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八脈（下）
榕樹蔭下講道岩，寸尺方圓彌而堅。伏力盤腿端身坐，字字珠璣傳真言。下午時候，伏力卻沒讓燕引煉體，反而端端正正地坐着，講起了修行之識。他看了看坐在下面的人，一聲清咳，似乎找回了那種感覺。
香爐青煙裊裊，大殿裏靜可聽針落，肅穆氣氛無聲瀰漫。百八十人盤坐其內，皆無言語，全神貫注的望着上一人。
羅天道冠群青藏，陰陽玄袍了自然。
捲雲廣袖烙秘文，腰系一寶乾坤囊。
面無七情顏庄庄，眸光過處透慈祥。
閉語靜坐本仙真，開言便講大道綱。
那人徐徐講起大道**，座下眾人專註傾聽，講到神妙處，他也捋向頜下青須，甚是開懷。伏力被這久遠的場景熏陶，似乎頗有感覺。他也輕微將頭一晃，對座下唯一一人講道：“天下萬靈皆有識，萬物皆有智。天書有道，傳於先人，並非全可修習。欲與道有緣，必先得靈，靈為何而生，生於何處，方今已然知曉透徹。”
他頓了頓又講道：“人體之中自成周天，先天而生共有八處靈脈，這便是靈氣滋生之地，乃稱八脈靈容。眾天書修行之士選擇傳人，皆先辨八脈開合。八脈貴為靈容，凡人慾結道緣，必有一脈為開，方可生養靈氣，修習天書。”燕引聽了暗暗點頭：“當日險些被曲中意廢了靈脈，雖不知後事如何。而今體內靈能充沛勝昔，想來也得以保存。”
又聽伏力講道：“脈為靈容，也決定了靈力的強弱。而脈數的多寡，便是一個書修士最關鍵的。八脈開合數量本是先天而定，資質平庸者至多得一脈。大數書修士可開三兩靈脈，卻是極限。天賦最高者，先天脈相渾圓如一，不僅八處靈脈全通，其間更是氣靈充盈，絕羨世人。不過此等造化，古往今來，也只區區數人。”
講到這裏，伏力突然嘆了口氣，道：“可惜那天倫之姿，便是如此天賦，幾人之中，也有未成大材之輩。”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燕引一眼，又道：“身具八脈修行，實在益處頗多。畢竟靈力來源於脈心，同是一個階段的修為，高低如何來分，最為重要的便是靈力的多少。妄說多出一脈靈力，便是多出一絲，生死關頭，卻也彌足生機。”
“如你所講，那先天八脈之人，豈不天下無敵？”燕引聽了靈力如此重要，心下合計。豈非靈脈愈多，愈要便宜佔盡，不禁提出疑惑。伏力眼皮也沒抬一下，徐徐講：“非也。雖然先天八脈，氣靈全滿。你卻要注意話中的‘氣靈’二字，靈力存在於八脈之中，可有四種形態。氣靈，便是最初階的一種，也最為弱小。靈力的第二階段，喚為潮靈。書修士相爭，八脈氣靈敗於兩脈潮靈者，比比皆是。而其中，便是量與質的衡化。”
“凡人皆修行，無論資質。先天一脈者，修滿此脈，便可衝破脈竅，洞開下一脈。八脈環環次第，欲開所有，恆毅之下，雖難可成。以修行方式開滿八條靈脈，俗稱後天八脈。後天八脈與先天八脈唯一不同之處，便是沒有氣靈充盈，靈力只能苦修得來。”
講道之人面色變了變，是那輕微的后怕，他說：“衝破脈竅非常難，成了，便多開一脈，皆大歡喜。敗了，輕則脈竅損壞，再也無法洞開後面靈脈。而重則卻是全身靈力逆行，功散或身亡。”
“幸好天道大公，不絕人路。眾書修士凡只一脈者，若能開出第二脈，便不需再破下一條靈脈。專註專致，全心全力，修滿兩脈氣靈后，會至巔峰。靈力變化，功動之際不作虛無氣惑，宛如潮湧波翻，蘊含靈能蓋過之前數十倍。這便是靈的第二階段，潮靈。”
伏力臉色依舊不甚歡喜，應是憶起什麼，只聽他說道：“開二脈很是安全，甚至大多書修士，先天便開了兩脈。他們只須專心修習，總會量而生質，修得潮靈。那麼天書中的大部分術法，心法皆可使出。”
“怎料得，欲大，心大。世人貪天，獨愛逆行，俱爭那靈脈之數。全因氣靈修成潮靈后，若是以二脈之數修成，終身便無緣開啟第三脈。以此類比，人人皆欲以八脈之數，修得大全之功，再積量入質。自古以來，緣於此中不幸之士，無法數清。哎――！”
他長長地嘆息，似那不幸之士與他關係，亦或感懷世間之人。反正燕引是決計分不出來，他只管好生坐着，認真聽得這些修行之識，往後也不會多走歧路。伏力突然擺脫感傷，換了一副嚴肅模樣，快無比的變臉，令某人至今吃不消。
只見他目泛異光，正對燕引道：“而你，幸運的小傢伙。機緣巧合下，就在我眼前成就了後天八脈。不用查探了，如今你那可憐的靈能，根本無法感知到。靈容分八脈，一脈定三位。分別是那谷、平、合。你連一脈谷位的靈力都沒有，妄想感知脈象，決計無可能。”
嘭嘭作響的是年輕的心，激動令他無法抑制地騰躍。後天八脈，後天八脈！燕引不是絕頂聰明，卻也不傻，他聽得懂伏力所講，更清楚口中所述八脈的好處。便如那人所言，八脈之數，大全之功，修得我身，便是天顧。固然，伏力只是輕描淡寫，不能衝破脈竅如何如何，但是其間兇險，僅僅說來便可怕得緊。
興奮過後，燕引想起自己可憐的靈力修為，喜悅頓時降了七八分。他望向講道石上的布衣大漢，總覺得這人坐在上面沒有半分道長仙師氣質。反倒像足了一天疲勞，盤坐在岩石上休息的打石匠。不過，念想歸念想，疑惑還需得有人解釋：“我自知靈力不多，卻該如何修得？”
那人卻未直接回答，卻說道：“晌午時分，你體內靈氣可有劇增？”“對啊，我一急之下竟忘了正午經歷。”燕引經伏力一提點，猶如醍醐灌頂，知曉了正確增長靈力之法。
他望向伏力，從對方眼中讀出了鼓勵的神色。會心一笑后，出言恭聲道：“還望大叔將極限煉體之術，悉數傳授於我，燕引必持上恆之心，決不退縮！”
中年大漢太無良，眉頭一挑喜意昂。一張大臉笑開花，循循善誘好方法。他肯定地朝燕引一點頭，鄭重道：“完全沒有問題！”