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借題發揮
魁梧高大的使者,差不多高出德卡藍兩個頭,一副自以為是的姿態不願就座。
“給臉不要臉,你就站着死去吧……”
德卡藍手下不知幾多獸人的冤魂,始終看不慣獸人那不可一世的傲慢,心裏惡狠狠詛咒着,臉上還是堆笑看完了酷嵐屜國王親筆的國書。雖然最終需上呈羅古拉國王御覽,但城主有權預覽檢查一次。
國書上慷慨陳詞,描述阿米尼如何在新房火燒酷嵐屜王子,如何打傷王宮守衛潛逃,指責阿米尼公主泯滅人性殺害了前去“邀請”她回宮的衛隊士兵……
要求如下:
阿米尼公主隨使者團隊回到酷嵐屜,這是其一;其二,羅古拉王國需要賠償獸族被阿米尼殺害的戰士的親屬金磚十塊……
老子這個城主,一年都撈不到一塊金磚,你幾個獸人自己找死,居然還獅子大開口……
德卡藍耐着性子看完最後一條,左手都怒得攥出了汗!
第三條是:阿米尼公主必須向酷嵐屜王室下跪致歉,並在酷嵐屜王宮前的廣場當著市民生吃一隻鴿子謝罪……
在坎特拉帝國制度下的禮儀綱領里,下跪和生吃鴿子,那是戰俘的行徑――試問一個公主都下跪了,那麼這個國家的尊嚴何在?這個民族的骨氣何存??
這分明就是挑釁!
德卡藍看出端倪,笑吟吟看向使者:“前面兩條倒好說,至於最後的要求,貴國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了?”
“酷嵐屜王子是我們偉大的王的親子!”來使一副宣誓的莊嚴神情,“損傷王子的身體,是對我們整個王國的侮辱,是我們偉大的民族所無法容忍的!”
“大使閣下,”德卡藍耐着性子陪笑道,“請您別忘了,阿米尼也是我羅古拉國王尊貴的公主!王子和公主在洞房裏打鬧,好像跟什麼王國、民族扯不到一起去吧?再說了,既然兩國聯姻,那就是睦鄰友好,你們的王,好像有點過份了!”
“這封國書是要面呈羅古拉國王的。”來使十分不屑道,“閣下只是一位城主,我們只是來請您頒通關文諜,請您不要越權干預國王之間的協議。”
你要是交給多拉圭陛下,估計你的命就沒了,你一個小混混,我和你說那麼多有意思嗎?
如是想着,德卡藍不由尷尬的笑道:“那倒是,使者請坐。晚餐后,我派人送你們去大使館,等我把貴國國書呈遞給我國國王,再做回復,您覺得呢?”
“羅古拉土地貧瘠,你們的食物我們無法下咽,還是感謝您的美意了,我們這就回大使館!”
使者說完揚長而去,德卡藍氣得重重一拳砸在辦公桌上。
來使說得沒有錯,羅古拉的確是一個積年累月乾旱欠收的國度,民生物資全靠羅蘭帝國撥援助。
阿米尼來在德卡藍的辦公室,看完那份國書,氣得差點當即撕毀,德卡藍面如土色,趕緊搶在手中。
“太欺負人了,怎麼的!”阿米尼柳眉倒豎,“人類,還沒淪落到讓他們騎到脖子上來吧!”
“我可愛的孩子,你還看不出,他們這是找的借口呀……”
“什麼?”
阿米尼傻乎乎的只知道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哪知道這是獸族借題揮,無助的抓住這胖老頭的手,“德卡藍叔叔,你不會真把我交給她們吧?”
“說什麼傻話呢!”德卡藍幽默的笑着,“我只是區區一個城主,哪管得了你這大公主啊!”
“你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
“孩子……”德卡藍慈祥的笑道,“至少在叔叔這裏,沒人敢動你!可是,你的父親要怎麼做,恐怕就不是叔叔可以干涉的了……”
“德卡藍叔叔,我是不是惹了很大的禍?”
“是福不是禍,是禍……你也躲不過哇,哈哈哈哈哈哈……”
德卡籃慈父般愛憐的捏了捏阿米尼的小鼻子,背着手哈哈大笑着出了辦公室,笑聲里充滿了悲涼、憤慨與無奈……
因為他知道,人類再怎麼讓步,也不可能讓一名堂堂的公主去承受一個戰俘的恥辱,換言之――這難得而珍貴的和平年代,馬上就要結束了。
雄偉莊嚴的羅古拉王宮裏。年近七旬的老國王多魯特藉著燭光,一字一句念着酷嵐屜的國書。一邊念一邊責難的看看對面怯生生的阿米尼。
阿米尼是多魯特最小的、同時也是唯一活着的後人。可憐的老國王,四個兒子在二十多年前的人獸大戰中全部為國捐軀,哪知道老樹開花,年近五旬居然得了阿米尼這個寶貝疙瘩。平日裏幹了什麼壞事,阿米尼都自信沒有什麼大不了,但這次不同,從希羅丹城主的神色里,她察覺出自己惹了彌天大禍,規規矩矩站在父親面前,抿起性感艷麗的小嘴,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大氣不敢出。
“必須向酷嵐屜王室下跪致歉,並在酷嵐屜王宮前的廣場當著市民生吃一隻鴿子……”
老國王無法置信的越讀聲調越高,念到“鴿子”二字時,音完全跑了調,宛如一隻被宰殺的羊快咽氣時的哀鳴,聽得阿米尼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你你……”老國王劇烈的咳嗽起來,“你幹了什麼蠢事,我是怎麼告誡你的!”
“父親,”阿米尼委屈得嗚咽道,“我不要和那隻臭蟲睡在一起,我會瘋的!你就別送我回去了,好不好……”
就這麼一個女兒,多魯特何嘗不想讓女兒伴在膝下逸養天年。然而古往今來的公主,又有幾位終生陪伴了自己真心鍾愛的男子?
“你是一個公主,怎麼可以放火燒他,做出這種愚蠢可笑的事?”
“他對我動手動腳,我煩到極點了才……”
“對了,德卡藍告訴我,你愛上了一個東方男子?”
老國王顫巍巍步步走近阿米尼,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
阿米尼俏臉泛起紅暈,垂下了修長的睫毛。
“這麼說來?是真的咯?”
“我們沒有什麼的,父親,他救過我兩次,否則,我現在就不會在你面前了……”
“住口!就是他這頭豬玀壞了事!!我寧願……寧願讓你被獸人捉回去!!”
多魯特忽然暴跳如雷,哆嗦着摘下王冠,“砰”地砸到了辦公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