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很緊張？」

她點了點頭，燒燙雙頰上的暈色好不容易消褪，卻又因他無法剋制地漸漸擴散，為清秀臉龐添了幾分嫵媚。

他着迷地看着她羞窘的模樣，忍不住調侃。「剛剛你在廚房那樣對我，我以為你很熟練，不會緊張。」

就說嘛！她應該掐死魏柔嘉，搞得她像調情高手。

她面紅耳赤地解釋。「都說醉了……」

「沒關係，反正我們都只是誠實面對自己的慾望。」他重新吻上她的唇。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星期五夜晚，周末假期的開始，對喬蜜這樣的自由工作者來說，應該不具太深刻的意義，但她卻異常期待。

出門前她重新審視一下自己，這才踩着愉快的腳步出了門。

坐上捷運后，她拿出手機，點開LINE，留了條訊息給丈夫——

老公，我出門了，到了會先回店裏喔！

留完言，她將手機收回包包，卻不經意看見倒映在車窗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愣。

那是她嗎？為什麼臉上的笑看起來那麼甜、那麼幸福？

這樣的發現讓她開始思索自己的轉變，似乎是從初夜之後。

當他研發新菜時，她一定會興緻勃勃地挨過去拍照，菜肴完成後，他們會一起品嘗、討論。

兩人有共同的興趣、對食物的喜好也十分接近，這些都是沒辦法假裝的，而且隨着相處時間拉長，她對他沒辦法回到只是維持表面和諧的夫妻關係。

在允許他進入她身體的那一刻，成為有名有實的夫妻開始，她就已經把心跟着交給他了。

所以，當路朗瑋約她逛夜市時，她感到莫名開心。

她像個剛談戀愛的小女生，單純地想要在丈夫面前呈現最美好、最漂亮的一面。

明知這種天氣逛夜市一定熱得要死，她還是精心打扮，選了好久的衣服……細想，喜歡上自己的老公這邏輯好像很奇怪，因為就算是透過相親才結婚，也要有一定程度的喜歡，才有可能與對方結婚啊！

不過……能與相親而來的老公產生戀愛的感覺，其實也是挺理所當然的事。

因為這樣的想法，她對他的渴求在不知不覺中變多了，她希望他們的婚姻有愛情，而不只是把婚姻當責任，當階段性目標。

只是……她該怎麼做才能確定，在丈夫的百般溫柔下，對她是什麼想法？

只是老婆？還是只是責任嗎？

想着想着，她的思緒變得混亂，飄飄揚揚的心情變得有些低落，還沒釐清，目的地已到站。

她匆匆拉回思緒走出捷運，直接轉往夫家經營的麵店，才到店門口，視線對上正在找錢給客人的婆婆，她靦覜地喊：「媽，我回來了。」

路媽一看到媳婦出現，趕緊走出櫃枱，親密地挽着她的手。「吃過沒？要不要讓你公公幫你煮一碗乾麵吃？」

她知道媳婦喜歡吃家裏的乾麵，難得過來，當然要讓她回味一下。

喬蜜很心動，但想到晚點與老公的約會，便婉拒道：「沒關係，晚點我要和阿朗逛夜市，應該會吃很多東西，我怕會撐爆肚皮。」

路朗瑋雖然已是大廚，卻仍不厭其煩地深入觀察各種美食，藉由將食物放入口中的那一瞬間與它對話，繼而消化、記住它的味道，讓它支撐廚藝的養分，成為自我提升的能量，而她則是去發掘新的美食，品嘗、記錄下她的感受，最後分享出去。

這是他們的學習與功課，她也立下由第一攤吃到最後一攤的雄心壯志。

路媽知道她能吃，皺了皺眉說：「你太瘦了，應該再吃胖一點！要不然懷了孩子后怎麼有體力？」

婆婆的好意她實在不忍拒絕，但……婆婆剛剛的話讓她好害羞。

她從沒與丈夫提及懷孕的規劃，也一直沒想過，在正常的房事下，她很有可能已經受孕了！

還沒想出該怎麼回話，便被婆婆推進客廳，喬蜜只好吹着冷氣，享用公公特地為她煮的大碗加料愛心乾麵。

餵飽了肚皮，她看了看時間，發現店外正值用餐時間。

公婆雖然聘了個歐巴桑當外場，但仍不足以應付夜市的人潮，見這情形，她理所當然捲起袖子幫忙。

有事做她也省得胡思亂想，但公婆捨不得她幫忙，趕了她好幾回，她卻堅持繼續做，直到八點多人潮漸少為止。

麵店用餐區雖然裝了冷氣，但她一直走動，不免流了點汗，正想到洗手間洗把臉時，卻見丈夫出現在眼前。

他穿着白襯衫、牛仔褲，雖簡單，卻因為修長挺拔的身形，顯得英氣逼人，像是自雜誌走出的模特兒。

她的心跳不爭氣地加快，並意識到自己現在的外表有點狼狽啊！

想到這一點，她慌慌張張地想躲，有些氣他沒在自己最乾淨、最漂亮的時候出現。

路朗瑋發現妻子轉身走回客廳，不解地喊：「時間差不多了，去哪裏？」

「你……你等我一下。」說著不待他反應，她頭也不回地衝進客廳。

路朗瑋摸不着頭緒地看着她的背影，路母踱到他身邊碎念。「怎麼又搞得這麼晚？小蜜從剛才就在店裏幫忙，你可得買好吃的給她吃，知道嗎？」

「她很早就來了？」他記得跟她約七點，他晚了一個多小時，傳了LINE告訴她，卻一直沒收到她的回應。

一提起媳婦，路母笑逐顏開。「嘿呀！難為她等你這麼久也不見半句怨言，還主動幫忙，你可真是娶對人了。」

他輕笑了笑。「我也覺得我娶對人了。」

這一陣子兩人相處得十分愉快，他慶幸自己作了與喬蜜結婚的決定。

「既然這麼認為，就多花些心思在老婆身上，看明年能不能讓你老爸和我抱孫子。」

聽到抱孫子三個字，路朗瑋的心猛地一凜，腦中閃過一個想法——孩子並不在他的人生規劃里。

他沉着眉，邐來不及應聲便見喬蜜帶着靦覜的笑容朝他走來。

他毫不猶豫拋開母親剛剛提的事，拉着妻子直奔夜市而去。

逛了一趟夜市下來，喬蜜覺得她與路朗瑋處在男女角色易換的狀況。

通常嘗新鮮、淺嘗即止的不是女人嗎？

為什麼一整趟下來，都是路朗瑋主導點菜大權，吃了一口后便丟給她，她只好當起自己最唾棄的食物焚化爐，徹底實行消滅食物計劃？

她好撐，又因為幫公婆的忙腳好酸，回到家看見客廳那套自然風藤編沙發直想癱在上頭休息。

但近來因為對路朗偉的心情有了轉變，她沒辦法很坦然地面對他，視線一對上他的，便臉紅心跳地移開。

在路朗瑋還在身邊的當下，她就是沒有辦法放鬆、不顧形象。

「你要洗澡了嗎？我去幫你拿睡衣和浴巾？」

天氣熱，他也流了不少汗，想必很想馬上洗澡才是，只要他進了浴室，她就可以不用這麼窘迫了。

「好。」話落，他瞥見她像小女傭上身的神態，好笑地說：「其實這些事我可以自己做。」

她卻快步走回房間。「這是老婆分內的職責。」

路朗瑋看着她緊張兮兮遠去的背影，心裏感到納悶。

是他的錯覺嗎？他總覺得最近的喬蜜與剛結婚時不大一樣，究竟是哪裏不一樣，他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五分鐘后，喬蜜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路朗偉進浴室，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接着也不管自己還沒洗澡，便直接趴在床上。

「天呀！好舒服喔！」側着一邊臉頰蹭在床單上，她眯着眼發出舒服的嘆息。如果不是還沒洗澡，她真想好好睡個懶覺。

但……為什麼感覺怪怪的？

睜開眼，看見丈夫就站在床邊，興味盎然地看着她，害喬蜜驚醒過來。

「這麼累喔？」

烏亮的髮絲垂蓋住她標緻的臉容，透出惹人心憐的氣質，但因為他的出現，她咻地便由趴姿變為直挺挺的坐姿。

臉頰染上握尬的紅潮，她回以一抹不自在的笑，心裏懊惱到想撞牆。

「你、你怎麼出來了？」

「我放了熱水，你先進來泡個澡吧！」

台灣的夏天濕熱，一流汗便黏黏的，他想她應該也想快點洗澡，而她的體貼，讓他有些過意不去，才會又跑了出來。

「你今天在麵店幫了好久的忙，又陪我逛夜市做功課，應該泡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