們晉王滾出來!把李若水給我交出來!”
耶律烈一躍下馬,震耳欲聾的叫聲,引得門口幾名衛士警覺地握緊長矛。
“耶律城主,晉王正在前廳等您。”留着鬍子的本地管事恭敬地站在大門前。
“誰有空跟他吃飯喝茶,把我的人交出來,否則我拆了你這晉王府!”雖然大門敞開,但心頭火驟燒的耶律烈還是用力踹了下大門泄忿。
“叫晉王快滾出來!”耶律烈大吼,鬧得整個影壁、園廊里全都迴繞着他的聲音。
“耶律城主,請往這兒走……”
“若水,你在哪裏?”耶律烈可不管人,卯足全力繼續大吼。
他橫眉豎目地左右張望着,看見李若水正從一扇雕花大門急奔而出。
可她一見到他,便打停腳步,完全沒給好臉色。
“我們回家!”耶律烈一個箭步上前攬住她的腰,便要往大門走。
“我不跟你回去。”她冷着臉說道。
“你不跟我回去?你不跟我回去!”他瞪着她臉上淚痕,火怒地朝着她便是一陣大吼。
她哭什麼哭!莫非是跟晉王濃情密意,捨不得分離嗎?
“他平素也對你這麼大呼小叫?”卓文風隨後走到李若水身邊,一臉不苟同地皺起眉頭。
耶律烈一見他就有氣,大掌一推,閃身擋在李若水面前。
“我們的事與你何干!”耶律烈臉紅脖子粗地說道。
“若水的事便是我的事。”
“誰准你叫她若水。”耶律烈一出掌,直接勒住卓文風頸子。
一旁衛士們一擁而上,數柄長矛對準耶律烈身上。
“住手。”李若水擋在耶律烈面前,不許任何人傷害他分毫。
“你讓開!若他們敢刺死我,我就勒死這個傢伙。”耶律烈眉頭都沒動一下,黑眸定定地看着李若水。
“你若不立刻放手,休想我跟你回去!”李若水惱了,氣他又衝動行事,板起臉來斥喝着他。
耶律烈一聽,馬上出掌將卓文風推到十步之外,攬住李若水的腰就要帶人離開。
“我沒說要離開。”李若水看向晉王,輕聲地說道。“請給我們一間廳堂,好讓我們把話說清楚。”
“我們回家再說。”耶律烈咬牙切齒地瞪着她,她卻還是冷冷地望着他。
“帶他們到西側菊廳。」卓文風說道。
僕人趕在李若水之前帶路,而她的手被耶律烈緊緊握着,半拉半拖地一路往前走進菊廳。
兩人一入菊廳,李若水才闔上門,強烈不安的耶律烈低頭便想索取她的唇。
“不要!”李若水身子一僵,極力抗拒着。
耶律烈一見她掙扎,心中惱意更甚,馬上不客氣地將她雙手反折於身後,不容拒絕地再次吻住她的唇。他今日一早出門時,她還溫柔相送,現在才跟晉王相處多久,她就馬上翻臉不認人!
晉王對她示好了嗎?她終於發現她喜歡的是晉王那種溫文儒雅的男子了嗎?他只是個大老粗,除了錢多之外,什麼也沒法子跟晉王相較。
耶律烈一忖及此,吻人的唇烙得更重了,李若水吃痛地低喘一聲,掐住他的臂膀,重重咬住他的唇,咬出了血腥味。
他驀抬頭,狠狠瞪着她。“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晉王和你……”
“晉王告訴我,你正在籌劃婚事。”她打斷他的話,水眸也回瞪着他。
“他是怎麼知道的?”耶律烈震驚得鬆開手,黑眸圓睜地看着她。
晉王不可能知道他正在為若水準備婚事,最多就是聽到一些他準備要辦婚事的風聲吧!
“他說他為朱姑娘訂製成親要用的簪珥時,一名南方工匠誇耀本事,不小心把你訂製新娘首飾這事說出口了。”她一看他驚訝的表情,熱淚差點奪眶而出,纖細身子顫動得一如秋日落葉。
“去他的晉王,明明都要成親了,還跟你說那些話,根本就是居心叵測!”耶律烈也不管這裏是不是自己府里,舉起腳便一陣亂踹飛踢。
菊廳里的桌几被砰砰亂砸一地,撒得四處都是。
“居心叵測的人是你!你為何連即將要成親這事都要瞞我?我已經說過願意完成你對你娘的許諾了,不是嗎?雖然我覺得你那是愚孝,因為我才是那個能讓你快樂的人!”
李若水氣瘋了,拎起裙擺,重重踢了他一腳,淚水卻也同時奪眶而出。
“我會嫉妒,我會在乎,我並沒有那麼大方,我討厭要與另一名女子共同擁有你!”討厭討厭討厭討厭……她又哭又喊滔滔不絕地喊着,拳頭紛紛落在他的肩上。
耶律烈被打得後退一步,見着她怒氣十足、一臉心碎,完全不像是為晉王心動模樣,他的緊繃神色這時才緩和了起來。
他扣住她的肩頭,不由分說地將她攬在胸前,拚命似地強摟着,直到她哭到沒力再落淚后,他才抬起她的下顎,粗聲說道:“哭什麼!我準備要迎娶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