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004
3/7/2004天氣:天陰不下雨,悶騷
今天坐在床上養腳傷,很無聊。
其實二哥一大早就來過,問我悶不悶、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參加那個什麼茶話會。
茶話會,就是一幫上流社會的貴婦小姐們聚在一起喝茶。
在我看來她們中大部分人除了思春蝦米也不會……
“你不去嗎,”我二哥有些失望,“今天的主題是——春。”
我一口茶噴過去,二哥穿着跟高十厘米的高跟鞋輕鬆躲過。
結果就是我又被一個人丟在這裏了。
我比較喜歡有趣的人,我二哥和我不同,把無趣的人變得有趣才是他津津樂道的事。
忘了加上一點——我二哥是個天才的地下演員,目前的工作是假扮某富商的新婚太太。
我從二樓的窗口看着他花枝招展地穿着高跟鞋登登登登上了一輛凱迪拉克揚長而去,不禁在心底替那些可憐的太太小姐們捏了一把汗。
二哥,祝你玩得開心!
***
因為腳痛,要喝口水都只能在屋子裏跳來跳去的。那個天殺的!不就一個吻嘛,這麼小氣,下手這麼狠,等我好了以後看我怎麼回報他!
嗚……真的好痛……
二哥對我斷了腳還能一路逃出來找他十分好奇,我沖二哥傻笑了好久才打消了他刨根問底的念頭。開玩笑,當偷兒的沒點逃生技巧怎麼行,看家本事我才不會告訴他,還得留着對付他呢!說不準這傢伙什麼時候興緻一起可能就把他風流瀟洒英俊可愛的弟弟給低價拋售了!
其實我真的不太想投靠這個向來沒什麼兄弟愛、為了找樂子啥都做得出來的惡魔。無奈四哥素來難找,而大哥和三哥那裏現在很麻煩……
說到大哥,不得不嘮叨幾句。
在我們還小的時候,我們極其不正常的老媽也曾問過“長大了希望做什麼”這種極其正常的問題。
當時我第一個說:我要當一個風流瀟洒英俊多金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讓所有警察恨得咬牙讓所有美人為之傾倒的——神偷!
媽媽一邊笑眯眯地誇獎我志向遠大一邊告訴我以後不要說那麼多廢話一邊打電話訂了一批最新防盜鎖。
第二個說的是我四哥,他的志向是當一個變態醫生。
媽媽同樣笑眯眯地一邊誇獎他一邊告訴他要分清“變態”和“噁心”的區別一邊吩咐管家準備一批強力胃藥。
三哥的願望是當一個黑道保鏢,二哥的願望是當一個自由演員。
他們也都得到了媽媽的誇獎和建議,然後我家又訂了防彈玻璃,金屬壁紙和大堆的諸如指紋儀、眼膜儀等等鑒別工具。
最後一個是我大哥!
“我要當一個維護社會治安的警察。”他面無表情地宣佈。
沉默。
沉默。
沉默。
“哈哈哈哈哈!!”我老媽開始爆笑,“不錯不錯!姜還是老的辣!”
事實證明媽媽果然是明智的,我們一屋幼苗茁壯地成長了那麼多年,我家一次沒有失竊過,一次沒有被摧毀過,家人一次也沒有因為食物中毒有過性命危險,更沒有哪個孩子無故失蹤過(當然會玩這把戲的只有一個人……)
事實證明大哥果然是明智的,我們從小不知被他逮過多少次,自從他當上警察后更是立功無數,因為他總是可以迅速知道犯人的逃跑路線和方法、輕易識破別人的偽裝,並且在搏鬥中從沒輸過。
年紀輕輕的,大哥已經是國際刑警精英之中的精英了。嗚嗚嗚嗚,他應該付我們陪練費!
另據小道消息報告:大哥不僅是精英中的精英,還是警草中的警草……
***
睡了一個午覺起來,繼續。
說我大哥最近很麻煩,是因為他不巧救了一個叫摩倫的傢伙。
道上混的都認識摩倫這傢伙,勢力範圍遍佈整個西半球的紅幫老大,也是我大哥的主要對手。雖然兩人從未正式碰過面卻早已在暗中爭鬥多年,勝負參半,至於兩人有沒有由此暗生英雄惜英雄的情愫我就不得而知了。
話說第一次正式碰面,摩倫那傢伙因為一次小小的失誤差點引來滅頂之災,當他在手下的掩護下渾身血污地逃出來時正撞上了我出門買宵夜的大哥。
我大哥當時只看到一個被人追殺得很慘的傢伙跑到路中間,鑒於他“寧可錯救一百也不漏掉一個”的原則,當即帶上摩倫從紐約最髒亂的街角至紐約最繁華的地段上演了一出急速飛車。
這裏我不得不佩服一下摩倫,在那種生死關頭,在急速花樣行駛的飛車上,他半暈半醒地靠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透過一片紅色的血影看過去,看着我大哥神情冷峻,目光專註地大甩方向盤,黑髮在夜風中張揚——
“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冰與火的交融,什麼叫冷艷與性感的完美結合,什麼叫古典與狂野的集中體現,我聽到了新葉漲破樹皮蓬勃生長的聲音,我聞到了雨後芬芳清新的氣息,我感覺到我的心臟慢慢停止了跳動……初戀的感覺……”
不用懷疑,這就是那個號稱稱雄半個西半球的紅幫老大噁心之極的原話,姑且不論對我大哥外貌的評價,單是他把子彈打在防彈玻璃上的啪啪聲聽成“新葉漲破樹皮蓬勃生長的聲音”,把他的血腥味聞成“雨後芬芳清新的氣息”,把他心臟因為流血過多而慢慢停止跳動當成了“初戀的感覺”這份功力就足夠讓我噴血的……
這個讓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傢伙難道是讀言情小說長大的?
摩倫那傢伙是在我媽媽住的別墅里,當著我的面用上面那番話向我大哥表白的,他說到第三句我家的管家跑了出去,說到第四句我家的大胖狗奮力從門口上的小狗洞鑽了出去,說到第五句我家有恐高症的小黑貓從窗台上跳了下去,而我也終於在堅持到“初戀”的時候不幸陣亡,拄着拐杖奪路而逃。
嗚嗚,那麼經典的能讓我回憶一次掉一次雞皮疙瘩的告白我竟然沒能堅持聽完,我真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對不起支持我的觀眾!
而我素來沒什麼表情像根木頭似的大哥一直在一邊看報紙一邊悠閑地喝茶,我逃出去時他還極其優雅地捏了一塊餅乾塞到嘴裏。
接下來……哼哼,接下來你們肯定猜不到發生了什麼事。
我用冷水好好洗了把臉出來,身為小偷地職業天性——好奇驅使我再一次回到那個房間,結果結果我竟然看見他們在KISS!
完完全全地法式深吻,而且從那個位置看,怎麼都應該是我大哥在吻摩倫!
天啊!不過三分鐘,我到底錯過什麼精彩鏡頭了?
屋裏兩個人吻得忘情,曖昧在空氣里滋生。
我站在門口完全看呆了,說實話,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呃,這麼美的畫面……
好半天,才發現我大哥已經走到我面前,殘留着情慾氣息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木頭表情。
“你還在這裏做什麼?”他說完就走了,我一回頭,摩倫被我大哥吻到腿軟,趴在沙發上似乎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了,而屋子裏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掩不住滿臉怒氣的人——我當保鏢的三哥回來了。
聰明如我當然明白大哥的意思,所以我在第一時間就溜掉了,城門失火,難免殃及池魚。
回想起來,大哥好像沒在我們面前吻過三哥,好想看……
***
下面有汽車的聲音,是二哥回來了。補充一下,我現在住的屋子的主人——那個有名的富豪,早年喪妻,一個人好不容易在獨自把兒子拉拔大、事業也進行的如日中天的時候,才又一次找到了真愛,沒想到他兒子堅決反對父親的新情人進門:因為那個新情人是個赫赫有名的——男模。
都什麼年代了,還沒老爸開放,真是無聊的貴公子。
不過他老爸也真絕,吵都懶得跟他吵,直接把我二哥找來演他的“新婚妻子”掩人耳目,把他保守的兒子完全丟給我二哥對付,自己每天晚上不知和情人跑哪度蜜月剛剛二哥進來,又被打斷了一下。嗯,值得一記,從頭說起吧。
我二哥進來后,一邊看我的日記一邊做評價:“木頭!大哥可是我們這幫怪胎弟弟的大哥,就算是根木頭也是實心的那種,誰知道那樹皮下包着什麼呢?”
小小地抗議一下,什麼叫怪胎,我一直覺得我除了比一般人多了點瀟洒多了點風流多了點高水平的審美觀我一切都很正常!
這時候那個獃頭貴公子進來了,皺着眉頭對我二哥說:“你怎麼在這,你不知道按理你回來應該先和我打招呼順道介紹一下今天的茶會情況嗎?”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簡直想噴血!
天哪,這就是正統的貴族教育嗎,我要向他的家教老師下拜!
二哥,挑眉,臉上現出一個優雅的微笑(我知道,這代表又有人要倒霉了)。
“我親愛的兒子,作為一個紳士你應該叫我‘媽媽’而不是直呼‘你’,而且我現在覺得緩解我親愛的小弟一天的鬱悶更重要。”
“他!”
“什麼‘他’?他可是你媽媽——我——的弟弟,你該叫‘叔叔’才是懂禮貌的孩子。”二哥耐心地糾正他。
叫我“叔叔”?那個獃頭鵝瞪了我半天硬是叫不出口,哼!我還不想被你叫老呢!
“還有,我們作為你的長輩,你在走進房間之前應該敲門,得到許可之後才能進來。你的老師沒教過你嗎?”二哥笑得嫵媚至極。
獃頭鵝改為瞪我二哥,瞪,再瞪,終於氣哼哼地走出去,把門帶上,然後敲了門。
“誰?”二哥明知故問。
“誰?”二哥繼續問。
“我。”
“你是誰?”
“……媽媽,是我!”門外的人差不多到了極限。
二哥嘴角一翹:“乖兒子,你媽媽和你叔叔做少兒不宜的事。好孩子不能看,這時候該回去睡覺了,晚安。”
哈哈哈……
我很沒形象的直接笑倒在床上,門外一聲巨響。估計外面的人又開始暴走了吧!
(PS:說實話,鑒於我二哥現在穿着女裝,雖然我不反對二哥這麼做,但他這麼破壞女性形象實在不太好。)
二哥保持着他優雅的微笑把頭轉回來,“來,我們繼續!!剛剛說到哪了?”他拿起我的日記接着看:“呵呵,摩倫真是這麼說的?摩倫這傢伙果然不簡單,生死關頭還有閑心想這個——嗯,生死關頭方顯英雄本色,無賴之中才見大家風範,這傢伙若不是個白痴,就絕對是個惡魔級的人物。嗯,果然,大哥也看出來了,肯定是嫌麻煩,把他丟給老三處理了,可憐的老三就這麼被當成炮灰了。”
最後二哥做了這樣的評論——
“看來是惡魔碰惡魔,就看誰更棋高一着了,呵呵,有得好戲看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
對一個惡魔來說,最高的評價就是被另一個惡魔承認吧?
我面前這個惡魔一下子就承認了兩個惡魔耶!
看來人間難免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我!!好興奮啊!
“對了,小弟。”二哥看完日記,把目光轉過來,我立刻草木皆兵。
“你到底有沒有被你那個冰山美人吃掉啊?”
“嘿嘿嘿嘿……”
最後加一條,對付我二哥這種惡魔,最好的方式就是——裝傻。
困了……睡覺去了,和自己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