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她的表情太震撼,震撼到魏安認為兩人中必須有一個人先穩定下來才行。他勉強笑笑:

「姐,你詛咒我啊。小感冒而已,你緊張什麼?現在半夜了,還好家裏有退燒成藥,還有退熱貼,我們先吃飯再說。」

「……我要吃辣拌飯配五花肉,不吃稀飯……」她獃滯喃道。

他噗哧笑出聲,揉揉她的頭。「姐,別鬧了。我把陸爸的滷菜挑一點讓你配着吃,嗯?等我一下就好。」他脫了西裝,捲起袖子,暫時離開。

她一臉迷惘。這是怎麼搞的?她感冒?這從來沒有過的事啊一向只有魏安感冒發燒吃壞肚子,擁有身體本能的反撲,她怎麼會有?

她頭暈暈沉沉,實在不好受,這種前所未有的難受令她覺得小寶以前生病時她應該再多付點同情才對。

等魏安端着托盤進來時,就是一怔。

她坐在床上倚着牆邊要睡不睡,微微汗濕的長發掩去她的臉孔,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西裝,而她的衣物與貼身內衣就這樣隨便丟棄在大頭狗布偶上。

魏安一頭霧水。現在她在角色扮演因為她是西裝控?平常不做卻在生病的時候做?他一向縱容她,因此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習慣地將她汗濕的貼身內衣收到一旁,晚點再帶去浴室。

「姐,先喝點稀飯。」他又坐回床邊,先替她把亂糟糟的長發撩到身後

再自托盤裏端起白粥。

「……小寶,我不舒服。」那聲音,低低地帶點情緒的抱怨。

「我知道,所以才先吃點稀飯墊胃,然後我們可以馬上吃藥,明天就好了。」魏安配合她任性的語氣哄着。或許以後他有機會嘲笑她生病就像個小孩,但絕不是現在。現在他很煩惱很悶很想……對天大吼不管他再怎麼力爭

上游,他似乎就是無法全面的護住他心裏最愛的人。

她湊過來,終於吃上兩口,魏安暫時滿意她的乖巧,夾了根滷菜送到她嘴邊當獎賞。

「陸爸的鹵牛肚,以前你最愛吃了,是不是?」

她吞進嘴裏,沒氣沒力地嚼兩口就吐在托盤上。「沒味道,不好吃……小寶,我不吃了,我要吃藥,我不喜歡這樣。我喉嚨痛,我想吐……」

「好好。」魏安連忙拿過溫水,配着成藥讓她服下。「睡一晚上就好。」

她有氣無力地躺回去,看着魏安收拾善後,喃喃道:「小寶,以前我真不該在你生病時還鬧你,早知道這麼難受,我一定哄着你……」

魏安笑道:「我覺得還好。每個人的承受力不同,那種小感冒我一點也不在乎。姐,你是第一次感冒,適應不良是一定的。」

「第一次感冒?你是說,將來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她睜大無神的眼,表示她無言的抗議。

魏安眉心微攏,又很快地放鬆,沒讓她察覺到。他柔聲道:

「以後我們多注意點,絕不發生第二次。我不是叫你穿上毛衣嗎?你在浴室待多久?你花了多少時間處理那些衣服?是那時候感冒的吧?怎麼不等我回來再弄?」

生病中的小孩不但容易無理取鬧,還不想理的就不理,唯安自行翻了個身背着他,準備好好眯上一覺,明天一定會活蹦亂跳的,魏安以前都這樣的,沒道理她不行的。

沒多久,她昏昏欲睡時,感到身後好像有人在挪動她,想要跟她分床。

她心情不太愉快,硬扒在床上不動。「不要鬧……小寶,你怎麼老是想爬上我的床?你滿腦子色情,我都不舒服了你還想欺負我……」

「……」魏安哭笑不得。他上不了床,只得雙手撐在她頭的兩側,彎身哄她:「姐,現在我沒別的意思,真的,我可以發誓。我只是想,不是有人說感冒傳給人,就會好了嗎?喏,我身體壯,你傳給我,就不會那麼難受了,嗯?」

她又轉過身來無神地盯着他許久,久到魏安認為她根本沒在聽他說話,於是,他慢慢地俯下頭,貼近她乾燥的唇瓣。

他瞟到她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移動,就在他要印上她的唇時,她頭一撇,徹底避開。

魏安動作頓時停住,抵在她兩側的掌心不自覺地成拳,就算他本意只是想過繼她的感冒,但不可諱言他也有私心的一面……只要她肯讓他吻了,只要她肯回應,那她就是有意願牽住他的手,在他是男人身分的情況下。

「小寶你別靠我這麼近。禍從口出病從口入,你當你上學的教科書我都白看啊……」她側着臉,軟綿綿地問着:「現在幾點了……」

「才九點呢。」他輕聲答着。

「你抱我回房的嗎?」

「嗯,我回來后看見你睡在沙發上,連個毯子也沒蓋。」

「以前我哪需要蓋毯子……」她喃喃抱怨着又看向他。「小寶,為什麼你力氣這麼大?」

他愣了下,答道:「因為我是男人吧。」

「男人了不起嗎,幹什麼事事都要比我強……」她噘着嘴。

魏安錯愕了下。他從來沒有特別注意過身體不適的女性會有什麼異常的反應就他個人,感冒了生病了吃藥就沒事了心情或許會低落,但他很明白那是身體帶動的心理反應忍一忍也就過去了,現在她的情緒……是他沒有見過的。以前他哄哄的是有一定成熟度故意撒嬌的姐姐現在他卻深刻地感受到他在哄一個情緒十分脆弱的小女孩或……女兒?

魏安想到她曾有的家世背景……或許她小時候生了病就是像個挨不得病痛的小公主?

思及此他眼底有柔軟的笑意。「我事事比你強才好啊。姐我要變強,

強到能夠保護我自己,保護我心裏所有重要的人事物。」

「……包括我嗎?」

那語氣很像是如果他答句沒有,她就會徹底翻臉。魏安心裏失笑,嘴上答着:「你是最重要的。姐,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

她聞言不發一語,又盯着他許久,久到他要開口勸她睡了,她才懶洋洋地嗯了一聲。突然間,她喃喃自語:

「……他怎麼不怨恨我呢?現在的魏安,還是很偏激的,只是他懂得保護自己了,懂得把自己藏得更深了。我一直懂他的,可是我怎麼也看不出他恨我的蛛絲馬跡。好奇怪,不合邏輯,可是我鬆了口氣,希望他繼續維持不合理的邏輯。小寶,這算是虐戀情深嗎?」

魏安聽傻了,過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她是又不小心把心裏話給吐露了。他失笑:「你電視劇看太多了,什麼虐戀情深、不合邏輯的……」他又笑了一聲低聲道:「安,唯安。看,光喊你的名字,我心都軟了哪還恨得起來。你以為為什麼我會去改名……一開始,我很想恨但捨不得,無法控制的捨不得。更不敢怨,就怕你氣到真的不回頭。我更怕你在哪裏受了委屈回不來,我光想這些就受不了,還說恨呢……」說到最後,他自嘲一笑。

她一直看着她,沒有說話。他心裏輕嘆一聲,在病人意識不清時說這種話她聽也聽不懂吧?其實,不只捨不得她好不容易出現了,什麼怨恨的他還嫌浪費時間;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因為他專走捷徑,摒除多走的道路,愚蠢的傢伙才會抱着怨恨跟她耗‘,他只想牽住她的手,不讓她再從眼前消失。

她慢吞吞地念着:

「魏……安……」

他以為她在叫他。「嗯?」

「……我以為你的西裝沾了你的氣味,我會很好睡,但我有點睡不着……讓我抱抱好不好?」

「好。」魏安面上的表情鎮定,微微放低腰身,小心地不與她身體有任何的碰觸。

一雙手臂立刻環上他的腰時,他的神色仍然維持正常,目光一直停在她略略迷惑的圓臉上,直到這雙手拉扯着他的襯衫,衫角全被扯出西裝褲時他的表情終於破功。

他的嘴微動,想要說什麼,那雙略顯高溫的滑膩小手滑上他的身體,來回摸着他的胸腹,他頓時緊緊住嘴一雙黑沉沉的墨瞳直盯着她,試着看穿她的目的與反應。

她偏着頭,摸了又摸,摸到他西裝褲的腰際時,露出納悶的模樣,奇怪他的腹部怎麼到這裏就停止了,下半身不見了,她又對上他帶點熱度的眸光,喔了一聲。「小寶,這是褲子。」

她滿意地鬆手了。「我就說你有練過嘛,體格才會這麼好,撐得起西裝,絕對不是我護短,嗯,你是其中的佼佼者,我欣賞。」

「……」他終於明白她病中根本是呈現混亂狀,不知所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一好了,你還沒吃飯吧,快去吃吧,別管我,我睡一覺就好了。沒道理我會不如你,你記得吃辣拌飯,你吃了就是我吃了,我就不會一直念念不忘,明天你還要上班,去忙你的……你把襯衫給我,快點。」

他保持沉默地直起身,慢慢解開一顆顆扣子。才將襯衫交給她,她就搶了過去,側蜷着身子,抱着襯衫湊到鼻間,合目睡去。

魏安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要在平常,他姐哪會說這種話做這種事,還會命令他脫襯衫呢,但,明明人就在這裏,抱着他睡不是更好嗎?生病的人真是無法理解。

他細心地替她蓋好棉被,順好她的長發。她的睫毛又長又翹,不住顫動,頰面紅撲撲地,略乾的嘴唇也是翹嘟嘟,令人想要一口吞下去,一點也不留的。

他輕輕在她頰上吻上一口,忍住再進一步的衝動。

人性與獸性最近時常出現在他的體內他的夢境也曾有魔鬼引誘他,半晴強上她也是一條捷徑,只要他小心翼翼地討好她,唯安對他會心軟的說不定……這才是最快走到迷宮終點的道路。

……毫無懸念地,他被引誘成功了。

他得到肉體上的歡愉,卻換來徐唯安永遠的抵觸。

惡夢驚醒后他只剩苦笑。在內心深處他還是那個個性極端的魏寶平現實里神智清楚的魏安,是無論如何不願也不敢違背她的意願。

在老別墅那次,他就已經察覺她對他擁有男人可怕的力氣有着不適應感。他是傻了沒救了才會用這種力量去強迫她。

魏安早已是成年人。心知肚明再看下去會引發什麼反應,於是毫不猶豫地退到安全地帶。他深吸口氣,確定房裏溫度尚可便關上桌燈躡手躡腳地退出房間。

生病真不好受,又熱又悶地。

幾次明明涼快了,偏又被人蓋上被子。還用說?肯定是小寶。不是叫他去睡了嗎?不過是感冒而已,他這麼擔心做什麼?她睡得有些淺有人在她耳邊低聲說:「別怕喔。」

她就說魏安切換角色的能力很強她幾乎可以想見此時他偽裝可愛弟弟的無害表情。

迷迷糊糊里她並沒有感到任何被換衣的動作,但身體確實涼爽許多這也讓她好睡些。

直到她再度清醒時,迷迷濛蒙的視線里有着一個男人的側影。

他穿着深藍毛衣牛仔褲,坐在地上背靠着床邊在他面前的是放着筆電的矮桌,筆電螢幕上的曲線圖表她完全陌生。

地上還有已經舖好的棉被,很明顯地今晚他是要在這裏打地舖了。

唯安目光低下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穿着魏安的襯衫鈕扣全密實扣上袖子也沒捲起,就這樣整個蓋住她的手指保暖着。

「唯安,我替你擦一下頭髮,你全濕了。」

又一會兒,那聲音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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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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