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熙王1
你眼神專註的貼近我的眼
深沉黑眸像是一圈圈漣漪
愛,在我心底泛漾開……
「喂!你們聽說了沒有?太子的人選已經決定了。」
人聲鼎沸的茶樓酒肆,現在最熱門的話題就是這一任太子的人選會是哪個倒霉鬼。
「已經決定了嗎?是誰?」
「九王子日熙揚沙!」
「什麼?!九王子不是在幼年就離開了京城隨儷妃到西山去了?怎麼會找他回來接替太子位置呢?」
「沒辦法啊!論輩分、年齡,全王室就只剩下他了,其餘的不是還年幼就是奶娃。」
「唉!這個九王子還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了,小時候雖出了宮,長大還是得回來,難逃一劫啊!」
「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以往東宮殿這個寶座誰不搶着做,現在倒是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催命符。」
「前面兩位王子一登上太子這個寶座,不到一年不是病死就是無端暴斃,這還真邪門了,這……宮裏是不是鬧鬼……還是風水不好?」
「聽說是對王室的詛咒……」
「啊?詛咒?」
「可不是嗎?老王上性喜征戰,鐵蹄所到之處不論男女老幼一律殺個精光,我看八成是年輕時造了太多的孽,所以現在的王嗣才會接連發生這種不幸。」
「我還挺同情那個九王子的……」
「可不是……王上的命令又不能不聽……」
「想想……生為王子有什麼好?還不如平凡百姓。」
「可不是!還是我們逍遙自在。」
本來不想理會茶樓流言蜚語的殷漓,一聽見他們談論九王子,拿着的手頓了一下,遙遠的記憶浮現心頭,一股寒意打從她的腳底升起,直衝全身上下每一個毛細孔。
那邪惡的眼神、帶着惡意笑容的表情浮現在腦海,那是她最不願意想起的一張臉,卻也是她難以忘懷的噩夢……
這時,小刀匆忙奔進茶樓,「漓姊、漓姊!頭兒要妳馬上到衙門去一趟!」
看着小刀,殷漓這才猛然回神,她低頭掩飾驚慌神色。強自鎮定地問,
「發生什麼事了嗎?」
小刀附在她的耳邊悄聲說:「昨晚又發生慘案,這一次一共有四名女子被害,每個都是先奸后殺。楊叔要妳快點過去。」
「好!」殷漓抄起桌上的劍,放下銀子連忙跟小刀趕往衙門。眼下沒時間想別的事情了,還有更要緊的事等着她去做呢!
*****
殷漓回到衙門,眼見大廳正擺着四具用白布覆蓋的遺體,仵作正在勘驗,衙門裏頭的人個個面色凝重。
「楊叔,怎麼一回事?昨天魏哥跟李哥不是到東門街去加強巡守,為什麼還會發生這種事?」
捕快頭兒楊武沉重的嘆了一口氣,「魏校、李林跟採花賊正面交鋒,結果兩人皆身受重傷……」
「什麼?!」殷漓一臉驚愕。兩個打一個竟還能被打成重傷……看來那名採花賊不是一般的宵小。
小刀在一旁驚呼,「魏哥與李哥的武功都不弱……怎麼會這樣?」
「唉!這案子很棘手,還驚動了王上,在天子腳下竟一再發生這種事,直到今天為止,已經有十二名女子受害,歹徒似乎專挑清白貞節的女子下手。」楊武無奈的揉着發疼的頭。
殷漓蹙眉,神色凝重,「他一定還會再犯案,不早日抓到該死的淫賊,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女子要受害。
「這個我怎麼會不知道,但那淫賊不但狡詐,還武功高強,要抓他談何容易,又不能進入城裏每一名女子閨房裏守着,這要如何抓起?」
「淫賊似乎特別喜歡在東門街犯案。」殷漓看了下犯罪的資料。
「這就是最頭痛的地方,東門街上泰半是王公貴族、豪門巨賈,他們早已不信任我們,紛紛自己請保鏢自保。」
但是有一個人斷不會拒絕她的!殷漓嘴角微微揚起,「我知道要怎麼抓這名可惡淫賊!」
小刀跟楊武訝異的看向她,「妳想到什麼好辦法了嗎?」
殷漓得意地點點頭,「這還不簡單,用我來當餌,府第我也找好了,我跟周將軍的千金是好朋友,敏敏探望外婆去了,她不在,我剛好可以借用她的閨房。將軍府不就正好在東門街嗎?」
小刀與楊武指着她瞪目,「妳……」
殷漓笑着點點頭,「我的功夫可不比魏校跟李林差,而且我是個女人,對方不會起疑,我也能待在女子閨房裏,我是最好的人選。」
楊武馬上反駁,「開什麼玩笑!妳雖是一名捕快,但也是一名女子,對方是專劫色的採花賊又武功高強,連魏校、李林兩個大男人都打不過他,妳一名女子做這種事實在是太危險了!不行,絕對不行!」
小刀也跟着附和,「頭兒說得一點都沒錯,雖說漓姊破過很多大案子,但這一次可是專門針對女人,漓姊雖是名捕快,但也個女人啊!萬一要是……」
殷漓冷哼,「萬一什麼?你們這樣反對,分明就是否定我的能力!女人又怎麼樣?你們分明是覺得女人沒法辦成事吧?」
「小漓,我可是完全為了妳着想耶!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跟妳死去的爹交代?」
「你少一天到晚搬出我爹來壓我!爹當年可是日熙國屬一屬二的名捕,他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身為他的女兒,自然虎父無犬女,如果他今天還活着,一定也會同意我這麼做的。」
「當年你爹的遺言可沒要妳做什麼捕快,他要我在妳長大后找個好人家把妳嫁了……」
「誰說女人不能做捕快?這些年來,我不也用自已的實力證明給你看了?我殷漓雖是個女人,但比個大男人還強過百倍。」
楊武搖搖頭,「我當初真該連試都不讓妳試才對!」如今也用不着自找麻煩了。
「楊叔,你就放手讓我去做吧!我一定把淫賊抓回來給你看。」
「不是我故意阻止,這個惡賊的武功高強,就連魏校跟李林兩人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只有妳一個人,到時要是有什麼緊急狀況,我怕我們遠水救不了近火……妳到底懂不懂我說的?」
「對啊!而且,就算頭兒答應,妳有把握那名淫賊就會上當嗎?他可是專挑美麗的女子下手耶!」
殷漓轉頭冷睇着小刀,「你的意思是說我長得很醜啰?」
小刀趕緊搖手,「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武沉吟,「小刀說的話不無道理,到時計畫不成功,沒釣到淫賊,反倒打草驚蛇,讓他知道我們掌握了他的行蹤,到時他到別處作案,要抓他就難上加難了。」
殷漓面罩寒霜,咬了咬牙,「我知道了,敢情你們個個都不把我當女人看,所以就算我願意做餌,像我這種男人婆的德行,只怕淫賊看了都會反胃是吧!」
小刀尷尬的笑了兩聲,「這……也不能這麼說啦……」
殷漓氣得拍了一下桌子,一旁的小刀驚得跳起來,她着危險的目光,瞪着小刀,「哼!你們真是門縫裏看人,把我看得這麼扁……」
楊武趕緊向小刀使眼色,小刀立刻向殷漓陪笑臉,「漓姊,不是這樣的,我們真的是為妳的安全着想,不是嫌棄妳……」她這個樣子哪點像女人了?打從他進衙門開始,他就十分怕她呢!
殷漓冷笑地點頭,「好!你們全都給我記住!我一定會讓你們把剛剛所說的話全給我收回去!」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楊武趕緊道:「妳給我站住!」
殷漓停下腳步,一臉不屑的回頭,「幹嘛?」
「妳……妳該不會想擅自行動吧?」她有過這種紀錄好幾次,他不得不防。
殷漓先是低頭冷笑,接着揚起頭道:「當然不是!你們不也說了,就算我扮成女人,也沒人會多看一眼,不是嗎?我何必白費力氣。」
楊武有絲懷疑地看着她,「真的不會擅自行動?」
她搖搖手,不耐地說道:「不會、不會、不會啦!」
聽見她的再三保證,楊武這才走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漓兒,這幾天夜裏不安全,入夜後妳少出門,知道嗎?」
「知道了!」殷漓暗自收緊拳頭,點點頭后就走出衙門。
她雖然面無表情,但心頭的火山正在狂噴。
真是夠了!她真是快氣死了,聽聽剛剛楊叔說那是什麼話啊?她可不是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人,她是一名捕快,捕快耶!竟教她入夜後別出門……這簡直是……簡直是徹底地侮辱她!
殷漓把路中間的小石子用力踢走。好哇!這次她一定要擒住那個淫賊,好讓大家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看誰以後還敢瞧不起她。
楊武看着她離去的身影,愈看愈覺得不放心。「小刀,你跟着殷漓,若她有什麼動作,馬上來向我稟告!」
「難道頭兒認為漓姊會……」
「這個丫頭向來逞強,還是提防一點好!」
「是!」小刀說完,便小心跟上殷漓的腳步。
才不過半晌時間,小刀便跑回衙門──
「頭兒!漓姊進了周將軍府,好久都沒有出來耶!」
楊武用力蹙眉,「我就知道!果然被我猜對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唉!
小刀不解的問,「頭兒,難道……」
「周敏敏是殷漓是好朋友,跟周家的關係不錯,我想她真的是要利用同敏敏的房間來捉拿淫賊。」
「啊!那我們要趕快去阻止她啊!」小刀大聲嚷着。
楊武嘆口氣,「那丫頭的性子我最了解,就算這一次我們能阻止她,只怕下一次她一樣會找機會做這件事。」
「那……該怎麼辦才好?難道就任由漓姊這麼做嗎?」
「只能依她了!」
「啥?依她。………可是……可是。………」
「我現在就去找周將軍,先將一切部署妥當,你就幫我好生看着殷漓,別讓她鬧出什麼亂子,有事一樣馬上向我回報!」
小刀點點頭,「是……」
★※★※★※
殷漓先用玫瑰花瓣沐浴凈身,接着在身上撲上香粉,再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衣裳,外罩同色紗衣,頭髮不再盤起而是被在身後,臉上略施脂粉。
她雖為了方便常年一身勁裝打扮,但由於常陪周敏敏逛街,對於女人家打扮的玩意可是如數家珍,一點都難不倒她。
望着鏡中的天仙絕色,她得意的揚唇。她殷漓打扮起來哪裏輸那些千金小姐了?哼!敢取笑她!
夜深后,她點上燭火,在案前翻看着書,窗戶大開,清風吹入,將她的黑髮吹得緩緩飄動,在雪肌玉膚上輕拂着,外罩的透明薄衣也被吹得露出了大半赤裸玉肩。
外頭的小刀及捕快們看到這樣養眼的畫面,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天啊!我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那……那個人真的是……漓姊嗎?」
「想不到殷漓穿上女裝的樣子還挺美的耶!」以前他們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私下總喊她男人婆。
「平時她總是一身勁裝,連我都忘了人家可是一個信道地地的大姑娘!」
「嘖嘖!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有裝扮跟沒裝扮差真多啊!」
「我看她這身裝扮,別說是採花賊,就連我見了都想……」
大家的眼睛冷冷地轉向發話人,「都想怎麼樣啊?」
發話人乾笑了兩聲,「都想說……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
小刀暗笑道:「算你轉得快!要不然待明兒個我告訴漓姊,准把你打得滿地找牙。」
「好了!你們別凈說些風涼話,別忘了我們今天來此的目地,給我好好提高警覺!
」一旁的楊武擔心的看着屋子裏的殷漓。要是淫賊不來便罷,要是人真的來了,他真擔心殷漓能不能應付。
「是。」眾人乖乖地閉上了嘴。
雖說已經部署妥當,但楊武也沒把握出事時能在第一時間抓住淫賊,因為對方狡猾得很,好幾次都逃過他們的追捕。
殷漓坐在屋子裏,無聊地翻著書、打着呵欠。死淫賊到底來不來啊!她就快要睡著了……就在此時,一陣細微的聲響從屋頂發出,她耳尖的聽了出來,唇角微微揚起。哼!終於來了!
守在屋外的小刀看見屋頂一閃而過的人影,趕緊推着一旁的楊武,「人來了!看到影子了……」
楊武小聲地說:「噓!千萬別輕舉妄動!」
接着,只見黑影子先是來到窗口看了一會兒,然後緩緩開了門進入。
殷漓早就知道有人進了屋子,她悄悄運氣,知道接下來淫賊一定會來個點穴動作,她可是熟悉極了他的手法。
果然如殷漓所料,採花大盜二話不說的先彈指弄熄了燭火,接着就在她的背上點了幾處穴道。
小刀在一旁着急,「淫賊進去了、進去了!屋裏的燭火滅了,怎麼辦啊?頭兒!」
「好!我們現在慢慢進去,記得剛剛說過的步驟,一定要一舉抓到淫賊,千萬別搞砸了!」
「是!」一行人偷偷摸摸地往房間門口前進。
屋內的殷漓被採花大盜一把抱起放在床上,透過月光,他清楚地看到佳人艷麗的面貌,他拉下黑面罩,露出尖嘴猴腮的猥瑣面孔,淫笑的看着她全身上下。
「嘿嘿!真是絕色啊!」
殷漓臉上非但沒有半絲害怕,還笑如春花,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用着輕柔的語氣道:「你終於來了,人家等你很久了呢!」
淫賊一臉震驚,趕緊往後退一步,「妳……我點了妳的穴道,妳怎麼還能動?」
殷漓一起身,身上紗衣落下,露出大片雪肌玉膚,她往淫賊靠近,「知道你要來,人家可是特別前來這裏等你耶!」
她愈這樣說,淫賊反而一臉的厭惡,他怒瞪着她,「妳到底是誰?」
殷漓冷笑,「我是誰……呵呵!我是要抓你的人!」說完,她抽出預藏在枕邊的劍,凌厲的往他刺去。
此時小刀一行人也沖了進來,「漓姊!我們來了!」
淫賊機伶的一個翻身跳到床上,躲過他們的劍花,「原來是陷阱!」
楊武大喝,「淫賊!你殺了這麼多人,還不快點束手就擒!」
「哼!根本是白費力氣,你們是抓不到我的!」說完淫賊蹤身一跳,衝破了屋頂,往上飛竄。
「該死!」殷漓二話不說的也跟着衝上去。
底下的楊武趕忙大叫,「快追!千萬不能讓他給跑了!」
小刀一行人輕功沒殷漓這麼好,跳過幾間屋子后就體力不支,只能在地上追着他們的身影跑,無奈淫賊的輕功了得,速度又快,他們蹤使追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追去了。
殷漓緊追在歹人身後不放,兩個人一下在屋頂上跳躍,一下在樹林間穿梭,有幾次她差一點追上,但淫賊狡猾不已,雖看得到但就是抓不着。
殷漓一路追出了城外,來到一片竹林里;淫賊明白她依舊不放棄地在追着他,遂用內力打斷竹子,阻礙她前進。
殷漓一面追他,一面還要對迎面而來的竹了左躲右閃,好幾次她閃避不及被斷裂的竹子碎片刺中皮膚,但她強忍着痛不放棄的緊追。
淫賊在一處空地停了下來,殷漓也跟着停下來,「淫賊!我看你還能往哪逃!」她二話不說的事劍往他劈去,惡賊機伶的閃過她的劍。
「想不到一個女人的功夫還能這麼了得!」
殷漓怒瞪他,「我今天非要把你抓回去不可!」
淫賊冷笑,「真是太可惜了!長得這麼漂亮竟然舞刀弄槍,真是倒足人的胃口。」
殷漓冷哼,「別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被人欺負還默不吭聲,你未免太小看女人了!」
淫賊伸手往她肩上受傷處用力打去,殷漓吃痛的往後退,肩上的傷被打得血流不止。
殷漓劍抵在地上,瞪着眼前的人,「卑鄙無恥的小人!」
淫賊一臉悠哉的笑看她,「妳以為憑妳一個女人就想制伏我,簡直是痴人說夢!」
「哼!我要你為這句話付出代價!」殷漓一個翻身直撲向他,淫賊沒有防備,手臂冷不防被她劃了一刀。
淫賊捂住臂上的傷,氣得咬牙切齒,「妳……看來我不給妳一點教訓,妳是不知道我的厲害!」
殷漓不甘示弱的拿劍指着他,「儘管放馬過來!姑奶奶我一定奉陪到底!」
兩人正面交鋒,殷漓雖刺中了他的肩,但她自己也沒有討到便宜,吃了他好幾拳,而且拳拳都落在她的傷口上。
兩個人都站在原地怒瞪着對方,傷痕纍纍的喘着氣。
「妳就是不放棄是嗎?」
「我說過,我今天不逮到你,是不會罷休的!」殷漓上半身的衣服被血染紅了一片。
惡賊對她的膽識露出了激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女人。「喂!妳叫什麼名字?」
「呸!」殷漓吐出了一口血水,「憑你,也配知道我名字?」
惡賊低沉的笑了,「好氣魄!不過妳傷成這樣,還能繼續打嗎?」
「就算死我也要把你抓回去!」說完殷漓又握起劍往他攻去。
惡賊閃着她的劍,「看來我不用絕招是擺脫不了妳了,別怪我!這一切都妳自找的!」
接着他運氣往她胸口劈去,殷漓察覺要閃避時已經來不及了,只是另有一隻手快速插進他們之間,握住了他的手扭轉,讓他反打入自己胸口;淫賊被打得騰空飛起,直直落在不遠處的地上,痛苦哀號着。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殷漓還來不及看清楚就已經結束,她詫異看向來人,但那人背對着月光,她看不清,但她的狼狽樣倒是被對方瞧得一清二楚,她才想開口問,那個人就一把抱起她,騰空躍起。
殷漓緊張大叫,「你要幹什麼?快放手!我要把淫賊抓回去……不能再讓他跑了……」
「唉!妳的愛逞強還真是千年不變,要是拳腳功夫不如人,就別單打獨鬥,妳這樣不是逞英雄,而是鬧笑話!」
「要你管……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什麼跟什麼……她可沒要他救,誰要他多管閑事來着,救了她可不表示他就有權利教訓她。
「我本來也是不想管這件事的,但妳的蠢實在讓人看不下去……」
這個人好狂妄的語氣……還有,他目中無人的說話方式也勾起了殷漓十分不好的回憶,她掙扎着大叫垃撞打他,「我不要你救……你快放我下來……」
那個人發出了低沉笑聲,「如妳所願!」接着就鬆開了手。
頓失依靠的殷漓由半空中筆直往下掉,身體急速下墜,她下意識放聲尖叫。
由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只怕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就在殷漓這麼想的時候,她下墜的身子突然又被人穩穩接住,停在樹上頭,那個人又用着戲謔的語氣嘲諷,「怎麼?不是要我放妳下來嗎?妳還鬼叫什麼啊?還以為妳當真不怕死呢!想不到叫得像殺豬似的。」
「你……妳到底是誰?究竟想幹什麼?」一直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聽見他那低沉的聲音,讓殷漓的頭皮發麻。
那個人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接着抱着她躍下了樹,「唉!我真是好傷心啊!妳竟然忘了我啊!親愛的漓漓兒!」他捏着殷漓的臉皮子陰惻惻地笑。
此時天空劃過一道閃電,隨即響了一記雷,乍現的光亮讓殷漓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記憶里相同的五官,邪惡的笑、捉弄的冷眸,還有……還有那閃着寒光的森冷白牙……
殷漓的心頭髮冷,手心冷汗狂冒,眼前這個恐怖的鬼又出現在她面前,過去的記憶像泄洪似地泛濫而出……
冷抽了一口氣,身體全身上下顫抖不休,腿軟得幾乎站不住的癱跌在地,接着她使盡吃奶的力氣用力往後退……不……她就算跑不動……用爬的也要爬走……她要逃……要逃……
揚沙好笑的看着在地上狼狽爬了半天還依舊留在原地的殷漓,本以為地做了「京城第一女捕快」後會變得不一樣,這一次他回來最期待的就是看到她,想不到……呵呵!她還是跟以前一樣爆笑啊!
天啊、地啊、神啊、鬼啊……誰來救救她啊……她殷漓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只有……只有……
他好整以暇地蹲在地上,用手撐着臉,好笑地看着滿身大汗的殷漓,「親愛的漓漓兒!我還以為妳忘了我,原來是沒看清楚,這才對……妳怎麼可能會忘了我呢!」
此時天空下起了雨,雨珠打在她的皮膚上,使得原有的傷口更加刺痛,她喘着氣、張着大眼慢慢地仰起頭,「你……你……回、來、了……」
揚沙聞言爆笑,笑得坐跌在地上,對着哭喪着臉的殷漓邊笑邊道:「敢情妳……現在是在跟我寒暄.………哈哈……」
她不覺得好笑,相反地,她很想哭……嗚……她寧可死在剛剛那個淫賊的手裏,也好過被他救來……救來捉弄……嗚……
雨似乎愈下愈大,揚沙差點笑岔了氣。真是有意思的丫頭,他好幾年不曾笑得這麼開懷暢快了,自從離開了京城,他就不曾笑過……都快忘了笑是什麼感覺了……呵呵!真是舒服啊!回來果然是對的。
「啊!兩下大了,妳身上都是血,我帶妳回去上藥吧!」
「不、不、不、不……用了……只是……小傷……」
揚沙哪會理會她,一把抓起地上如爛抹布般的人,一臉燦爛的笑着,「漓漓兒,妳一連用了四個『不』字,這不是擺明了拒絕我的好意嗎?」
殷漓張大了眼,拚命的搖頭,「您、您、您、您誤會了……我只是……只是……」
揚沙不耐煩的抱着她往上躍,「幾年不見,想不到妳連說話都沒什麼長進!」
「放、放、放、放……我下來……我、我、我、我……可以自己走……」
「等妳說完已經到了!」他還真懷念她說話的方式啊!
待殷漓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走進屋子裏,正確的說該是她被拖進屋子裏的。
揚沙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忍不住皺眉搖頭,「妳身上五顏六色的還真是好看啊!」
「我、我、我、我……可以……回衙門……再……啊──」她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手臂傳來一股椎心刺痛!
「妳的手扭到了,看!都黑了這麼一大片,我已經幫妳轉回去了,不用太感謝我。」
躺在床上痛得咬牙切齒的殷漓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哼!要轉手臂也可以先通知她一聲啊!說轉就轉的……手臂不是他的,他當然不會痛,不過……這個人向來不會管別人怎麼想……感謝他……她還真得好感謝他。
「來!我幫妳上藥!」
顯不得疼痛的殷漓聞言,馬上由床上跳起,用着滿含恐懼的大眼望着他,「不、不、不、不……用了……」她還想活着回家,不想在這裏就被他玩死。
揚沙一臉笑咪咪,看上去更加可怕,「要知道我可是很少幫人上藥的喔!!這可是妳前世修來的福氣啊!」
那她前世肯定不知是造了什麼孽,才會招惹到這個牛鬼蛇神。殷漓的臉皮嚇得不由自主抽動,「真、真、真、真……的不用了……」
揚沙呵呵笑了兩聲,一把逮她到床上、「妳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我們可是青梅竹馬的老朋友了,何必跟我客氣呢!所謂送佛送上天、而且我這個人做事情一向不喜歡做到一半,不如就順便幫妳上藥……」
皮膚一接觸到他上的葯、立刻傳來一陣陣刺痛,像是有無數冰冷的小針在刺着傷口,殷漓尖叫,「啊──」
他滿意地點點頭,「嗯!會痛是好的,這可是我的獨門刀傷葯,包妳明天一早傷就好了大半,只要忍一下就好了。」
「不……我……啊──」
全身被葯抹過的地方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痛!敢情他不整死她是不甘心是吧?送佛送上天,的確……她覺得她就快上西天了……
殷漓叫到沒力氣,全身像是支離破碎般、但是痛過之後,全身似乎在發熱,那熱度又不會讓人不舒服、一整晚疲勞不堪的她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