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走馬上任
對騎士劍着迷的孫風，多少涉獵了一些中世紀的人文風貌。這片坎特拉大6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穿戴千變萬化，既有東方的古樸別緻、又有西方人的浪漫華麗。販夫走卒，工農兵貿，有些人是中世紀早期的穿戴，而有些卻又是十七八世紀的打扮。異彩紛呈，各有千秋。
此刻他才有時間仔細打量了一下號稱羅古拉富的阿拉坦城主艾克多，相對於像個肉球的希羅丹城主德卡藍，同是一城之主，氣質神態簡直天淵之別。艾克多5o歲出頭，比孫風略矮兩公分，體態勻稱，上唇濃密的鬍子彰現出官家的氣派，小眼睛、大鼻子更顯出一點叱吒風雲的威猛。今天的授勛儀式，艾克多穿得格外隆重，只見那油亮光澤的用牛羊毛材料做成的白色假，再加上那身淡藍色的法式男士套裝，尤其是皮鞋帶扣上那琳琅滿目的金銀珠寶，活脫脫一名高傲脫俗的貴族派頭。
孫風卻換上騎士的裝備，不過此刻未戴頭盔，艾克多親自為他佩上騎士勳章，新任團長拿上象徵榮譽的校官劍，在眾人的喝彩聲中，逕自上馬跟隨騎士團前來迎接的尉官，朝歸於自己統轄的騎士團奔去……
坎特拉大6沒有統一的軍隊人數建制，6軍和海軍都是如此。孫風聽波里特提過：聖歷8oo之後年後還好點，在此之前，五個國家的軍隊各自為政，人數的多少兵種的搭配，完全憑所屬城市的城主定義。根據聖歷795年的統計，松塞納的一個團僅僅只有5oo人，而羅古拉的一個營就有近2ooo人之多。建制參差不齊，軍銜亂七八糟，多拉圭為這支凌亂的部隊傷透了腦筋，幾經統戰部的改革已大有好轉，但個別地方因各有特殊的原因，因此到今天，坎特拉的人類軍隊還是不盡完善。
相比之下，盤踞南部的獸族軍隊在這一點上，就比人類顯得井井有條得多。雖然軍官的稱呼較人類不一樣，但孫風為了好記憶，將其對等於人類的軍銜稱謂。獸人軍隊，從少尉到上校，一律是四進制。軍階最低的少尉管理1o名士兵，之後往上一律是四倍遞增，獸族的一個團，相當於人類的中校軍銜，管轄25oo到3ooo部下。且獸人很注重兵種的劃分，無論重騎兵還是輕步兵，任何一個兵種的人數配備，於其他兵種都是對等的。
可笑的是，獸人的一個上校都能統管一萬多人，而人類很多不可一世的將軍手裏還不到八千人。這也是為什麼人們聽到一個獸族的團長聞風喪膽，而聽到一位人類的將軍卻感覺無足重輕的緣故。
這就是差距……老子好歹是個團長，怎麼才不到兩百人！這點可憐的人數放到現代的部隊裏，還不到一個營的兵力啊！這要在21世紀傳開了，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騎馬來在阿拉坦西城門外兩公里處，孫風看到了屬於的騎士團。眼望營房外所有的士兵站成六排，還不足兩百人，方才的興奮溜掉了一半。可無論怎樣，這些也是自己的兵，不能遷怒於無辜的手下，這新官上任，還是得有點新氣象。
好在這些士兵個個精神飽滿、鬥志昂揚，和平的歲月賦予他們頑強健康的體魄，孫風漫步包饒着士兵們走了一個圈兒，回到訓話點上，大喊一聲：“士兵們辛苦了！”
“為陛下效命！為人民盡忠！！”
士兵們一聲氣勢恢弘、震耳欲聾的整齊回答，讓孫風十分滿意，扭頭瞅着徐徐跑來的副團長。
總有一天，老子手下的士兵要改了這個口號！為什麼鳥陛下效命？皇帝是什麼玩意兒？那是封建和資本主義的產物，不行，這口號太彆扭了，我得想法改成：為和平而戰，為人民盡忠……
“報告團長，副團長亞里多前來報道，聽候團長訓斥！”
這位就是從羅蘭軍事院校的高才生了，此人年齡在二十五歲左右，長得很有東方人的特色，一頭與眾不同的黑色長法直披肩頭，難得一見的雙眼皮，藍眼睛，口鼻文雅，儀容整潔，不過卻穿戴卻頗似德國十五世紀時期的步兵，腰裏別著一把短劍不說，右肩卻扛着與之身高差不多長的蛾眉鉞，看着這小子誠惶誠恐的模樣，孫風差點笑出聲來。
“現在，請團長訓話！”亞里多一個標準的立正姿勢，站在一側。
“大家也看出來了，我呢，是個東方人，哈哈！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總之我很開心。我們是騎兵，但我希望，除了是騎兵，我們還會是步兵、是弓兵……我們可以變成任何一個兵種，以適應戰場的需要！我的訓練是和其他人不一樣的，希望大家積極配合我，把我們這個團，變成讓獸人聽見就害怕的部隊！”
他只顧一個勁慷慨呈詞，卻沒看到副團長在旁一副想攔不想攔的為難，好幾度欲言又止。直到他完事了，才小心近前：“團長，咱們去辦公室吧，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行啊……雖然是一百多人的團長，但不論怎麼說也是個軍官哪！哈！想老子前兩天還是個身無分文的流浪兒，今天就搖身一變……來日方長，這支騎兵遲早要在老子手上壯大起來，阿拉坦就是我的起點……
孫風再次看過手下的士兵，跟隨亞里多進到一個大帳篷中。
帳篷里兩張寬大的平台，是為辦公而配。團長的坐椅已蒙上些許灰塵。孫風也不介意，大大咧咧作了上去。
“團長，這是我團的統計報表，這是您需要過目的……還有，這是今年的增員減員情況，這個，是近一個季度以來的開銷賬目……”
雖然亞里多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但孫風還是感覺出他心裏的不服。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突然冒出一個比自己年輕的上司，換了誰，心裏都會覺得不服。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亞里多一眼，接過文件隨手扔在桌上：“亞里多，這些不急，我想問問：這個團屬於羅古拉……或者說屬於正式部隊嗎？”
亞里多聞言詫異道：“團長，您怎麼這樣問呢？這可是我們尊敬的多拉圭陛下…親自組編的第三軍的319團，您和我，都是中校軍階，年薪5o金幣的騎士團長待遇！”
“團長待遇？”孫風鬱悶的點着頭，“一百多人的團長啊！”
他故意把“團”字拖長了聲音，誇張的體現強烈的自卑。
“團長，您剛來還不知道，咱們這個團，起初還是有……近三千人的……”
亞里多宛若干了壞事的孩子，紅透了臉，話音越來越小。
孫風差點蹦到了桌面上，出一聲慘叫：“你說什麼？這個團開始有近三千人？！”
不對勁！果然這個騎士團有問題，我就說為什麼城主會面向社會“招聘”騎士團長！原來兵力耗損得只剩餘十分之一了！媽的，感情我是來收拾爛攤子的！！不幹，老子不幹！這裏面肯定有鬼！！
一見新上任的團長臉色陰晴不定，亞里多大是不解，以他的觀察，一旦報出年薪5o枚金幣的優厚待遇，沒有一個上任的團長不樂瘋的，可眼前這人怎麼了？
“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亞里多頗為狼狽的歉意道：“對不起團長，我想您的疑問，只有艾克多大人為你解答……如果我猜得不錯，請您前往城主官邸赴宴的僕人，已在趕往我們營地的路上了。”
換了那麼多任團長，亞里多已經有經驗了。
果然，伴隨一聲戰馬的嘶鳴，帳篷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區區一名城主家中的僕人，如無人之境，竟擅自揭開帳篷的門帘疾步走來：“尊敬的拉絲奇團長，城主大人要我帶話請您參加我們的晚宴，城主說：閣下切勿推辭！”
推辭個毛！老子正要找他問話呢！
孫風冷冷看住這年過四十的僕人，和顏悅色警告道：“下次進我的帳篷，請通報一下！這裏是我的軍營！”
“團長，我一直都是這樣直接來直接走的。耽誤了城主大人交代的事，誰也吃罪不起呀！”僕人謙卑的彎腰解釋，很有點狐假虎威的恫嚇道。
“這次我跟你好好的說，我不希望有下次！”
孫風根本不知道內情，在羅古拉這個國度里。軍隊的費用是直接由城主撥的，而且，每個城主都有自己直轄的軍隊，除非上了戰場聽命更高軍階的軍官；否則部隊休養時，城主就是所轄軍隊的衣食父母――換言之，城主就是半年不軍隊的糧餉物資，軍事主官也不敢越級上告。
亞里多深知其中厲害，一見僕人和新上司杠上了，趕緊打圓場。
僕人是見好就下台，因為他知道眼前的東方人，立刻會成為主子的乘龍快婿，哪敢得罪。孫風自是不知其中玄機，還以為自己耍了一次酷……
本來相比之下，希羅丹就顯得寒磣，這一到城主的官邸，孫風更被這棟豪宅炫花了眼！
他不知道，堪稱羅古拉富的艾克多，此次是拿出的，是迎接皇帝多拉圭巡視的派頭來接待他！
無數巨燭將整個官邸照得宛如白晝，數不清的僕人侍從亦穿戴得煥然一新，不知道藏在某個角落裏的樂隊，演奏着讓孫風近乎暈眩的樂曲，長長的餐桌上，美酒佳肴數不勝數，看得這東方男兒的饞蟲差點溜出了嘴……
一見孫風下馬，侯在大門的艾克多立刻給了他一個有力的擁抱，一路上孫風東張西望，直到坐下開宴，卻不見露娜的出現。
“城主大人，我有些問……”
不等他說完，希羅丹就哈哈大笑着打斷他的話：“勇敢的年輕人，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現在，是為你上任而慶賀，有些話，晚宴過後再說吧！”
行……我看你這個老滑頭向幹啥！
孫風亦不客套，畢竟這頓美食，亦是他努力得來的。幾十道佳肴中，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連海里游的，都上了檯面。最惹眼的三隻龍蝦，那是艾克多計算好時間，擺脫萊威提亞的海上漁民給準備的，因為炎熱的天氣，保鮮是一件及其困難的事，不但需要上好的快馬轉運，還需要松塞納王國最北邊的冰塊保溫。孫風哪裏知道，面前三隻原汁原味的大龍蝦，足足累趴倒了四匹優良的快馬，晝夜兼程才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拿起一顆鮮紅的蝦仁，他眼前浮現出小露易懷中的草莓，不由得一陣心酸湧上心田，默默的放回盤中。
可憐的孩子，可憐的村民們，你們還好嗎……
“年輕人，你是不是想起了悲傷的事？”
艾克多徐徐放下手裏的酒杯，餐桌上被孫風搞得一片狼籍，他卻一直未動刀叉。
“沒有！”孫風哈哈一笑，“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噢？”艾克多親自躬身為他斟酒，“莫非拉絲奇還想吃什麼嗎？我這就叫人去做！”
孫風禮貌的起身端好杯子：“不是不是！太豐盛了，只是不見露娜小姐，嘿嘿！”
艾克多聞言，老臉一紅，唏噓了半晌才放下酒瓶，坐回原位：“……這個，天已經黑了，露娜……露娜不太方便，所以我就叫她就不用來了！”
怎麼的？露娜長得也不差啊，莫非還不敢出來見人？
孫風眉毛皺到一起，一陣冷風吹來，蠟燭紛紛呈現出短暫的黯淡，聯想起所有奇奇怪怪的事，他的後背驟然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