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關於你的一切

番外 關於你的一切

記得六歲那年的某一天,奕風風火火的在迴廊上攔住我,瞪大眼睛問:“小誠,你拿的是什麼?”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莫名其妙的答他:“這是桃子啊。”

奕大驚失色的說:“快給我!”

“不給不給!”我後退一步,“嬤嬤明明也給你了一個,幹嘛要我的?”

“你還不知道吧,這個桃子有毒,嬤嬤叫我跟你要回去,拿鹽水泡泡才能吃,快給我吧。”奕很認真地說。

“哦……那給你吧……”我點點頭,將手裏德水靈靈的桃子交到他手裏。

他笑了,接過桃子,在我腦門上彈了一下,一溜煙跑了。

奕只比我大一歲,可卻比我高出半個頭,一起玩耍的時候,我總是追不上他。他比我淘氣,是個惹禍精,可爹和娘卻不怎麼教訓他,而我做一點錯事,總是捱手板。

我覺得,說不定我是爹娘撿回來。

“二少爺!”有人在身後叫我。

我一回頭,看到是嬤嬤,便問:“嬤嬤,為什麼桃子會有毒呢?”

嬤嬤奇怪的反問:“桃子怎麼會有毒呢?”

“可是奕剛剛說……”我把奕的話重複了一遍。

嬤嬤笑起來,說:“那個壞哥哥,騙弟弟的桃子吃。”

我一聽就急了,忙朝奕跑的方向追過去。

我那麼愛吃桃子,一定要追回來。

一直追到迴廊的盡頭,是僕人住的地方,我剛跑進院子,就聽見奕清脆的聲音說:“婆婆,桃子好吃嗎?”

我一聽,忙闖進屋子裏,只見床上躺着一位老婆婆,奕正坐着她的身邊,正從她手裏接過一個桃核,看見我進來,愣了一下。

我衝過去,劈手搶過桃核,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哭聲招來了娘,娘問奕是怎麼回事,奕老老實實的交代:“我騙了小誠的桃子。”

娘又問:“你為什麼騙弟弟的桃子?”

他說:“因為張婆婆病了,我想給她吃個桃子,解解暑。”

娘摸摸他的頭,回頭對我說:“誠兒,哥哥是做好事,原諒哥哥吧。”

我不幹,拚命哭,娘沒辦法,只好罰奕抄五遍《三字經》。

我不滿意這個判決,為什麼我犯錯就要打手板,奕卻只要抄抄書就好?

可娘說:“誠兒,你怎麼不懂事呢?”

圍觀的僕役也竊竊私語:“瞧,就差一歲,可小的就是不如大的,虧小的還是……”

“噓……別說了……”

娘不高興了,嘆了口氣,走了。

我覺得委屈至極。

奕也分到了桃子,他把自己的桃子吃了,卻來騙我的桃子送人,結果娘和其他人卻說他比我懂事,憑什麼!

晚上,奕拉住我,說:“小誠,對不起,是後來才知道張婆婆病了,可我自己的桃子已經吃了,只好跟你要……”

我噘着嘴不理他。

他摟着我的肩,用力拍了拍:“好啦,下次再有什麼好吃的,我把我那份給你不就行了!”

我低下頭,暗暗想,等着瞧吧。

第二天,我也帶着點心去看張婆婆,娘很高興,也摸摸我的頭,說:“誠兒,要多學學哥哥的樣子。”

我暗中撇撇嘴。

我猜不要跟在奕的屁股後面呢,我要讓娘知道,我其實一點也不比奕差!

從那以後,奕果然什麼都讓着我半分,有好吃的好玩兒的,總是分一大半給我,可僕人們又在背後竊竊私語,說,瞧瞧,果然小的是……

他們以為我小,聽不懂,可我心裏難受的要死,果然小的是什麼呢?

果然小的不如大的嗎?

我總是比奕慢半步,等我發現有什麼可以給我表現的時候,奕已經在那裏了。我多想像他那樣,和家裏所有的人都是那麼熟絡,他比我頑皮,常常將人捉弄的哭笑不得,可所有的人都誇獎他,對他微笑。

我遠遠的看着他在那裏說說笑笑,四周圍着一群人,心裏羨慕的不得了。而一轉眼,奕已經跑到我面前來,拉着我一起過去。他希望我能像他一樣快樂,可我辜負了他心意。我只想快速的走開,只在遠處看着他,那麼耀眼那麼明媚,我想將他的一切據為己有。

家裏的僕役們對我就像對少爺一樣恭敬有禮,對奕,像珍寶,疼愛備至。

後來教書先生講了夸父逐日的故事,我忽然覺得,奕就像天上的太陽一樣,我追到死也追不上。

可我不信這個邪,夸父不過是個莽夫,要想勝出,靠的是頭腦。

我一直懷着對奕嫉妒又羨慕的心情長大,直到十一歲的時候,這種心情變成了恨。

那一年,娘患了重病,臨終前,她拉着爹的手說:“一定要照顧好孩子們……尤其是奕兒……”

然後她便咽氣了。

奕撲在娘的身上大哭,我站着沒動,但眼淚不停的流下來。那時的我是如此絕望,我還沒有來得及證明給娘看,娘就走了。

她最惦記的,仍然是奕。

我再也沒有機會超過奕了,因為娘已經死了。

我憤恨的盯着趴在娘身上的奕,淚水遮掩了我刀子一般的目光。

我和奕只差了一歲,所以我們幾乎是一起長成了翩翩少年。爹帶我們熟悉家裏的生意,奕很快便和那些掌柜和夥計打成一片。我默默的跟着爹學,這是一個新的開始,我們站在同一個起點,這回,我不會輸給他。

因為學生意,奕在外面交遊廣闊,後來竟然迷上了一個青樓女子。爹氣的不行,提着拐杖打他,但他死不悔改。

雖然如此,但他在生意上仍然一絲不苟,分毫未曾荒廢。

我很好奇,奕愛上的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奕很痛快的答應帶我去見她,他說:“小誠,那是一個蘭花般幽靜可愛的女子,你會喜歡她的。”

這個奕口中的仙女叫依依,住在依依樓上,樓因人而名,可見奕的所言非虛。見到本人,奕寵溺的摟着她說:“依依,這是我的弟弟。”

依依姑娘似一支嬌弱的馨蘭,向我盈盈一拜。見我定睛看她,便微紅了臉,躲到奕的身後去,小鳥般依人。

這是一個工筆畫中的女人,眉目身段,都像用最纖細柔軟的小羊毫精心勾勒出來的。可是,太精緻易碎了,反而不能擔當。她蔥管般的手指,盈盈一握的腰肢,都承受不了磨難,可奕卻完全沒有意識,他已經被愛情蒙住了雙眼。

奕拉着她說:“小誠是我的好兄弟,他不會難為你的。”

我對她微笑,坐在遠處看着奕。他漂亮的眼睛閃爍着幸福的光亮,目光始終停留在愛人身上。有時說個笑話,逗得對方笑到岔氣。

他無論在哪裏,面對誰,都能很自然的吸引對方,致命的魅力。

我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濁重,焦躁難忍。

難道連我也無法抗拒嗎?

不久之後,奕便提出,要娶依依做妻子。

爹自然大怒,堅決不允許一個下賤的女人登堂入室。奕跟他大吵了一架,乾脆從家裏搬到依依樓去住。

爹氣的病倒了,躺在床上一個勁兒念叨:“這個畜牲,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抱他回來!”

我聽出話外有音,便追問下去,可他卻怎麼也不肯說了。

奕聽說爹重病,拚命趕回來,跪在大門外,三天三夜。爹一開始說什麼也不肯見他,但終究捨不得,叫他進來。

奕從門口就開始磕頭,一直磕到爹的床前。爹老淚縱橫,伸出蒼老而顫抖的手,撫摸着他鮮血淋漓的額角,嘆了口氣,讓步道:“孩子,我同意你娶她做個側室……”

奕握住爹的手,也流下淚來,他說:“不,孩兒要娶她做自己的妻子!”

“你……你……”爹氣的說不出話來。

奕定定的看着他,說:“我愛她,我想要給她最幸福的生活,爹,您也愛娘,您會讓娘屈為一個側室嗎?”

“那不同!她是個婊子!她怎麼能跟你娘比……”爹瞪着他,大吼。

“有何不同?”奕的眼睛裏閃爍着光芒,“娘是您最心愛的女子,依依也是我最心愛的女子,有何不同?!”

爹被噎得直翻眼皮,抽回手,將頭扭向里側,劇烈的喘息着:“你……你給我滾出去……從今往後……就當我錢家……沒養過你……”

“爹!”奕凄聲喚着,爹卻不肯再看他。

我走到他身邊,悄聲說:“你先走吧,我這邊幫你說說情,等過兩天爹稍微消了氣,身子也好些了,你再來也不遲。”

奕沒有辦法,只好站起來,我送他到門口,他拉着我說:“小誠,你一定替我好好照看爹,爹是被我氣病的,我卻不能服侍他老人家……”

我點點頭,同他道別。回到爹的房間,他老人家顫抖着朝我伸出一隻手:“誠兒……誠兒……你過來……”

我走到床榻前,坐在他的身邊:“爹,我在這兒呢。”

爹拉着我的手說:“誠兒啊,今後咱們錢家就靠你了……”

我心裏一動,不露聲色的說:“爹,哥哥只是一時糊塗而已,他會想通的。”

爹搖頭:“唉,他不是你的親哥哥,他不是錢家的骨肉啊……”

我驚訝的至極:“什麼?”

“當年我跟你娘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孩子,便從別人處抱養了一個棄兒,就是奕兒,哪知道第二年,就有了你。可這些年,我跟你娘從未因為奕兒非親生而對你有所偏向,甚至比對你還要悉心。”爹嘆了口氣,“你娘臨終時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哪知道他現在竟然跟一個妓女混在一起,枉費我們的一片心血,錢家怎麼能交在他的手裏!”

說完這些,爹便有些氣喘,我服侍他睡下,輕輕退出房間。

關上房門那個瞬間,我已經無法抑制的露出一絲冷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活在奕的陰影下。他是孤兒,無依無靠,因此僕人們都更親近他,更心疼他,娘顧及外人的看法,反而不能公平對待兩個孩子。

所以奕的頑皮,可以被輕易的原諒,他的優點,被無休止的放大。我無論怎麼做,在別人眼中,都遠遠比不上他。

因為在他們眼裏,我已經足夠幸福了,我是爹娘親生的,這就夠了,其他的什麼都不需要。

奕得到的是萬千寵愛,我除了血緣,什麼也沒有。

我握緊了拳頭。

那麼現在,該是我向奕討還的時候了。

***

過了兩天,爹的病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愈發重了,漸漸陷入昏迷中,不省人事。大夫來看過幾次,絲毫沒有起色。奕每天都來探問病情,爹不肯見他,全都是由我轉告。

這天,送他出門的時候,我隨意的問了一句:“去哪裏?”

奕沒有戒心,坦誠相告:“去西郊,聽說那裏有位名醫,我去請他來為爹診治診治。”

我點頭,等他的馬車走遠,便吩咐轎夫,往依依樓去。

依依姑娘聽說我來,有些手足無措,等外人都出去,關嚴了門,我便走上前去,捏起她的臉。她想推開我,卻被我輕易制住。

我望着她的臉,心想,這雪白的皮膚,秋水般的雙眸,玉雕似的鼻子,花瓣一樣的嘴唇,都是奕親吻過的吧?

她想喊人來,我便吻住她的唇,將她的聲音一點一點吃掉。她的唇很柔軟,我盡情品嘗着,腦子裏卻忍不住幻想着,奕是如何親吻她的?

稍稍拉開一點點距離,我看到她的眼淚正滑落下來。

“噓……”我輕輕說,“那個人,已經不能再給你你想要的幸福了,你嫁給我吧。”

她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聲音細細的:“什……么……”

我放開她,退後幾步,微笑着說:“你的錢家大少爺,已經不是什麼大少爺了,他不久就會變成一個分文不名的窮光蛋,你不如趕快另謀高就吧。”

她瞪着那雙美麗的大眼睛,困惑着看着我。

我繼續說:“他只不過是我們錢家的一個養子,現在我父親已經將他趕出家門,錢家的財產,他一個子兒也拿不到,你想只指望他過舒服日子,怕是要落空了。你若繼續跟着他,恐怕將來仍是要自己賣身養活你們倆個,哦不對,你還有個妹妹呢,是你們姐妹倆個養活他一個。”

依依先是看着我,然後低下頭去,想了一會兒,揚起臉,輕聲說:“二少爺,你剛剛說,願意娶依依?”

我點頭:“做我的側室,我爹便同意你進門。我們錢家雖然經商,卻也世代書香,決不會虧待你。”

“可是……”她仍有疑慮,“奕……你不介意他么?你們怎麼也是兄弟……”

我捻起她的一縷秀髮,放在嘴邊輕吻:“有什麼辦法呢,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深深被你迷住了……”

她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當下,我便將依依用一頂小轎抬進錢宅,並吩咐僕役,不許放奕進來。

爹的神志早已經糊塗了,家裏全由我做主。這些個奴才,他們偏向奕,又有什麼用呢,為了保住飯碗,還不是要對我惟命是從?

只有一天,昏迷中的老人忽然睜開渾濁的眼睛,拉着我,斷斷續續的說:“找奕兒回來……找奕兒……”

我甩開他的手,走出去,掩緊了房門。

成親那天,奕沒有來鬧事,我派去暗地盯着他的人報告說,他在一個酒坊喝得酩酊大醉。

整個京城都知道他已經不是富甲一方的錢家大少爺了,竟然還有地方願意賒酒給他。

我叫人去,將他從後院的角門抬進來,安置在他自己住過的廂房裏。待賓客散去,我沒有回那個紅彤彤的新房,而是去了奕房間。

遣走守在門口的家丁,我推開門進去,一股酒氣撲面而來。奕斜躺在榻上,半閉着狹長的雙目,像夜霧中的星星。見我進來,掙扎着起來,迎面就是一拳:“你這個混……”

我敏捷的躲開他的拳頭,他便踉蹌着直接撲倒在我身上,我架起他的雙臂,將他推倒在床榻上。

酒精麻痹了他的身體和意識,使他的動作遲緩而無力。他的衣襟一直敞到胸口,露出蜜色皮膚。我看着,身體發熱,伸出手去,猛地將那衣裳完全扯脫。

奕的身體,美的令我窒息。結實勻稱的肌肉,自線條流暢而剛勁的肩頭向腰部收緊,光滑健康的肌膚閃爍着金色光芒。

我沉重的呼吸着,伸手撫上這溫熱的肉體。大概是我冰涼的手指刺激了他的神經,他猛地睜開眼,抬手又是一拳。

我抓住他的拳頭,按到頭頂,他的另一個拳頭又揮過來,正打在我的臉上,嘴角裂開。

血液挑起了空前的慾望,我撲到他身上,朝那渾圓的肩頭便咬上去。

淡淡的鹹味混合著血的腥味,在我口中,是奕的味道。

我近乎瘋狂的吻他,咬他,撕扯着他的衣裳和頭髮。

這些都是我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是他欠我的,我要討還回來!

奕掙扎着,低聲吼着,與我滾做一團。

可惜他的動作是遲緩的,他的反抗是無力的,我終究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我奪走了他的一切。

當我從奕身上下來的時候,他已經失去的意識。我冷冷的看着他的身上,我所留下的斑斑痕迹,忽然有一種悲涼的感覺。

我剛剛得到了他,可是,從這一刻起,我便徹底失去了他。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回到佈置好的新房,依依蓋着紅蓋頭,安靜的坐在床邊。我遠遠的找了把椅子坐下,疲憊不堪的睡著了。

天亮時,我醒來,依依仍然蓋着紅蓋頭,倚在帳子的邊上睡着。我拉開門出去,想再去看看奕,但是他屋子的門打開着,人已不見蹤影。

守夜的家丁說:“大少爺昨兒三更天的時候就走了。”

我點了點頭,回到內院。依依已經被丫鬟侍候着換好衣裳,見我進來,忙起來給我請安。

至於昨夜我去了哪裏,做了什麼,她沒有任何言語。

我想起奕說過的話——小誠,那是一個蘭花般幽靜可愛的女子,你會喜歡她的。

我會喜歡她么?

大概吧,畢竟我真的娶她進了門。

我冷眼看着,心想,可惜奕並沒為這個女人來同我拚命,他走了,他放棄她了,那麼,這個女人唯一的可取之處,也消失不見了。

我忽然覺得無聊透頂,站起來,吩咐小廝備車,打算去店鋪那邊看看。

沒有了奕的存在,我的日子一片死氣。

依依不滿意我為她安排的生活,曾想舉刀自盡,被及時救回來,我扯住她的頭髮說:“如果你死了,就讓你那個寶貝妹妹接替你!”

她捂住臉哭,我拿起她用來割脈的那把刀,看出這並非我家裏的東西。

難道是奕送她的?

拿着刀走到院子裏,一晃之下,見到刀身竟顯出一個花字來。

一個不着天不着地,莫名其妙的字。

後來的幾年,我一直將這把刀當作奕東西帶在身邊,有時候拿出來看看。第七年的一天,從城外回來,我又拿出它來看,忽然覺得一陣懊惱。

我在幹什麼?像個怨婦一樣收藏着一樣不知道是不是情郎留下來的東西。

簡直荒謬!

於是我便將刀丟出了車外,似乎砸到了人,不過管他呢!

可沒想到此事過後不久,我的生活又重新充滿了目的。因為奕回來了,他改了名字叫花潛。潛大概是取錢字的諧音,為感謝撫養他長大的養父母,那個花字,難道真的跟那把刀有關係?

那刀或許正是奕的東西,可我扔了它。

有趣的是,奕的身邊帶着一個瘦瘦小小,有着一雙清澈大眼睛的小跟班,同他說兩句話,便發現他實在頭腦單純的可以。

我能看出來,奕很寶貝他,於是也對他充滿了興趣。

可我沒想到,這個叫元寶的小傢伙倒總能教人出乎意料,幾經周折,才將他弄到手。

更為有趣的是,奕竟然跑來找我,說是願意用全部財產來換他。

我怎麼可能答應呢?我想要的,可不是死氣沉沉的金銀。

於是奕故意裝出厭惡他的樣子,可惜他騙不過我,我才不會上當。

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除了我還能有誰呢?

不過,這倒可以拿來騙騙那個傻乎乎又忠心耿耿的元寶,他肯定會相信,奕已經不要他了。

局勢豈不更加有趣?

等着瞧吧,奕,你的一切都將是我的,包括你的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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