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既然如此，為什麼在我還沒說出口之前就先戳破？難道不在乎我的自尊嗎？」連告白都未說就拒絕，她的心很痛！

他眯起長眸，表情苦惱。

「該在乎你的自尊，還是得先守護我的愛情？」他低吟出聲。

「我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出差之前，你是不是找過潤香？我不知道你們談了什麼，但她一直感到忐忑不安，我不希望因為你而影響我和她的感情。」他直接點出重點，盯着她倉皇的表情，證明猜測是正確的。

方荷應該是對徐潤香說出她對他的心意，才會促使徐潤香跟他告白，但又不想讓他擔心，才總是拐彎抹角地試探方荷的事情。

傻瓜！居然為此煩惱？他暗自嘆口氣，心疼徐潤香的傻勁。

「我的確是找過她，是想知道老闆和她的關係，順便跟她提起我對你的感情，這樣的行為很過分？」方荷的心情糟透了，不自覺地拔高語調。

「不，我還得感謝你。」瞧見她不解的眼神，他微笑。「你的話刺激到潤香，因此她才認清楚自己的心意。」

若不是方荷的出擊，徐潤香恐怕還像個鴕鳥一樣逃避對他的感情。

這下方荷明白了，她從一開始就下錯棋。

「看來目前的結局是我一手造成的。」她苦笑，心頭髮酸。「我還以為她不會有勇氣開口，還以為可以搶在她之前……」

曾在王秘書口中聽說過徐潤香過往的戀情，於是認為徐潤香面對愛情會多份膽怯，因此她才會率先出擊。

豈料，她的告白非但沒有打擊徐潤香，反而推了徐潤香一把。

「潤香的個性的確會猶豫不決，不過到了緊要關頭，卻意外地很積極。」

這點是方荷始料未及的，不夠了解情敵的個性是她的失誤。

「我不懂，為什麼老闆會喜歡她？就算不是我，身邊也有許多條件更好的女人，怎會偏偏是她？」徐潤香非常普通平凡，憑什麼被齊文澈愛上？

「條件更好的女人是指什麼？外貌、能力、家世？」他搖頭，哂然一笑。「條件再好，不是徐潤香，又有什麼用？我要的女人只有她。」

愛上徐潤香真正的原因，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簡單一句就是他看上她了。

方荷無法接受這理由，因太過傷心而淚水決堤。

「倘若、倘若沒有徐潤香，你會喜歡上我嗎？」她伸手揪住他胸前的衣領，啜泣地問。

「男女之間的感情很難說，我無法回答你。」他輕拍她的背，溫柔地安慰。「小荷，你是好女孩，一定會遇上真正懂得欣賞你的男人。」

起初聽見他的回答，方荷甚至還想直接投懷送抱，但之後的話深深打擊她的自信。

「我多希望那男人是你。」她是這麼喜歡他啊！她無法停下眼淚，難過地低頭哭泣。

她的單戀在說出真正的告白之前就結束了……真是心酸。

小小寵物美容工作室雖然是小店，但時常擠滿客人和活潑亂動的小狗、小貓，非常熱鬧，他們都在耐心地等待寵物美容師徐潤香的專業服務。

「好羅！趕快到主人身邊。」徐潤香抱起穿着英格蘭裙子的西施犬，露出燦爛的笑顏。

「潤香，謝謝。」主人接過愛犬，連聲道謝。

「陳姐幹嘛這麼客氣？」徐潤香拍一下她的肩膀，「你能一直光臨，我真的很高興。」

「還說我客氣，你不也一樣？」她笑了笑，瞧見有一名客人進來，說聲再見才離開。

「換我們家的小宅羅！」一位婦人抱着柴犬湊近。

「好的。」徐潤香接過柴犬，開始替它修剪毛以及指甲。

她不僅幫小狗美容，還會挑選好看的衣服讓它們穿上，一邊洋溢可愛的笑一邊和小狗說話，一旁看着的主人都高興起來。

「還好你笑了。」

「嗯？」徐潤香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挑選飾品的阿姨。

「這幾天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們都很擔心你呢！」

「是嗎？我沒什麼事，只是天氣太熱才會恍神啦！」徐潤香不好意思地搖頭，心虛地別開眼。

會讓她魂不守舍的人唯有齊文澈，即使他不是和方荷單獨一起出差，但她仍害怕方荷的告白會讓他動搖。

唉，愛情這玩意可真教人又愛又恨。

「總之沒事就好。」

徐潤香感激她的關心，繼續專註在工作上，直到店裏最後一位客人離開才鬆口氣。

「不是說晚上就回來？」她看一眼牆上的時鐘，正要拿出手機時，店裏的門被打開了。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眸底，他輕聲地問：「在等我嗎？」

聞言，她知道不是作夢，立刻奔入他的懷抱。

「阿澈！我好想你！」他終於回到她的身邊。

「我也是。」他緊緊抱住她，臉埋入她的頸窩，懷念她的氣味。

以前也有過好一陣子沒見面，她都不曾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思念之情，而今才一個禮拜不見，她想他想得快瘋了！

此刻抱住他才明白，她有多愛他……

「真的是你對吧？」她抬起頭，仔細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還不敢置信。

「真是傻瓜啊！我都已經站在你的面前，還問這句話？」他嘆息，大手握住她的小手，「為了第一時間見到你，我可是一下飛機就趕來了，不用懷疑。」

「因為才剛想起你，你就出現在面前，我覺得好巧又好不可思議嘛！」她感動到眼淚都飆出來，語帶撒嬌。

「沒有話想問我？」他放開她，凝視她的淚眼。

「啊？」她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

「昨天方荷跟我告白了。」他的語氣平靜，瞧見她震驚的表情，挑下眉。「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還這麼錯愕？」

「阿澈……」他怎會知道？她的胸口微微剌痛，不自覺地往後退幾步。

「一直試探我，不就是對這件事耿耿於懷？現在不好奇我給她的答覆？」這次，換他來質問她的心意。

「你、你不是……」方荷告白的事實讓她的腦袋一下子空白，一手揪緊胸前的衣服，說不出話。

「答應了？」他順口接下她未完的話。

她張大圓眸，難以置信地喊着他的名字。「阿澈！」

這種事情可以開玩笑嗎？一瞬間，她的心痛得不得了！

她的反應還算讓他滿意，他撇了下嘴。「若你說出這三個字，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我會好奇是理所當然，為什麼會提到原不原諒我？」她聽不懂這句話，着實惱火。

他收到她憤怒的眼神，同樣感到生氣。

「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讓你安心？都再三表達過我對你的感情，你卻還為了方荷的告白而忐忑不安。」他的神情無奈，一手爬梳劉海。「潤香，你該做的事情是相信我，但你一點自信都沒有，不就是在藐視我對你的愛？我當然不會原諒你！」

聽到他的解釋，她感到愧疚不已，唇微微顫抖。

「我……對不起。」她沒有藐視他的愛，是太過在乎才會害怕方荷，他得清楚這一點啊！

他逸出長長的一聲嘆息。「快被你氣死！這時候我想聽的怎會是這句話？」只要一句愛就能安撫他，偏偏不肯說！

她委屈地嘟起唇，伸出手怯怯地環抱住他的腰。

「這麼嚴肅的情況，我怎麼可能說得出那句話？」她愛他，只是這時刻開不了口。

他沒有拒絕她的懷抱，反而將她抱得更緊。

「潤香，我已經從方荷口中聽見大致的情況。這兩天我反覆思考，突然覺得很害怕……」他的聲音逐漸變輕。

「害怕什麼？」

「害怕你是因為知道方荷的情意，認為會失去我才急切地告白，而不是真正想清楚對我的感情。」

他們相處這麼久，產生的情感太過複雜，想要她真心愛上他才會耐心等待。

如今他們之間多出方荷這號人物，的確讓他們的關係起了變化，促使她走向他……

但他不確定她是想清楚，還是倉卒做出來的告白？

「不是這樣的。」她立刻搖頭，心急如焚地解釋。「我承認的確被方荷的告白刺激到，不過我早說過之前就察覺對你的感情，是太膽小才不敢前進。」「真的？」大手捧起她的臉蛋，他謹慎地詢問。

「是，我愛你！」這次她沒有猶豫，大聲地訴說愛意。

「很高興聽到這句話。」他眉宇之間的憂愁散去，露出微笑。

「阿澈。」她踮起腳尖，主動親吻他的唇。

那是一個甜蜜的吻

確認完她的心意，他欣喜若狂，熱情地回應她，內心的情感澎湃不已。

「師傅，我訂做的大門在哪裏？」齊文澈推開一扇門，走進一間堆滿木材和器具的倉庫，詢問正在砍木材的中年男子。

「哦，你來啦？」他放下斧頭，笑笑地朝他招手。「在工作室，跟我過來。」

齊文澈看了身後的徐潤香一眼，接着跟隨師傅朝工作室走去。

「等我。」徐潤香拉住他的手臂，趕緊跟上去。

齊文澈成天忙着工作，今天好不容易才擠出休假，她乾脆也跟着放假。

一大早就被他挖起床，之後坐上他的車來到偏遠的山區，開了一陣子的路途才來到這間「墨享」建具店。

這是一間日本人來台灣開的建具店，專門製作木製的建具，隱身在偏僻的山區，是內行人才知道的小店。

原來今天不是約會，即使放假，齊文澈還是心繫工作。

徐潤香的確感到失望，不過當見到齊文澈看見師傅製作的木門而露出的欣喜表情，她跟着笑了。

「已經完成一半，你檢查看看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師傅指着桌上的木門，神色有些緊張。

齊文澈伸手撫摸木門，讚歎出聲。「真是不可思議，跟我想像的一樣。」

她湊上前，仔細一瞧，眼睛發光。

「哇，好漂亮的雕刻！」木門上有許多不規則的雕刻，無論是作工或者設計都很有質感。

「是吧？鈴村師傅的手藝真的很好。」

「難怪你會特定跑來這裏。」她用力地點頭，笑着看鈴村師傅害羞的表

「怎麼樣？跟設計圖一模一樣吧？」鈴村看一眼設計圖，信心滿滿地說。「是更好，我想我的客戶一定很高興。」齊文澈太訝異成品的精緻度，語帶讚美。

「這樣我就放心了。齊先生是我的熟客，要求又特別高，在你來之前我都很緊張。」

徐潤香噗哧一笑，用手肘推一推齊文澈。「你到底是有多龜毛？連師傅都受不了。」

「這是對作品該有的要求。」齊文澈聳肩，看向鈴村。「鈴村師傅不也是要求很高？有幾次我看來沒問題的作品，到最後還是更改不少地方。」

「真的？」她一臉詫異。

「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鈴村蹙起眉，不停地搖頭。

「我想這扇木門也是重複更改過的作品吧？」她好奇地詢問。

「這倒還好。在製作之前跟齊先生討論過好幾次，目前為止都很順利。」

「的確，雖然還只是半成品，不過現在看來沒什麼問題。」齊文澈再次撫摸木門，「我會仔細檢查，有問題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