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在加蓋的頂樓上,赤熱的太陽讓整個房間像個火球一般,又悶又熱,使人一刻都不想待在其中。

這就是加蓋頂樓的缺點,冬天酷寒,外面有多冷,裏面就有多冷;夏天悶熱又不通風。

但是所有的缺點都掩蓋不了加蓋頂樓的優點,那就是便宜,五千塊一個月,還包水電。

像是習慣了炎熱般,石曠日全身只穿了一條四角褲,開了一台小電風扇做三百六十度的旋轉,這樣他就可以舒服的睡上一大覺。

他是個重眠的人,也是個很好眠的人,只要有床、有睡意,他向來都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覺;甚至只要睡覺的環境不是真的太差,他還可以很快速的進入夢鄉呢!

而她的汗水則是不斷從白皙的臉上滴落,她秀氣的用手帖擦着,仍是奮力尋找下一塊拼圖。

事實上,她從來都不是個容易出汗的人,但室內的溫度高達三十七度,簡直讓人有置身於火爐的感受。

「好熱喔~~」她不經意小小聲的抱怨,真的只是下經意的,她一點都不在乎置身於火爐中,只是那種熱會讓人打從心底發出感嘆。

他睇了她一眼,「又沒有人叫你來!」又閉上眼。

「我又沒有說什麼,我只是說很熱。」她揮揮汗,急急的說道。

實在是很熱,這種悶熱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就算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汗也會不停的冒出。

只有石曠日受得了,還可以睡得這麼舒服。

她搖搖頭,這種環境讓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只感到熱,她只好拿出從家裏抱來的一盒拼圖藉以轉移注意力。

「衛生棉,我好餓喔~~」對肚子正餓的他來說,現下他就只當她是個免費的小跑腿。

她認命的從拼圖堆中起身,「你要吃什麼?肉羹麵還是排骨飯?」

「排骨飯好了,買回來記得叫我一聲。」他懶洋洋的道,又陷入昏睡。

這附近她只認得石曠日家後面那條巷子,其他的路她都不熟,來找石曠日時,她只會一種方法,就是坐公車,所以每晚都要趕十點的公車回家,再晚公車就很難等,有時候運氣不好還會發生等不到車的狀況。

她同時也是一個大路痴,同樣的地方她非要走過三次以上才會記住,之後便固定只走同一條路線;因為只要一改變方向,她就會迷路,是個超級沒有方向感的人。

她走到熟悉的賣排骨飯的店家,一開始她還有一點點的怕生,她的中文不好,講起話來怪腔怪調的,買東西時常出糗;不過賣排骨飯的老闆人很好,對她很和善。

「妹妹,你又來啦?一樣嗎?」賣排骨飯的老闆一瞼笑呵呵的問。

她只點點頭,她是個很內向也很怕生的人,她這輩子最大的勇氣全都獻給了石礦日。

在買便當的回程里,她忍不住回憶起認識石曠日的經過——

她和石曠日是怎麼認識的?說來很奇妙,原本是那麼不相干的兩個人呀!

她叫蘇菲,從小在美國長大,是個道道地地的ABC;姊姊薇琪則是念到國小三年級才到美國,所以薇琪的中文比她好很多,至少講起話來不會怪腔怪調的。

姊姊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從小她就立志要當個模特兒,果然長大後身高也很爭氣的長到一百七十四公分,更融合了東方的古典美和西方洋派的作風。但因覺得無法在競爭激烈的美國模特兒市場爭下一片天,於是毅然決然的飛回台灣來一闖星途。

很幸運的,姊姊很快就大紅大紫,幾乎定居在台灣工作,也在她模特兒生涯最高峰時,急流勇退,以閃電的速度嫁給維武大哥,那時的姊姊才二十五歲呢!

之後姊姊過得更順利,不但延續模特兒的工作當秀導,還和姊夫生了一對只胞胎,真的好幸福。

蘇菲高中畢業,申請上史丹佛大學,她的成績向來很好,趁着暑假她飛來台灣想玩幾個月,打發無趣的念書生涯。

她想好險她有回來台灣,雖然她每隔幾年才回來一次,對台灣一點部不熟悉,不過真的好險她這次有回來台灣,不然怎麼能夠認識石曠日呢!

第一次見到石曠日是在伸展台上,那是蘇菲這輩子都不可能觸及的地方。

她和姊姊長得完全不像,身高尤其差許多,她居然只有一百五十八而已,好在她從來不想當模特兒。

若說姊姊是一朵嬌艷的玫瑰,那她就是一朵清淡的蓮花了;雖然下若姊姊的艷麗,但她甜美、溫婉的氣質卻是一點都不輸給姊姊。

她是個討喜的女孩,逢人就笑,嘴角還有淡淡的梨窩,甜美的氣質很是吸引人。

石曠日那天是主秀,那是一場姊姊忙了兩個禮拜的服裝秀,姊姊提及希望能將那個石曠日培訓成他們公司未來的搖錢樹!

搖錢樹是什麼剛開始她聽不懂,後來才明白其中的含義。

慢慢的她也才知道石曠日對工作很挑剔,衣服的屬性不合,或是廠商太龜毛,他都會因此而下肯接Case,模特兒的工作本來就是可有可無,有機會紅起來的話可能日進斗金,但不紅時可是得有一餐沒一餐的。

姊姊也說過石礦日本來可以紅得很快,可惜就是脾氣倔了一點。

老實講,石曠日在那堆模特兒群里並下是特別好看,但就是令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大部分的男模多少都有一些粉味,但石礦日就沒有,這就是他之所以在眾人中顯得特別出色的原因之一。

但他的優點卻掩蓋下了缺點,以致工作機會下算太多。

下過姊姊還是很看好石曠日,那決走秀由他擔任主秀也是姊姊極力幫石礦日爭取的。

姊姊告訴她,石礦日有很強的舞台魅力,能為品牌和服裝帶來靈魂:姊姊也告訴她,石礦日就像是天生得吃這行飯的人,他那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和那幾近黃金比例的身材真的很吃香,重點是他的外型非常獨樹一格,很有個人魅力,就算稱不上大帥哥等級,但卻是很男人、很俊的那一類型。

那天看到石礦日走秀,蘇菲覺得真的好迷人,她不太會使用形容詞,只知道當姊姊介縉他倆認識時,她的感覺就好像是快要飛上天似的,似乎光看他一眼就已經愛上他似的,她覺得這應該就是一見鍾情了。

姊姊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還叫石礦曰有空帶她出去玩玩,這是因為她太忙,以致無暇照顧妹妹:而讓妹妹多去認識一些男生則是她的用意,誰教妹妹實在太單純了。

就這樣,她和他認識了。

在認識的第二個禮拜,蘇菲第一次向喜歡的男生做了表白,而那個男生也沒拒絕她,於是她和石礦日就在一起了。

算算她和石曠日在一起已經一個禮拜了,對於未來她很擔憂,她的暑假只有短短的三個月,之後她就得飛回美國念書,她下曉得該怎麼辦……

蘇菲甩甩頭,把煩人的心思先放在一旁,反正離開學還有兩個多月,時間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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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他怪腔怪調的念了個開頭。

「喂,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他躺在床上,一手撐着頭,一手懶洋洋的拿着粉紅色又略帶香味的信紙。

「大概……是喜歡的意思吧?」她有點不安的看着他,一方面自己的字真的很醜.誰教中文這麼難;另一方面她是真的不知道意思。

「誰教你的?」他睇着她。

「小丁呀!」她不懂,難道有錯嗎?

小丁說那本是情人必抄的範本,既然是必抄的就錯不了吧?於是她隨便挑了一首詩照抄。

雖然他是個上生土長的台灣人,但國文從來都只有及格邊緣的份,實在沒資格說教:但任何一個有點國學常識的人都知道「凄凄慘慘戚戚」的意思,白話的解釋就是很慘,絕對跟她想像中的意思差了十萬八千里。

「不對嗎?」

「不是很對。」他搖搖頭,隨手丟了一本漢英大辭典給她。「不要老聽小丁的話,將來被賣了都不知道。」

她捧着漢英辭典,像個好學生似的點點頭,很認真的坐在一旁翻字典。

石曠日也不準備招呼她,只低頭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知道石礦日這幾天心情不太好,實際情況她不太清楚,好像是他所設計的東西不太受歡迎,以致沒有廠商願意接受他的設計。

石礦日是念設計的,當模特兒只是他謀生的一項工具罷了,他志不在此。

上禮拜石礦日去幾家設計公司面試,他們要石曠日設計了幾樣傢具,至今已有三家公司擺明不接受,用的是「不夠人性化」作為拒絕的理由。

所以他這幾天情緒都不是很好,對她更是愛理不理的,而她總是小心翼翼的應付着他的脾氣。

「曠日,這是什麼?」她好奇的看着石曠日正在畫的設計圖。

設計圖畫的是一張椅子,不過在材質上感覺不太舒服,用看的就知道坐起來不會舒服:可在造型上倒是滿特別的,只是……不夠人性化這樣的評語還滿中肯的。

石曠日口氣不甚好的回道:「我想我的天分再怎麼差,也看得出這是一張椅子吧!」

「你才不是沒天分,你是個天才。」她要很慎重的告訴石曠日他是個有才氣的人,不能灰心。

「天分!是嗎?我已經接連被三家設計公司退設計圖了。」他的臉色更陰鬱。

「才不是呢!曠日,你很有天分,你看這間小房間就被你設計得很『漂亮』。」她會用的形容詞還真的不太多,她該如何告訴曠日他是真的很有才華呢?

她真該回家多背一些實用的辭句才行。

而她所說的並未誇張,在這小小五坪的空間裏,石礦日清楚規劃出卧室和客廳的空間,顯得很有他想要的調性,由黑色調貫穿所有空間,所有擺飾都極簡約且融合現代風格——黑色的電視櫃、黑色的門配上灰色的牆,傢具都是黑的,而且都是他從房東那邊要來的老傢具,再漆成冷色調的組合,打造出十分具有曠日的風味。

「曠日,你要相信我,你是真的真的很有才華,你設計的房子很漂亮。」她努力的想要告訴石曠日,他真的有才華。

「我要設計的是傢具,又不是室內設計。」他有點不耐煩,覺得她根本不懂。

「那你可以轉成室內設計的工作呀!」以她的觀察,他真的很具設計的天分,「曠曰,有一天你變成室內設計師,你要幫我設計一間美國的家喔!」

「美國的家?」她又在講什麼美國中文了?

「就是那種要有庭院可以種花,那種很溫馨的家呀!」她在美國的家,媽咪佈置得很溫馨,庭院裏又有花花車車的,非常漂亮。

他翻了翻白眼,根本不想理她,聽她這麼天馬行空的胡說一通,簡直不切實際到了極點。

他看了一下時鐘說:「你該回家了吧?都十點半了。」冷冷的不帶一絲絲感情。

「哎呀!真的十點半了。」她匆匆收拾東西,趕着去搭公車。

她再也不要像上次那樣,因等不到公車,打電話哀求石曠日載她回家,卻被他一口回絕:她只好大起膽子去搭計程車,卻沒料到回家后被姊姊責罵,說台灣的治安並不好,一個年輕女孩太晚最好不要隨便搭計程車。

她不敢跟姊姊說她和石礦日正在交往的事,姊姊當初只是隨口叫石曠日帶她出去玩玩而已,並未料想到她會情竇初開:萬一被姊姊知道他們在交往,加上她的年紀還小,她還真不敢去想像那個後果呢!

她邊趕車邊想着待會兒見到姊姊后,該編什麼理由讓姊姊相信她晚歸是有理由的呢?嗯~~先跟小丁串通好說她們是一起去參加教會的活動,所以才耽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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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菲安靜的坐在床上,看着石曠日認真畫設計圖的背影。

終於有一家設計公司通知他去上班,那是一間小型公司,不過石曠日還是很開心的抱着她大叫。

最近石曠日常常熬夜,脾氣變得比之前更不好,常常對她大呼小叫的,她不會生氣,只因她實在幫不上他忙,更不懂他為什麼常常要加班、熬夜。

而且石曠日的薪水好像也很少,為了維持基本開銷,他連睡眠的時間都犧牲掉,在設計工作之餘還兼差接下一些拍照或走秀的工作來做。

她知道石曠日並不喜歡拍照,會接模特兒的工作只是為了維持生計罷了,他一點都不喜歡那種五光十色的走秀生活。

「曠日,要不要吃點水果?」她輕聲說,深怕吵到他,她買了他最喜歡的柳丁,細心的切好,連皮都幫他剝了。

石曠日在設計作品時是絕對不容人打擾的,但看他這麼累,她實在很擔心。

他連瞥她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完全沉醉在自己的工作之中:她只好小心的放在一旁,盡量不打擾到他。

石曠日很重眠,熬夜的話他的心情會變得很不好,每當他在家時,她通常一早就會來到這間加蓋的小房間。

她會買好早餐等着他睡醒,她好怕吵醒他,所以只能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看書、上網。

有時候石曠日醒了,吃完早餐,若是沒工作,且他的心情好的話,他就會帶着她一起出門,做些打桌球、泡PUB的戶外活動,或是去找一群她不認識的人聊天。

其實她很討厭那些地方,那裏煙味很重,等她回家后,姊姊總是會對她問個不停,這讓她很困擾——她不想老是欺騙姊姊。

而且那些場所她也沒辦法融入,常常只能呆坐在一旁:石曠日也不會陪她,就只是自顧自的和朋友聊天、喝酒。

但她又能如何?是她心甘情願跟在他身後,石曠日有他自己的世界,就算她再無聊也不會有抱怨,誰教她是個十足的小女人。

而他若是心情不好,她更是會被他規定立刻回家,她所能做的就只是包袱款款,乖乖的打道回府。

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也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對於男女之情更是懵懵懂懂,石曠日是她第一個喜歡上的人,當她一旦愛上,便是義無反顧,毫無道理的愛戀,對她而言,喜歡一個人是無法阻止,也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她喜歡照顧石曠日的感覺,雖然他大她六歲,但他簡直是個生活白痴,若是她一天沒去找他,那他的房間肯定會亂成一團。

石曠日的食量也比普通男生大,通常他一餐可以吃得下三個便當,若每餐只能吃一個便當,那他那一天就得吃上六餐才能滿足。

石曠日是一個人住,食量大卻又懶得出門,所以他永遠都吃後面巷子賣的排骨便當,簡單方便。

而自從她學會認其他的路后,她可以買較多樣式的東西給他吃,讓他的飲食能更均衡;最近她甚至開始學習料理技能,等成功時,就能讓他嘗到她的手藝了。

她好喜歡看石曠日吃飽饜足的表情,看他吃得開心,她就會有種幸福滿滿的開心感受。

「衛生棉,我餓了。」他心煩意亂的說,只因始終想不出特別的設計。

「你要吃什麼?」她的聲音里充滿了雀躍,能被石曠日需要,她就感到好幸福。

「隨便。」他頭也不抬的埋在工作堆里,丟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隨便是什麼?」她最討厭他說隨便了,上次她真的聽他的話,隨便買了一個魚排便當給他吃,沒想到他竟然說他討厭吃魚,因為要挑魚刺!

後來還是她一根一根的替他把魚刺挑掉,他大爺才肯動口。

「那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好嗎?」

「要我說幾遍?隨、便。」他又不耐煩了。

後來她買了麥當勞,石曠日說那是沒文化的速食產品,但遺是搶了她的薯條吃,最後連她的可樂也一併喝光光。

看他吃東西的樣子,她的嘴角忍不住泄漏出幸福的神采。

有時候石曠日食量大到讓她昨舌,像上回和他一起去吃到飽的餐廳,他吃到店都快打佯還不打算作罷,她嚇得就怕變臉的店老闆會把他們給轟出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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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曠日愈來愈忙了,他常和小公司的老闆一起到南部傢具工廠看打模樣品,公司也開始丟一些案子讓他自己獨立負責。

他給自己的壓力很大,常常拖着她到全台北市的傢具店走透透,不然就是帶着她坐在河堤邊畫設計圖;而她就只能獃獃的守在他的身邊陪他。

是以石曠日常嘲諷的說,她發獃的樣子很像弱智。

她會揚起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問:「什麼是弱智?」這個中文名詞她還沒聽過呢!不過有誰會罵一個史丹佛的高材生是「弱智」?

他擺着一臉受不了的表情說:「弱智就是白痴,也就是你。」

她沒有生氣,反而一把抱住石曠日的手臂,開心的告訴他,「我就是你的小白痴。」還一臉笑嘻嘻的傻樣。

「白痴,你害我畫歪了啦……」他的口氣很兇,但卻始終沒有推開她,嘴角也掛着一抹不自覺的微笑。

一想起前幾天和石曠日在河堤相處的時光,她就覺得好甜蜜,可是……他去南部出差三天,她真是好想他。

由於石曠日不在,小丁便約她出去「見世面」!

小丁是石曠日的朋友,認識她也算是蘇菲的收穫之一,小丁很重朋友,也認真的把她當朋友看待,每當石曠日不在時,都是小丁陪着她去認識台北的。

小丁染着一頭咖啡色的頭髮,喜愛穿着中性的服裝,時髦程度有時簡直可以媲美演藝人員了;她臉圓圓的,臉上還有幾顆小雀斑,若是不看她特異獨行的穿着,她長得其實十分可人。

小丁帶着她去和朋友們聊天,但那些小丁的朋友一個個講話都在比快似的,她有些聽得懂,有些聽不懂,更壓根插不進話。

「蘇菲,你幹嘛都不說話?」小丁注意到她的沉默不語。

「沒有,大概有一點累了吧!」她心虛道。

「那我載你回家好了。」小丁豪邁的說,回頭對着她的朋友道:「我朋友累了,我載她回家,等等再來找你們。」

開玩笑,現在才晚上十點,正是好玩的時候呢!

「那我載她好了。」小丁的朋友源子馬上接話,整個晚上他注意她很久了,柔柔的完全不講話,氣質好到讓他不曉得該如何開口與她溝通。

「誰不知道你的算盤打得可精呢!她可是我罩的人,當然得由我載她回家。」

小丁拉着蘇菲就走。

蘇菲扣上安全帽,跨上小丁的機車,「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一點太悶了。」

「哪的話,可能是你跟他們還不熟吧!等你再多認識他們一點就熟了,他們都是很好玩的人。」小丁慢慢的騎着她的50CC機車,細心的她知道蘇菲向來害怕速度太快的毛病。

「說真的,你還真能忍受那顆臭石頭喔!」她在一旁看了簡直對蘇菲甘拜下風,從來沒有一個女生受得了石曠日那種臭脾氣。

「我沒有忍受他。」提到石曠日,她就一臉笑意。

「你呀!不要老是被他牽着鼻子走,多少要為自己想一下。」小丁心裏其實有點捨不得蘇菲受委屈。

她和石曠日是什麼交情,他是什麼樣的人她哪會不知道,石曠日根本沒辦法好好的喜歡一個人,他是一顆石頭,不!他是一顆頑石。

小丁實在不忍心告訴眼前這個單純的女孩,石曠日經常帶女生回家過夜,外面也有一些不清不楚的男女關係。

更別提他的身世了,他和蘇菲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若是薇琪姊知道她的妹妹和石曠日在一起,小丁真的不知道天會不會就此塌下來!

蘇菲如此無私的照顧石曠日那顆臭石頭,簡直是浪費了;至於他有的荒唐事迹,她也曾暗示性的告訴過蘇菲。

只是蘇菲總是推說她聽不懂,不然就自欺欺人的說些大話,「沒有親眼見到是不算的,因為我相信曠日。」

既然她苦口婆心的勸說蘇菲都聽不進去,那就讓她自己騙自己好了,反正聽說她是美國人,只是回來度假而已,開學就會回去美國,這樣也好,就當作是一場短短的夏日情緣,以後她該是會忘記的。

「對了,你知不知道七夕就要到了?」騎着車無聊的隨便哈啦,小了覺得蘇菲似乎對中國的傳統習俗一點都不熟。

「七夕?那是什麼?」蘇菲好奇的問,小丁總是能告訴她一些既驚奇又特別的事。

「你不知道呀?七夕就是中國的情人節,不過你可別指望那顆石頭會有什麼特殊表現,他連自己什麼時候生日都會忘記喔!」小丁哈哈一笑。

中國的情人節呀!蘇菲聽到這個訊息,默默在心底設定了一個計畫。

他拖着腳步,一臉不爽的一階階往上爬,「他媽的,蓋那麼高是要死呀!」小套房在六樓,每每回家時他都會在心裏咒罵。

半夜兩點才被那變態的客戶操完,一個設計圖稿修了二十幾遍,天殺的他再好的脾氣也被磨光了。

甚至他的心裏也有着一點點的煩悶,那片衛生棉已經一個禮拜沒來纏他了,沒人買東西給他吃、沒人幫他清理環境……讓他總是感到少了什麼似的不舒服。

想想那片衛生棉還真有一點效用,雖然……是蠢了一點。

「最好那個蠢娃娃也懂得欲擒故縱的手段,唉~~我才不吃這一套。」他心裏煩悶的想着。

走到門口,正掏出鑰匙想開門,卻猛地被一旁的黑影給嚇了一大跳。

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他家門口打瞌睡。

「喝!你他媽的蹲在這裏幹嘛?想嚇死人呀!」

「曠日,你回來了。」她睡眼惺忪的道,她等他好久了,等着等着就蹲在門口睡著了。

她站起來,短髮依舊俏麗,笑容依舊甜美,只是原本白皙的臉龐晒黑了不少,像個小灰炭似的;而她整個人看起來也似乎變得更纖瘦子。

「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幹嘛?」他的口氣不甚好,開門讓她進去。

她從包包拿出一個禮盒,「這個給你。」

「給我!什麼東西呀?」他打開禮盒,是第二代數位相機。

「幹嘛送我東西?」他知道這玩意兒很貴,目前市場上還不普遍,這丫頭沒什麼錢,怎麼有能力買昂貴的相機給他?

「今天是七夕呀!不過現在過了十二點,已經不是了。」她認真的瞅着他說,彷彿這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

「今天是七夕?」有這回事,他怎麼都不知道!

手裏拿着相機,心裏泛起一陣漣漪,覺得好溫暖,之前他只不過是隨口說有台數位相機會很方便,沒想到這個蠢娃娃竟真的跑去買,蠢死了!

他用力捏着她粉嫩的臉頰,「曬得這麼黑,醜死了,跑去哪玩了?」

「小丁帶我去發傳單呀!」因為要賺錢咩!「好有趣,但台灣的太陽好大喔!」從小她就被放在家人的手心裏疼愛着,從沒有吃過苦。

這是她第一次打工,但她不覺得累,反而覺得很新鮮、有趣。

「小丁、小丁,你到底有沒有一點主見呀?」他更用力的捏她的臉頰。

他要殺了小丁,沒事帶她去打工幹嘛,還發傳單,她不知道蘇菲是很怕生的嗎?來來往往那麼多人,她哪禁得住!

「你不要怪小丁,是我求她帶我去的,而且見見世面很不錯呢!」

「你沒事發什麼傳單?」才一出口,他就想起自己手上正拿着的禮物,是為了「這個」吧?她的家教甚嚴,根本沒有多少零用錢。

「好玩呀!路上有很多不一樣的人走來走去的。」她盡量淡化打工時的苦,強化打工時的趣事。

「蠢死了,明天把這個東西拿去退掉!」卻說不出口自己是捨不得她吃苦。

「為什麼……」她不好容易……不好容易才存到錢的。

「我不想要。」明明是為她好,可話到口裏,說出來卻與想的有着天壤之別,唉~~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彆扭!

「你上次不是看很久嗎?」她記得他來來回回看了很多次,考慮又考慮的,最後還是因為太貴而放棄。

而她則是費盡心思才存到這筆錢的。

「我現在說我、不、想、要!明天就把它拿去退掉。」他又對她大吼了。

眼底都是霧蒙蒙的淚意,不能掉眼淚,她告訴自己要撐住,不能老是拿眼淚當作武器;但太多的淚意又止不住,她抽抽噎噎的說著,「不要,人家不要,不要拿去退,不要、不要、不要……」

「你是小孩子呀!不順你意就只會哭。」他慌了,生平最怕女生哭,趕緊用手粗魯的抹去她的眼淚。

「我也不想哭呀!但是眼睛就會一直冒出水來。」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還倔強的拉着石曠日的衣袖搖擺着,「曠日,不要拿去退,不要好不好?不要、不要!」

心有些動搖,他知道自己不該讓她這樣的對待,他承受不起,也給不起,心一軟,「你再哭哭啼啼,我明天一早就拿去退。」

「那是不退了嗎?」她濡濕的睫毛眨呀眨的,看起來好無辜的模樣,揪着他的心。

而他的回應是——用力抱起她,低頭用唇摩擦着她的唇,啞聲道:「以後……

不要這樣對我!我承受不起。」

他用舌舔她的唇,濕潤她乾燥的唇,然後慢慢的吸吮着,進而與她的舌追逐,時而輕柔、時而猛烈;她恍然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能依附着他,眼睛緊閉,緊緊的、緊緊的抱着他。

他放開她,感覺下腹部一陣激情難耐,他強自克制着,再一分鐘他就會要了她吧……

「笨蛋,呼吸呀!」察覺到她的僵硬,他只覺得好玩,第一次碰到這麼嫩的女生,沒想到她竟會因緊張過度而忘了呼吸。

「啊……」她大口的吸了一口氣,羞得臉紅耳赤,以極度無辜的眼神望着他,讓他看了更加心動。

「不要這樣看我。」他氣急敗壞的命令。

「嗄?」她怎麼看他了?

他把禮物往桌子上一放,「我載你回家。」

「咦……」她更驚奇了,從來他都是讓她自己搭公車回家,從未載過她,她已經想好要叫小丁來接她,順便在小丁家睡一晚的。

「你到底走不走呀?咦咦嗄嗄的,你以為你是在上大號喔!」

「哦~~」她小跑步的跟上他。

他把安全帽丟給她,跨上野狼機車,等她一坐穩,他便一踩油門,以時速八十奔馳於馬路上。

蘇菲不敢告訴他她很怕騎快車,只能死命的抱着他的腰。

而他像是感應到她心底的真實感受,他沒多說話,車子在一個九十度大轉彎時卻突然迅速減速,之後這一路就以着既平穩又緩慢的龜速前進。

到了薇琪的家,他還是一臉的不苟言笑,讓人猜不出他真正的情緒。

「曠日,我、我回家了,謝謝你載我回來。」他的臉好臭,到底怎麼了?她把安全帽遞還給他。

「以後不要隨便讓別人親你。」他不想說她被他吻後有多麼的引入遐想,她是這麼的單純又好騙,很難想像以後她離開,會有多少男人為她傾戀。

她就像一朵含苞的花朵,還未盛開;等到盛開之日,不知會惹來多少蜜蜂、蒼蠅,他不願看見,也無法想像,卻無力守護。

「我只讓礦日一個人親我,曠日是我最喜歡的人。」她踮起腳尖,飛快的在他的唇辦輕啄了一下,輕輕的說:「我愛你,還有,中國情人節快樂。」說完就像長了翅膀般飛奔回家。

「愛」這個字他不懂,所以他只能苦笑,他並不想傷害她,卻又深陷在她所設下的情網而無法抽身;明知自己是無法給她想要的感情,可卻又忍不住沉溺於她的好,他真是他媽的自私的人!

他苦笑,油門一催,時速飆近一百二,這才是他習慣的速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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頑石也會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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