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唔……好重……
當我悠悠醒來的時候,身上好像壓了上百斤的大石頭,悶的喘不過氣來,想伸手把重物推開,卻發現手腳都動彈不得……
慢慢的,後腦勺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刺激着我的神志猛地清醒過來,一睜眼,就見一堆噁心的肥肉在我身上蠕動,正是脫光衣裳的郭老闆。
而我的身上也被扒了個精光,手腳都被牢牢綁在四個床柱上!
“你……你在幹什麼?!”我扭動着身體,想把他從自己身上弄下去。
郭老闆抬起頭,一張油汪汪的肥臉淫笑着:“嘿嘿嘿嘿!小傢伙,你就乖乖的讓我享用享用吧!”
我咬牙切齒的質問:“你不是答應救我出去的嗎?!”
“我憑什麼要救你?”他哼了一聲說,“錢誠的閑事我才不想管,得罪了他可沒什麼好果子吃!我只要好好享用送到嘴邊的美食!”
說著,他又趴到我身上,又舔又啃。我只覺一股強烈的噁心陣陣上涌,痛罵道:“肥豬!當心噎死你!快滾開!滾開!”
“罵的好!我就喜歡這種野味的!以前那個側夫人,美是美,就是在床上像根木頭,動也不動,忒沒意思!”他一邊說,兩隻手不停的在我身上揉搓,“年輕真好啊……又滑又有彈性……”
我厭惡的想要躲閃,卻完全動彈不得。
討厭!討厭!除了花潛,我討厭男人碰我!
我拚命掙扎,可是根本掙不開繩子,最後累得一點力氣也沒了,只好大喊:“救命!快來人啊!救命啊!”
“別費力氣了,錢府里沒人會來救你的!”郭老闆跪坐在我的兩腿中間,抬起我的腰,“等我這寶貝一插進去,你就盡情的叫吧!”
我一聽,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更加大聲的喊起來:“救命啊!花潛!救救我!”
我也知道花潛聽不到,可是說不定會有奇迹發生呢!
就在我已經感到一個硬物頂在下半身的危急時刻,突然響起了天籟一般的敲門聲,有人在門外說:“郭老闆,快開門,你家出事了!”
郭老闆一聽,只好百般不情願的從我身上爬起來,穿好衣裳,去開門。
奇迹啊!
我激動的熱淚盈眶,若不是手腳被綁,一定立刻跪地,給老天爺連磕三個響頭。
郭老闆同門外的人竊竊私語了幾句,匆匆走了。我側過頭去,透過紗帳,盯着陽光照射進來的門口。
一個修長的人影從陽光中走進來,漸漸移到床邊,伸手撩開帳子。
錢誠那張俊俏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笑眯眯的說:“花潛救不了你,我才是你的大恩人。”
“呸!這整件事,還不是你這個壞蛋在背後策劃的!”我惡狠狠的瞪着他,“快放開我!”
“呵呵呵呵,這隻能怨你笨!”他大剌剌的坐到床邊,“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容易上當的人!”
“你把我弄來,到底想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我只是看到你跟奕在一起,覺得不順眼。”
“誰是奕?”
“呵對了,他當然不會告訴你!”錢誠瞭然的一笑,“你的花潛,在離開京城以前,名字叫錢奕。”
我被他的表情弄得很不舒服,爭辯道:“我才不管他以前叫什麼,現在又叫什麼,反正都是同一個人嘛!”
名字可以變來變去無所謂,反正花潛說過愛我不會變!
“奕瞞着你的事可不止這一件哦……”錢誠神情詭秘的說。
“喂!你是到底什麼居心,總要挑撥離間?!”我實在想不明白,大聲的質問他,“你跟花潛有仇么?以前搶依依姑娘,現在又把我抓來!”
“仇么?這我可不知道……”他歪頭想了想,明媚的笑起來,“大概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吧,奕的東西,我總是想搶過來……”
笑話,我跟玉璽和平相處十八年,誰也沒養成這種壞習慣……
“心理變態……”我小聲說。
“什麼?”他沒聽懂。
“根據弗洛伊德的理論,你一定是愛上了花潛,所以才會在潛意識裏想要獨佔他!”我信口胡鄒。
“什麼狗屁理論?!”錢誠一改平日溫文的態度,有些惱羞成怒。
“哎,別緊張,開個玩笑而已!”我哈哈大笑,算稍稍出了口惡氣。
“你最好別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樣,剛才郭老闆的事,只不過是給你個小小的教訓而已!”他兇惡的說,可忽然又換了一副溫柔的面孔,“不過我跟姓郭的不同,我從來不喜歡強迫別人,我會讓你自願的離開奕,到我身邊來。”
“別做夢了!”我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絕對不可能!”
“是么?那就走着瞧吧!”他一點也沒有生氣,仍然笑嘻嘻的,手卻在我的小弟弟上用力一捏。
“哇啊啊啊——”我一點也沒有防備,痛的大叫起來,眼淚橫飛。
錢誠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拉開房門,走出去,聲音卻飄進來:“你們幾個,進去伺候側夫人更衣吧。”
話音剛落,就見進來三個小丫鬟,手裏抱着衣裳和水盆。
我正光着身子,怎麼能讓女孩子看,忙大聲嚷:“出去出去!衣裳我自己穿就好!”
三個小丫鬟停在門口,互相看看,不知該怎麼辦。
這時,錢誠的聲音又飄進來:“你可不要後悔哦!”
“我才不後悔!”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不知廉恥?!
“唉……”錢誠嘆口氣說,“那你們三個就出來吧……”
等她們放下衣物走出去,關好門,我才想起一件事,忙又大叫起來:“回來回來!把我的繩子解開啊!”
沒有迴音。
我氣的破口大罵:“錢誠!你這個大混蛋!”
院子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響都沒有。
我像一個大字那樣躺在床上,欲哭無淚。
嗚嗚嗚……花潛……來救我啊……
***
直到太陽落山,也沒有人再踏進這個小院。
錢誠這個沒人性的東西,竟然真的將我丟在這裏不理不睬了!
我心裏將錢誠的祖先和後代逐一罵遍,也不解氣。
月亮升上來的時候,淡淡的銀白霧靄自窗口彌散進來。我盯着那緩緩舒捲的輕煙,幻想着它最終會化作花潛的模樣。可它的變化實在太慢了,我等不到它幻化作人形,便精疲力竭的閉上眼睛。
慢慢變吧,等我醒來,就可以看見花潛了……
這樣想着,我忍不住咧嘴笑起來。
可惜,事與願違,當我在第二天清晨醒來的時候,看見的不是心愛的花潛,而是錢誠那個禽獸!
他向我展露着與滿室晨光一樣溫和的笑容:“早啊,昨晚睡的好嗎?”
我給了他一個“你說呢?”的兇狠表情,然後很酷側過頭去不理他。
“哎喲夫人,沒想到你一大早就興緻盎然呀!”他忽然大驚小怪的嚷起來。
我不明所以,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臉一下子漲紅了。
我的小弟弟正昂首挺胸的沐浴在晨曦里!
“別、別亂說!”我結結巴巴的說,想伸手擋住,無奈被綁的結結實實,動彈不得,“快放開我!”
“夫人別心急,為夫自然責無旁貸!”錢誠的手指輕輕在我的小弟弟頂端彈了一下,才開始解我身上的繩子。
等束縛一除盡,我立刻翻身爬起來,不料手腳已經麻木了,一個不穩,栽進錢誠懷裏。
他順勢摟住我,笑嘻嘻的說:“夫人,你真熱情!”
“誰是你夫人!”我恨不能將他一腳踢飛,“快放開我,我要去洗手間!”
這下他愣住了:“洗手?洗手做什麼?”
“就是我要尿尿啦!”我憋的不行了,揪着他的耳朵大叫。
“哦……”他這才明白,摟我的手反而更緊了,“不行,你要吻我一下,我才讓你去!”
內急逼人,我也沒辦法堅持原則,只好靠過臉去,打算匆匆在他臉上啄一下了事,誰知卻被他按住頭,來了個法式濕吻。我拚命拍打他的背,冷汗直冒。
混蛋!再不放開,我可就憋不住要出來了!
千鈞一髮之際,他終於鬆開手。我直奔床后的馬桶,擺好姿勢,忽然發現錢誠正朝我看。
“我要方便,你出去啊!”我朝他嚷。
他反而走過來,雙手抱胸看着我,似笑非笑:“我偏不出去,你又如何?”
我忽然發現錢誠現在的神情同花潛很像,都是一副氣死你不償命的模樣。
這兩人不愧是做過十幾年兄弟的,果然有默契。
“你!”我紅着臉朝罵他,“心理變態!偷窺狂!”
他的神色突然變了,用力捏起我的下巴,鐵青着臉,狠狠的說:“什麼心裏變態!我說過我根本不愛奕!”
我被他捏的眼淚快流下來了:“誰說你愛花潛了!心裏變態有很多種嘛,你幹嘛對號入座……”
錢誠的眼睛深處閃着冰冷的光,我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噤了聲。他狠狠盯了我片刻,終於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我這才舒了口氣,放心的解決民生大計。回想剛才的情形,我仍然覺得渾身發冷。
不,這個人不像花潛,我的花潛在任何時候,眼底都是溫暖的微笑……
仍然只有女裝,我不想裸奔,只好湊合穿上,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觀察外面的情形。果然不出我所料,院門口守着兩個家丁,沒辦法偷偷溜走。
我心裏盤算盤算,花潛大概不會知道我在這裏,錢誠雖然說過不會逼我,可不知道會不會反悔?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個魚死網破!
咱是男子漢,拚的是血性!
想到這裏,我感到渾身熱血沸騰,抄起一個花瓶,邁着悲壯的步伐衝出去。那兩個家丁本來在聊天,見我過來,竟然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只伸出一條腿攔住我的去路。
士可殺不可辱!
我被這種公然的輕視傷害了自尊,高高舉起花瓶,沒有立刻砸下去,惡狠狠的瞪他。
喂!再給你一次機會哦,立刻給本少爺賠禮道歉,否則,哼哼——
其中一個家丁被我的殺氣攝住,挑起眼皮看了看,慢慢站起來,巨大的影子一點一點將我罩住。我仰頭看着面前的大漢,又努力舉了舉手裏的花瓶。
個子大了不起么?咱手裏有武器,才不怕你!
大漢看了看被舉到他眼睛高度的花瓶,忽然低頭猛地一磕,花瓶立刻碎成幾十塊,從我手中散落到地上。
我張大嘴巴,傻傻的瞧着他又若無其事的坐下,立刻決定改變戰術,採取聖雄甘地倡導的非暴力抵抗策略。
咱是斯文人,拚的是意志!
絕食了兩天,我的視力率先出了問題,看什麼都像雞腿。丫鬟端來飯菜,香味不斷的鑽進我的鼻孔。我用力咽着口水,兩手死死抓住床柱,才不會撲過去。
好餓好餓啊……
我用被子矇著頭,心想,如果不是遇到花潛,大概我仍然是個挨餓受凍的乞丐吧……
花潛……疼愛我的花潛……對,想我的花潛,就能夠忘記飢餓了!
我於是開始回憶,回憶那天被鄭老闆欺負,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回憶他捉弄我的種種,回憶他的擁抱和親吻……
我第一次發現,原來我已經擁有了這麼多關於花潛的回憶。光是這些回憶,已經讓我笑到嘴角發酸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花潛的臉,常常時不時變成雞腿,忒殺風景。
第四天時,錢誠終於來了。
我已經做好準備,除非他答應放我,否則任憑他軟硬兼施,也決不吃一粒米!
誰知他竟毫無英國人的人道主義觀念,見我半死不活的樣子,只撇下一句話就走了:“不吃剛好,省糧食。”
我幾乎氣暈過去,若不是餓的四肢癱軟,一定跳起來給他兩拳!
絕食五天後,我再次改變策略,開始拚命大吃大喝。
看我把他吃窮!
哼哼,咱是讀書人,拚的就是智慧!
***
因為出不了小院,我為了解悶,整天都趴在池子邊上,拿着草葉逗金魚。在錢府已經呆了快一個月,一點沒有外面的消息。
離開這麼久,花潛肯定快急瘋了吧?他一着急就不吃東西,然後就胃痛,有時候痛的臉都白了。我以前總是想不通,人這麼會這樣苛刻自己,現在終於明白了。
我一手撥弄着池子裏的水,一隻手按住胃部隱隱作痛的地方。
第三個策略只經過七天,就再次失敗了。原來想念一個人的感覺,是可以當飯吃的。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花潛,一點也不覺得餓,什麼也吃不下,胃於是開始疼起來。
我想,以後如果再遇到花潛不肯吃東西的時候,我說什麼也要把飯菜塞進他嘴巴里。因為胃真的會很疼,疼的我眼淚滴進池水裏。
花潛花潛,為什麼明明這麼疼,我還不能停止想你呢?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就是錢誠忽然對我不吃飯的事緊張起來,完全不像我當初宣佈絕食時,那種事不關己的模樣。他最近似乎很忙,整天在外面,可人雖沒來,卻總送各種美食過來。面前擺滿各色小吃,我看在眼裏卻吃不下,急的抓耳撓腮。
這天,我正支着下巴,瞅着桌上的荷葉雞和冰糖魚發愁,冷不防有人湊在我的耳邊,陰森森的說:“沒想到你還真有點倔脾氣……”
“哇啊啊啊!”我嚇的一跳三尺高,可這猛一站起來,立刻覺得頭重腳輕,耳邊嗡嗡直響,用力扶住桌沿才沒有摔倒。
緩了緩神,我扭頭一看,正是久不露面的錢誠。
他瞟了一眼桌上的菜,用手中的摺扇挑起我的下巴,皺着眉說:“瘦成這個樣子,你真想餓死自己么?”
“我才不想餓死自己呢……”我想爭辯,可卻沒有一點力氣。
我是很想吃啊,可就是吃不下,我也很着急嘛!
錢誠收回手,將扇子啪的打開,慢慢搖着,用很不經意的口氣說:“既然你對奕這麼忠心耿耿,我就放你回去吧。”
“你說什麼?!你要放我回去?!”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我放你去找他。”他輕輕笑了一聲,轉身走出去,聲音卻悠悠的飄進來,“不過我打賭你會再回來的,你會自願離開奕,到我身邊來,就像其他人一樣!”
這人在說什麼夢話?!我怎麼會離開花潛來找你?!
我覺得好笑,可也顧不上多想了。此時我忽然胃口大開,抓起筷子,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光。
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我伸了個懶腰便往外走。錢誠果然沒有騙我,錢府上下沒有一個人攔我。等我順利的走出錢府大門,像出籠小鳥一樣忍不住歡呼:“花潛,我終於可以又見到你了!”
***
我直奔我們當初落腳的客棧,可在路上卻發現一件奇怪的事——原本隨處可見的花記藥鋪卻全部掛出了停業的牌子。
這是怎麼回事?!花記的買賣出事了?!
我的心一沉,忙加快了腳步,等走到棋盤街的時候,看到花記在京城最大的那間藥鋪還在開門營業,只是門可羅雀,冷清的可憐。
先進去問問是怎麼回事吧……
想到此,我停下腳步,轉身進了這間藥鋪。
真巧,在櫃枱裏面說話的,正是金子和銀票。我在錢府里每天都想起他們,如今終於重逢,喜不自勝,興沖沖跑過去:“金子!銀票!”
“元寶?!是你?!你回來了……”金子回過頭,猛然瞪大眼睛,好像看見我出現,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是啊,我回來了!”我笑着伸開雙手,想要擁抱他倆,誰知他倆竟向後退了退,不願我靠近。
我覺得不可思議,不禁硬生生的停住腳步:“怎、怎麼……”
“你……”金子似乎很激動,想要說什麼,卻被銀票攔住了。
銀票按住她的肩,神情怪異的問:“元寶,你從哪兒回來?”
“從錢府啊,錢誠他……”
還沒說完,銀票就打斷了我,重重的重複着我的話:“從錢府!你果真去了錢府!”
此時金子終於掙脫了他的手,衝到我面前,抓着我前襟的衣裳,激憤的大喊:“你為什麼要背叛花老闆?!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大家?!你為什麼……”
說著,她便伏在我胸前嗚嗚的哭起來。我簡直懵了,抬眼向銀票求助:“什麼背叛?我做了什麼?”
銀票將金子拉回身邊,蒼白着臉說:“你在裝什麼?!你將偉哥的配方告訴了錢老闆,現在整個京城都說我們是在賣假藥騙錢,花記藥鋪根本沒有人來了!”
“什麼?!”我後退了幾步,“我、我沒有說過啊……”
“你還不承認么?你剛剛自己都說了,是從錢老闆那裏來的!而且偉哥的配方,只有你和花老闆知道!”銀票咄咄逼人,說完這句,便扶着哭泣的金子進裏間去了。
“我沒說過……我從來沒說過……我是被錢誠抓走的啊……”我獃獃的站在當場,喃喃的解釋着,卻已經沒有人要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