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女人緊閉着雙眼,似乎眼角還帶着淚水,看似痛苦,但她的嘴角揚起,口裏還發出破碎的浪叫,似乎在無限高張的愉悅里。

曾柔看到這樣令她臉紅心跳的一幕,整個人驚嚇的倒抽了一口氣。她明明好好的躺在床上,怎麼會身處這裏?而這裏又是哪裏?

在他身上的女人依舊沉溺在高昂的感官刺激里,但是宣麒已經察覺到了那一聲抽氣聲。

「誰?」他將身上的女人用力推開,迅速的下了床,精光四射的眼睛凌厲的向四周掃射。這裏該不會有別人進來才是,端王府也不是外人想來就來得了的地方,要是讓他知道誰敢隨隨便便闖進他房裏,恐怕不是死就能解決的。

天啊!他不是……曾柔張口結舌的看着那個幾乎夜夜出現在她夢中的男子。他竟然……一絲不掛的站在她面前!她從小到大從沒看過男人的裸體,突然一個赤裸裸的男人亳不遮掩的立在她的面前,她根本就不知道眼睛要往哪裏看才好。

天啊!她看到他的重要部位了!這個嚇死人的景象讓她又再度驚呼了一聲,雖然她很快的就把嘴巴捂住,但是聲音還是傳了出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已經從夢境中熟悉了他的個性,知道自從他成親那天發生的意外后,性情就變得易怒,要是被他發現她在這裏的話……天啊!她實在是不敢再想下去了。

曾柔趕緊躲到柱子的後面,心裏不斷的禱告。觀世音菩薩、釋迦牟尼佛、耶穌基督、真主阿拉……什麼神來都無所謂,只要能解救她的困境就好了。

宣麒嗅到了屬於女人的氣息,那是一種淡百合的香味·好大的膽子,竟教一個女人潛入他的房裏!以為是個女人他就會手軟了嗎?對待敵人他一向是一視同仁,就算對方是個孩子也是一樣的。

「最好是妳自己出來,不要讓我親自去抓妳。」宣麒冷冷的語調里有着不容忽視的強勢,聽在曾柔的耳里,更加令她顫抖不休。

「王爺,雲兒沒看到人進來啊!會不會是您多心了?」床上的女子走了下來,將一絲不掛的身體再度貼近宣麒那無比精壯的偉岸身軀。剛剛她正陶醉着,突然被推開,讓她

宣麒可以很肯定,這個女人一定是世上最蹩腳的姦細。真不知道是哪一個笨蛋叫她來的,竟然在敵人的房間裏睡著了。

「少裝死,快給我起來!」他推了推蹲坐在地上將自己埋頭圈起睡覺的曾柔,看她沒有反應,他又加重了力氣一推,曾柔被他推得倒在地下,睡顏乍然呈現在他的眼前。

「這……這個容貌……不可能啊!」長如黑絲的頭髮散落在小巧精緻的瓜子臉上,長而翹的濃密睫毛如兩扇羽毛扇靜靜的合起。聽着那平穩的呼吸聲,她應該還在熟睡中。

宣麒盯着那張似曾相識的面容,臉上升起了一絲複雜。絕不是她!她明明就死了!但是……實在太像了!除了少了冷淡的氣息外,五官長相都如出一轍。如果不是很確定她已經死了,他也會錯認。

這是一副多麼美麗的景色啊!他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這樣大膽的穿着,他倒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穿着根本就是一種邀請,凡是男人都想一口吞了她。

從穿着就知道她絕不是媟兒,媟兒絕不會穿這樣暴露的衣裳。塞外的民族大多開放,男女之事也很隨意,他也看過不少,但是這樣暴露的服裝,他倒是第一次看到。而且塞外民族的輪廓也較深,以這位女子的長相和膚色,她絕對是中原人。

她身上的布料既不是絲也不是棉,這種織工也未曾見過;她到底是從哪裏來的?而她來到這裏的目的又是什麼?

「喂--起來!這裏不是妳睡覺的地方!」喚了她半天也不見應答,這個女人當真是睡死了啊!

只是……她那酷似媟兒的容貌,讓他實在無法不去管她。想到媟兒,宣麒便握緊了拳頭。此生他第一次動情的女人,卻也是欲除他而後快的敵人……也罷!女人心海底針,他再也不想跟任何女人有任何的牽扯。

照理來說,她很有可能是吳三桂派來打探消息的姦細,他把她往內房裏送,不是自找死路?

但是她彷佛就該睡在這張床上似的,他不知不覺的就將她放在這張床上了。

照這情形看來,吳三桂大概想利用美人計來使他鬆懈。如果他以為在京城裏統領有「神軍」之稱的費東宣麒是空有好武藝而頭腦簡單的人,那他就大錯特錯了。

一個平空出現的女人,不管是如何的貌美如花,他也不會被她迷去心魂的。人只會笨一次,對於女人的把戲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他再也不會被女人欺騙!

宣麒看着平躺在床上的絕色美人,心生一計。他何不讓吳三桂那個老賊以為他已中計?他也很想知道吳三桂的葫蘆里究竟賣什麼葯;況且.....他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沒有飛來的艷福而不去享的道理。

「王爺!萬歲爺有事相商,要王爺即刻人宮。」門外傳來了侍衛的聲音。

「知道了!」也好,等他回來,再好好想想該怎麼處置床上的這個女人。他將內房的門反鎖住,還交代守在房門外的侍衛,閑雜人等不準進入這個房間。

******

濃濃的灰霧籠罩着台北清晨的天空,一大早曾柔就被各家此起彼落的鬧鐘聲吵醒。

又來了!這是每天早上必演的戲碼。她的鬧鐘甚至還沒有響呢!她萬分掙扎的摸向一旁的鬧鐘,定眼一瞧--天啊!才六點……

這裏的隔音設備很差,她每天都被這六點就響起的鬧鐘吵醒。

想起了昨夜的那場怪夢,曾柔捶了捶自己萬分酸痛的肩膀,再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唉呀!她覺得全身都好酸痛……今天要上班,昨夜又沒有睡飽,真是糟糕啊!

不過想到夢中男女那令人臉紅的景象,她竟發起春的想像若在宣麒身下吟叫的人是她……她趕緊用力的搖搖頭。她在想什麼啊!怎麼來了台北之後,她腦子裏老想一些怪事?!

*****

累了一天,曾柔一下班就趕緊往家裏的方向疾走,進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癱倒在床上,吁了口氣。

原本她只想躺一下就好,奈何躺在床上的感覺是那樣舒服,她乾脆將身上的衣服全部脫個精光,再把盤了一整天的頭髮放了下來,拉起被子,沉沉的睡去。

宣麒今天進宮去陪了玄燁皇帝喝了一天的酒。他跟皇上雖名為君臣,實為好兄弟;他們之間的感情甚至比親兄弟還要親上許多。玄燁因貴為皇上,有許多事不便親自辦理,宣麒等於也是他的左右手,暗地裏幫他料理了許多亂臣賊子。

他們兩個人很久沒有這麼開心的喝酒了。大奸臣鱉拜已死,接下來只要把吳三桂手上的兵權奪下,就萬事皆定了。這大概也是玄燁龍心大悅的原因。

想到吳三桂,宣麒就想起昨天那個俏佳人。他明明把門鎖了起來,還命人在房門口看守,她竟然會平空消失?!難道那是他一時的錯覺而已嗎?那也錯得太離譜了吧!他記得很清楚,

嘖!他堂堂端親王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竟會對一個一面之緣、而且很有可能是姦細的女人念念不忘?!他今天大概是跟玄燁喝太多了,才會滿腦子想些亂七八糟的東四。

「你有心事?」玄燁問道。自從上次宣麒大婚之後,他的個性就變得不太一樣。表面上似乎沒什麼大改變,但是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一眼就看出宣麒眉宇之間多了抹憂愁。

從外表上看來,宣麒是個文武兼備的人才,不明白他的人都以為他是個城府深沉的人,只有他知道這隻不過是宣麒長期處在這種環境之下的應對方式。其實他真正想過的是單純的生活。

「沒有啊!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宣麒將手上的酒一飲而盡。

「是嗎?」玄燁用狐疑的眼光探問。

「你想問什麼就直接說,用不着在我面前使這種拐彎抹角的無聊遊戲。那些臣子還不夠你玩嗎?」

「男人只會為了兩件事煩惱,不是名利,就是女人。」玄燁看着他,等着他開口。然而宣麒並沒有搭腔,只是一徑沉默的喝着醇酒。

「對了,最近高麗國進貢了好多的美女,你要不要挑一個?我看你最近老是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朕也不是小氣的人,只要你喜歡,全帶回去都可。」

這個老狐狸!明明就知道他絕不接受什麼進貢的美女,更何況現在的他最討厭別人在他面前提女人,還故意提起這件事,分明就是故意惹怒他。

玄燁看宣麒臉色陰鬱的盯着手上的酒杯,眉間的皺紋逐漸加深,脖子上的青筋也一一暴露,看來就像是隱忍着狂怒的猛獅。

他在心裏暗笑,嘴上依舊不知死活的繼續說:「原來你不喜歡那些外族的女子啊!沒關係,其實有好多格格的芳心早就許向你了。上一次狩獵季你一箭射穿天上盤旋的巨鷹時,不知道有多少格格着迷於你那昂藏壯碩的身軀跟高超的射御能力……別人是一有家女百家求,朕這兒是一臣眾女逐,前來求親的王公貴族都快把宮內的門檻給踩壞了呢!」

宣麒瞇起了眼睛,咬着牙問,「還有沒有?」

「怎麼會沒有!這種事太多了。朕平日國事就夠煩的了,沒事還要應付那些人……可朕答應了這個就會讓另一個失望難過,偏偏朕最不喜歡看到別人傷心難過的模樣,只好統統回絕掉,搞得外面的人皆說朕愛上了你,想留來自己享用……唉!堂堂一個皇上竟被人傳得如此不堪啊!」玄燁煞有介事的搖頭大嘆。

「那還真是難為聖上了!」他最不喜歡看別人傷心難過?鬼才相信!

「你知道朕的為難就好。還有還有,你上一次大婚時,不少王爺前來哭訴自己的女兒因你要成親了,竟尋死尋活的……」

「啪!」宣麒再也聽不下去了。他不阻止、不吭聲,這個人還不識相的愈說愈高興!

他張着盛怒的鷹眼,瞪着玄燁,「你說了一大堆,是想打架嗎?」

「有何不可?朕就是在等你這句話。」玄燁也站起身,樂得將袖子挽起。

宣麒將上身衣服脫下,隨手扔在一旁,露出了古銅色的精壯身子。「別以為你是皇帝我就會讓你。敢在我面前提女人?!管你是誰,老子照打!」

玄燁嘴角揚起,不在乎的說:「你毋需對朕客氣,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朕未必會輸你。」

語落,兩人馬上拳來腳往。宣麒往他的下盤攻去,玄燁不但輕易的躲開,還用手抓住了他的臂膀,「對於你委靡不振的德行,朕老早就看不下去了!一個堂堂的端親王為了個娘兒們鬱鬱寡歡,朕看你根本就是太久沒有捱朕的拳頭了,欠揍!」

宣麒一個轉身讓玄燁頓時落了個空,還把他的腳壓在身下,「用不着說這些話來刺激我,你想打架就說!等打贏了我,再來說大話也不遲!」

「好!這才是領導神軍的費東宣麒!拿出你真正的實力來,讓朕見識見識滿洲第一勇士的身手!」玄燁一拳正中宣麒的右邊臉頰。

雖然宣麒被他打了一拳,但是玄燁也沒有佔到任何便宜。宣麒左手用力一揮,正中玄燁的下巴。

「臣定不會辜負聖上的厚望!」

玄燁擦掉嘴角的血朗笑,「好!這樣有精神的宣麒才是朕要的!」

兩個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站在一旁的太監看得是膽戰心驚。皇上可是九五之尊,要是有個什麼萬一,該如何是好?

不一會兒工夫,兩個人身上、臉上紛紛掛了彩,從內院一直打到外面,走過的宮女、太監個個驚愕萬分。

皇上跟端親王竟打成一團……他們不是最要好的朋友嗎?!

兩個人打得筋疲力盡,氣喘吁吁的一起躺在碧綠的草地上,仰看白雲一朵朵緩慢從他們眼前飄遇。

「朕早就察覺那個叫媟兒的女子不對。」玄燁突地開口。

宣麒詫異的望着他,「可是……你當時不是說……」

「滿漢原是一家,這是朕當時說的。但是她眼中的肅殺之氣藏不住……你是當局者迷,所以沒有發覺。朕沒有及時提起,所以朕也有錯。」玄燁望着天空說道。

宣麒坐起身,「所以你才會在大婚前一日對我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是朕的錯。你毋需為這種事自責,是她不會珍惜你。快忘了這些不愉快的過去,大丈夫何患無妻,朕相信會有更適合你的女子出現的。」玄燁說完便站起身往內廳走去,迎面來了幾個太監、宮女趕忙為他擦拭傷口。

宣麒依舊對着天空一朵朵白雲發愣。他還能再相信女人嗎?或者說……他還能相信所謂的愛情嗎?而那個神似媟兒的女子又是誰?她會再出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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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勒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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