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她聰明的不曾透露,任由他予取予求,他明白這是她消極的防禦,以為只要不開口,藩籬便不會消失……這些地方顯示出她有天真單純的一面。

他的樂趣也許是來自她怎樣與情感搏鬥吧!理智上她明白喜歡他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偏偏情感卻走上違背的道路。她掙扎的模樣正好滿足了內心某個空虛的位置,才令他毫不吝嗇的以自身做為誘餌,看着她如何在漩渦中掙扎不休。

這是你情我願的交易,他也不過是記性比較好,剛巧記住她的喜好而已。

「我沒有。」蔣思凡也不嫌煩的重申,偏着頭,望他一眼,才發現他此刻的性感模樣。

平常整齊的襯衫領帶已鬆開,寬厚的胸膛在一起一伏間若隱若現,散發出來的熱度輻射在她身上,令她的體溫漸漸升高。

他戲謔的看了她一眼,並不想跟她糾纏下去。「思凡,我餓了。」

她還想堅持下去,可是在看見他的表情時,輕嘆一聲,「去我家吧!」她退讓。

他並不需要向她交代什麼。默念這句如同咒語一般的句子,她的胸口微微抽痛,垂下眼臉,不讓他看到裏頭來不及斂去的情感。

他吻了下她的髮際,邊發動車子邊說:「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好不好?」

還可以說什麼?他用這種如絲的語氣,加上動人的嗓音,她唯有點頭。

在他的面前,她從來沒有說「不」的權利。

用衣香鬢影來形容現在的情況是最貼切不過的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政要富豪都聚集在富麗堂皇的酒店宴會廳里,各自舉杯套交情,儘管都面帶笑容,然而大家都很清楚那不過是應有的禮貌,沒有任何意義。

挽着季仲凱的手臂,蔣思凡努力的維持微笑。

「怎麼了?」察覺到她的不自然,他低頭詢問。

「沒事。」她搖頭,「要跟紀先生他們打招呼嗎?」

「不用了。」反正經常見面,不要連在這種場合也一起行動,而且他們也有自己的正事要辦。「你這麼不想跟我獨處嗎?」趁沒人留意之際,他朝她的耳朵呵氣。

她敏感的縮了縮肩頭,以小到不能再小的嗓音說道:「別這樣……」

這句話,其實是說給她自己聽的。雖然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設,但還是禁不住為得以跟着他前來竊喜不已,即使不斷的告誡自己,對他而言這不過是順手,她仍然高興了好幾天,甚至刻意打扮得美美的,只為了可以將他襯托得更出色,也希望在別人的眼中,他們現在是相襯的。

至少,這樣會令她有一刻的快樂。

須臾,司儀透過擴音器令眾人的目光調回臨時搭建的舞台上。

「各位來賓,歡迎大家出席今日的宴會,現在有請四季集團亞太地區副主席方旋先生為大家說幾句話。方先生,請。」

望着有點熟悉的身影,蔣思凡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酒吧的那個男人?

只是人相似吧!她跟舞台的距離這麼遠,「方旋」又不是什麼特別的名字,說不定隨便掉下一個招牌就可以壓死好幾個,所以不用在意……

就在她想確認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的時候,才發現那個亞太地區副主席已經發表了要說的話,早已不在舞台上。

「怎麼了?剛才一直在發獃?」季仲凱淡淡的開口,「不習慣這種場面?」

她緩緩的搖頭,「沒事。」回以一個微笑,「我去補妝。」然後優雅的離開。

季仲凱望着她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調回目光,朝正走向自己的男人舉杯致意。

「季總,真的很歡迎你。」方旋笑意盎然,「這個場地還不錯吧?」

「當然,堂堂四季集團,這麼一個宴會怎麼可能將你們難倒?」季仲凱笑說。

「話可不是這麼說,畢竟我們是初到貴地,一切事務都處於摸索階段,怎麼也及不上季總經驗豐富。」方旋邊說邊呷一口香檳。

「哪兒的事?有誰敢懷疑你們的實力?反而是巴不得跟你們扯上關係才對,只怕你們看不上眼。」季仲凱不着痕迹的打量方旋的表情。

果真深藏不露,令他更好奇對方會如何處理先前用做試探用途的書信。要是能成事,固然是好,倘若不能,於他也沒有任何損失,只是要多花一點時間而已。

而他,並不差這點時間。

「呵……季總似乎話中有話。」方旋笑道,轉移話題,「季總,今天又是獨自前來嗎?我早就有所耳聞你那零緋聞的事迹,果真一如傳聞,是碩果僅存的好男人。」

「這是大家過譽了。」

「是嗎?不過也對,每個人總有一、兩件不想別人知道的秘密。」方旋淡淡的說,「季總,失陪了,祝你今晚玩得愉快。」

「不要緊,你也是。」季仲凱目送他離去,心思早就飄向那個久久未曾回來的人身上。

方旋才剛走,蔣思凡便回到他身邊。

「這麼久?」他的語氣隱隱含有一絲怒氣。

她並沒有留意。「對不起,在盥洗室耽擱了一會兒。」

回想起方纔的情景,因為向來不攜伴出席任何公開場合的他挽着她出現,她理所當然被很多專程來見他一面,希望博得他的青睞的名媛淑女視為眼中釘,也因此花了不少時間才走出來。

「是嗎?」他當然了解因由,可是她應該更快回來才對。

難道她不曉得自己今晚有多美麗?他從不知女人經過悉心打扮后可以美到這麼一個驚人的地步,彷佛感受到周遭有不少朝她投射過來的目光,當中有不少存有歹念的,聰慧如她,難道沒有察覺到?

「我可以去外面透透氣嗎?」她仰起頭,詢問他。

受不了射向自己的視線,那讓她有萬箭穿心的感覺。

季仲凱沒有說什麼,放開手,讓她翩然遠去。

走到與宴會廳相連的露台,蔣思凡吁一口氣。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她沒什麼儀態的倚着露台圍欄,雙眼不斷的往會場內審視,每個人都戴着假面具,彼此的噓寒問暖也不過是形式而已,笑容背後都是深謀遠慮……季仲凱正是這種人,表面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神情,卻有着最壞的心眼,她有時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和他在一起?

一起?

她驀地低笑,要修正一下字眼,他們並沒有交集,只是有時選擇向彼此的身體尋求慰藉而已,過後就各自回到本來的軌道繼續生活。因此,她不該對季仲凱帶有任何其他情感,就算有了,也不過是自討苦吃。

或者是她看得太透徹,他們才能夠維持這樣的關係,明白自己的身份,清楚他的為人,無論怎樣,她都不會越過那一道鴻溝,只是想是這樣想,她始終是個普通的女人。

也許女人到了某個年紀就會希望談個戀愛,和心愛的男人結婚,為他生下一兒半女,過着平凡但幸福的日子……她也不例外,或許是厭倦了這種日子,明知道不可能開花結果,仍要蹉跎歲月。

即使知道他的真面目,她還是不能自制的被他吸引,越是跟自己說沒有可能,就越是想他們之間的可能性。

「我們又見面了。」男性的嗓音驀地響起,接着一杯冰冷的香檳遞到她的眼前。

蔣思凡轉頭,看着方旋,禮貌的接過酒杯。「謝謝。」

「小姐,我想聽的不是謝謝。」方旋難得找到空檔,又見到她隻身走至露台,自然跟着出來。「要我再一次自我介紹?」

啜飲一口香檳,她搖頭,「我從來沒有答應什麼。」

「我喜歡你的決絕。」

她的臉頰因為他直接的話語而火熱,好一會兒才開口,「玩笑?」

「我說過對你一見鍾情了。」他重申。

「有嗎?」她反問。

如果她仍是十四、五歲,仍停留在那種容易作夢的年紀的話,也許會毫不猶疑的相信他的說詞,只是她已經過了那樣好騙的年紀,又或者是季仲凱令她學會認清現實。

在季仲凱的身邊差不多五年了,甫大學畢業便進入季氏工作,沒多久就成為他的私人助理。她曾經想過嫁入豪門的情節會出現在自己身上,也曾經對他存有幻想,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她知道童話式的愛情並不會發生在她身上,什麼緣呀分呀,老早就拋諸腦後,然而此刻卻又被方旋勾起回憶。

季仲凱曾經說過她笑起來很美,所以有一段時間她總是端着笑臉看他,可是後來知道那不過是他說話的一種方式,對任何人都是這樣,她並不特別。

因此,她偶爾會為自己做過的傻瓜行徑感到羞恥。

在見識過季仲凱的真面目以後,她才發現他並不是什麼好人,不過是喜歡用微笑包藏真實的念頭,善用溫文軟化他人的敵意,說他是披着羊皮的狼一點也不為過。

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會希罕她的愛。明白了以後,她知道自己得收斂感情,不應宣洩出來。

「有。」方旋肯定的說。

「那謝謝你的錯愛。」

這個男人的笑容很真誠,真誠得太假了,既然有本事坐在這麼高的位置俯瞰天下,又怎麼可能輕易的對人說愛?還是說,她看起來很需要這種虛情假意?

可不是嗎?明知季仲凱偶爾說出的甜言蜜語不過是一種誘餌,她還是傻得相信了,將之記在心底,在寂寞時拿來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

安慰自己,即使那是假話,也總比什麼都沒得到來得好。

呵……她真的很懂得自欺,再也沒有比她更好操控的傀儡了。

垂下眼臉,蔣思凡掩去驟然出現的傷痛。

「有沒有興趣過來幫我?」方旋忽然轉換話題。

她睜大雙眼,對上他的眼,為他的提議感到詫異極了。「即使連我的名字也不知道?」

「你與誰一塊前來,又引起了怎麼樣的騷動,還需要查證什麼嗎?蔣小姐。」這是喧賓奪主呢!

騷動……嗎?

「既然知道了,那麼你一定是知道我不會為你帶來任何好處。」

「好處?我不喜歡如此功利的字眼,不過真要說的話,有沒有好處,應該由我決定。」他回以淺笑。

功利?嗯,她也被傳染了,一切行動都得在算計之中,沒有利益的,連看也不願看一眼。

她露出苦笑,但是在看到他的笑容后,心頭突然湧上一股不安,令她有種亟欲逃離的感覺,而事實上身體也已有所行動,卻被他拉住。

「我是認真的,有興趣過來四季嗎?我保證待遇不比你在季氏差,而且我是真心希望你過來幫我。」眼角餘光瞥見正走過來的季仲凱,方旋放開她,並輕聲的說:「我知道要你立即回答是有困難,我會等你的,遲些再答覆我吧!」

他轉身,離開露台,正巧與季仲凱迎面碰見,僅僅點了下頭,就返回會場。

季仲凱走向蔣思凡,「怎麼我不知道你和方旋是『好』朋友?」他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為何方旋會那樣抓住她的手?他不自禁的望向她的手腕。

她並沒有留意他的語氣,只是搖頭,「剛巧遇上,說了幾句而已。」

「才剛遇上就聊得這麼投契?」放眼整個會場,高官政客、富豪名流比比皆是,為什麼方旋獨獨和蔣思凡聊天?

「前陣子在酒吧碰過面,那時還不知道他就是四季集團亞太地區的副主席。」她不認為有必要隱瞞,反正事實如此,只是方旋剛才說的話也要說出來嗎?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愛你很多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愛你很多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